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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仗义屠狗辈-41

    这眼神何灵曾经见过,她知道这眼神并不是看向自己的,而是把自己当做一个道具,或者一个......替身?

    何灵也有些疑惑陈晓峰为什么会对自己如此死缠烂打,他偶尔流露出来的落寞和恍惚的神情让何灵很清楚,他对自己其实完全没别的意思,只是闲得无聊了找点事做罢了。

    这样一想,就算是揭盖头、喝交杯、结发又如何呢?

    两个人没一个人把这事当真的。

    陈晓峰将盖头盖在何灵头上,不仅如此,还将何灵拉到床边坐下,自己也并排坐在一起。

    坐了好一会儿,陈晓峰都没有任何动作,何灵不知道是由着他呢还是提醒他一句。

    耳边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叹息声,然后又是陈晓峰嬉皮笑脸的声音,“媳妇儿,咱们今日终于洞房花烛夜了,我终于将你娶过门了,你开不开心?我这一生的心愿终于完成了,我倒是很开心的。我要揭盖头了啊,待会儿你记得要羞涩一点,别总跟个假小子一样凶巴巴的表情。我也没有别的要求了,就是让你认认真真地做个新娘子的样子,做样子。”

    秤杆伸过面前,轻轻一揭,何灵面前是陈晓峰满面春风的笑脸,说实话这样看起来陈晓峰还挺柔情的,眼睛里都是星星。

    何灵想起陈晓峰刚才所说要做出羞涩的样子,低着头将脸偏向一边。

    陈晓峰伸手抬起何灵下巴,将何灵的脸转向自己,深情款款地说,“灵儿,我们结婚了。”

    何灵很不舒服陈晓峰对自己这样柔情蜜意的样子,抬起眼看向他正准备抗议,却看出陈晓峰的眼神又飘忽了起来,虽然看着自己可是眼神却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心中叹了口气,这陈晓峰到底把自己当成谁了?

    到底该说他深情呢还是薄情?

    陈晓峰顺了一把何灵的头发,薅了又薅终于从何灵梳得整整齐齐的头发里薅了一缕青丝下来,又仔细薅了薅自己的头发,终于也薅了一缕头发出来,紧挨着何灵小心地将两人的头发结在一处,绾了一个看不出什么的结。

    结完发,低着头摸了半天,抬起头笑嘻嘻地说,“媳妇儿,你知道为什么要叫结发夫妻吗?”

    何灵被他认真的模样感染了,“那刚才这是跟我结发吗?”

    陈晓峰说,“结发与君知,相要以终老。结发夫妻,就是要白头到老的啊。你说,咱们拜了堂成了亲,揭了盖头结了同心结,以后是不是也能白头到老?”

    何灵知道他不是对自己说的这番话,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又不想按平日的习惯怼他两句,生硬地转了个话题,“是不是该喝交杯酒了?”

    陈晓峰拉着何灵的手站起来,翻箱倒柜地找起了东西。

    何灵不知道他要干嘛,头发跟他缠在一处,只好亦步亦趋地跟着他满屋子找,“你要找什么呢?”

    “剪刀。我要把这同心结剪下来,贴身收藏着,这是你答应过我的白头到老的承诺。”

    何灵不知道他的那位意中人到底为什么与他分别,可是看他连梦中玩笑一般的婚礼都当了真,心中还是有些唏嘘,这也是个痴人啊。

    明明都知道离开这个梦境,这些东西全都没了,还说什么贴身收藏、白头到老呢?

    翻了一会儿,到底让他翻出了剪刀。剪下同心结,陈晓峰还真从袖口掏出一个绣着精美云彩的丝包,小心翼翼地将剪下的头发塞进丝包里,还真的往胸口放去。

    何灵眼中显出不忍了,陈晓峰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藏好丝包,陈晓峰挑了挑眉毛,“媳妇儿,接下来咱们开始喝交杯酒了。”

    何灵点点头,“好。”

    没有抗拒也没有敷衍了,就算不知道他心中有什么过不去的伤痛,看到他这副模样,何灵还是想给他一些温暖。

    陈晓峰递过一只酒杯给何灵,“媳妇儿,我看你酒量还不错呢。”

    何灵点头,“是啊,这酒似乎劲头不大呢。”

    陈晓峰笑着说,“媳妇儿,以后你一定是个大酒鬼。”

    左手牵过何灵的左手,右手举起酒杯,将杯子与何灵手中酒杯碰了一下,挽过何灵的手臂,

    忽然笑道,“按说咱们不该用这酒杯来饮交杯酒的。”

    何灵顺口接话,“那该用什么?”

    “用瓢。”

    何灵满头黑线,“我酒量再好也没那么贪杯,不对,贪瓢。”

    “合卺而醑,合卺,是以一瓠分为二瓢谓之卺,婿之与妇各执一片以醑,原本就是用瓢的。”

    何灵笑道,“你都从哪儿看的这些东西啊?我怎么从来不知呢?”

    陈晓峰摇头一笑,“不学无术!”

    何灵一瞪眼,“喝酒了!”胳膊一拉,硬将陈晓峰拉到自己脸边。

    陈晓峰轻笑一声,“共饮合卺酒,你我已结永好,从此合二为一同甘共苦了。”

    一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喝完交杯酒,何灵问陈晓峰,“你还想做些什么规矩没?”

    陈晓峰挑挑眉毛,“洞房?”

    何灵白了他一眼,“屁嘞,说好不洞房的,换一个。”

    陈晓峰又倒了一杯酒,“那咱们不醉不归?”

    “你有没有点正形的?咱们现在已经到家了。”

    “嘿嘿,媳妇儿,你说的这话真是特别好,已经到家了。”

    “既然我说得特别好,既然没什么特别的事,那咱们是不是该聊点别的了?”

    “媳妇儿,今个儿是大喜之日,你能不能不谈公事?咱们就不能花前月下卿卿我我一下?”

    “不能!你答应过我的,只要你揭了盖头喝了交杯,我想问什么你就答什么的。”

    “行行行,赶紧的。真是的,你怎么就没一点女人的浪漫呢?难道我长得不够标致?难道我不够浪漫?难道我不够深情?”

    “打住!你知道我心里那么多疑惑,你怎么不想着跟我解忧排难的,总想着花前月下呢?”

    “好了,你想问什么嘛?问他们为什么同意你嫁给我?这么明显的事,你怎么看不出来?不想你在江宁呗。”

    “为什么不想我在江宁呢?”

    “你做人做事这么死心眼。有些事吧,做了是应该的,可是你会伤心难过;不做吧,咱们肯定讨不了好,你说该怎么办?你以为他们是要防备你啊,你知足吧,他们是想保护你。依我说啊,他们也太小看你了,就该让你多摔打摔打。多经历些事,你就会明白的,一边说你是温室小花,一边又想保护你,一边又相信你是什么天选之人。他们做事,也是不清不楚的。”

    何灵皱起眉头,“他们要做什么?”

    陈晓峰喝完一杯酒,拉着何灵坐到床边,“保护马青山啊。”说完往后一倒,“媳妇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何灵拍了陈晓峰一下,“保护马青山需要把我支开吗?”

    “需要啊。你可知道为什么朱幼安同意我娶你?你可知道赵胜去了哪里?连你的婚礼他都没有回来?”

    “对,胜哥哪儿去了?怎么这么长时间没回来?而且我是他小姨子啊,平时那么疼爱我的,这么大的事,他居然不回来?”

    陈晓峰翻了个身,手托着腮帮子,“媳妇儿,你问问题都不会问。”

    “那该怎么问?”

    “你得先问问我是什么身份。”

    “莫衍璋,朝廷四品官员啊,负责......你到底负责些什么事呢?怎么看你一天天这么闲啊?”

    “对啦,你到现在都不知道我这个小小的四品官员为什么能够常年这么四处游荡,偏偏没人弹劾我指责我?为什么马青山每次将我奉为座上宾,为什么他肯听了朱幼安的话同意你娶了我?”

    “快说快说。”

    “傻媳妇儿!你头先不是说了吗,我每次拿的身份都很好,就是你们的包打听小灵通,那你再想想马青山为什么对我这么倚重?”

    “你给他传消息?”

    陈晓峰伸长胳膊想弹一下何灵的鼻子,太远了够不着,“媳妇儿,鼻子凑过来给我弹一下。”

    何灵又拍了他一下,“快说正事。”

    “那马青山一介文官,几十年来一直没有自己的军队,孑然一身来到江宁,如入龙潭虎穴,这明显是羊入虎口嘛。不过,你看看马青山这些年的动作,他可是胆小怕死之人?别的不说,单说几件大事,减漕运动、减定浮收、两淮盐法、投身河工,哪一件不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当年你们逃难是为的什么?”

    “而且这马青山虽然重视水利,又不会好大喜功,不做面子工程、无用工程,你说说这样的人,咱们该不该护着他。”

    “咦,我还没想到马青山这么清廉正气呢。”

    “所以啊,咱们要保护他,不单单只是因为他是梦主,更因为他确实是一个正气之人。你亲眼看到那么多老百姓居无定所颠沛流离,你就该知道马青山做的这些可不只是为了慈禧太后一句话而已,他是真的在做实事。”

    “等一下,我知道马青山是个好人,可是,这跟我离开江宁有什么关系?这跟把我嫁给你有什么关系?这跟赵胜离开江宁有什么关系?”

    陈晓峰点点头,“很对,你这个反应提醒了我,以后的梦境千万不要给你选这种官场斗争类的,你太不擅长了。”

    “我是不擅长也不关心的,我现在就想知道,你到底什么身份,为什么所有的事都以你为节点?”

    “媳妇儿,你终于明白了那么一丢丢啊?没错了,所有的事都以我为节点,那是因为我是双面间谍。是不是很COOL?双面间谍哦。”

    “那双面?马青山和谁的?”

    “傻了吧。谁想刺杀马青山,难道是慈禧太后啊?肯定是湘军集团啊。”

    “哦,你是曾国藩的人。”

    “不是曾国藩的人,是曾国荃的人。不过也一样,他们几兄弟,明面上有区别,实际上不都是唯湘军为重吗?”

    “你既然是曾国藩的人,那你还帮马青山?你不怕曾国藩他们对付你?”

    “所以说我是双面间谍啊。”

    “马青山能被慈禧太后挑中接任两江总督,上任后那么大动作,你说他哪儿来的胆子哪儿来的能量呢?他背后有没有其他人支持?朝廷裁了数万湘军,这些当初烧杀掳掠跟土匪似的湘军官兵去了哪儿?为什么这些年路上劫道的人那么多?不就是当初裁下来的湘军官兵吗?”

    “他们无恶不作简直已经成为地方一害了,裁下后就变成了地方上的黑势力,与湘军、官府勾结,无恶不作,给社会带来不稳。马青山一介文官,嫌自己命太长了,镇压了一批地方黑势力,打击了湘军的‘地方别动队’。你说,他哪儿来的那么大能耐?”

    “是啊,他怎么那么大胆子呢?”

    “曾国藩也想知道啊。你说他刺杀一个马青山容易,可是马青山背后到底有没有其他支持,肯定得弄清楚啊。所以呢,我表明上只是个无所事事的四品官员,实际上我到处晃荡这些年,给曾国荃提供了不少消息呢。”

    “你个叛徒!”

    “媳妇儿,你怎么说话呢?我明摆着跟你说吧,我做的这事,就算不是我,也有旁人做。与其让我们不知道的人暗中做了这事,还不如我来呢。不然你以为马青山为什么那么倚重我?他知道我是曾国荃的人,我给了他多少消息?不然这些年针对他的刺杀、暗杀还少吗?你以为就单单赵胜救了他那一次吗?若不是我事先给了他消息,这个梦早就结束了好吧。你还怪我,我都说了我是双面间谍,哪儿有这么坚贞不屈的双面间谍啊?”

    “好吧,算你说得有道理。”

    “不行,你得认真给我道歉,你这是在侮辱我的职业道德了。”

    “好了好了,我说错了,陈晓峰你最棒了,孤身一人深入虎穴,为我们能够保护马青山立下了汗马功劳。”

    “这还差不多。还有啊,说到赵胜,他已经被曾国荃接触过了。”

    “胜哥被曾国荃接触过了?什么意思?他要背叛马青山啊?”

    “其实也不是他要背叛马青山,其实他当年就是被裁下来的湘军。当年你们逃亡路上,他不是救了你和丽娘嘛,你不想想为什么他就那么好心在那一路上保护难民啊?后来为什么他能进了城遇到小海,想一想吧。他原本就是地上黑势力一员,只不过他本质不坏,还肯见义勇为。说起来,赵胜小节是不亏,大义却缺失了。”

    “胜哥......胜哥不是这样的人啊。那马青山知不知道?他......他还跟赵胜结拜为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