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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佳节本无源,上阳真君

    “李寒崖?出来一下。”

    正在上着课的李寒崖有些昏昏欲睡。

    然后就被一名学正从课堂里直接叫了出来。

    国子监的学正,内穿粗布儒衫、外缚软甲,肩负着守卫、巡逻、执纪等职责。

    也不知他们修的是儒道还是武道。

    “祭酒传你过去。”学正开门见山。

    李寒崖也没多问,跟着学正一路来到广业楼北侧,在门口守卫处验了身份,踏上盘曲蜿蜒的楼梯。

    上了六楼,这次却没有去茶室,反而转了个弯,来到祭酒办公室。

    楚祭酒正在跟监丞赵子逸下围棋。

    楚祭酒执白子,赵监丞执黑子。

    李寒崖忍不住看了一眼棋盘。虽然自己也是个臭棋篓子,但以他粗浅的认知,这赵监丞虽然其貌不扬说话又慢。

    但棋出如龙,落子如渊,正杀得楚祭酒节节败退。

    眼看楚祭酒的脸色愈发阴沉,赵子逸的额头也沁出汗珠。

    在紧张的氛围拉到极致,下一秒俨然就有人要掀桌子的时候。

    他们察觉到氪李寒崖的到来。

    楚云白盈盈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地打量着他。

    李寒崖怕她口吐芬芳,只低下了头不敢说话。

    赵监丞如获大赦,窜到门口反手带上了门。

    短暂的沉默后,李寒崖听到脚步声渐近,一双白皙玉手出现在视野中,上边还托着一枚青绿色的玉佩。

    玉佩正散出淡淡的青色光芒,那光芒淡而不散,粘稠如实质,宛如刚从一池深潭里取出。

    “你将此物收下。”楚云白淡淡道。

    “我没丢东西啊。”

    李寒崖将这话憋在嘴边,双手正扣成碗,躬下身子,恭恭敬敬手去接。不能给校长留下一个“十万个为什么”的印象。

    随着玉佩落在手心,只感一股凉意沁入神魂,仿佛自己与这玉佩产生了某种莫名的连接。

    楚云白见他将玉佩小心翼翼收在怀中,这才轻启朱唇,不疾不徐解释道:

    “此物名【君子玉】,灌注了我的神通,可以抵挡道门【阳神境】、儒道【正心境】、武道和妖族【先天境】、魔修【地煞境】、佛门【法相境】的全力一击,可抵挡道门【筑基境】、儒道【君子境】、武道和妖族【开山境】、魔修【异府境】、佛门【金刚境】的三次全力攻击。”

    似乎是怕李寒崖对敌人的境界没有概念,楚云白没有以“高品境界”“中品境界”模糊指代,反而专门将常见修行体系的都罗列了一遍。

    好学生李寒崖瞬间便在这一通概念里发生了华生。

    “武道和妖族竟然共享同一修行体系??”

    哪怕前世看爽文的时候,也不会有作者这么做设定,人是人,妖是妖,武道修行人妖殊途同归,敢这么写的话,一定会被读者追着喷。

    因为这不符合逻辑。

    李寒崖也没有问。现在自己的实力低微,关心这种问题干嘛。

    但他心念通达,转而想起自己在书山幻境中遇到的那位“无中生友”曾说过,武道【先天境】的下一个境界是【登龙境】。

    莫不成不管是人类武者还是妖族武者,最后的目标都与这【登龙】有关?

    楚云白自是不知李寒崖心里的弯弯绕,只以为他精神压力比较大,于是拍拍他的肩,温声道;“不用担心,好好学习。这里是帝都,除了国子监,还有无数高手坐镇。”

    她顿了两息,又补充道,“从今天开始,你可以在天启城自由活动,这段时间我都会重点照看你。如果哪天发现这玉无端碎了,也代表你遭遇了没能察觉的生死大劫,第一时间来找我。”

    李寒崖心忖:“楚祭酒给我君子玉的意思应该是,只要玉被打碎,就说明我遇到了生命危险,她感应到玉碎的瞬间,便会赶过来救场。”

    再次谢了楚祭酒,在学正的带领下离开了广业楼。

    他在心中为自己定下了一条原则,一条不可越过的死线。

    “不能让楚祭酒发现自己也是臭棋篓子。”

    刚踏进前院,便远远看见苏长河走了过来。

    背后还跟着那位班花兼表妹宋清婉。

    “嗯...”

    李寒崖还在踌躇怎么跟二人打招呼,苏长河已远远叫住了他。

    “寒崖兄,走,下午放假,逛街去。”

    “放假?”

    “对啊,今天是上阳节。”

    “嗯?上阳节。”

    李寒崖微微一楞,然后露出会心一笑,心想这样的节以后多来点。

    宋小妹就默默立在一旁拧着衣角不言不语。

    按照苏长河的解释,这上阳节是纪念云州本地一位神祗的,号【上阳真君】,据说是前朝隐士修成道果飞升成仙,数千年来一直庇护云州百姓。

    久而久之,便形成了现在的上阳节。

    李寒崖掐指一算,两个世界的历法不太一样,换算一下,目前大概就是7月23日,大暑前后。

    也就是气温最高的那几天。

    三人齐肩向外走着,课代表苏长河还不忘科普道;“这上阳节选在一年中最热的一天,家家都要在门口挂葵花和山青,取祛阴辟邪之意。白天赶市集逛庙会,晚上还要举办盛大的上阳法会。”

    根据原主的记忆,葵花是一种在夏天盛开的向阳花,灿黄色,有点像前世的向日葵。山青则是一种四季常青的喜阳植物,叶片宽阔,与前世的万年青相似。

    三人走到大街上,叫了辆马车,一路向内城繁华处走去。

    约莫走了大半个时辰,路上又叙了些民俗轶事,隔着帘幕也能听到愈发沸腾的喧闹声。

    “此处便是瑶山大集,也是举办上阳法会的地方。料想寒崖兄一直在越州生长,未必来过这瑶山,因此自作主张带兄弟来这里看看,莫要见怪。”苏长河叫停马车,解释道。

    李寒崖微微一笑,道:“感谢长河兄还来不及,怎么会怪呢。”

    窝在一旁的宋小妹继续保持社恐症本色。他看李寒崖点头,也跟着轻轻点了点头。

    大概是在说,“我没意见”。

    三人下了马车,苏长河还不忘对车夫说一声“谢谢”,那车夫诚惶诚恐,收了银子驾车去了。

    下车站定,李寒崖还是有点被眼前的光景震撼了。

    游客如织,人声鼎沸,有的推小车,有的挑竹篮,有的手拉手,当真是车如流水马如龙,盛着琳琅满目商品的货摊挤在一起,鳞次栉比铺在路旁,从新鲜的水果小吃,到精致的工艺品,再到华丽的绸缎,应有尽有,不一而足。小贩们的叫卖声此起彼伏,与男人女人们的欢笑声交融在一起,形成一幅鲜活的古代集市图。

    “嘶...清明上河图也没这里热闹繁华啊。”李寒崖对天启城的认识又被刷新了。

    外边的世界有多贫穷混乱,这里就有多繁华旖旎。

    此时,他注意到,一座挺拔高大的象牙白雕塑静静伫立在集市的最中心。

    那是一名容貌英挺伟岸的青年男子,一手持法剑,一手托骄阳,持剑而立,目视远方,威风凌凌,正气凛然。

    “这便是上阳真君。”苏长河在一旁适时解说道。

    但作为历史系研究生的李寒崖马上便发现了问题。

    这雕像虽然也有些磨损,但看起来不过数百年。作为信仰的载体,雕像不仅要承受岁月侵蚀,还要接受人们的香火祈愿,放置在露天的神祗雕像一般都有较为严重的磨损。

    苏长河轻轻扇着扇子,目光也定格在那真君像上,低声道:“嗯,寒崖兄心思当真敏锐。本来太祖皇帝是严令任何神祗像进入天启城的。但太宗皇帝在征讨北蛮时兵败,困境中得到上阳真君显圣退敌,此后又费了一般波折,才终于将真君像迎入天启城,至今也不过数百年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