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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丞相考教,张郃激气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想到召他的军士那般焦急模样,总不能,这个“有要事相商”,只是单纯要给他一个完整的童年吧?

    “我父在何处?”

    “少将军且随我来。”

    王训别了魏延,由那军士引路,走入廨衙,绕过大堂,于一屋前停下,伸手作请。

    “兄弟辛苦。”

    “不敢,少将军客气了。”

    王训见他面容还算年轻,胡须散乱,便抱拳致谢,军士还礼,随后继续作请道

    “少将军请进,王将军已在里面等候多时了。”

    “欸。”

    王训微微颔首,怀着略有些忐忑的心,推开了屋门。

    屋内还算的上宽广,陬隅处立有一灶,正散发着暖烘烘的气息,灶上铁釜氤氲出腾腾热气,不知咕嘟咕嘟的正煮着什么,旁有亲兵看着,不时添些佐料,增香提味。

    屋之正中,舆图之前,有案几座,上盘碗中放着将将采撷的野果,上首一人戴武弁,绑赤帻,着戎服,坐于案几之后,此刻似是见得王训,问道:

    “来了?”

    “孩儿见过父亲。”

    “不是说过,在军中要……算了。”王平话说一半,忽然止了,反招手道:“且过来坐下。”

    “欸。”

    王训是真不跟自己老爹客气,来到左下首后,视支蹱于无物,大马金刀的坐于垫上,依靠着凭几,蹭了蹭几下,找了个舒适的姿势方止。

    角落里的咕嘟声停了,那亲兵取勺盛好两大碗芬香弥漫的饮物,又往釜里填了些水,向正中走来。

    “笃”的一声,王训下意识道了声谢,旋即端起碗吹了吹,又晾了片刻,稍吸了一点入嘴,霎时间,他只觉味蕾爆炸开来,整个人顿时愣在原地。

    “如何?这是乃公自巴中带来的上好茗茶,若非见你口中有伤,断不会取出来饮用。”

    王平颇有些自得,却不知儿子已经麻掉了。

    ‘葱、姜、橘子,一口下去,半口沫,这真是茶吗?’

    王训的眼神很好,记忆也不错,他无法形容眼前这碗液体味道如何,但方才那位叔伯添了什么佐料,他看得清楚,记得明白。

    看着眼前的陶碗,王训皱巴着脸,喉咙涌动,嘴角抽搐,嗫嚅了片刻,终究是无言以对。

    “嗯?味道有何不妥?”

    王平喝了口,美滋滋的砸吧了下嘴,一脸疑惑,“无有任何不妥啊!”

    “父亲此次叫我前来,”王训将碗至于案几,默默把它推开,抬头问道:“是有何要事相商?”

    “哦对!此乃丞相亲笔书信,说要考教你之才学,且拿去细细观摩。”

    王平一拍脑门,自怀中

    “父亲没看吗?”王训起身接过,随口问道。

    “乃公不识字,”王平一脸坦然,“看不懂。”

    “……”

    压制住吐槽的欲望,王训解开锦囊,取出帛书铺于案几上,好在丞相向来不写那等诘屈聱牙的文字,书面语向来都是直抒胸臆,朗朗上口。

    ——不会真有人因为看不懂出师表才背不过吧?

    于心中默读完,除却几个地方不通外,堪称一气呵成,大题意思已经了然于胸,至于那不懂的地方。

    “这你不会?”

    “我不会。”

    “……”

    王平无语,点出关窍后,王训才恍然,是今古文含义不同,故而至此。

    “你之聪慧,自兵谏之后,为父便从未怀疑,今番丞相来信,考教于你,可要好好答复,若能得其青睐,必然腾蛟起凤,便如那马谡一般。”

    “……父亲若不会作比可以不说。”

    “哎……”

    王平没搭理儿子,好似陷入某种情绪之中,长叹一声,感慨道:“我出于巴賨,又自魏而降,不得诸将之和。昔年劝于徐晃,今又讽于马谡,最终还需靠你这个孺子,才下定决心。不曾想,进退维谷不过虚幻,骑虎难下亦非真实,马谡亡于自负,乃公却又太过自轻,皆非大将之才,比之又好到哪去呢?”

    王平先是自嘲了一番,旋即道:“今番丞相示下,你当……”

    “孩儿恭喜父亲。”

    “混账东西,你恭喜个甚莫?”王平被打断了话,下意识的感觉有些不对劲,便先声夺人,骂了再说。

    “人贵有自知之明,却又往往难以自知。《太史公书》赞项王曰:‘羽之神勇,千古无二’,项王以势破形一道已登峰造极,却为淮阴侯所不屑。与高祖言,讥其刚愎自用,妇人之仁,必为大汉所败。今番父亲知己性狭侵疑,为人自轻,便免于将来以此为损,为何不恭,因何不喜?”

    王训面容诚恳,连连道贺,确实是真为自己这位便宜父亲高兴。就是这话吧,那叫一个直抒胸臆,直吐胸怀,直言不讳,直截了当……直挺挺的往王平的肺管子上戳,直教他嘴角抽搐,不知所云。

    “……”

    “我言之有误?”王训面露思索,顷刻后故作疑惑道:“并无不妥啊!”

    “丞相问你他因何此时攻上邽,心中可有思量了吗?”

    “您不是不识字吗?”

    “你赵叔识字。”王平指了指煮茶的亲兵,王训看去,老赵呲着牙,竖起大拇指,一副靠谱姿态。

    “为父知你聪慧,然而这毕竟是丞相,此举在你看来,有何深意,且说来与为父听听。”

    说到正事,回过头来的王训面容一整,微微蹙眉,沉吟了片刻,抬眸道:“以我看来,丞相攻上邽,可谓是一举多得。

    “具体几种?”

    “太过泛泛,儿姑且说之,父亲您姑且听之。”

    “稍待片刻。”

    王平起身走出屋门,顷刻后领了个持簪笔,带书刀,备数片简牍,做文书打扮的人走了进来。

    “无需这般正……也罢。”

    王训恋恋不舍的放弃了舒适的坐姿,站起身来,提步走至舆图之前,侧过身来,展现出用左手点向的上邽城。

    “郭淮,方策精详,垂问秦雍,比之那狗步关右的夏侯渊,才能更甚,实乃名将。

    这等人中之龙,能拢住上邽兵卒且鼓舞他们,进行守城,对他而言并不算难,但话语无非那几样,再惨烈,再诱惑,也比不得残酷的现实。

    当年曹仁满宠于樊城沉白马盟誓,该打不过汉军还是打不过,若非粮草出了问题,糜芳傅士仁还降吴,数千魏军根本守不住樊城。关君侯乘船可破之,不过围点打援,灭魏之有生力量,继而瓦解曹仁军之心罢了

    因此,丞相此战便是调动郭淮,使他不得不去鼓舞士卒,与我军拼杀。战前再豪言壮语,战后收拾的可都是同袍尸骸,那做不得假,兔死狐悲,心神怎会无动于衷?

    除此之外,上邽郡兵加郭淮本部,顶天三四千人,一战之下,死伤惨重,下一次是否能守住,是个问题。

    汉军此战还能练兵,还可以让一些立功心切的降将安心,最最重要的是,宣示了主动权。

    告诉了这群魏兵,汉军并不是只会围城,是真敢杀人,而且,想什么时候杀,就什么时候杀,你只能被动迎战,毫无选择余地。

    此战之后,魏军虽不至于人心惶惶,但天天生怕汉军攻城,全神贯注,精神紧绷,长久不战自溃,此之为‘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我儿槃槃大才,可入丞相之眼矣!”

    王平抚掌大赞,紧接着就迫不及待的给儿子泼了桶冷水,“丞相断不可能立于上邽不动,他……”

    “丞相必然挥师向西,借此张郃为街亭所阻之良机,拿下陇右全境。”

    “陇……”

    “陇西郡太守游楚是个人才,先前不是说断陇后便降吗?甚至还跟麾下许诺,说不会挡他们前程,这回若再坚守保不齐要被属下绑了献于丞相。”

    “还有……”

    “还有广魏郡,长离川以东,我等驻扎于此,张郃又有何法?以西,自天水而出,一路传檄可定。”

    王训最后点到安定和上邽,“安定郡,我等断陇,敌将纵有熊虎之胆亦不敢上陇,止能平关中地之叛,取半郡后自守罢了。至于上邽,此次攻打之后,再广挖壕沟,广设鹿角,留五部兵马可守,然以丞相之性,应会留万余军士驻守。待五郡均下,再领兵攻之,其不降,也无力抵抗。”

    言讫,王训看向王平,笑道:“如何,可还有疑惑否?”

    “来来来,方才子教说的可都记下了?写下来,原文不动,给丞相送去。”

    文书连连点头,不待展现手中简牍,便见王平摆手道:“某不识字,且写后于我儿一观。”

    “别观了。”

    魏延一脸古怪的走了进来,跟侧目的王平父子说道:“且随某来,城外来了一群有脑疾之徒。”

    “???”

    王训一脸迷惑,懵懵懂懂的跟着上了城墙,听着城外那一声声污言秽语,王训方才恍然大悟。

    “魏延小儿!”

    “王平蛮子,且出来领死!”

    “尔母婢也!”

    “尔等狗彘鼠虫之辈,可敢出城一战吗?”

    “魏延王平卧槽尼们俩玛!”

    于垛口往下观之,旌旗猎猎,于风中飘荡,数千魏骑列于城前,奔来跑去,军中的“张”字帅旗是如此的显眼。

    正是张郃率领其麾下,于城外叫嚣骂街。

    虽见不到张郃是否开口了,但见这举动,全然不顾大将风度,甚至王训听到不少市井粗言频频说出。

    可以说,小嘴不是很干净,不过对于见识过后世诸逆天言论的王训来说,这才哪到哪?

    “营寨都不扎了,跑过来喝骂,张郃这是黔驴技穷了?还是单纯泄愤?魏之良将就这水平?嗤!”

    魏延见得如此场景,彻底绷不住了,面上是嗤笑连连,王平亦不以为意。

    于宿将而言,这等场景似乎早已司空见惯,他们甚至开始讨论张郃是不是在搞什么后手,不过思来想去他也没什么后手可用,于是魏延将军的笑声更放肆了,王平亦是忍俊不禁。

    “母之,诚彼其娘之非悦!”

    觉得有必要说一句狠话,表现一下这个年纪该有的耐受度的王训,一脸愤愤不平,撺掇叫道:“且出城列阵。效仿曹仁之于江陵城故事,以魏军之法,教张郃做人!”

    “不可莽撞,”

    王平抬手按住儿子,皱眉道:“先前一战,士卒受惊,且据城而守之。魏军要骂便任由他骂去,张郃麾下本就乏困,待其师老兵疲,再引兵出城击之亦不迟也。”

    “诚哉斯言!”

    魏延回过身来,拍了拍王训的肩膀,正色道:“贤侄今番年不及弱冠,那张郃以老,何须急于一时?待过几年,陇右之卒南下,汉中之兵北伐,三辅之地,便如囊中取,那张郃,叔父留给你来斩!”

    “叔父可莫要食言而肥。”

    王训目光灼灼,魏延失笑,举起右手,“来,你我叔侄,抚掌盟誓,君子一言——”

    “啪!”

    “快马一鞭!”

    “哈哈哈哈哈!”

    豪迈的笑声响彻云霄,甚至短暂盖住了魏军的喝骂,不过笑完后,一些问题还是要面对的。

    “魏军断然不止这点兵马,是否……”

    王训一脸跃跃欲试,以手作刀挥下,“断其辎重?”

    “可行,”魏延来了兴致,但他终究不是拍脑袋做决定的马谡,脑中念头一动,便说道:“只是现在不可。”

    “为何?”

    “魏军步卒可能护送辎重而行。”

    王平看着城下叫嚣不断的魏骑,说道:“我看张郃这是调动麾下情绪来了,军中此等之法,屡见不鲜。”

    “《孙膑兵法》云:‘合军聚众,务在激气’,此之谓也。”

    魏延见王训皱着眉头,便笑道:“此皆经验之谈,子均不读兵法,所认不过十字,却口授作书,皆有意理,除却于兵事上天资不错,亦是征战多年,有此阅历,方能出口成章。”

    “你之聪慧,于兵事上之天资,皆盖过子均,今后多历练历练,如此不过反掌观纹而已。”

    “射不能中,与无矢同,学不能用,与不学同,子教受教了。”

    王训若有所思,抱拳行礼,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