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6章 王见王
十月五日，夜，玄都大学图书馆，陆澄已经得到了五大坛之四的图纸，照着图纸所叙，他用天宝金库打开通往万安寺之门，仍旧把摇钱树插入中庭。
但这一次，陆澄启用白帝眷族扭曲金属的力量，重新塑形摇钱树植根灵脉的根须。
摇钱树的根须超越了万安寺小灵脉的限制，进入整个玄都的地脉网络之中。依据五大坛图纸标出的本城风水、灵力流向，摇钱树的根须和已受陆澄控制的四大坛灵脉连接起来。
树在万安寺再度开花结果，现在树疯狂汲取的不止万安寺灵脉，还有四大坛的灵脉。不止是陆澄预估的数十万泉灵光，树的灵光赫然涨了十倍，达到了数百万泉！
不过，陆澄并没有当即把树和树上的灵光货币取走。
——在和秀帅决战结束前，他得一直把摇钱树留在万安寺，充当导引玄都灵力走向的支点。
中央的“社稷坛”，或者说“黄帝坛”仍然在秀帅的手里。那里存在着某个东西，是五大坛的核心。不夺取作为首脑的黄帝坛，摇钱树仍然无法夺取五大坛任何一座的控制权。
摇钱树现在做的，只能称之为“偷窃”——万安寺的位置也在天地日月四坛之中，摇钱树拟态成了类似黄帝坛的装置——这只能削弱“黄帝坛”里那个东西对四大坛的统御，阻止“黄帝坛”的把守者最大限度地利用五大坛的权能。
留在万安寺干扰黄帝坛那个东西，就是摇钱树对陆澄和秀帅决战最大的作用。
而在陆澄和秀帅决战的时候，他的其他队友首先要守卫的也就是万安寺的摇钱树。
“林洋和我一道去‘黄帝坛’，取回所有的五大坛。白晔和丁博士在‘黄帝坛’外接应我们，应付意外情况。
易安、雪姐、小王、婷婷、周绵，摇钱树联系起了其他四座坛城，唯有树所在的万安寺不容有失，我就拿走飞将军和金蛇剑，不借取你们的技艺，A级鬼车也留给你们。”
只能靠他们提防其他的敌人了。
——玄都的东瀛系被陆澄基本摧毁，利神父不再和劳伦斯合作，斯旺不会为难不再是魔物召唤嫌疑人的陆澄。唯有劳伦斯孤家寡人一个。但是这个高桌游侠比以上几拨人加起来都可怕。
陆澄相信他留下来的队友挡不住劳伦斯的突袭，他希望的是他们能为自己拖延。
“那我们也和天文社的朋友一道守卫万安寺的树。”严骏人提议道。
年珠月和冯织云也赞成。
——再加上他们三个A级，总能想方设法应付住劳伦斯。
陆澄向这三位营造社的最强之人道，
“多谢诸位和我们‘天文社’一心。不过，你们恐怕无法用自己全部力量守卫万安寺，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我需要借入冯教授的‘营造A’和‘度量B’，年教授的‘炼金B’。”
三头八臂的“海会大神”已经装填了易安的“妙笔A”，白晔的“赌技A”和丁霞君的“炼金B”。
他要再往“海会大神”的技能槽里装点东西。
“古人说，众志成城。没想到，会是这个‘海会大神’集合我们唐人的超凡力量。好吧！”
冯织云和年珠月向陆澄借出了自己的技艺——陆澄将使用“营造A”解析黄帝坛，用“度量B”强化自己的远程能力。
而年珠月的旧唐陶器炼金术，会和丁霞君的那部分炼金术融汇贯通。
“严兄，劳伦斯如果真出现在万安寺，还是要靠你的三寸不烂之舌。”
陆澄没有取走严骏人的“辩才A”，他本身有话术B，不受秀帅的蛊惑，但也无法骂死同样辩才超卓的秀帅。
严骏人的舌头还是留下来对付劳伦斯那个游侠，其他人和那个游侠的暴力水准差距过大，比起用拳头，还是用嘴更靠谱点。
“劳伦斯只要还在协会的规章制度和《永久和平条约》之内行事，我就有稳住他不动手的希望。”
严骏人曾经在十几年前的“永久和平会议”上，舌战过列强的总统、首相、外交大臣，驳斥得他们哑口无言，申明了唐国对自己领土的主权，劳伦斯在他的领域之内休想占到便宜。
时钟敲到晚上十点，忽然玄都大学地下书库的门没有征兆地打开了。
陆澄的猫鼠耳目再一次遗漏了来客，不过，鉴于对方是唐国第一武人，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玉麒麟李俊义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与会者的众目睽睽之下，他的目光瞥到陆澄身后的那个三头八臂的“海会大神”，楞了一下。
旋即，李俊义安定下来，无视众多超凡者，向陆澄，也向林洋道，
“秀帅已经来到了玄都。他邀请陆先生去黄帝坛一趟，也请林小姐同去。
——秀帅没有带任何军队进城，只有他一个人来，这是他和诸位对话的诚意。
——他希望能在黄帝坛澄清五大坛的事情。
我们唐国人不该沉沦在内部纷争，我们的共同目标是抵御泰西人对唐国的侵凌。
秀帅能有和你们对话的机会很不容易，也希望你们有和他对话的诚意。
——我会保证，没有任何人，能干扰你们的谈判，包括劳伦斯在内。”
地下书库的唐人交头接耳起来。
其实，秀帅来到玄都并没有刻意隐藏行迹，陆澄已经用猫鼠耳目窥知。如李俊义所叙，秀帅只来一个人，刚才他就在玄都大学三公里外的钟楼。而现在，他的副官用军用吉普车载秀帅去黄帝坛了。
“我接受秀帅的邀请。这就去黄帝坛。姐姐，你呢？”
陆澄问林洋。
“我也接受秀帅的邀请。”
林洋道。
“那我在黄帝坛等候各位。”玉麒麟交代完毕，飘然离去。
“诸位，照着我的计划，按部就班执行吧。
如果能和秀帅谈判出好的结果，我发誓会搁置我与他的私怨；
如果秀帅没有悔改之意，我会尽我所能获取胜利。”
陆澄道——这是他向唐人盟友无比认真郑重的保证——杀母之仇，他永远不能忘记——但是，随着不断接近母亲的遗物和遗愿，陆澄发现，母亲对自己的期望远不止解决那些恩怨
——为了唐国的未来而战，才是他母亲，乃至红莲一以贯之的责任。
他会为了母亲和红莲更加远大的目标而变通。
严骏人等唐人超凡者得到了陆澄的保证稍稍安定，他们也不期望事态真的失控。
“保重。”
香雪把飞将军和金蛇剑都交付给了陆澄。
陆澄、林洋、白晔、丁霞君也出了玄都大学，白晔做司机，开一辆营造社名下的汽车驰往黄帝坛。
这个时候，林洋才向车内众人道。
“还有一件事，我没有在图书馆告知营造社的人。否则，难以保证他们会毫不动摇，甘心情愿地帮助我们。
——但你们应该已经有心理准备了。
——今天白昼，我终于从电报局接到了古拜诞的回电——陆澄从镇海自由港获得的情报没错，劳伦斯已经在高桌特别会议申请到了高桌游侠所属的那座‘黄道神殿’。
——司掌‘死亡’的‘天蝎宫’。具体的能力不得而知，历史上从来没有调查员使用‘天蝎’实战过。
——不过，总之，天蝎已经举起了蝎尾，他只是缺少一个蜇人的理由。”
陆澄想，林洋的做法无疑是正确。他连秀帅都没有战胜，根本无法给予唐人盟友战胜“黄道神殿”的信心。唯有把五大坛全部从秀帅手中夺取之后，他才能向唐人公布这个严重的消息。
“古拜诞最后还是给我们情报了。看来，并非所有协会的派系都站到我们的对立面。”
陆澄安慰队友道。
“也可能是多愁善感的高卢人对我们的临终关怀。”
白晔撅嘴道。
车停在前朝的皇城之外。“社稷坛”已经到了。此坛是前朝皇城的附属部分，需要特别许可才能进入。
玉麒麟带他们穿过重重的宫禁之门，领到一座圆坛。
丁霞君和白晔留下来，和玉麒麟互相监视——两个人的主要能力都被陆澄借走，只是虚张声势牵制李俊义，预防他违背诺言。
战后第十七年，十月六日零点，星月满空，陆澄和林洋走进社稷坛，秀帅就在那里，王见王。
三月，初春。
南凰洲东部，一隅。
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
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
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
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
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
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
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
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
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
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
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
那里，趴着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
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
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
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
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
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但这一次，陆澄启用白帝眷族扭曲金属的力量，重新塑形摇钱树植根灵脉的根须。
摇钱树的根须超越了万安寺小灵脉的限制，进入整个玄都的地脉网络之中。依据五大坛图纸标出的本城风水、灵力流向，摇钱树的根须和已受陆澄控制的四大坛灵脉连接起来。
树在万安寺再度开花结果，现在树疯狂汲取的不止万安寺灵脉，还有四大坛的灵脉。不止是陆澄预估的数十万泉灵光，树的灵光赫然涨了十倍，达到了数百万泉！
不过，陆澄并没有当即把树和树上的灵光货币取走。
——在和秀帅决战结束前，他得一直把摇钱树留在万安寺，充当导引玄都灵力走向的支点。
中央的“社稷坛”，或者说“黄帝坛”仍然在秀帅的手里。那里存在着某个东西，是五大坛的核心。不夺取作为首脑的黄帝坛，摇钱树仍然无法夺取五大坛任何一座的控制权。
摇钱树现在做的，只能称之为“偷窃”——万安寺的位置也在天地日月四坛之中，摇钱树拟态成了类似黄帝坛的装置——这只能削弱“黄帝坛”里那个东西对四大坛的统御，阻止“黄帝坛”的把守者最大限度地利用五大坛的权能。
留在万安寺干扰黄帝坛那个东西，就是摇钱树对陆澄和秀帅决战最大的作用。
而在陆澄和秀帅决战的时候，他的其他队友首先要守卫的也就是万安寺的摇钱树。
“林洋和我一道去‘黄帝坛’，取回所有的五大坛。白晔和丁博士在‘黄帝坛’外接应我们，应付意外情况。
易安、雪姐、小王、婷婷、周绵，摇钱树联系起了其他四座坛城，唯有树所在的万安寺不容有失，我就拿走飞将军和金蛇剑，不借取你们的技艺，A级鬼车也留给你们。”
只能靠他们提防其他的敌人了。
——玄都的东瀛系被陆澄基本摧毁，利神父不再和劳伦斯合作，斯旺不会为难不再是魔物召唤嫌疑人的陆澄。唯有劳伦斯孤家寡人一个。但是这个高桌游侠比以上几拨人加起来都可怕。
陆澄相信他留下来的队友挡不住劳伦斯的突袭，他希望的是他们能为自己拖延。
“那我们也和天文社的朋友一道守卫万安寺的树。”严骏人提议道。
年珠月和冯织云也赞成。
——再加上他们三个A级，总能想方设法应付住劳伦斯。
陆澄向这三位营造社的最强之人道，
“多谢诸位和我们‘天文社’一心。不过，你们恐怕无法用自己全部力量守卫万安寺，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我需要借入冯教授的‘营造A’和‘度量B’，年教授的‘炼金B’。”
三头八臂的“海会大神”已经装填了易安的“妙笔A”，白晔的“赌技A”和丁霞君的“炼金B”。
他要再往“海会大神”的技能槽里装点东西。
“古人说，众志成城。没想到，会是这个‘海会大神’集合我们唐人的超凡力量。好吧！”
冯织云和年珠月向陆澄借出了自己的技艺——陆澄将使用“营造A”解析黄帝坛，用“度量B”强化自己的远程能力。
而年珠月的旧唐陶器炼金术，会和丁霞君的那部分炼金术融汇贯通。
“严兄，劳伦斯如果真出现在万安寺，还是要靠你的三寸不烂之舌。”
陆澄没有取走严骏人的“辩才A”，他本身有话术B，不受秀帅的蛊惑，但也无法骂死同样辩才超卓的秀帅。
严骏人的舌头还是留下来对付劳伦斯那个游侠，其他人和那个游侠的暴力水准差距过大，比起用拳头，还是用嘴更靠谱点。
“劳伦斯只要还在协会的规章制度和《永久和平条约》之内行事，我就有稳住他不动手的希望。”
严骏人曾经在十几年前的“永久和平会议”上，舌战过列强的总统、首相、外交大臣，驳斥得他们哑口无言，申明了唐国对自己领土的主权，劳伦斯在他的领域之内休想占到便宜。
时钟敲到晚上十点，忽然玄都大学地下书库的门没有征兆地打开了。
陆澄的猫鼠耳目再一次遗漏了来客，不过，鉴于对方是唐国第一武人，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玉麒麟李俊义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与会者的众目睽睽之下，他的目光瞥到陆澄身后的那个三头八臂的“海会大神”，楞了一下。
旋即，李俊义安定下来，无视众多超凡者，向陆澄，也向林洋道，
“秀帅已经来到了玄都。他邀请陆先生去黄帝坛一趟，也请林小姐同去。
——秀帅没有带任何军队进城，只有他一个人来，这是他和诸位对话的诚意。
——他希望能在黄帝坛澄清五大坛的事情。
我们唐国人不该沉沦在内部纷争，我们的共同目标是抵御泰西人对唐国的侵凌。
秀帅能有和你们对话的机会很不容易，也希望你们有和他对话的诚意。
——我会保证，没有任何人，能干扰你们的谈判，包括劳伦斯在内。”
地下书库的唐人交头接耳起来。
其实，秀帅来到玄都并没有刻意隐藏行迹，陆澄已经用猫鼠耳目窥知。如李俊义所叙，秀帅只来一个人，刚才他就在玄都大学三公里外的钟楼。而现在，他的副官用军用吉普车载秀帅去黄帝坛了。
“我接受秀帅的邀请。这就去黄帝坛。姐姐，你呢？”
陆澄问林洋。
“我也接受秀帅的邀请。”
林洋道。
“那我在黄帝坛等候各位。”玉麒麟交代完毕，飘然离去。
“诸位，照着我的计划，按部就班执行吧。
如果能和秀帅谈判出好的结果，我发誓会搁置我与他的私怨；
如果秀帅没有悔改之意，我会尽我所能获取胜利。”
陆澄道——这是他向唐人盟友无比认真郑重的保证——杀母之仇，他永远不能忘记——但是，随着不断接近母亲的遗物和遗愿，陆澄发现，母亲对自己的期望远不止解决那些恩怨
——为了唐国的未来而战，才是他母亲，乃至红莲一以贯之的责任。
他会为了母亲和红莲更加远大的目标而变通。
严骏人等唐人超凡者得到了陆澄的保证稍稍安定，他们也不期望事态真的失控。
“保重。”
香雪把飞将军和金蛇剑都交付给了陆澄。
陆澄、林洋、白晔、丁霞君也出了玄都大学，白晔做司机，开一辆营造社名下的汽车驰往黄帝坛。
这个时候，林洋才向车内众人道。
“还有一件事，我没有在图书馆告知营造社的人。否则，难以保证他们会毫不动摇，甘心情愿地帮助我们。
——但你们应该已经有心理准备了。
——今天白昼，我终于从电报局接到了古拜诞的回电——陆澄从镇海自由港获得的情报没错，劳伦斯已经在高桌特别会议申请到了高桌游侠所属的那座‘黄道神殿’。
——司掌‘死亡’的‘天蝎宫’。具体的能力不得而知，历史上从来没有调查员使用‘天蝎’实战过。
——不过，总之，天蝎已经举起了蝎尾，他只是缺少一个蜇人的理由。”
陆澄想，林洋的做法无疑是正确。他连秀帅都没有战胜，根本无法给予唐人盟友战胜“黄道神殿”的信心。唯有把五大坛全部从秀帅手中夺取之后，他才能向唐人公布这个严重的消息。
“古拜诞最后还是给我们情报了。看来，并非所有协会的派系都站到我们的对立面。”
陆澄安慰队友道。
“也可能是多愁善感的高卢人对我们的临终关怀。”
白晔撅嘴道。
车停在前朝的皇城之外。“社稷坛”已经到了。此坛是前朝皇城的附属部分，需要特别许可才能进入。
玉麒麟带他们穿过重重的宫禁之门，领到一座圆坛。
丁霞君和白晔留下来，和玉麒麟互相监视——两个人的主要能力都被陆澄借走，只是虚张声势牵制李俊义，预防他违背诺言。
战后第十七年，十月六日零点，星月满空，陆澄和林洋走进社稷坛，秀帅就在那里，王见王。
三月，初春。
南凰洲东部，一隅。
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
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
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
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
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
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
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
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
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
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
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
那里，趴着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
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
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
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
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
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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