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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善后

    熊熊大火的映照下,半座山头都被照亮,一片不太大的空地上横七竖八躺满了尸体。

    尸体间夹杂残肢断臂,花花绿绿的心肝脾肠,随处可见,鲜血染红了地面,汇集在一处,冉冉流淌。

    除了为数不多逃掉的匪寇,剩下的都躺在这里,变成一具具尸体了。

    在师兄妹二人细致的找寻下,不仅找到几个侥幸藏起来的匪寇,还在一个逼仄潮湿的山洞,搜寻出七八个略有姿色的妇女,以及五个七八岁的幼童。

    满地的血腥并没有让这群衣衫褴褛的妇女儿童面露惧色,相反她们看着地上的碎尸烂肉,除了浓浓的恨意,更多的是洒脱。

    之前他们所处的山洞里,每隔几天便会有新人被送来,同样每隔几天都会有人被带走,而那些被带走的人,以后再也没有能够回来的…

    她们清楚那些被带走的姐妹的命运,本来已经绝望等死的她们没想到会等来重获新生的一天。

    一个俊朗的青年,一个秀气的少女,如天神下凡般,一刀斩开了她们黑暗的世界,让她们重见天日。

    “恩公救命之情,没齿难忘,小女子无以为报,只能磕个头,祝你们好人长命百岁,一生平安”

    一个身材娇好,面容憔悴的女子轻声抽噎着,向着史越方圆二人磕头拜谢。

    其他妇女见状也连忙拜谢,几个男童女童也学的有模有样,纷纷向史越二人叩头拜谢:

    “祝恩公长命百岁,好人一生平安”

    史越方圆二人哪里见过这个场面,二人连忙上前,慌乱的将众人搀扶起来轻声安慰: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既然恶人都已锄奸,你们至哪来回哪去吧,以后好好生活,千万当心”

    “回哪里?家也没了,父母孩子有没有活着的都不知道,我们能回哪里”有妇女神色黯然开口道。

    “是啊,天下虽大,可哪有我们一群妇孺的生存之地啊”说道这里,有几个妇女又开始抽泣抹起了眼泪。

    史越默然,看着她们这样史越也有些难受,一两个人还容易处理,大不了带回平溪村,可这里有十几个需要帮助的人啊,他一时也想不出更好的的办法。

    可若放任不管,她们的下场估计好不到哪里,无非是脱离虎口,又进狼穴。

    就在此时方圆忽然灵光一闪脱口说道:

    “师兄,这些匪寇平日烧杀抢掠,应该有不少金银珠宝吧,不如我们收刮一番,给她们做盘缠,也好有个立身之本”

    闻言史越心中一动,点了点头,于是众人胆大的去摸尸,胆小的一阵翻箱倒柜,搜刮了半天,确实找到了不少金银宝物,在一个台阶上堆了一小堆。

    接下来,几个妇女不听劝阻,又执意的不辞辛苦将尸体搬到一块,垒起高高的一堆,她们人手一个火把,一同点燃了这一堆让人作呕的杂碎,像点燃了噩梦般的过往,大火熊熊燃烧,照亮了整个山头,也照亮这群人的明天。

    大火烧了一整夜。

    火光慢慢被晨光取代,天亮了。

    方圆还好,史越虽没受伤,可他满身血污,头发丝都有一些被血污粘在了一块,看起来很狼狈,妇女儿童们搬了一夜尸体,也是疲惫不堪。

    下山找了一眼清泉,简单的清洗了一番,才舒服不少,方圆指尖轻抹,储物戒一闪,热情的掏出来不少食物,分享给大家,可是除了不谙世事的孩童接过外,其他人摇头谢过后,并没有吃食的欲望…

    掏出地图,史越查看了一下,发现距离最近的县城玉兴城不过几十里,索性好事做到底,直接将一众妇女儿童送进了城。

    昨晚史越方圆屠了走山帮的消息已经在小县城响起了轩然大波。

    小城虽然不大,仅有几万人,可走在街道两旁还是能感受到小城的热闹喧嚣。

    有些人交头接耳的讨论:

    “听说了嘛,昨晚天降仙火,一夜之间,恶贯满盈的走山帮全部被活活烧死”

    “哪里是烧死的,我可是听说是天降神兵,杀了所有的匪寇,据说凄惨的哭喊声响彻了半夜”

    “管他是烧死的还是怎么死的,反正都死了,这伙欺男霸女的强盗终于招到报应了,看来苍天还是有眼的”

    “咱们住在城中还好,匪徒们不敢明目张胆杀人放火,据说偏远的山村,遇到匪寇抢掠那是惨不忍睹,动辄屠门屠户”

    有老人叹息:“这世道一年比一年乱了,官不作为,民不聊生,匪寇横行,再过几年怕是有大祸将至啊”

    …

    比起路边交头接耳的议论声,路边时不时的吆喝声对史越的吸引力更大。

    “冰糖葫芦吆…,又甜又脆,小娃子快来看看”

    “好看又甜人的糖人喽,要啥样吹啥样,大家快来瞅瞅喽”

    “大肉包,大肉包,新鲜出炉的大肉包,肉大皮薄,一文钱两个,便宜好吃,快来买喽”

    此起披伏的吆喝声,让史越有种重回人间的恍惚感。

    前不久血腥地狱般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一下回归正常社会,让史越有点不太适应。

    他长呼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适,掏出一叠铜板,换了一大包用荷叶包好的肉包。

    走到卖糖葫芦的小贩旁边,用一枚铜板,买了一个冰糖葫芦,递给了一旁眼巴巴的方圆。

    随即想了想,又递上几个铜板,买下好几只冰糖葫芦,这下子,孩童们人手一只了。

    看着欢快舔舐糖葫芦的小孩,史越有些羡慕,做一个小孩子真好啊,就算是经历过那么血腥残酷的事后,仅仅一根冰糖葫芦便换回了他们纯真的快乐。

    一行人走在大街上,奇异的搭配,想不引人注意都难,队伍中除了一个史越剩下的都是妇女幼童,这样的阵容,不论走到哪里,回头率还是很高的。

    很快,有一位管家模样的老头子走到近前对史越抱拳一拜恭敬道:

    “少侠可是夜闯马山帮的豪客?”

    史越同样拱手抱拳回礼道“豪客不敢当,老丈有何贵干”

    老人说道:“我家老爷有事相求,不知少侠意下如何”

    史越沉吟片刻,最终点了点头。

    想要安顿这群妇孺,眼前的人或许就是一个打开口。

    周围百姓纷纷议论:

    “是李家老管家,听闻老管家除了重要场合已经很少出面了,那个青年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要李家亲自过问!”

    “恐怕只有昨天剿了走山帮的大侠才有资格吧”

    此话一出,顿时引来百姓的阵阵惊呼…

    玉兴城,李家。

    “云梦泽?送信?李捡生?”史越眉头皱起,有些疑惑问道:

    “老先生,恕我直言,送信这种事谁都会,大街上随便拉一个人都会,为什么会偏偏找上我”

    “这几年,老夫送出了数百家书,可惜都石沉大海,没有一点回复,少侠可是修行中人?”

    见史越点头,老人似乎多了一些信心,他有些激动说道:

    “我们距离云梦泽不知多远,凡夫俗子根本不可能走到,每次有修行中人的消息,老夫都会求人家帮忙捎一封家书,虽然老夫明白,那些人绝大多数是图谋老夫的家产,可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呢”

    “只要少侠点头,老夫马上为少侠送上金银宝物”老爷子神色诚恳,并不像作假。

    史越闻言点了点头,话风却一转说道:

    “家书我可以收下,至于何时送到,最终还是送不到,我也不能随便打保票,毕竟云梦泽这个名字我也是刚听说,更没去过,我只能说一句,我尽力去办”

    “至于金银宝物就算了,老爷子若有心,帮忙寻一处大小合适的庭院,安置一下她们”史越微抬下巴示意道。

    “好,好,好,这就安排,这就安排她们”老先生有些激动,这是几年来,希望最大的一次,自己怕是没几年活头了。

    错过了这一次,恐怕和儿子相见的想法彻底落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