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判结果
啸海通过肖芳找到了这次学生罢课的组织者和领导人，是女中的一位老师付春华。
她的哥哥本来在家务农，却因鬼子反复进行“大扫荡”，结果全年颗粒无收，只好到天津城里来投奔妹妹。
走在半路，他被日军抓到，押去修炮台；到了工地，他被安排去踩石灰，不但把双脚踩烂了，因为忍不了剧痛，跌倒在石灰里，活活烧死了。
其他劳工看见这个惨状，吓得魂飞魄散。其中一个还算机灵的小工，仗着自己身形瘦小，连夜逃到了天津，找到了付春华，告诉她这件事。
付春华开始并不相信，可是很快陆陆续续从河北传来消息，不仅是她哥哥，还有很多青壮年都被抓去修建炮台，很多人死无全尸。
一时间，天津城内各种消息纷至沓来，引起了极大的民愤，促成了这次大规模的学生罢课事件。
了解了前因后果，啸海内心也充满了悲愤，可他却没有表露出来，而是劝肖芳和付春华二人：“你们先冷静，不要激动。先说说，这次罢课的诉求是什么？”
肖芳冷哼一声，“我们的诉求是让日本鬼子滚蛋！”
啸海苦笑，“不要任性。凭你们这群学生的力量，短时间不会把他们撵出去的；还是考虑一下如何让他们停止残害中国劳工才是迫在眉睫的。”
付春华看了看啸海，又迷惑地看了看肖芳。她对张天颢这个人早有耳闻，是日本人信任和依赖的中国人之一，与伪政府那些人没有什么区别。
可是现在看起来，肖芳对他却非常信任。
肖芳悄悄告诉她：“你别听外面的人怎么说，天颢哥是好人，他给日本人工作，但从来没有害过中国人，和那些人是不一样的。”
付春华皱了皱眉头，似乎并不认同这种说法。在她看来，只要给日本人工作，就是十恶不赦。
啸海没有精力去计较女生之间的小秘密，“你们如果相信我，就按我说的去做。让日本人开通一个可以探望劳工的通道，先想办法先接触到那些劳工，之后再找途径救出他们。”
肖芳和付春华对视了一眼，这的确是个办法。他们接到消息到现在，连一个人都没见过，所有消息全都是听说的。如果能见到那些劳工，就知道他们的情况，或许有谈判的筹码和解决的办法。
付春华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同意啸海的想法，“我们同意你的意见，麻烦你就这样答复日本人。”
啸海劝她少安毋躁：“你先别急，你再想想还有什么条件可以对解救他们更有利，我都会去争取的。”
付春华一时也没了主意。她再能干，也不过是个20多岁的姑娘。她看了看肖芳，似乎想让肖芳帮忙拿个主意。
肖芳工作了一段时间，社会经验更为丰富，看见付春华的样子，知道她没了主意，于是提出了新的条件：“现在除了能探望以外，还要改善他们的生活条件，更要给他们工钱，否则付出的劳动都白费了！”
啸海点了点头，“你这条件也是应该的。不过跟日本人谈判，还是需要一些技巧。”
啸海天生似乎有一种能力，很快就让人信任他。
付春华此时也顺着他的思路考虑这件事：“我们提出的条件很简单了，难道日本人还会不同意吗？”
啸海苦笑：“你们不了解日本人。如果你们直接提出这些条件，他们一个都不会答应。”
付春华沉吟了一下，“张先生，你说的有道理。接下来的事，我们都听您的。只要能让我们见到亲人，让他们不再增加伤亡，我们就放心了。”
啸海松了一口气，“咱们就这样先说定了。你们且等我的消息，万一有什么变化，我也会及时告诉你们的。”
两个小姑娘齐齐点头，对他已经完全信任了。
啸海回到茂川秀禾的府邸，告诉他：“谈判结果就是学生要求停止修建炮台，释放工人回家；还有把这段时间的工钱补给工人们。”
茂川秀禾露出冷笑，“简直是痴人说梦！我们是不会答应这种条件的！如果他们想要闹事，我们也是会奉陪的！”
啸海状似无奈地揉了揉眉头，“茂川先生，请您冷静。闹事的不过是一群孩子，头脑发热。我觉得我们可以在他们提出的条件下适当的给予一些便利，让他们先停止闹事。”
茂川秀禾以为啸海要为学生说话，脸色冷了下来，“你想怎么做？”
“不如这样。”啸海拿出自己的方案，“我们可以对外宣称这批工人是自愿应聘而来，心甘情愿为大日本帝国效力。这样不但可以消除外面风言风语，还会营造‘中日友善’的形象。”
听到这里，茂川秀禾觉得啸海的想法或许真的有用，于是缓和了神情，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既然对外宣称这些工人是雇佣的劳工，那就象征性地给些钱财或者粮食作为薪酬；再指定几个与我们亲善的工人作为代表，进城探视；我们也要派人监督炮台建造进展。到时候，自然也就平息了学生们的怒火。”
茂川秀禾皱了皱眉，似乎有些不满意。
啸海再添一把火，“如果我们跟他们强硬到底，必然激起学生的反弹；如果真的闹到派出驻屯军进行镇压，不但消耗兵力，也折损了‘东亚共荣圈’政策的可信性。”
提到这里，茂川秀禾的脸色变了。东条英机提出“*****圈”之后，对于日据地区的政策发生了一些变化，如果这时候天津闹出暴动，着实打了自己的脸。
他最终还是同意了，“天颢君，我知道你对付这些人是最有办法的。你的主意非常好，接下来的事情就由你全权来处理吧！”
啸海想了想，提出新的意见，“为了避嫌，我想请赤木道彦先生与我一同处理此时，而且近期我想去一趟炮台。一是可以向劳工宣讲日本的政策，二是在处理这些事，难免要离开天津，有赤木先生与我一起，或许会更方便一些。”
茂川秀禾一脸看透的表情，“天颢君在跟我耍滑头。”
啸海腼腆地笑了：“是啊，因为我的儿子在西郊的铃铛阁中学读书。入学的时候，还是拜托中岛小姐给我开了路引。现在您让我去处理这件事，我也可以就近去探望一下儿子。”
茂川秀禾哈哈大笑，“没想到，天颢君竟是一名慈父。只要你把这件事办妥，路引的问题交给我。”
啸海微微一笑，并不搭腔。
离开茂川秀禾家里之后，啸海立刻联系付春华和肖芳，与赤木道彦第一次进行谈判。
赤木道彦作为日本的代表，付春华作为学生代表，而啸海和肖芳则是中间人。
三方本无仇无怨，这次见面气氛倒也没有剑拔弩张。付春华按着啸海交代，又提出许多要求；而赤木道彦则按着茂川秀禾的授意，讨价还价；最后三方达成了啸海最初的目地，开辟了一条专门探望的通道，还改善劳工的生存条件。
平息学生罢工这件事之后，已经进入到九月。
杨明天离开大半个月，却依然杳无音讯，啸海内心十分焦急，可是又不敢擅自离开天津。
而铭生带回来的消息却更令啸海担心。杨明天虽然没有回来，但蒋中清依然会把报纸交给车夫，让他送到大王庄。
也就是说，和杨明天一起去往西青的捞尸工已经回来了，但是杨明却不知所踪。
啸海现在只希望赤木道彦向日本驻屯军司令部申请的路引快些拿到，自己要赶快出城，不管是见到铭华，还是找到杨明天，他的心里都算是放下一块石头。
虽然程序麻烦，但好在终有走完的时候。没过多久，赤木道彦果然带着一块长期路引找到了啸海，告诉他：“明天咱俩就去河北。”
啸海长舒了一口气，总算没有白等。
第二天一早，啸海就与赤木道彦动身出发。
在路过铃铛阁学校的时候，啸海笑着告诉赤木：“这就是我儿子读书的学校，虽然是寄宿制，但教学质量非常高。”
赤木在中国多年，也是颇通人情世故。他早得到茂川秀禾的交代，现在听到啸海这么说，干脆做个水人情，“既然来到这里，不如我们去看看孩子，少小离家，难免对家里有些挂念。”
啸海爽朗一笑，“还是道彦兄对我的心思了解得透彻。”
进到铃铛阁中学，听到朗朗书声，啸海内心颇为欣慰，赤木倒是兴趣缺缺。
二人在操场上远远地看见一个留着山羊胡的中年人快步走了过来。啸海赶忙招手打招呼，“孔校长，您好！”
孔泽诚看见啸海颇为惊讶，“啸海……”话刚出口，他看见旁边的人，立刻转了个弯儿，“天颢先生，你怎么过来了？”
啸海笑着说：“我本来是和赤木先生出公差，顺道过来看看冬至的学习情况。”
孔泽诚看着他旁边的年轻人，皱了皱眉头，“赤木先生？”
她的哥哥本来在家务农，却因鬼子反复进行“大扫荡”，结果全年颗粒无收，只好到天津城里来投奔妹妹。
走在半路，他被日军抓到，押去修炮台；到了工地，他被安排去踩石灰，不但把双脚踩烂了，因为忍不了剧痛，跌倒在石灰里，活活烧死了。
其他劳工看见这个惨状，吓得魂飞魄散。其中一个还算机灵的小工，仗着自己身形瘦小，连夜逃到了天津，找到了付春华，告诉她这件事。
付春华开始并不相信，可是很快陆陆续续从河北传来消息，不仅是她哥哥，还有很多青壮年都被抓去修建炮台，很多人死无全尸。
一时间，天津城内各种消息纷至沓来，引起了极大的民愤，促成了这次大规模的学生罢课事件。
了解了前因后果，啸海内心也充满了悲愤，可他却没有表露出来，而是劝肖芳和付春华二人：“你们先冷静，不要激动。先说说，这次罢课的诉求是什么？”
肖芳冷哼一声，“我们的诉求是让日本鬼子滚蛋！”
啸海苦笑，“不要任性。凭你们这群学生的力量，短时间不会把他们撵出去的；还是考虑一下如何让他们停止残害中国劳工才是迫在眉睫的。”
付春华看了看啸海，又迷惑地看了看肖芳。她对张天颢这个人早有耳闻，是日本人信任和依赖的中国人之一，与伪政府那些人没有什么区别。
可是现在看起来，肖芳对他却非常信任。
肖芳悄悄告诉她：“你别听外面的人怎么说，天颢哥是好人，他给日本人工作，但从来没有害过中国人，和那些人是不一样的。”
付春华皱了皱眉头，似乎并不认同这种说法。在她看来，只要给日本人工作，就是十恶不赦。
啸海没有精力去计较女生之间的小秘密，“你们如果相信我，就按我说的去做。让日本人开通一个可以探望劳工的通道，先想办法先接触到那些劳工，之后再找途径救出他们。”
肖芳和付春华对视了一眼，这的确是个办法。他们接到消息到现在，连一个人都没见过，所有消息全都是听说的。如果能见到那些劳工，就知道他们的情况，或许有谈判的筹码和解决的办法。
付春华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同意啸海的想法，“我们同意你的意见，麻烦你就这样答复日本人。”
啸海劝她少安毋躁：“你先别急，你再想想还有什么条件可以对解救他们更有利，我都会去争取的。”
付春华一时也没了主意。她再能干，也不过是个20多岁的姑娘。她看了看肖芳，似乎想让肖芳帮忙拿个主意。
肖芳工作了一段时间，社会经验更为丰富，看见付春华的样子，知道她没了主意，于是提出了新的条件：“现在除了能探望以外，还要改善他们的生活条件，更要给他们工钱，否则付出的劳动都白费了！”
啸海点了点头，“你这条件也是应该的。不过跟日本人谈判，还是需要一些技巧。”
啸海天生似乎有一种能力，很快就让人信任他。
付春华此时也顺着他的思路考虑这件事：“我们提出的条件很简单了，难道日本人还会不同意吗？”
啸海苦笑：“你们不了解日本人。如果你们直接提出这些条件，他们一个都不会答应。”
付春华沉吟了一下，“张先生，你说的有道理。接下来的事，我们都听您的。只要能让我们见到亲人，让他们不再增加伤亡，我们就放心了。”
啸海松了一口气，“咱们就这样先说定了。你们且等我的消息，万一有什么变化，我也会及时告诉你们的。”
两个小姑娘齐齐点头，对他已经完全信任了。
啸海回到茂川秀禾的府邸，告诉他：“谈判结果就是学生要求停止修建炮台，释放工人回家；还有把这段时间的工钱补给工人们。”
茂川秀禾露出冷笑，“简直是痴人说梦！我们是不会答应这种条件的！如果他们想要闹事，我们也是会奉陪的！”
啸海状似无奈地揉了揉眉头，“茂川先生，请您冷静。闹事的不过是一群孩子，头脑发热。我觉得我们可以在他们提出的条件下适当的给予一些便利，让他们先停止闹事。”
茂川秀禾以为啸海要为学生说话，脸色冷了下来，“你想怎么做？”
“不如这样。”啸海拿出自己的方案，“我们可以对外宣称这批工人是自愿应聘而来，心甘情愿为大日本帝国效力。这样不但可以消除外面风言风语，还会营造‘中日友善’的形象。”
听到这里，茂川秀禾觉得啸海的想法或许真的有用，于是缓和了神情，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既然对外宣称这些工人是雇佣的劳工，那就象征性地给些钱财或者粮食作为薪酬；再指定几个与我们亲善的工人作为代表，进城探视；我们也要派人监督炮台建造进展。到时候，自然也就平息了学生们的怒火。”
茂川秀禾皱了皱眉，似乎有些不满意。
啸海再添一把火，“如果我们跟他们强硬到底，必然激起学生的反弹；如果真的闹到派出驻屯军进行镇压，不但消耗兵力，也折损了‘东亚共荣圈’政策的可信性。”
提到这里，茂川秀禾的脸色变了。东条英机提出“*****圈”之后，对于日据地区的政策发生了一些变化，如果这时候天津闹出暴动，着实打了自己的脸。
他最终还是同意了，“天颢君，我知道你对付这些人是最有办法的。你的主意非常好，接下来的事情就由你全权来处理吧！”
啸海想了想，提出新的意见，“为了避嫌，我想请赤木道彦先生与我一同处理此时，而且近期我想去一趟炮台。一是可以向劳工宣讲日本的政策，二是在处理这些事，难免要离开天津，有赤木先生与我一起，或许会更方便一些。”
茂川秀禾一脸看透的表情，“天颢君在跟我耍滑头。”
啸海腼腆地笑了：“是啊，因为我的儿子在西郊的铃铛阁中学读书。入学的时候，还是拜托中岛小姐给我开了路引。现在您让我去处理这件事，我也可以就近去探望一下儿子。”
茂川秀禾哈哈大笑，“没想到，天颢君竟是一名慈父。只要你把这件事办妥，路引的问题交给我。”
啸海微微一笑，并不搭腔。
离开茂川秀禾家里之后，啸海立刻联系付春华和肖芳，与赤木道彦第一次进行谈判。
赤木道彦作为日本的代表，付春华作为学生代表，而啸海和肖芳则是中间人。
三方本无仇无怨，这次见面气氛倒也没有剑拔弩张。付春华按着啸海交代，又提出许多要求；而赤木道彦则按着茂川秀禾的授意，讨价还价；最后三方达成了啸海最初的目地，开辟了一条专门探望的通道，还改善劳工的生存条件。
平息学生罢工这件事之后，已经进入到九月。
杨明天离开大半个月，却依然杳无音讯，啸海内心十分焦急，可是又不敢擅自离开天津。
而铭生带回来的消息却更令啸海担心。杨明天虽然没有回来，但蒋中清依然会把报纸交给车夫，让他送到大王庄。
也就是说，和杨明天一起去往西青的捞尸工已经回来了，但是杨明却不知所踪。
啸海现在只希望赤木道彦向日本驻屯军司令部申请的路引快些拿到，自己要赶快出城，不管是见到铭华，还是找到杨明天，他的心里都算是放下一块石头。
虽然程序麻烦，但好在终有走完的时候。没过多久，赤木道彦果然带着一块长期路引找到了啸海，告诉他：“明天咱俩就去河北。”
啸海长舒了一口气，总算没有白等。
第二天一早，啸海就与赤木道彦动身出发。
在路过铃铛阁学校的时候，啸海笑着告诉赤木：“这就是我儿子读书的学校，虽然是寄宿制，但教学质量非常高。”
赤木在中国多年，也是颇通人情世故。他早得到茂川秀禾的交代，现在听到啸海这么说，干脆做个水人情，“既然来到这里，不如我们去看看孩子，少小离家，难免对家里有些挂念。”
啸海爽朗一笑，“还是道彦兄对我的心思了解得透彻。”
进到铃铛阁中学，听到朗朗书声，啸海内心颇为欣慰，赤木倒是兴趣缺缺。
二人在操场上远远地看见一个留着山羊胡的中年人快步走了过来。啸海赶忙招手打招呼，“孔校长，您好！”
孔泽诚看见啸海颇为惊讶，“啸海……”话刚出口，他看见旁边的人，立刻转了个弯儿，“天颢先生，你怎么过来了？”
啸海笑着说：“我本来是和赤木先生出公差，顺道过来看看冬至的学习情况。”
孔泽诚看着他旁边的年轻人，皱了皱眉头，“赤木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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