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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世

    到了省城以后我爸见到我第一反应就是取个名,当然还得上户口,名字我爸早就想好了,就叫罗春秋!

    日子一天天的过,我也到了上学的年纪,这些年来别的没记住,就记住两件事,第一件事我爸还没有一个当爹的样子,每天在外面吃饭喝酒,处了一帮子所谓的兄弟,都是矿上的工友,在家里还是跟我妈吵架干架,还有揍我。第二件事儿就是回老家认识了舅舅的女儿,真好看!

    那年过年的时候回老家,在姥姥家住着,每天跟在姐姐屁股后面,死死的跟着,姐姐不像哥哥,姐姐很疼我,一毛钱买的辣条也总是给我吃,他们在一起打牌,赢了钱就会带着我去小卖部买吃的,那小日子过得简直不要太幸福,除了买吃的就是姐姐带着我从别人家放了鞭炮的炮渣堆里捡没有响的鞭炮然后再放,姥姥的香太多了,我们随手抽出来一根就点着去放炮,还有就是玻璃球,舅舅的大儿子也是我表哥,玻璃球玩的特别好,在村里赢了很多玻璃球,用罐头瓶子装了好几瓶,我看见放在角落随手拿了一瓶摔了罐子就拿着玻璃球和姐姐嚯嚯,哥哥发现了大发雷霆就要揍我,姐姐去把舅舅喊出来立马反杀,拎着哥哥就进屋去揍,一阵阵的哀嚎把姥姥吸引过来才结束,接着就是舅舅的求饶声,我跟姥姥说舅舅是为了保护我才揍哥哥的,姥姥就骂了两句就去厨房接着忙了,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除夕那天晚上村里家家户户都点起了篝火,舅舅,大姨,还有我妈都回来了,妈妈说二姨被姥姥过继给别人了,是一户有钱人家,就是家里没孩子。

    年夜饭已经都摆好了,就是不见我和姐姐,我和姐姐偷偷跑到小屋里关了灯藏起来等着姥姥找,姥姥在院子里一遍一遍的叫我的名字我们就是不出去,那时候窗户还有些是纸糊的,我和姐姐藏在窗户下面的炕上,姥姥在外面来回走,为了不被发现姐姐贴着窗户下面躺下,然后让我压在她身上,免得姥姥从外面看见屋里有人,就是这一压,坏事了,我都还没上学前班,就已经对某些事懵懂了。。

    春节很快就过完了,哥哥姐姐要上学,舅妈是老师,也要开学,我爸的假期也到了,一家人都要分开了,临走的时候姥姥把她给我的20块压岁钱缝在我的衣服里面,还在我的小包里塞满了八宝粥和雪米饼,不知道他们怎么样,反正我特别不舍得姥姥,也只能暂时分离了。

    就这样一直到三年级的时候,老家传来了噩耗,姥姥不行了,要见我和我妈最后一眼。那天早上刚到学校一会我妈就到班里来把我叫走,给老师请了七天假,又从单位把我爸叫回来,那年省城到晋城的高速公路还没有开通,我们除了火车只能坐大巴,可是火车不赶趟了,一天两趟一趟晚上发车,一趟已经走了,我们只能去汽车站坐大巴,我们都是第一次坐长途汽车,走的二级公路,一路上我妈晕车晕的特别难受,边吐边哭,这车坐的又难受又慢,等回到村里已经晚上九点了,一进门看到姥姥躺在堂屋中间的木板上,终究是没见上最后一面,我妈哭的伤心极了,我也哭,我心疼妈妈,没有哭姥姥,因为那时候压根不知道什么是死亡,死因很离奇,因为米饭把肠道憋崩开了。

    妈妈哭了好久被舅舅和大姨劝不哭了,我就去找哥哥姐姐们,还有大姨的孩子,我们几个在厨房里啥话也不说,就是在那坐着,我一直在姐姐边上挤着,心里说不出来的滋味,好像有很重要的人离开了,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仅仅有一点恐惧,我害怕死人,看林正英的僵尸叔叔给我造成的心理阴影。

    我想尿尿,叫姐姐陪我去,村里没有路灯,晚上出门伸手不见五指,都怕自己掉坑里,都是外面的露天厕所,我根本不敢一个人自己去,姐姐也很伤心,就让我自己去,给我找了一把手电让我自己去厕所,都上三年级了,姐姐不管。

    我拿上手电出门,厕所在姥姥家院子所在的巷子最里面,姥姥家在最外面,也就是说我要穿过整条巷子去厕所,站在院子门口手电站着远处的厕所根本看不清,只能看到一片黑。

    我心一横往过走了几步到了邻居家门口,脱了裤子就在那墙根尿了,尿到一半突然有个老头子喊了一声:“谁让你在这尿的!”

    差点没把我吓哭了,人家都是吓尿了,我直接给吓得断流了,我裤子都没提起来转头拿手电照去,是个小老头子,穿着灰色的大长袍,白山羊胡子白头发,束在头顶,但是脸上缺没啥皱纹,两个绿豆眼确实冒着精光,特别有神,当然是鹤发童颜,

    “爷,爷爷,我憋不住了”,我一看是个老爷爷就不害怕了,但毕竟尿在人家门口的墙根,我还是心虚的。

    老头神秘兮兮的走过来跟我说:“阴间出事了,阳间受到了牵连,你姥姥被破格提拔成了地仙,去了二仙庙帮忙了,我是你姥姥的师傅,你叫我鼠爷爷就行,你回去好好安抚你妈,你们还会再见的”,说完老头转身就走向巷子深处,身影被黑暗淹没不见了。

    我哪能记住他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尿到一半断流了,再也没有感觉了,赶紧提起裤子用我最快的速度跑回院子里了。

    到了点差不多都睡了,我们也开始躺下睡觉,姥姥躺在堂屋正门口对着的地方,姥爷一个人睡在堂屋里之前老两口睡觉的床上,我和妈妈躺在对角的穿上,妈妈已经困得不行睡着了,而我缺一点都睡不着,屋子里有一个摆钟,我躺在床睁着眼看着天花板听着摆钟滴答滴答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突兀,好像全世界都是这个声音,在我耳边一样不断的响,不知过了多久摆钟开始当当的大声撞响,突然我妈嘴里开始喊妈,喊着喊着就哭开了,我知道妈妈难过,但是我也不敢吭声,赶紧闭上眼装睡,不知过了多久我也睡着了。

    我梦到了姥姥,姥姥披着一身白布蒙着头现在我的床前,然后我想看看姥姥的样子,伸手去掀看看头上的白布,姥姥却退开不让我掀,我就下床去追,姥姥就往床边的桌子下面跑去,一下子没入墙里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