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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流匪之乱(一)

    偏屋灶台旁,铁锅边沿偶尔漏出一股淡淡白烟。灶台旁边堆着一排码放整齐的木条和细小的枯枝,还有一堆引火的干稻草。

    里小卜骂骂咧咧地在灶台旁忙活着。

    最近还好,两个家伙都学会用土灶了煮面条和米饭。不像最初面条和凉水一起下锅,煮出一锅糊糊。不过里小卜煮饭全凭运气,不是水多了,就是少了。

    末羽似乎真对玩火有天赋,自打学会了煮面条得开水下锅后,进步神速,煮出来的米饭颗粒晶莹剔透。按末羽的说法火候很重要,慢火煮开后再文火收汁,不过这一慢一文对里小卜却是天堑,根本无法交流!

    里小卜最近发现狗老板似乎更苟了,话语又少了许多。这家伙怕是要圆寂了?要是能有俩舍利子,也不用这么辛苦了。

    这两家伙吃亏后除了当面干以外,也没少背地里吐槽,特别是里小卜嘴更贱,会嘟哝半天。

    木板上的腊肉拳头大小,香气四溢,表皮的黑灰早已刮净。一刀切开,油脂四溢,色泽红润,层次分明。经过腌制、晾晒、烟熏的腊肉,在阳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

    里小卜被这诱人的香味弄得食指大动,可这玩意儿有点咸,只能偷摸扯了小指头般大小的瘦肉塞嘴里先过过瘾。没一会儿功夫,米饭也熟了。不出意外,今天水又稍微多了一点,还有点糊底。

    里小卜自己弄了满满一碗,夹了几片厚薄参差不齐的腊肉放在上面,把头伸出门口,往正屋那边猴急猴急地吼了一嗓子:“吃饭了。”

    也没管末羽听没听到,里小卜自顾自的享受起美味来。咬一口下去油脂肥而不腻,外层的肉质紧实而有嚼劲,烟熏味瞬间在口中爆开,妥妥的下饭神器。

    末羽这家伙吃饭倒是挺积极的,里小卜话音刚落,一口肉还没下肚的时候,已经出现在厨房门口了。难得有肉的时候,得赶紧一点。虽然不担心里小卜这家伙能独吞,腊肉太咸。但也好几顿没见肉味了。

    也是这两个家伙有点不知道好歹,换做别人家这一坨腊肉至少可以吃上一个月,每顿就割薄薄一片切丝后放蔬菜里,盐都可以省了。

    一会儿的功夫,两人都心满意足地坐在门口发愣了。不过都没说话,里小卜没说,末羽就更难得开口。两人这会儿刚吃饱,脑袋里都还在放空。

    天空中的雨丝又密了起来,对面的山坡都变得模糊不清。

    距离山坳两三里外的山坡背面,盘掌柜和袁老头儿冒雨疾奔,不一会儿便来到古家院外。袁老头儿脚步不停,径直向前,盘掌柜则大步走进了古家院子。

    里小卜和末羽望着全身湿透,背着一个胀鼓鼓包裹的盘掌柜都不禁一愣,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里大,里二...”盘掌柜打了个招呼,熟门熟路地走进堂屋。里小卜两人赶紧站起身,跟着走进去:“叔,这是咋了?”

    盘掌柜把包裹往方桌上一放,桌子发出一声闷响:“三河场闹流匪了,不知道那些贼人会不会来这边。”

    “流匪?”里小卜和末羽同时脱口而出。两人最近都觉得山村生活挺舒适、惬意的,哪曾想过会有这事儿?

    里小卜和末羽对视了一眼,都暗自揣测着,这盛世也闹流匪了?

    “嗯,看到的就有十来个人,估计更多,三河场怕是完了。”盘掌柜缓缓说道,面色有些沉重,毕竟都是相处多年的乡邻,这次估摸着损失不小。

    这话听到里小卜二人耳里,还以为三河场的人都被杀光了,这么惨?两人顿时惊诧地张大嘴巴!

    这乾大爷的地盘儿一来就是,重、特大啊?

    袁司辰很快便到了坡顶,牌长刘家老二一家正围坐在方桌边吃午饭。门外的脚步声打断了他们的动作,都各自转头正好看见一身湿漉漉的袁老头儿进来。

    “袁掌柜这是?”刘光禄一愣,随即站起身问道。自打当了牌长,他对人的称呼也正式了许多。

    “三河场遇流匪了,我和盘掌柜赶过来,担心那伙贼人不会放过周边的村落。”袁老头儿进屋,直接说了出来。

    “三河场情况怎么样?有多少流匪?”刘光禄当过乡军,知道流匪比一般的土匪更为残暴,预感情况会非常惨。

    周边的土匪打家劫舍一般都有自己的势力范围,除非遇到特别大的灾荒,都不会轻易到集市洗劫,也少有伤害村民的。而流匪就不一样了,流匪大多是一伙亡命之徒,没有固定的地盘,四处劫掠烧杀奸淫无恶不作。

    “只看到一队匪徒,大概十五六人,具体多少不清楚。我们走的时候还没见杀人。”

    “杀人了?”小胖子刘勇第一次听到身边发生这样的讯息,禁不住吼出声来,倒是把他娘给吓了一跳。

    “袁掌柜,坐下说。孩儿他娘去找一套干爽衣服出来。”刘光禄一边招呼着袁掌柜,倒也并未显得慌乱。

    “不用了,我们担心他们会到寒屋脊来,赶回来通知大家的。”袁老头儿挥了挥手,打断了牌长的话。

    “刘勇,去拿副碗筷出来,让你袁叔先垫垫肚子。”

    “哦。”刘勇眼神中居然未见有害怕的神色,只是显得有些激动。

    “袁掌柜,先吃点东西,边吃边说。”刘光禄拉着袁老头儿坐下,又说道:“那伙人如果快的话,多久会过来?”

    “离三河场最近有三个村子,估计瞒不住。”袁老头儿也没有客套顺势坐下,估计这伙流匪在三河场捞不到多少好处,可能会对这边下手。

    “他们还在挨家劫掠,快的话也许要两个时辰。”这时刘勇也拿来碗筷,小心翼翼地放在袁老头儿面前。

    袁老头儿也知道这会儿不是客气的时候,拿起土豆,夹了一筷子菜蔬塞嘴里,一边嚼着,嘴里含混不清地说道:“不能...冒险,我们还是...得马上避一下。”

    刘光禄稍加思量点了点头,“也是,那我这就招呼大伙儿过来。”随即起身进了里屋,出来的时候手里便多了一个铜锣。

    “铛铛铛~~~”

    “铛铛铛~~~”

    “铛铛铛~~~”

    三通急促的铜锣声撞破了山坳的宁静,各家做主的人都放下手里的碗筷或忙活的事儿,吩咐家里人赶紧收拾贵重物品,便急促赶往牌长家。

    这是寒屋脊的规矩,三通锣响表示急迫的预警。

    这几年虽说寒屋脊都还算安宁,只是村民都是逃难、避祸而来,懂得居安思危的道理。每年农闲的时候都会聚集演练,以便随时应对可能发生的灾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