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即将离别的传言
没有晚修的周日夜晚，莫来再次没能安睡。
各种事情纠结在一起，让他的情绪乱七八糟。而如果不能稳定心绪就入眠，容易造成一些不良影响——这是高歌先前做的晚修教育讲过的细节。
起身的时候，他注意到，沃夫还在打呼噜、叶飞霜缩成一团、骆鸿文倒是也能在这种环境下睡着了。
但是，沙羽不在他该在的位置上。
“队长，你在哪里？”
莫来给沙羽发了信息，通讯虽然有“已读”的标识，却怎么都没有回复。
既然如此……
莫来悄无声息地从房间里摸了出去，站在宿舍小屋门口，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即便混杂着大量灰雾、不调动异变能量倒也感觉不到异样的清新空气。
去找夜里往外跑的队长，算是比较合适的外出理由吧？
说到底，就算没有理由，他也挺乐于半夜散步的。
白天的熔炉总有一种让人喘不过气的紧张感——所有人都在拼命，没有人可以停下脚步。即便已经开始习惯，莫来也不能说完全适应了。
绷紧的神经直到当下这个安静的夜晚，才能稍微舒缓一下。
这么想着，莫来没有沿着飞虎队习惯的小路走，而是直接走进了训练场。
训练场四周的各种设备之间有树篱遮挡，所以也不是一览无余的。不过，莫来绕过一些遮蔽物，来到中央较为广阔的区域时，看到了一个人影。
是沙羽。
这个人……大半夜不睡觉，跑到训练场中央干嘛？
莫来深感疑惑，不过，他也没打算偷偷过去观察，而是大大方方地走向了沙羽，同时问候道：“队长。”
沙羽沉默地转过头，开口时倒还是平时那种没精打采的音调：“怎么了？”
其实对于这句话，莫来挺想回以一句“你怎么了”，不过考虑到两人的关系并没有这么好，还是努力忍住了：“我……只是看你不在房间里。”
“这种时候不是应该直接继续睡觉？还是说，你就那么喜欢夜里往外跑？”沙羽的语气依然不太好。
“你要是想让我回去睡觉，可以用别的说话方式的。你现在这样说，我只觉得你是想找人吵一架。”
莫来倒也不是完全没有脾气，只是最近经历的事情太多，实在让他没有一点可以生气的空闲。
此刻，大部分事情稍微安定下来了一点，一直以来沙羽对他的阴阳怪气涌上脑海，莫来实在有些按不住心头的火焰。
沙羽瞟了他一眼：“吵架啊……”
这家伙的语气，好像突然软化了许多？
莫来心生疑惑，不过还是顺着话题说了下去：“不如说，你平时那些发言不就像要找人吵架一样？”
“没必要了。”
“嗯？”
从沙羽口中捕捉到了莫名其妙的发言，莫来条件反射地看向他的眼睛，这才注意到，在阴暗的训练场中，沙羽眼中堆满了非同一般的疲惫感。
这位队长不是一直以“生存”为第一要务，只做贯彻自己目标的事，其余的一切都毫不在意吗？
此刻这种样子又算什么呢？
沙羽一直沉默，没有要解释那句“没必要了”的意思。这一点更令莫来无名火起，又走近一步：“到底怎么回事？”
“我快要死了。”
如此一句话，一下子让莫来的追问没了气势。
可是，死亡这种事，应该不是能够轻松意识到“快要到来”的吧？
沙羽像是在说“我明天也不参加你们的晚修”一样，轻描淡写地说出来，反倒让这句话显得不那么真实。
而且，这样的说法，更加激发了莫来的好奇心，令他想要问个清楚。
“为什么要这么说？”思索了一下，莫来还是决定发问。
沙羽沉默着，好像刚才说的那些话都不是出自他口一样。莫来便也安静地站在他面前，用“等待”施以微妙的压力，力图让沙羽开口。
许久，沙羽终于断断续续地吐出了几句话：“我听说了……在下次大月练之前，熔炉会淘汰一批……在这里时间过久的训练生……”
下次大月练，也就是11月底。
在这里时间过久……
“到十月，我就在熔炉待了两年了……管理层一定是觉得，不能前进也无法剔除的我们这种人……是消耗资源的废材吧……
“但是、但是啊——”
沙羽握着右拳，抬起手，将拳头重重砸向前额：“异能者能好好生存……不用担心被安排任务而死、也不用东躲西藏的地方，只有培育中心和熔炉啊！”
他的表情因为复杂的感情而扭曲，声音也略微提起了些许：“既然是把我抓来丢进熔炉的，就负起责任啊！现在又要直接扔出去……算什么啊！”
抓来？丢进？
被沙羽激烈的情感冲击着感知，莫来也隐隐有些头痛。
“熔炉的训练生中包括罪犯”这个信息，在莫来眼前再度一闪而过。不过，现在提起此事未免太不谨慎，他便没有细究沙羽的过往。
更何况，沙羽还没说完……
“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从这里离开不代表能回归日常’之类的话吧？”
沙羽的语气依然和情绪一样起伏不定。莫来点头，并未多话。
“一部分丢去研究所、作为研究异能力的材料，一部分直接塞进探索小队、却只能作为诱饵吸引怪物……最后都会死得连人形都没有。
“从进入熔炉起就是锻炼他人的‘废材’……之后再被丢弃，成为等待处理的‘垃圾’……异能者？如果活不下去了，就只是一堆肉块。”
说到这里，沙羽神经质地扯动自己的头发，比起倾诉，现在说着这些话的他看起来更像只是想找个发泄口而已：
“偏偏是这种时候，我看到你们团结在一起，想要共同努力……无论我还有什么期待和愿望，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为什么……”
莫来没说完的话，被沙羽一下子截断：“因为我就要死掉了——这种事要我重复多少次？熔炉一贯是万事做绝，不会给我留下任何机会的。”
“但你不是还没死吗？！”
终于找到机会，在沙羽喘息的间隙，莫来喊出声。
“死和不死，对我来说有什么区别？”沙羽垂下双手，以那副有点像是小老头似的姿势，和莫来擦肩而过，往训练场外走去。
“只不过是在这里死，和在其他地方死的问题……一切都一样……”
留下这句话，沙羽拖着步子，从训练场的遮蔽物之间消失了。
毕竟人与人之间是不能要求绝对理解的……
莫来顶着一头雾水，又没办法追上去询问，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各种事情纠结在一起，让他的情绪乱七八糟。而如果不能稳定心绪就入眠，容易造成一些不良影响——这是高歌先前做的晚修教育讲过的细节。
起身的时候，他注意到，沃夫还在打呼噜、叶飞霜缩成一团、骆鸿文倒是也能在这种环境下睡着了。
但是，沙羽不在他该在的位置上。
“队长，你在哪里？”
莫来给沙羽发了信息，通讯虽然有“已读”的标识，却怎么都没有回复。
既然如此……
莫来悄无声息地从房间里摸了出去，站在宿舍小屋门口，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即便混杂着大量灰雾、不调动异变能量倒也感觉不到异样的清新空气。
去找夜里往外跑的队长，算是比较合适的外出理由吧？
说到底，就算没有理由，他也挺乐于半夜散步的。
白天的熔炉总有一种让人喘不过气的紧张感——所有人都在拼命，没有人可以停下脚步。即便已经开始习惯，莫来也不能说完全适应了。
绷紧的神经直到当下这个安静的夜晚，才能稍微舒缓一下。
这么想着，莫来没有沿着飞虎队习惯的小路走，而是直接走进了训练场。
训练场四周的各种设备之间有树篱遮挡，所以也不是一览无余的。不过，莫来绕过一些遮蔽物，来到中央较为广阔的区域时，看到了一个人影。
是沙羽。
这个人……大半夜不睡觉，跑到训练场中央干嘛？
莫来深感疑惑，不过，他也没打算偷偷过去观察，而是大大方方地走向了沙羽，同时问候道：“队长。”
沙羽沉默地转过头，开口时倒还是平时那种没精打采的音调：“怎么了？”
其实对于这句话，莫来挺想回以一句“你怎么了”，不过考虑到两人的关系并没有这么好，还是努力忍住了：“我……只是看你不在房间里。”
“这种时候不是应该直接继续睡觉？还是说，你就那么喜欢夜里往外跑？”沙羽的语气依然不太好。
“你要是想让我回去睡觉，可以用别的说话方式的。你现在这样说，我只觉得你是想找人吵一架。”
莫来倒也不是完全没有脾气，只是最近经历的事情太多，实在让他没有一点可以生气的空闲。
此刻，大部分事情稍微安定下来了一点，一直以来沙羽对他的阴阳怪气涌上脑海，莫来实在有些按不住心头的火焰。
沙羽瞟了他一眼：“吵架啊……”
这家伙的语气，好像突然软化了许多？
莫来心生疑惑，不过还是顺着话题说了下去：“不如说，你平时那些发言不就像要找人吵架一样？”
“没必要了。”
“嗯？”
从沙羽口中捕捉到了莫名其妙的发言，莫来条件反射地看向他的眼睛，这才注意到，在阴暗的训练场中，沙羽眼中堆满了非同一般的疲惫感。
这位队长不是一直以“生存”为第一要务，只做贯彻自己目标的事，其余的一切都毫不在意吗？
此刻这种样子又算什么呢？
沙羽一直沉默，没有要解释那句“没必要了”的意思。这一点更令莫来无名火起，又走近一步：“到底怎么回事？”
“我快要死了。”
如此一句话，一下子让莫来的追问没了气势。
可是，死亡这种事，应该不是能够轻松意识到“快要到来”的吧？
沙羽像是在说“我明天也不参加你们的晚修”一样，轻描淡写地说出来，反倒让这句话显得不那么真实。
而且，这样的说法，更加激发了莫来的好奇心，令他想要问个清楚。
“为什么要这么说？”思索了一下，莫来还是决定发问。
沙羽沉默着，好像刚才说的那些话都不是出自他口一样。莫来便也安静地站在他面前，用“等待”施以微妙的压力，力图让沙羽开口。
许久，沙羽终于断断续续地吐出了几句话：“我听说了……在下次大月练之前，熔炉会淘汰一批……在这里时间过久的训练生……”
下次大月练，也就是11月底。
在这里时间过久……
“到十月，我就在熔炉待了两年了……管理层一定是觉得，不能前进也无法剔除的我们这种人……是消耗资源的废材吧……
“但是、但是啊——”
沙羽握着右拳，抬起手，将拳头重重砸向前额：“异能者能好好生存……不用担心被安排任务而死、也不用东躲西藏的地方，只有培育中心和熔炉啊！”
他的表情因为复杂的感情而扭曲，声音也略微提起了些许：“既然是把我抓来丢进熔炉的，就负起责任啊！现在又要直接扔出去……算什么啊！”
抓来？丢进？
被沙羽激烈的情感冲击着感知，莫来也隐隐有些头痛。
“熔炉的训练生中包括罪犯”这个信息，在莫来眼前再度一闪而过。不过，现在提起此事未免太不谨慎，他便没有细究沙羽的过往。
更何况，沙羽还没说完……
“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从这里离开不代表能回归日常’之类的话吧？”
沙羽的语气依然和情绪一样起伏不定。莫来点头，并未多话。
“一部分丢去研究所、作为研究异能力的材料，一部分直接塞进探索小队、却只能作为诱饵吸引怪物……最后都会死得连人形都没有。
“从进入熔炉起就是锻炼他人的‘废材’……之后再被丢弃，成为等待处理的‘垃圾’……异能者？如果活不下去了，就只是一堆肉块。”
说到这里，沙羽神经质地扯动自己的头发，比起倾诉，现在说着这些话的他看起来更像只是想找个发泄口而已：
“偏偏是这种时候，我看到你们团结在一起，想要共同努力……无论我还有什么期待和愿望，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为什么……”
莫来没说完的话，被沙羽一下子截断：“因为我就要死掉了——这种事要我重复多少次？熔炉一贯是万事做绝，不会给我留下任何机会的。”
“但你不是还没死吗？！”
终于找到机会，在沙羽喘息的间隙，莫来喊出声。
“死和不死，对我来说有什么区别？”沙羽垂下双手，以那副有点像是小老头似的姿势，和莫来擦肩而过，往训练场外走去。
“只不过是在这里死，和在其他地方死的问题……一切都一样……”
留下这句话，沙羽拖着步子，从训练场的遮蔽物之间消失了。
毕竟人与人之间是不能要求绝对理解的……
莫来顶着一头雾水，又没办法追上去询问，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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