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迫入绝境

    “不知道约瑟夫先生需要我给出什么条件?”啸海依然笑容可掬、彬彬有礼,强压住了内心的怒火。

    佟本仁看了他一眼,生怕他与约瑟夫话不投机,让场面变得难看,不过看来这人还是非常懂事的,

    约瑟夫哈哈大笑,“张监督果然是个爽快人!我就说我不懂中国人嘛!本以为你这种读书人是不会有经济头脑的,现在看来我错了,难怪你把海运公司打理得这么好!”

    啸海强忍着不耐烦,“您客气了!”

    “你们中国人有一句话:打开天窗说亮话。既然如此,我便直说了,天津城里最新的布防图和海运公司50%的股份。这两个条件满足了,我就会给你一条单独的航线,美国所有货物都由你的海运公司进行代理!”约瑟夫得意洋洋地说。

    佟本仁听到这话,吓得把手中的茶杯摔到了地上,“约瑟夫先生……”

    “好,我同意了!”啸海没有理会佟本仁的反应,而是直接答应了。

    佟本仁震惊地看着笑啸海,手在桌子下悄悄地推他。

    啸海面不改色,似乎没有感受到佟本仁的提醒。

    约瑟夫倒是欣喜若狂,他没想到竟然这么顺利,心中有几分得意,也有几分感叹。难怪眼前这个人会在日本人手底下安安稳稳苟活十年看来,也是采用这种逆来顺受的策略。不过,这些都与他无关,他只要能拿到实实在在的好处!

    “既然张监督已经答应了,三天之后,就请把股权转让书拿过来,我们签订合同。还是这个时间,还是约在这里,可否?”约瑟夫说完这句话,并没有想要等到答案,而是站起身来,戴上礼帽,微微颌首,“二位慢聊,我先走了!”

    佟本仁看约瑟夫走远之后,无奈、愧疚和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交杂在一起,“天颢老弟,你怎么能够答应他这样的条件?海运公司岂不是就落在了美国人的口袋中?还有天津的布防图,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约瑟夫为什么会向你索要?按理说,这东西应该在日本军部的手中……”

    “他可能以为我与日本参谋部过从甚密,能掌握一些有价值的情报。殊不知我在日本人眼里和他的眼里是一样的,就是个钱袋子!”啸海几句话打消了对方的疑惑,“不过他想要海运公司倒也无妨,这海运公司原本也想着交给党部,现在约瑟夫先生既然提出这个条件,不如就让他几分。”

    佟本仁到底是个厚道人,听到啸海这么说,心里更加愧疚,“天颢,你可是与党部脱离太久了,不知道这些人都怀着什么样的心思。你这海运公司如果交给党部,恐怕也是落得被人吃干抹净的下场!如果说约瑟夫是个猛虎,那党部那些人就是豺狼!这桩生意是你在日本人手底下勉力维持下来的,这么交出去岂不可惜?”

    “没什么可惜的,钱财而已,身外之物。啸海说罢,也站起身来,“本仁兄对我语重心长,也是仁至义尽,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海运公司曾经替日本人运送过货物和兵卒,终归是有污点的。未来无论是交给党部还是交给美国人,终归不会被我一人留下。现在交出去,倒也不失为明哲保身之举。”

    佟本仁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能容他人所不能容!你乃真君子,大丈夫!愚兄佩服!”

    “哪里,告辞!”啸海客气地与佟本仁告别。

    虽然他答应得痛快,但这件事远没有那么简单。

    约瑟夫开口就要50%的股份,说到底就是个试探。如果啸海不服从,那么他就有借口吞并整个海运公司,而且把啸海踢出天津权力圈之外;如果啸海服从了,约瑟夫白白拿到海运公司一半的股份。怎么看,这都是一个稳赚不赔的买卖。

    啸海想不通的是,约瑟夫如何知道他手中掌握着天津的布防图?如果仅仅是因为利益之争,这人完全可以采取更委婉的做法,可是他直接狮子大开口,必然是另有目的。

    当前比较紧急的事情就是把海运公司现在的状况告诉冀中军区,让他们随时想办法接应自己。以小见大,如果自己的处境艰难,那天津这块阵地就有可能失守。

    啸海现在还有一件未解之困惑。天津布防图随时更新,随时修改,他早已经分作多份情报交给了冀中军区、冀东军区和渤海军区,希望在未来收复天津的时候,或许会有大用。

    可是约瑟夫开门见山直接向他要布防图,可见是早有情报向他透露布防图的所在。换言之,在这几个军区之中,可能会有叛徒,而且这个叛徒的的级别还不会低,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如果是真的,必须铲除这个毒瘤。

    既然如此,约瑟夫为什么不向国民党告发自己?他这又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思?

    今天的种种遭遇,让啸海心如乱麻,不知不觉的走到了郑氏医馆的门前。

    郑品恒正准备打烊,看见神情恍惚的啸海,赶忙迎上去,“你是怎么回事?这大忙人却突然跑到我这来,也不打声招呼!”

    啸海看见他,终于回过神儿,“我这是遇到些麻烦事,过来找你诉诉苦!”

    郑品恒撇了撇嘴,“行吧,跟我走去后院。我炒两个菜,再准备一壶酒,你我二人干脆不醉不休。说真的,这段日子兵荒马乱的,现在总算安定下来了,咱们也有闲情吃饭喝酒了!”

    啸海随着郑品恒到了后院。

    郑品恒手脚麻利地炒了两个小菜,端了出来,“说吧,你又遇到什么烦心事,想到了我?我这个大夫不仅治你身体病,还治你的心病!”

    “是啊,这么些年没有你,我恐怕是支持不下去的!”啸海举杯与他相碰。

    “哟哟,突然间说起这么肉麻的话,可不像你江啸海的风格呀!到底有什么事?直说吧!”郑品恒可不是悲春伤秋之人。

    啸海把今天下午与约瑟夫的会面和两人的谈话告诉了郑品恒。

    郑品恒听完可是火大,“走了个日本鬼子,又来了美国佬!他们就看好你这一块肥肉,盯着不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