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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正始改制

    和曹叡不同,曹芳继位时才八岁。指望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掌管国家大事显然不太现实。而司马懿属于世家代表,又是老同志,很多事情不便出面,于是曹爽作为曹家代表,主动挑起了大梁。

    不得不说,曹爽对司马懿还是挺敬重的。遇到事情早请示晚汇报,就差没把司马懿当自己爹供着了(史载:恒父事之)。如果就这么按部就班发展下去的话,似乎也没有后面那么多破事。但几个人在这时适时的出现了。

    这几个人就是何晏、邓飏、李胜、丁谧。他们都有统一的特点:急于富贵,趋炎附势。其中又以何晏为最。早在曹操年间,何晏与秦朗(曹叡拟定辅政五人组之一)在曹操家里,曹操对他们和亲生的丝毫没差,但秦朗谨慎低调,何晏无所顾忌,就连服饰也和各位世子看齐,于是理所当然遭来了曹丕的嫌弃(只能怪何晏分不清大小王了)。到了曹叡年间,曹叡也对这类浮夸风深恶痛绝。现在曹叡死了,机会来了!

    于是,几位找到曹爽,表示:他司马懿算个毛啊?一个给你们曹家打工的打工仔罢了,权力咱们得自己拿到手啊!曹爽想想感觉也是,但是也不能伤了老同志的心不是?丁谧给曹爽出了个主意:咱把司马懿升为太傅,表面让他尊贵,实际让尚书主事,上奏前由您过目,不就完了?

    架空司马懿之后,曹爽开始逐步分割司马懿的势力。

    第一步,在禁军中安插人手。曹爽盯上的人是禁军高级将领蒋济。

    蒋济是曹操时代的老人了。历经曹叡时代逐步升至禁军高层。曹爽将蒋济调任中央,一方面升了蒋济的官,另一方面也方便曹爽在禁军安插亲信。要知道,禁军的另一个高级将领的名字是:司马师。

    第二步,掌控朝廷的官员任免,监察。曹爽以自己的亲信何晏主持尚书台(选拔权),以李胜为河南尹(首都市市长);以毕轨为司隶校尉(监察机关)。

    乍一看,曹爽的亲信官职似乎并不高,但人人都在要害岗位上。而他的政敌看似尊贵,但似乎并无实权。不得不说,能把司马懿逼到装病的人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第三步,积攒军功,增强自身竞争力。但可惜的是,曹爽很明显不是打仗的料。公元244年,曹爽、夏侯玄兴兵伐蜀,却被打了个稀里哗啦。哎,曹爽同学,您还是老老实实搞您的政治活动吧。

    正常来讲,人们对权力的追求一方面是自己享乐的需要,一方面是自己政治抱负的实现。而曹爽似乎两者兼备。在充分满足自己娱乐生活的同时(比如说自己的衣食住行却向皇帝看齐;拿着太乐乐器去和何晏他们开淫趴;把明帝的老婆拐回家当自己的老婆),曹爽也想做一些利国利民的事情。

    这就是史书上几乎被抹去痕迹的“正始改制”。

    那改制究竟改了些什么呢?

    众所周知,曹丕时代设立“九品中正制”作为选拔官员的方法。所谓九品中正,简单讲就是在各地方设立“中正官”,负责青年才俊的考评,并将其分成九个等级,即“九品”,再将考评结果报告给中央政府。而考评的具体内容分才能,德行,以此来选拔国家需要的高层次人才。

    如果各位“中正官”都是类似海笔架、包青天之类的道德模范,这无疑是个好制度。但事实上各地的中正官都和周公子、北极鲇鱼一个德行,哦,你是我四舅的二姨的妹夫的表弟,好办,给你个“上上”,你是王家村那个卖牛的?你说你书读的好?谁能证明?为人浮夸,给你个“下下”以示警戒!什么?你说你有钱?看来你的“道德品质”还是挺高的嘛!给你个“上中”吧!

    曹爽看这些人非常不爽:你们这些“人民的蛀虫”,视国库为内帑,设百官如家奴,大魏朝廷是为你们这些世家大族开的吗?(事实证明好像还真是)这些中正官要你们何用,从今儿起,选拔官员的事不用你们管了!

    这就是“正始改制”的第一项内容。

    其次,三国时期由于战争需要,地方官往往兼领军队,指挥作战,所以权力得到了空前的膨胀。因此,魏蜀吴在地方上均设为州、郡、县三级制。现在大魏已经承平日久,每次中央发布命令,领受任务的州,执行任务的是县,郡一级的官员似乎没啥正经事干。如果说这帮人像现在单位里的“老油条”一样,光拿工资不干活的话也就算了,但他们搞权力寻租似乎很有一套,当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曹爽忍这拨人也已经很久了,郡一级的这拨人,统统给我滚蛋回家,正好还给朝廷省点经费!

    这就是“正始改制”的第二项内容。

    值得一提的是,几百年后隋文帝杨坚同样将州郡县三级制改为州县两级制,并在全国范围内广受好评。曹爽同学还是生错年代了啊。

    而正始改制的第三项就比较有意思了。大魏集团zz局委员夏侯玄同志指出,要精简各项活动,切实改进作风,严格控制以各项名义召开的铺张浪费奢侈活动,要厉行勤俭节约,严格遵守廉洁作风等等等等……总之一句话:大家节俭一点,劳斯莱斯啥的收起来吧,骑自行车不好吗?

    即便是今天,看见这些改制条款,我在内心上都十分支持。说的真的是太好了!

    但是很可惜,那时的大魏朝廷不是信息高度发达的今天,也不是君主权力非常集中的明清。在经历了东汉王朝一百余年的沉淀积累,各地的世家大族早已像肿瘤一样,大有尾大不掉的趋势。甚至连曹丕都是我们士族扶上皇位的,你小小曹爽又算的了什么呢?

    曹爽当然明白这一点。所以他不仅花了数年时间稳定朝局,掌控权力,还干了一件事情——把郭太后迁到了寿宁宫。

    为什么要动郭太后呢?原因很简单,“与夺大事,皆先咨启于太后而后实行”,这郭太后就是干这现在曹芳(未成年)的活啊。而郭太后又是“世河右大族”,不把他拿掉,这改制进行的下去吗?

    在做了充分准备之后,改制正式落实。可想而知,各世家怨声载道。于是,新一轮人事调动开始了。近数月时间,曹魏高层大换血,可见改制力度之大。而司马懿也在此时称病回家,“与爽有隙”。

    但是,各世家虽然不爽,却又无可奈何。司马懿啊,你也是世家之一,还是先帝托孤老臣,一切都看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