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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你好呀

    艾米亚看向了面前的这个光旋梯,虽然好像型号和现下普遍使用的相比来说太低端老旧了,但也可以运转就是了。

    她直接进入光旋梯,但同她印象不同的是,她并没有看到什么常见的数字序列楼层标号,有且只有‘↑’与‘↓’两个发着红光的按钮。

    光旋梯内部的金属表面好像都有些掉色了,顶部的电子指示牌的接口处还时不时闪着电光,看起来好像用了很多年。

    艾米亚觉得说不定自己从窗外蹬上去可能还要快一点,但来都来了,她按了向上的按钮,随着一阵的恍惚,她感觉到晕头转向,然后扶着墙走了出去。

    “好晕的说,质量太糟糕的说!”

    艾米亚不免有些后悔使用这种可能存在质量问题的光旋梯了。

    稍微清醒过后,目力所能见的,是一条笔直的大走廊,两侧整齐排列着标示门牌号的房门,里面应该是养育所的单人宿舍。与一楼不同,楼梯间的大门敞开着,大门两侧的墙壁上悬挂着‘15F’的楼层标号。

    艾米亚仔细地把这个楼层内所有房间都搜寻了一遍,和她预想的一样,里面确实都是养育间单人宿舍的布置。

    但这些不同门牌号的房间却如出一辙,并没有给艾米亚提供什么有效信息,除了让她回忆起些许过往之外毫无收获。

    就这样,艾米亚回到了光旋梯之内,接连按下好几次向上的按钮,但光旋梯好像毫无反应。

    之所以说是“好像”没反应,是因为艾米亚仍然可以感觉到这个质量糟糕的光旋梯运转后带来的晕眩感,但出来后还是到了这个悬挂着‘15F’的标号的楼层,而那些像是单人宿舍的房间也没有什么变化。

    “呜呜……艾米亚的脑袋好晕啊,艾米亚难道是被困在这里的说吗!”也许连艾米亚也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已经迷失在了这种无意义的巡回鬼打墙环境之中了。

    艾米亚不想再体验这种接连不断的强烈晕眩感了,她转而又回到了‘15F’楼层的走廊内,蹲下身来打算稍微休息一会,并针对目前的处境想想对策。

    “啊啊,没有头绪的说,都是什么啊,前辈帮帮我嘛,艾米亚最讨厌这种环节的说啊!”

    艾米亚揉了揉脑袋,心里求助着此时同样依旧在某处迷路的废物前辈。

    “算了,前辈什么的最没用的说了!想想薇薇忒局长在这种情形下会怎么做吧!”

    艾米亚转头就抛弃了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又想起来局长以前在调查组训练课上的教诲。

    “艾米亚,应对事件时不要去做你不擅长的事情。虽然对于其他人来说这么做可能不太合适,但如果当你未来独自应对事件的话,不要被应对物牵着鼻子走,采用最直接的方法可能才是适合你的。”薇薇忒神色微妙地这么单独叮嘱过她,虽然在说完这话之后局长就警告其他人千万不要做这种可能导致应对事件难度上升的事情就是了。

    打定主意,艾米亚决定去采用一开始就想到的方法。

    艾米亚判断灯塔顶部的那个散发诡异光芒的大型探照灯一定有古怪,其与应对物也必然存在很大关系,故而艾米亚只需要到达灯塔的楼顶一探究竟就好!

    而到达楼顶的方法并不是去乘坐那个早就该淘汰让艾米亚晕乎乎的光旋梯,也并非在这个形似养育所的楼内空间搜集信息玩什么难懂的解谜游戏!

    最简单最直接的方法一开始就想好了,艾米亚可以凭借欧米茄控件的高功率书橱从灯塔的外壁直接以脚力到达楼顶!

    “思考问题答案什么的艾米亚根本不擅长的说!艾米亚也不想思考的说!就这样直接找到应对物吧!”

    艾米亚晃晃脑袋,脑后绑着的马尾也跟着一摆一摆的,她的眼神坚定了起来,仔细一看里面还包含着睿智而悠然的自信。

    艾米亚一开始是打算找到窗户来到达建筑外侧的,但四下搜寻也没有见到像是窗户的东西,看来此处和她印象里窗户很多光线通透的养育所并不一样。

    但这种问题肯定难不倒艾米亚,门可以打开,那窗户自然也可以‘打开’。

    既然计划完备剩下的只有实施了,艾米亚直接走进了走廊尽头左手处的那间单人公寓,面对看起来还挺的厚实的墙壁稍微观察了一小会,然后毫不拖泥带水地卸下了捆绑在右手手腕上的白色腕带,暂且放回了身侧的挎包内。

    “唔噢噢噢噢……磁场恒动量99万匹,裂隙坍缩极地旋风中子爆裂拳!!!”

    艾米亚酝酿已久的一击带着耀眼的白光与电浆炸裂的响声轰击在了这处墙壁上,这处墙壁遭此重创却只是被打出了一个碗口大小的破洞。

    “诶……还不够吗?养育所的墙壁是这种规格的东西吗?还是艾米亚变弱了?哼!那就继续吧,艾米亚一定要把你彻底轰碎!轰成小饼干的说啊!”

    但这时,沉浸在刚刚编出来的必杀设定招式中的艾米亚突然只听见一声好像从灯塔外侧传来的巨响。

    她收敛起了那副夸张的神情与姿态,立即打了个激灵。

    这种响声,即便在灯塔内的封闭空间听来,也是犹如一声落到面前的炸雷般的震撼声响。还没等她分辨什么,周遭的环境就完全变了个样。

    白净到可以反光的宿舍内部的其余墙面突然像是短时间内受到外力粉碎一样瞬间皲裂开来,犹如被冰锥破开的冰面一样,而后这种裂痕瞬时间便越来越扩散,直到天花板也因为失去支撑而塌落下来。

    警醒过来的艾米亚反应迅速,直接就从整座建筑一侧倒塌的缝隙间钻了出去,而后也不顾和地面的垂直距离,纵身一跃,滚落到了灯塔之外的地面上。

    “阿嘞嘞嘞嘞嘞嘞……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艾米亚一边用右手抚摸着刚刚直接砸到地面而生痛的后臀,一边从建筑物倒塌的石块瓦砾中爬了出来。

    虽然没有人应答她,但艾米亚也没有因为事态突发而愣住,而是不由分说地站起身来,然后做戒备姿态。

    她迅速确认了现在的情况,可以看到的是,那些在她进入灯塔内部之前看到的砸头怪已经全部消失了。很可能那些“人形生物”是在她进入之后由于某种契机而离开或者消失,说不定也和刚才大楼的坍塌有着某种关联。

    而整座黑色漆粉刷的灯塔也全部倒塌,看起来刚刚的灯塔的塌陷好像也波及到了旁边的那一片建筑群,已经完全看不出来那些建筑物原先的形状了。

    就连一直在大半夜乱扫的那个巨型探照灯,也整个的掉落在不远处的地面上。但这个大灯的表面外壳好像完全没有受到冲击地面造成的损伤,依旧完好无缺。

    只是里面有着眼球形状不断散发光芒的探照灯本身不见了。

    顺便一提,原本覆盖在表面的活动式外壳是呈敞开状态的。而现在,那个外壳也几近闭合了,整个椭圆形眼球状的探照灯就像是闭合了眼皮的眼球一样,虽然里面空无一物。

    其次,在她刚刚从灯塔坠下的时候,目光敏锐的她同样发现了在更高的楼层好像也有一个人,或者说是什么“东西”与她一同从灯塔坠下,好像也就掉——

    在她的面前。

    “你好呀。”

    犹如老友的例行问候一样,面前这个看起来,好像生理年龄只有十岁出头的女孩,突然从毫无光源可见的黑暗中显出身形,毫无波动地,对着艾米亚打着极简短的招呼,虽然听起来好像其中没有什么感情意味。

    女孩看起来还很稚嫩的圆润脸蛋一片苍白,没有什么血色。她说完话后便紧闭的嘴唇,也同整个面部一样,暗淡得不像话。

    她的头上戴着一个小小的绘有卡通图案的亮银色金属发夹,不过看起来却很陈旧,都有些掉色了。

    头两侧的小小的耳垂和还保留一丝红润色彩的鼻尖,却不似脸上的其余五官,粉嫩到可以让面前的老阿姨生出些许名为‘嫉妒’的情绪,脆弱得感觉随便一阵风就能吹破的地步。

    透过如同死鱼一般,近似于眯着的眼皮,可以看到隐藏在下面的大大的褐色瞳孔,假如睁开的话应该是个大眼仔,虽然感觉她的眼神已经失去了焦点。

    女孩脸蛋精致得好像一个瓷娃娃,虽然这样过于不正常的完美无瑕,看起来就好像是经过了面部整容,外加美化修图的得来的效果。但她还是让活了二十多年,却在记忆里从来没怎么见过其他小孩子的艾米亚泛滥起了一丝母爱之情。

    虽然这么说,但艾米亚也不懂得这种感觉具体是什么啦。具体来讲,就是在艾米亚的内心中,不知怎地,突然爆发出了一股想要将面前的女孩抱起然后好好摸摸头的冲动,最好是直接薅秃噜皮的。

    但,如,果,没,有,人,看,到,

    女孩的,头颅,与本该是‘脖颈’的,下面——

    那犹如深海生物的触须与沾满腥臭液体的腐肉相互纠缠在一起的,表面长满扭成一坨的生蛆与鼓胀到有些破裂流着不知名液体的巨大脓包的,被像是随便想当然似的拼接混杂在一起的,看着就觉得造物主一定喝了假酒才会造出来的,只能用恶心与丑陋之类的词汇来形容的扭曲肢体。

    仔细观察的话,其上混杂的肉团中还生长着很多其他生物的肢体,无论是走兽飞禽,还是鱼虫豸獬,全都掺杂在一团。仿佛聚集齐了不同种类,不同纲目,甚至还有很多不知名生物的某些奇怪特征。

    不禁让人感觉到,仅仅这种东西的存在,就是对此世所有生物的亵渎与嘲弄。

    简而言之,如果仅仅看女孩的面部的话,你很难相信其‘脖颈’及其之下的肢体就全是这种看了就会受到精神冲击,十分不可名状的,仅仅用人类的文字难以形容的,但还是需要很多莫名其妙的形容词来堆砌的,即使再勉强也绝对不能的,亲这里建议请你自己去试试的怪异躯体集合。

    虽然一点儿都不简单就是了。

    艾米亚也瞬间就反应过来了,或者说,她早就意识到了,毕竟2级职员最基本的要求就是时刻保持冷静与从容。眼前的这个不知道还能不能称作‘女孩’的“人形生物”其本质其实和那堆砸头怪差不多,就算不是应对物也是其衍生物,顶多是特化表征更加明显的怪物杂鱼就是了。

    作为应对局职员要求必须应知应会的理论常识与无数次实地的战斗经验告诉她,面前的‘女孩’,肯定是所谓的‘异种’了。

    这是应对局专研事件中‘应对物’的一个常见种类,最为明显的特征就是:虽然‘异种’保有人类的大部分外形,但其身体某些肢体会表现出极端变异与畸形。

    而面前的‘女孩’,虽然很超规格的,已经不能简单地用变异与畸形去形容了,但依旧是应对事件中的常规目标。

    而且最为显而易见的就是,艾米亚还从来不知道在“B4城市区”里,还有哪个生理年龄处于十多岁的,被判定为没有完全行为能力的未完形个体,可以从隔离培养的‘养育所’中离开。毕竟她自己在待完形生段的时候就一直在‘养育所’中渡过,直到通过完形素养综合测试并入职应对局之前。

    “你,也好,的说。”在略微迟钝了两三秒之后,艾米亚就立即又甩下左手腕的束缚带,先是迅速向后蹬步以拉开一段距离,然后寻找到了一个比较合适的角度,急转停,斜向直接向‘女孩’冲了过来。

    虽然艾米亚承认在一瞬间里,自己非常不应该地,被从来没有感受到的新奇感觉束缚住了,但她还是二话不说的,不同于之前随意的试探,直接使出全力,攻击这个看起来就充满危险气息的女孩。

    不过,艾米亚觉得,虽然怪物杂鱼都该死,但至少,自己还是留给了这条杂鱼一点的逃跑时间的,就看她知不知趣——

    “呲啦……砰叽!”粘着细密触须的血肉直接被碾碎成焦黑的肉末,艾米亚的拳头从目标的身后破体而出。

    看起来,女孩并没有任何的躲闪,也没有任何的反击。

    紧接着,即便没有感知到什么危险与将要到来的反击,艾米亚在一击之后,就迅速脱身。她转而向后猛蹬地,眼神中冷芒乍现,透亮着银色的幽深光芒。然后,她带着蓝色金属闪光的拳头就像是动能炮弹上面装载的弹头一样,快速地从作为导弹基座的脚下的地面发射到‘女孩’身上。

    行进之中,她的拳头上迸裂出好几缕透着金色的弧光,直接撕裂贯穿了‘女孩’的右半身,将内里的露出的黑褐色的生物组织炸的粉碎。

    “为什么?”

    ‘女孩’好像对此有些不解,追问道。在她脸部变化的神态里,艾米亚好像读出来一丝委屈与难过。

    “好痛。”

    她好像吃痛地紧咬着下唇,细微的声音不住地颤抖,陈述着自己现在的感受。

    但她依旧停留在原来的位置,同样没有任何的动作与防备,只是一次又一次地承受着来自艾米亚的猛烈攻击。

    而之后,她仿佛只是单纯地在机械重复这一追问的过程,两句话之间的时间差精确地控制住了1.848秒。

    之所以艾米亚能够感知到这么详细与全面,全靠她毫不犹豫地开启了欧米茄控件所附属的‘感官控制’的能力,这从她眼中闪出的冷冽的银光便可看出。

    艾米亚也不答话,眼神里充满了坚决与冷酷,动作并没有因为女孩的话语而停留片刻。因为自入职以来的经验便教导她,与这些作为‘异种’的杂鱼不需要有任何多余的交流,那样除了满足某些话痨妄图通过口遁的方式解决问题的奇怪癖好之外,没有任何意义。

    钢铁之拳携带着恐怖的动能,在短短几秒内,不停地穿透,然后炸裂着‘女孩’扭曲的肢体。

    不断发出的,像是电浆炸裂般的巨大响声,与‘女孩’机械般规律而又渐变微弱的‘为什么’的追问声音以及‘好痛’的哀求之声混杂在一起,让这处废墟不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