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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终将过去又将开始

    就在那次何后复借着酒劲反抗了芝华对他的言语攻击之后,芝华也开始注意自己催促何后复还款的语气和频次。但是到期还款的压力就摆在那里,要想真正减少冲突就只能是自己手里有足够的现钱能支付还款,不然一切就都是空想。可是工资基本是固定的,芝华又没有时间和精力搞副业,这让芝华很是惆怅。

    这时时间正好来到了2019年的11月,白富美原定五一在北京饭店举办的婚礼延期到了11月,因为五一、十一是房企的销售旺季,白富美和她老公都在房企里谋生,实在抽不出时间,加上饭店婚礼档期也有限,各方协调完最后定在了11月。白富美借着中午的Brunch时光邀请大家去参加她的婚礼。

    “说好了啊,都去。给咱办公室单独开了一桌!”白富美正吃着饭,突然朝会议室外冲办公室的三位男士大声喊到,这时他们刚吃好饭回到办公室准备午休了。

    “咱们部门首个从这间办公室成功嫁人的女孩子,必须去”,部门领导带头表了态,另外两个已婚男士当然也赶紧跟上表态。

    “那是,我们楼楼花结婚,怎么着也得去捧场啊”,情绪稳定的BJ老大哥琪哥紧随领导跟上表态。

    “当然得去,到时候到我们桌可得多敬你老公几杯酒”,办公室“嘴”强何怼怼口不对心,嘴里永远没一句好话。但办公室的人早已经习惯了。

    “到时候我们桌的酒都让他代喝”,茉莉看不惯男生不给女生面子,帮白富美回怼一句。

    看着眼前的唇枪舌战,再看着白富美脸上连疲惫也掩盖不住的幸福荣光,芝华脸上笑着祝福,心下却一片荒芜,她可能这一生很难再有机会,在正好的年纪穿上婚纱跟何后复走进婚姻的殿堂了。

    不过当下她是真的没有精力去想结婚的事儿,每个月的还款给芝华的紧迫感,让她除了生活必须的开销外不敢多花一笔。何后复跟芝华两个现在给彼此买礼物的钱都是能折现就折现,婚礼这种仪式感他们俩真的消费不起。

    在一个周末芝华跟同事们一起去北京饭店参加了一场奢华的婚礼,新人致辞感人至深,但让芝华印象最深刻的却是双方父母在婚礼上欣慰的笑容。那是最戳芝华泪点的画面,没跟何后复分手还陪他打拼还债,弄得现在结不了婚,也不敢生娃,这事儿她是真心觉得愧对老爸。

    那天婚礼结束后,芝华回到家已是傍晚时分,她租住公寓的阳台这个时候正好可以欣赏夕阳西下的美景。就这样她端了杯热水,拖了把椅子坐到阳台上什么也不想静静地享受这短暂的惬意。

    就在这个时候,何后复回家了,他以为芝华会跟同事在外聚餐,径直开门进来发现芝华在家有点意外。芝华回头看了眼何后复没说话,转过头放任自己沉浸在当下的状态里。何后复放下东西也来到阳台,两个人就这样安静地坐着,直到夕阳落下去,天黑了下来。

    这时距离过年还有不到3个月,何后复这一年很拼命地经营着两个渠道,新开的冷冻渠道虽然从七八月份开始已经走入正轨,但毕竟投入有限,营收还掉当下每个月要还的贷款也是所剩无几,并不能全数补齐之前芝华垫付的贷款,慢慢还吧。

    “这个月要还的钱已经转你账上了,再多转了你两万,过年前后两个月不结账所以......”何后复一边把芝华抱进屋,关上隔开阳台的门,一边跟芝华交待好过年前后的账。

    “还好,我年前应该有一笔年终奖,加上你给的这两万,接下来3个月要还的款应该够。只是这个年恐怕是过不宽裕。”芝华平静地接受了这种安排。

    “咋了,怎么今天这么冷静,不呲儿我啦”,人就是这么贱,芝华不挤兑他吧,他还不习惯。何后复看着芝华,心里慢慢有了指望,想着照目前的趋势,再过个一年半载,他们一定能缓过来,走上正轨。

    可是就在12月的时候,冷鲜市场却因为某种不知名的病毒开始遇冷。原以为过一阵就会好,可是何后复和芝华没想到这一阵子会是漫长的三年。等到芝华回家时全国都在为武汉加油。

    为了弥补新渠道的损失,何后复和陶哥通过多方关系斡旋,接到了老家国企单位的一笔生意,利润可观,结款也很爽快。陶哥他们家有亲戚合作过,所以还算可信。但公司是真的一点能动用的资金都没了。

    何后复已经变卖抵押了所有值钱的一切,房子、车子、收藏品,甚至游戏账号,陶哥那边甚至把祖宅挂到了网上售卖。他们的公司这一年靠着多方周转刚缓过来,没有余钱。如果做好这单生意,赚取的利润不仅可以弥补新渠道的损失,还可以在目前这种特殊环境下暂时保住这个好不容易打通的渠道。在当下的他们看来,这笔生意很重要。

    正好这个时候芝华经过一年努力赚钱还款,还掉了二十多万,还剩十几万的账,但还掉的那部分能够重新借出来,而且因为这一年来保持的良好还款记录,通过相关的助贷机构,可以贷到更多。何后复和陶哥在多方融资无果之后,再一次想到了芝华。但这一次芝华犹豫了。

    毕竟上一次贷的款都还没有还完,而且这一年她的艰难远超她之前的想象,基本这二十多万有一大半都是她自己还的,何后复只帮忙还了一小部分。一年十二个月,每个月两个还款日,一共二十四个还款日,一年的时间何后复整整让芝华失望了十几次。

    可是面对何后复、陶哥两人一筹莫展,多方筹款无果,陶哥的媳妇儿还怀了二胎,生活艰难,芝华再一次心软了,但是这次她让何后复用他老家将近五百平的老宅在她这儿做了抵押。

    芝华让何后复给她写了个简单的抵押借贷条款才同意帮他们贷款。可是芝华心里明白,何后复家的祖宅只有集体产权,没办法公开售卖,这个抵押条款其实并没有法律效应,何后复家的祖宅也无法售卖变现,只是求个心安罢了。

    这一次他们做了更全面的预案,可是他们没有预知灾难的能力,他们不知道他们即将面临长达三年的特殊时期。就在芝华回家过春节前,何后复跟那家国企完成了这次交易,一切顺利,就等过了正月十五就结款。

    芝华回家前何后复回京小聚,两人甚至还为这次合作成功小小得庆祝了一番。那天好像BJ还地震了。那是2020年1月12日,芝华回家过年前一周的一个周末。

    过完年芝华就被困在老家,连回京都困难,还好公司批准了居家办公。说好的过完十五就结款变成了一句空话,时局艰难,作为商家只能携手共克时艰。生意是做成功了,回款却是遥遥无期。在时代裹挟之下,芝华就这样被何后复拉下了泥潭,从此抽身离开变得异常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