第十四章 战前准备
穆依太太的肉汤实在难言美味，肉的数量也一言难尽，但喝完后浑身暖暖的，再加上方若看起来情绪稳定，终于让方亚的心情舒畅起来。
在并不舒适的床上辗转反侧了一会，方亚睡着了。
没过多久，黑色漩涡出现了。
再次被吸入时，他不再像上次一样感到不适。想到这一点，他突然畏缩了：人生在短时间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自己却理所当然地接受现状并迅速融入其中。
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他一无所知。
随着意识恢复清明，方亚睁开眼睛。
狭窄的公寓房间内，有一方被柔和烛光照亮的小小区域。一个洋娃娃般娇小的女孩正坐在椅子上安静地读书。
“露……佳？”方亚翻身下床，不确定地问道。
“我讨厌被俯视，跪下。”那语气冷若冰霜，像是要把这片空间都冻结。
方亚不为所动，坐回到床边后笑着说道：
“原来是露娜啊。”
“不要用这么轻率的语气跟我说话，第二次警告你。”
“为什么跳过了第一次？”方亚没有理睬她明显的怒音，继续调侃着。
“你在那个叫离纯的小丫头面前都服服帖帖，却敢在我面前嬉皮笑脸。等你知道我是谁以后，一定会为自己的无礼而懊悔。”
“我很期待。”
嘴上这样说着，他的心里却同样惊讶。距离上次坠梦之刻只过了几天，他却与当时那个六神无主、处处大惊小怪的自己判若两人——至少心态上放松了很多。
再回想起杀死梦主时那一瞬的刺激感……
难道自己更容易适应这种生死一线的世界吗？
他不再多想，而是话锋一转：
“你们是魇吧。”
“哦？你怎么猜到的？”
“你们说过吧，只有贯通之门的持有者和魇才能进入中界。而你们如果能用贯通之门，也就没必要来找我帮忙了吧。所以答案只剩一个咯。”方亚说着耸了耸肩。
“既然知道了，还能心平气和地与我对话，值得夸奖。我允许你可以不用下跪。”
“……你能把露佳喊出来吗？跟你说话太累了。”
“我没说过允许你提要求。”
“其实是你做不到吧？算了。”
“这世界上没有我做不到的事！”露娜的语气难得出现了起伏，随后变得礼貌有加：
“唔……你，你好，好久不见。”
“露佳？还是你比较正常。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啊，请问。”
方亚深吸一口气，终于问出了一直想问的问题：
“我被卷入坠梦之刻，成为游者，是因为你们当时展开了噩笼吗？实力足够强大的魇才能做到这种事情，我想只有当时在现场的你们符合条件。”
“啊？不，不是我们！我们意识到有人使用贯通之门才赶到现场，然后就发现你在门外发呆，在那之前发生了什么我们并不清楚。”
“不是吗……”方亚反而有点失望。
如果她没撒谎，那意味着把自己卷入其中的另有其人。
可真的存在那种人吗？
他忽然想到最初那个唤醒自己的不明声音，顿时毛骨悚然。
果然，那才是一切的起点。
露佳的小声嘟囔打断了他的思索。
“你在说什么？”
她又重复了一遍，方亚这才听清她的话：
“给我们道歉。”
“……好。我道歉，不该冤枉你们。对不起。”
“好！我原谅你了！作为交换，你也原谅我们了！”露佳变脸速度极快，瞬间笑逐颜开。
“嗯？你们做了什么？”
“我们……不，是露娜做的！她把当时在门口发呆的你推进了大门里，然后把你们困在了梦里！当然，我不知情哦。”
“什么！？用噩笼困住我们的也是你们？”方亚跳了起来。
“嗯……严格意义上来说，那不是单纯的噩笼。而且我要纠正刚刚露娜的说法，我们也不是你认知里的魇。”露佳歪着头说道。
“那不重要！为什么要做那种事？我差点死在里面！”他感到火气上涌。
“呜哇！你说过你不生气的。”
“我没说过！”
“呜呜，那是因为……露娜别出来！我在帮你道歉！”
女孩再次抬起头时，已经换成威严满满的金瞳：
“我又不是露佳，这样做当然另有深意。”
“比如？”
“当然是为了确认你是不是真的有贯通之门。看到你还在门口傻站着就推了一把，有问题吗？而且那里只有一只白魇，如果连这都解决不了，以后也活不了多久。”
方亚无奈地坐了回去：
“所以那个‘不存在的噩笼’是你们的杰作……也许我早该想到的，强如李维也无法突破，显然不是普通的噩笼。但在你们之前展开噩笼，牵连到我的人又是谁呢？”
方亚又一次回到布满疑问的焦虑中。
“我不知道……我认为你更该考虑的是如何活下去。虽然在背后评论别人不太好，但如果你留在离纯身边，未来会非常危险。坠梦之刻不会优待新人，很可能上一次面对的还是白魇，下一次就要挑战红魇了……所以留给你变强的时间并不多。”
回答者变回了露佳，方亚甚至没注意她们何时完成了切换。但现在他顾不上这些：
“离纯很危险？什么意思？”
“就算告诉你也晚了，反而会徒增你的恐惧。你现在要做的是尽快变强。因为除了在中界之外，我们要避免暴露气息，所以不能随意出手帮你；而且只有你变强了，我们的交易才有意义。”
眼见露佳又开始打哑谜，方亚也懒得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不过她另外一句话引起了方亚的兴趣：
“怕暴露？你们这么强还有仇家啊？”
“……”
“……好吧，我不问了。那回到正题：我该怎样变强？”
“一般来说，游者靠吸收梦元来变强。”
“梦元？”这还是方亚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
“梦元是梦境的精华，也是梦主的执念或愿望，会以各种形态出现在梦中。当然，强行吞噬梦元会对梦主造成损伤，甚至影响在现实世界的身体。”露佳一板一眼地上起了课。
听到这里，方亚皱起了眉头：
“也就是说，以伤害梦主为代价强化我？”
“部分游者也有跟你一样的顾虑，所以他们会选择吸收那些被魇侵蚀已深的梦元——这种梦元的存在只会危害梦主本身。”
“听起来限制很多……”方亚纠结起来。
“没错，但你还有第二条路——以魇核为食。”
“需要加调料吗？”
“我，我在跟你说正经的！”露佳一着急，又结巴起来，“魇能通过吞食梦境变强，本来就跟游者变强是同样的道理！你竟然不信我，呜……”
“停！别哭了！我信还不行吗？”方亚感觉头都大了，他刚想夸夸说话越发流畅的露佳，没想到一下又回到了原点，“可魇核不是用来炼制梦器的吗？要怎么吞噬？”
“我，我说可以当然就是可以了。”露佳擦干眼泪，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胸针。
“这是什么？”方亚接过来看了看，这枚羽毛型的胸针质地古朴，颇有年代感，但跟古董店里能买到的仿制前朝王室胸针倒也没太大区别。
“魇核与梦元不同，无法直接吸收，但只要把这枚胸针刺到魇核上，就可以将其转化为可以吸收的物质，然后再刺到自己身上就可以了。”
“听起来好恶心。”
“是这样的，所以很少有人会用。”
“所以你就给我了！？”
“这可是很特殊的梦器，叫引魂针！哇，时间快到了！快拿出你的纽扣来。”
方亚不知道她想做什么，但还是照做了。
“把它放到嘴巴里。”
“……你是在开玩笑吗。露佳，你不仅比露娜好交流，也更幽默一点。”
“我，我没有开玩笑，这是在教你！”露佳涨红了脸，“你之前用错了！这不是用来投掷的梦器，之所以能破坏魇的身体，仅仅因为它蕴含的力量太过纯粹！哎，哎呀，不多说了，快含到嘴巴里，我告诉你究竟该怎么用，不会对你造成伤害的！”
“含着就可以？你早说啊。”
方亚松了口气，将纽扣含到口中，清爽的触感瞬间润泽全身，沁人心脾。
“现在开始感受它的存在，然后尝试从中牵引出它的力量……从一点、一滴开始，然后是一丝一缕，一簇一团……失败了也没关系，重新来……引导它们在体内流动。”
其实并没有露佳说的那么复杂，方亚很快就找到窍门，感受着越来越多的力量在体内汇聚。
“现在试着把这股力量集中到右手，然后……嗯，还是对着墙来一拳吧。”
方亚遵循她的指导，轻轻挥出一拳，一股看不见的怪力爆发出来，将一米开外的墙壁轰得粉碎！
他看着一地碎石砂土，愣愣地问道：
“这……是我做的吗。”
“你很有天赋。但这只是最基本的用法，具体在战斗中如何使用，就需要你去摸索了。”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东西的用法？”
“我们曾经见过类似的梦器，只是不知道具体的名字。”
“原来如此……不管怎样，今天谢谢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可靠的你。”方亚说着，摸了摸露佳的脑袋。
“好，好没礼貌……但感觉还不错……不对，别说得好像你很了解我们一样！”
方亚笑了，没有回答她。
这个晚上对他来说收获颇丰，但他没有太多喜悦的时间——第二次坠梦之刻已经近在眼前了。
“不知道下一次会是怎样的梦呢……”方亚走到窗边呢喃道。
“谁知道呢，”露佳走到方亚身旁，“毕竟这条街上有很多在做噩梦的人啊。”
在并不舒适的床上辗转反侧了一会，方亚睡着了。
没过多久，黑色漩涡出现了。
再次被吸入时，他不再像上次一样感到不适。想到这一点，他突然畏缩了：人生在短时间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自己却理所当然地接受现状并迅速融入其中。
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他一无所知。
随着意识恢复清明，方亚睁开眼睛。
狭窄的公寓房间内，有一方被柔和烛光照亮的小小区域。一个洋娃娃般娇小的女孩正坐在椅子上安静地读书。
“露……佳？”方亚翻身下床，不确定地问道。
“我讨厌被俯视，跪下。”那语气冷若冰霜，像是要把这片空间都冻结。
方亚不为所动，坐回到床边后笑着说道：
“原来是露娜啊。”
“不要用这么轻率的语气跟我说话，第二次警告你。”
“为什么跳过了第一次？”方亚没有理睬她明显的怒音，继续调侃着。
“你在那个叫离纯的小丫头面前都服服帖帖，却敢在我面前嬉皮笑脸。等你知道我是谁以后，一定会为自己的无礼而懊悔。”
“我很期待。”
嘴上这样说着，他的心里却同样惊讶。距离上次坠梦之刻只过了几天，他却与当时那个六神无主、处处大惊小怪的自己判若两人——至少心态上放松了很多。
再回想起杀死梦主时那一瞬的刺激感……
难道自己更容易适应这种生死一线的世界吗？
他不再多想，而是话锋一转：
“你们是魇吧。”
“哦？你怎么猜到的？”
“你们说过吧，只有贯通之门的持有者和魇才能进入中界。而你们如果能用贯通之门，也就没必要来找我帮忙了吧。所以答案只剩一个咯。”方亚说着耸了耸肩。
“既然知道了，还能心平气和地与我对话，值得夸奖。我允许你可以不用下跪。”
“……你能把露佳喊出来吗？跟你说话太累了。”
“我没说过允许你提要求。”
“其实是你做不到吧？算了。”
“这世界上没有我做不到的事！”露娜的语气难得出现了起伏，随后变得礼貌有加：
“唔……你，你好，好久不见。”
“露佳？还是你比较正常。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啊，请问。”
方亚深吸一口气，终于问出了一直想问的问题：
“我被卷入坠梦之刻，成为游者，是因为你们当时展开了噩笼吗？实力足够强大的魇才能做到这种事情，我想只有当时在现场的你们符合条件。”
“啊？不，不是我们！我们意识到有人使用贯通之门才赶到现场，然后就发现你在门外发呆，在那之前发生了什么我们并不清楚。”
“不是吗……”方亚反而有点失望。
如果她没撒谎，那意味着把自己卷入其中的另有其人。
可真的存在那种人吗？
他忽然想到最初那个唤醒自己的不明声音，顿时毛骨悚然。
果然，那才是一切的起点。
露佳的小声嘟囔打断了他的思索。
“你在说什么？”
她又重复了一遍，方亚这才听清她的话：
“给我们道歉。”
“……好。我道歉，不该冤枉你们。对不起。”
“好！我原谅你了！作为交换，你也原谅我们了！”露佳变脸速度极快，瞬间笑逐颜开。
“嗯？你们做了什么？”
“我们……不，是露娜做的！她把当时在门口发呆的你推进了大门里，然后把你们困在了梦里！当然，我不知情哦。”
“什么！？用噩笼困住我们的也是你们？”方亚跳了起来。
“嗯……严格意义上来说，那不是单纯的噩笼。而且我要纠正刚刚露娜的说法，我们也不是你认知里的魇。”露佳歪着头说道。
“那不重要！为什么要做那种事？我差点死在里面！”他感到火气上涌。
“呜哇！你说过你不生气的。”
“我没说过！”
“呜呜，那是因为……露娜别出来！我在帮你道歉！”
女孩再次抬起头时，已经换成威严满满的金瞳：
“我又不是露佳，这样做当然另有深意。”
“比如？”
“当然是为了确认你是不是真的有贯通之门。看到你还在门口傻站着就推了一把，有问题吗？而且那里只有一只白魇，如果连这都解决不了，以后也活不了多久。”
方亚无奈地坐了回去：
“所以那个‘不存在的噩笼’是你们的杰作……也许我早该想到的，强如李维也无法突破，显然不是普通的噩笼。但在你们之前展开噩笼，牵连到我的人又是谁呢？”
方亚又一次回到布满疑问的焦虑中。
“我不知道……我认为你更该考虑的是如何活下去。虽然在背后评论别人不太好，但如果你留在离纯身边，未来会非常危险。坠梦之刻不会优待新人，很可能上一次面对的还是白魇，下一次就要挑战红魇了……所以留给你变强的时间并不多。”
回答者变回了露佳，方亚甚至没注意她们何时完成了切换。但现在他顾不上这些：
“离纯很危险？什么意思？”
“就算告诉你也晚了，反而会徒增你的恐惧。你现在要做的是尽快变强。因为除了在中界之外，我们要避免暴露气息，所以不能随意出手帮你；而且只有你变强了，我们的交易才有意义。”
眼见露佳又开始打哑谜，方亚也懒得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不过她另外一句话引起了方亚的兴趣：
“怕暴露？你们这么强还有仇家啊？”
“……”
“……好吧，我不问了。那回到正题：我该怎样变强？”
“一般来说，游者靠吸收梦元来变强。”
“梦元？”这还是方亚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
“梦元是梦境的精华，也是梦主的执念或愿望，会以各种形态出现在梦中。当然，强行吞噬梦元会对梦主造成损伤，甚至影响在现实世界的身体。”露佳一板一眼地上起了课。
听到这里，方亚皱起了眉头：
“也就是说，以伤害梦主为代价强化我？”
“部分游者也有跟你一样的顾虑，所以他们会选择吸收那些被魇侵蚀已深的梦元——这种梦元的存在只会危害梦主本身。”
“听起来限制很多……”方亚纠结起来。
“没错，但你还有第二条路——以魇核为食。”
“需要加调料吗？”
“我，我在跟你说正经的！”露佳一着急，又结巴起来，“魇能通过吞食梦境变强，本来就跟游者变强是同样的道理！你竟然不信我，呜……”
“停！别哭了！我信还不行吗？”方亚感觉头都大了，他刚想夸夸说话越发流畅的露佳，没想到一下又回到了原点，“可魇核不是用来炼制梦器的吗？要怎么吞噬？”
“我，我说可以当然就是可以了。”露佳擦干眼泪，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胸针。
“这是什么？”方亚接过来看了看，这枚羽毛型的胸针质地古朴，颇有年代感，但跟古董店里能买到的仿制前朝王室胸针倒也没太大区别。
“魇核与梦元不同，无法直接吸收，但只要把这枚胸针刺到魇核上，就可以将其转化为可以吸收的物质，然后再刺到自己身上就可以了。”
“听起来好恶心。”
“是这样的，所以很少有人会用。”
“所以你就给我了！？”
“这可是很特殊的梦器，叫引魂针！哇，时间快到了！快拿出你的纽扣来。”
方亚不知道她想做什么，但还是照做了。
“把它放到嘴巴里。”
“……你是在开玩笑吗。露佳，你不仅比露娜好交流，也更幽默一点。”
“我，我没有开玩笑，这是在教你！”露佳涨红了脸，“你之前用错了！这不是用来投掷的梦器，之所以能破坏魇的身体，仅仅因为它蕴含的力量太过纯粹！哎，哎呀，不多说了，快含到嘴巴里，我告诉你究竟该怎么用，不会对你造成伤害的！”
“含着就可以？你早说啊。”
方亚松了口气，将纽扣含到口中，清爽的触感瞬间润泽全身，沁人心脾。
“现在开始感受它的存在，然后尝试从中牵引出它的力量……从一点、一滴开始，然后是一丝一缕，一簇一团……失败了也没关系，重新来……引导它们在体内流动。”
其实并没有露佳说的那么复杂，方亚很快就找到窍门，感受着越来越多的力量在体内汇聚。
“现在试着把这股力量集中到右手，然后……嗯，还是对着墙来一拳吧。”
方亚遵循她的指导，轻轻挥出一拳，一股看不见的怪力爆发出来，将一米开外的墙壁轰得粉碎！
他看着一地碎石砂土，愣愣地问道：
“这……是我做的吗。”
“你很有天赋。但这只是最基本的用法，具体在战斗中如何使用，就需要你去摸索了。”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东西的用法？”
“我们曾经见过类似的梦器，只是不知道具体的名字。”
“原来如此……不管怎样，今天谢谢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可靠的你。”方亚说着，摸了摸露佳的脑袋。
“好，好没礼貌……但感觉还不错……不对，别说得好像你很了解我们一样！”
方亚笑了，没有回答她。
这个晚上对他来说收获颇丰，但他没有太多喜悦的时间——第二次坠梦之刻已经近在眼前了。
“不知道下一次会是怎样的梦呢……”方亚走到窗边呢喃道。
“谁知道呢，”露佳走到方亚身旁，“毕竟这条街上有很多在做噩梦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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