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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当“车”匪遇上“路”霸

    “谁在哪儿,滚出来!”

    “泉州卫办事,哪个不开眼的敢惹事!”

    既然有着单独押车的资格,押运二人组虽然面嫩心黑,手里也确实有几分功夫在。

    只见他们齐声呵斥的同时,不忘收起水火棍就地一滚,直接缩到了囚车遮掩的范围内,然后双目炯炯盯住箭矢射来的方位,随时防范着下一波攻击。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那箭矢来袭处却始终寂静一片,就连虫鸣蛙声都听不见半点,彷佛刚才一击只是场幻觉。

    两人对望一眼,神色有些难看。

    这荒郊野岭的鬼地方,做些杀人灭口的坏事自然是再理想不过,

    可反之,若是被人设下埋伏,那也主打一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再加上此时天色愈发晦暗,沿途别说人踪,就连飞禽走兽都销声匿迹,

    只有怪风吹动道旁的桑树,断断续续地,发出阴森的簌簌声,让心怀鬼胎之人,紧张之余不免杂念丛生。

    老狼还有三颗牙,莫不是这童家父子留下的心腹死士,打算趁着夜色劫个囚车,顺便杀俩押运人员助助兴?

    或者,干脆是这小子的死鬼老爹阴魂不散,要吓死我们两个奸佞小人?!

    这会儿,轮到眯眯眼和后勤圣体越想越怕了,

    相视一眼,他们很有默契地不约而同道:

    “大哥/二弟!要不你去看看吧,我帮你打掩护!”

    ……

    “二弟/大哥!还是你去吧,我夜盲看不到路!”

    ……

    事实证明,在这种时候,过高的默契与谦让并不是什么好事。

    两个人你推我让了好一会儿,差点就毁了长久以来的兄恺弟悌,

    “罢了,吾等毋庸内讧,徒增笑话!”

    好在,为首的眯眯眼终归有些东西,在两人准备开打以前终于想出了主意:“不管那边是人是鬼,终究是冲着那童家小子而来,吾等只要将其制住,便可进退自如、立于不败之地!”

    这个主意听上去就靠谱,执行力比较强的二弟顿时跳了起来,

    他举起水火棍,朝着童养锐卡在囚车顶部、看似动弹不得的脖子勒去,打算借此直接制住这位囚犯。

    然而,就在他借着阴影掩护,慢慢摸到囚车边缘,猛然弹起出手的瞬间,

    他却突然发现,囚车顶部空空荡荡

    ——没有脖子,没有脑袋,只有一个歪歪斜斜的大洞,犹如一张咧开大笑的嘴,嘲讽地对着他!

    什么情况,那小子不是刚才还被卡得好好吗,人呢?!

    二弟不死心的凑了过去,

    却不料,大洞中又冷不丁飞出一坨油乎乎、肥腻腻的玩意,直接和他的脸部来了个亲密接触!

    伴随着一声怒吼,满是血污伤痕的铁臂伸了出来,趁着二弟失去视力的空档,反倒掐住了他的脖子:“丢雷老母,食我蒸鹅骑脸啦!”

    这波电光石火的反击完全出乎眯眯眼意料,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本应动弹不得的童养锐将头颈缩进囚车,轻易躲过了二弟的袭击,

    然后趁着后者摸不着头脑的功夫,将剩下的蒸鹅糊到其脸上,接着反手勒住其脖子,

    做完这一切,还顺便朝着自己这边,露出了一个轻蔑的笑容

    ——哼,你们这些小年轻儿,还是太年轻!

    我跑了这么多年船,集装箱都拆了百八十个,

    给我点时间,偷偷弄松那几根箍在顶部的木条,把脑袋和脖子解放出来,还不是洒洒水啦!

    现在人质在我手上,轮到我发话啦!

    “好兄弟,山不转水转,某也不愿做绝!”童养锐一面控制着力道,确保自己的人质没有反抗余地、又不至于被勒死,一面朝着眯眯眼情真意切地喊话道:“只要交出囚车钥匙,汝与汝这兄弟都能平安离去!”

    “唉,童家郎君,这次是你赢了!”

    眯眯眼无可奈何叹了口气,垂着头,拖着水火棍缓缓走出囚车遮蔽的阴影,高举的另一只手上,囚车钥匙闪闪发光。

    看着他轻而易举放弃挣扎,童养锐松了口气、并未放松对人质的控制,

    但他臂膀下的二弟已经松弛了下去,脸上露出夹杂着绝处求生的欣喜,以及搞砸差事的羞赧:“大哥,都是我——”

    然而,他的抱歉还没说完,身子就猛地一颤,接着变得比刚才还要更加松弛,甚至,软软滑了下去,脸上表情停留在不可置信的刹那,嘴角渐渐溢出鲜血

    伴随着这一切,童养锐也突然感受,属于金属的冰冷透过二弟身躯,抵在了自己的小腹上!

    刹那间,眯眯眼猛地抬头,眯起的眼睛不知何时已经突然睁开,露出疯狂的眼白与大片血丝:“可是,我还没有输啊!”

    ……

    太阳即将完全沉没山底,浩瀚苍穹中只剩下最后一缕天光。

    “桀桀,出来吧,无论是人是鬼,还是旁的甚么东西,”

    用弹出利刃的水火棍紧紧抵住童养锐要害,亲手杀死了同伴、全然黑化的眯眯眼神经质地转过头,朝着最初冷箭袭来的位置发出了夜枭般的瘆人笑声:

    “不然,我就立马要了这小子的狗命!”

    “呵呵,真是丑陋啊!”

    也许是看够了这场闹剧,又或许是真的在乎童养锐性命,

    一团黑影,从方才袭击来源旁边七八米的位置陡然立了起来,

    它离开藏身的阴影,渐渐走进残存的天光中,最终站到道路中央,大喇喇叉开修长的双腿,毫不在意自己露出真实面目。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伏击者的现身,让黑化的眯眯眼愣了一瞬,接着仿佛神经错乱般狂笑了起来,“女人,区区只有一个女人,一个疯婆娘,竟然让我疑神疑鬼,亲手了结了自家兄弟!”

    不怪眯眯眼瞬间发疯,

    谁能料到,造成这一切的伏击者单枪匹马不说,还真是个女人!

    一个着装奇异、举止古怪的女人!

    只见她身穿火红色钉扣大衣,满头黑发从歪斜的三角帽下肆意披散开,脚踩黑色过膝长靴,腰间别着两根粗大“铁棍”,手里还提着一张硕大的硬弓。

    但令人最瞩目的,还是那道自上而下,贯穿额头与下颌,彻底摧毁了整张俏丽面孔的骇人疤痕!

    可她仿佛对自己的怪异一无所知,自顾自地念了一段经典职业介绍:“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若要从此过,留下买路钱!”

    好家伙,童养锐直呼好家伙!

    感情这是“车”匪遇上了“路”霸,同行内卷呢!

    不过,如果忽略那条过于显眼的疤痕,

    这张脸,为何有种让此身本能悸动的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