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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听风吟

    他们在羊蹄寨又住了一晚后就继续赶路了,情绪失落的赫罗浮独自来到了白龙寺,他在寺庙找了个遍却没有找到人,想着是这师徒又下山结善缘去了,正准备返回,刚到门口就碰上了外出返回的小和尚。

    “干嘛去了小和尚,你师父呢?”赫罗浮问道。

    “师父今日一早云游去了。”

    “哦,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师父说,如果赫施主来了的话,便将此锦囊交给施主。”小和尚答非所问,拿出一个锦囊递给了赫罗浮。

    赫罗浮接过锦囊便要打开,小和尚阻止道:“施主,师父说,现在还不是打开的时候。”

    赫罗浮停下了手中动作,“这惠果和尚啊,人都走了还让我在这猜呢,等他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他,那我现在要是拆开呢?”

    “如果施主觉得时机已到那拆开便是。”

    “什么时机不时机的。”嘴上说着,赫罗浮到底还是没有拆开锦囊,随便揉搓了两下后就放入了怀中。

    “师父说小僧等到赫施主后,便可准备离寺了,以后赫施主若是前来的话,还请施主将寺门关好。”小和尚停顿一下补充道:“后半句是小僧自己说的。”

    “怎么,你也要走了,你师父去哪了,你又要去哪?”赫罗浮依稀察觉到了一丝不对。

    小和尚双手合十说了句阿弥陀佛,抬脚踏入了寺门,赫罗浮同时抬脚踏出了寺门,就这样,二人互换了位置继续面对面站着。

    赫罗浮抬了抬眼皮看着小和尚问道:“不回来了?”

    “施主请回吧。”

    意料之中的答案,赫罗浮也知道这师徒二人的脾气,不想说问是问不出来了,也就没有再自讨没趣,他抬头看了一眼白龙寺的牌匾,转身离开了。

    一日送走两人,赫罗浮更失落了。

    太平镇太平酒楼

    春晓给客人把菜放在了桌上,暂时没什么事了,可以听会儿曹先生说书了。不得不说,曹先生书说的是真不错,很吸引人,前段时间他又从城里带来了好多新故事,每次赶上说书的日子,酒楼生意就火爆的很,就是有些苦了她们这些店里的伙计了,不过还好陆掌柜也是个敞亮人,伙计们做的他都看在眼里,这不是,过完年就都涨了工钱,也算是托了曹先生的福了。

    曹玄成说的正起劲,刚停下来喘口气的时间,下面就有人拆台来了,还是那小子。

    “曹先生啊,到底是你讲的那和尚真有这么玄乎,还是你自己不知道怎么编下去才这么说来糊弄我们的呀。”

    “嗯,你小子啊,信不信我把书中的和尚给写到咱们太平镇来,让你开开眼,看看老头子我是怎么开口如有神的。”

    “那感情好啊,到时候我把我的酒钱全给捐出去,也算是积德行善了。”

    “我看还是算了,你小子心不诚,还是安心喝你的酒吧。”

    说完了书,曹玄成正要走却被春晓叫住了。

    “曹先生,你这故事断断续续的讲了也有一年了,这主角儿到底叫什么名字啊?你到现在都没说,不是一直没想过这事吧。”

    曹玄成好似被拆穿了老底一般,“那哪能,先生我说了大半辈子的书,还能犯这种错误,待我回去好好想想,明日再来告诉你。”

    “这不就是还没起名嘛。”春晓小声嘀咕了一声。

    曹玄成假装没听见说道:“回了。”

    走到门口,曹玄成转过头笑着说道:“逗你的,名字我早就想好了,就叫张太平,下次说书我就说出来。”

    春晓听到这个名字,想着这也太敷衍了,准是曹先生他为了面子刚刚想出来了,张太平,春晓又在心里念叨了两遍,然后她拿手托起了下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小北看着已经长出了新芽新叶的石榴树,脸上乐开了花,她直起腰飞奔到厨房舀了半瓢水,小心翼翼的浇在了石榴树上。石榴树呀,快快长大,快快开花。

    蜃城

    苏家从上到下都发现府上少了两个人,这让苏府突然冷清了不少,实在是这两人在府上的时候,给大家带来了不少欢乐和苦恼,这人一没了还有些想念。说来也奇怪,姚司玥姚小姐就这么凭空消失了,苏家人都跟没事人一样,好像从来没有过这个人似的,这让他们这些下人以为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平日里众说纷纭。苏吉士则是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浪荡模样,在苏府见到他也是一言不发,来去匆匆,听经常出府的人说,苏公子整日的在东海之滨不知在做些什么。

    苏吉士正与苏万魁在亭中谈话。

    “爷爷,这些年来,我一直听您的话,听老祖的话,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我做了,因为我爹告诉我,我是苏家的人,我也觉得我是苏家的人,就该听命于您,为苏家做事,可现在老祖走了,明月也离开了,是半个苏家人的周倜也进入了蜃楼,这么做...”他没有再说下去。

    “你是想说,值得吗?”

    苏吉士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老祖说过的话我就不再重复了,你可知道蜃城,咱们苏家,是如何建立直到有了今日这番光景的吗?”

    苏吉士摇了摇头。

    “咱们苏家有近千年的底蕴,苏氏也已经享受了五六百年的安乐,除了每任家主外,已经没人知道,苏家最初的两三百年是如何度过的了,再过几天你就是苏氏家主了,今天我便告诉你。”

    “在那个动荡时代,想要安身立命有所作为,难上加难,我苏氏之所以能扎根于此,全是因为那个人,虽然那时候他已经死了。但他的影响力远远没有消散,他是一个传奇,所有人因他而聚,却没有因他的死亡而散,老祖是他最亲近的追随着之一。他死后,老祖追随孔先生完成他未竟之志,那时候他们几乎是无敌的存在,自然没人去触霉头,但是苏家就没那么幸运了,连续遭到了多次打击,有两次甚至差点被灭族,一次是老祖与孔先生及时赶来化解了危难,另一次则是那人的徒弟赶到,付出巨大代价后才为苏氏保住了根基,其它大大小小的危困之局更是有数次,全是江湖上侠义之人前来解危救困,为何啊?大概不是因为咱们苏氏在江湖上名头甚大,也不是因为咱们有仁义之名,毕竟往日不同今时。五六百年,数十代人啊。”

    “我那里有本蜃楼志,到你接任家主时我便给你,书中有详细记载咱们苏氏的历史。”

    苏吉士沉思了一会说道:“我去东海了。”

    傍晚时分,站在礁石上的苏吉士看着海面自言自语道:“饿了,该回去吃饭了。”

    他纵身一跃跳入大海,双脚接触海水如同踩在了地面一般,水面只是轻微泛起涟漪,他向前狂奔百米才停下来,接着他便腾空而起,在半空调整方向直奔苏府。而在他离开海面的瞬间,脚下便生出一道巨大的水龙卷跟随着他,直到他落入苏府,那道尾在东海头在蜃城的水龙卷轰然炸开,化作雨水洒落蜃城。

    十万大山深处

    一颗巨树做成的长桌两旁,两方人员正在议事,一边五人,坐在中间的正是高贯之,他背靠在椅子上,一言不发,双方已经谈论了好久,全是他身边的人在与对面四人谈判,在蜃城与张安和张晴朗分别之后,他直接回了昆仑,出人意料的是,他竟然真的说服了高向南,让他直接参与到了阻止飞升台被破坏的计划之中。

    等双方敲定了计划事宜之后,所有人都看向了高贯之,等着他一锤定音,就在这种时候,高贯之在众人的目送下,走了。

    双方也没有作何表现,只当他是同意了,因为根本没有不同意的理由,此事对于他们百利而无一害,只需坐山观虎斗再坐收渔利就好了。至于为何要看他高贯之的脸色,并不是他有多么厉害,而是因为他身后站着的是昆仑,驻守飞升台五百年的昆仑,这就足够了。

    中午时分,张安他们就赶到了一个小村子,正是前两日遇到赫罗浮时,与他们同行的运粮队所在的村子,现在看来,那天是谁给谁添了麻烦还真不一定,所以他们特意赶来了这里,只不过当他们见到村子的情景时,张安和张晴朗还好,姚司玥兄妹看起来就有些不知所措了。

    “那个大叔说他们村里还有百十号人,这,这就是他们住的村子吗?”姚司玥小声问道。

    傅云州也咽了口唾沫。

    “我从齐城到蜃城这一路,这样的情景见的,不止一处。”

    张晴朗率先走了进去,“走吧,去找那个大叔看看。”

    问了几户人家之后,终于找到了前几日的那个大叔,大叔见他们平安出了贼窝也放下了心,还一直歉意的说着给他们添了麻烦。正好中午了,要他们一定得在这吃了饭再走,傅云州兄妹也想了解一下情况,毕竟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如此生活的人,对他们的心里冲击还是很大的,稍微推辞了一下便说着要留下来了。

    他们在院里和大叔还有他的两个孩子说着话,他的妻子从屋里端出了今天的午餐,一人一碗米汤,碗中的米粒都能数的过来,上面漂浮着几个菜叶,大叔是个淳朴的老农,为了表达他的歉意,嘱咐妻子特意热了两个窝头分给他们吃,姚司玥和傅云州一人手里拿着一个窝头,看着正眼巴巴看着窝头的两个孩子,一时间没了动作。张安拿起碗喝了一口米汤,张晴朗拿筷子拨了拨菜叶,看向了姚司玥。

    她大概是没见过这种生活,脱口而出道:“大叔,你们平时就吃这些吗?”

    她实在是有些吃不下眼前的食物,如此发问也是出于好心,不过听者如何想的就不知道了,张安心里是暗道不妙,这话说的有些失礼了,只希望大叔一家不要太过介意才好。

    还好大叔并没有怎样,只是解释道:“孩子你有所不知啊,这几年年景不好,再加上青壮劳力都被征走了,村子里的日子是越来越难过了,就这还是那天,好不容易去镇上弄了些粮食分给了村民,不然的话,现在怕是饭都吃不上了,村子里已经饿死了不少人,谁又知道谁是下一个呢。”

    “为什么会这样啊?”傅云州问道。

    “为什么?命不好呗,还能有啥。”大叔叹了口气,

    “那这样吧大叔,这顿饭我请你们吃,你去把村里人都喊来。”

    大叔四处看了看并无旁物傍身的他们,心想着这孩子莫不是饿昏了说胡话不成?

    在大叔一家人疑惑的眼神中,姚司玥大喊了一声傅云州的大名,只见傅云州掏出了一个海螺,海螺发出了一阵蓝光,接着大叔家院子里就堆了一堆的食物,有大米小米水果各种山间野味和一些其他东西,最显眼的是几只野兔。不必说,这肯定是从羊蹄寨带出来了,看到这些东西,几人想到早上离开羊蹄寨的时候那场景还是有些后怕,赫罗浮他们好像是把寨子的仓库搬空了一样,刘刚更是热情异常,不把这些东西都带上还要跟他们急眼,最后还是拗不过只好把东西都带上了。还好傅云州离家时家人给了他一件法宝,没别的用处,就是能装不少东西,没想到的是,这些东西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处。

    大叔一家看着凭空出现的吃的傻了眼,张晴朗上去发挥了一点胡说八道的本事,算是糊弄了过去。大叔就让他的两个孩子去村子里挨家挨户通知去了,张安他们也各自忙活了起来,是时候展示一下自己的厨艺了,这一年多的风餐露宿可不是一点收获没有的。

    到了半下午的时候,村子里的人都吃上了饭菜,气氛也活跃了不少,傅云州年龄最大,说话做事也成熟一些,再加上这些吃的都是他拿出来的,自然被认为是他们的老大了,得到了村民的热情招待,虽然招待用的东西都是他自己的,但是情真意切大过吃食不是。姚司玥看着村民们吃着东西打心里高兴,本女侠这算是行侠仗义了吗?这可比行侠仗义要满足多了,这时候一个老人看姚司玥没吃什么东西,便把她叫了过去,撕给了她一条兔腿吃。

    姚司玥下意识的客气道:“爷爷你吃吧,我不饿。”

    老人听她这么说,开心的笑了,他道:“你这孩子,这话说的,这世上还有不饿的人?”

    姚司玥做了个哭一样的笑脸,转过了身去,偷偷摸了摸鼻子。

    张晴朗走过来看着眼眶发红的姚司玥打趣道:“怎么,女侠做了好事被自己感动到了。”

    姚司玥没有接他的话,只是摇了摇头。

    “这种事情以后咱们还会碰到的,咱们呢,只能力所能及的帮助他们一下,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你呢,心里也不用过意不去,慢慢的就会习惯了。”

    习惯了。

    “你们是不是见过不少这样的情况?”

    张晴朗点了点头。

    姚司玥看着张晴朗问道:“那你习惯了吗?”

    张晴朗瞬间屏住了呼吸,他不敢去看姚司玥,像个木头人。

    吃过说过,终究还是要离开的,傅云州本来准备了好些钱财要救济一下村里人,姚司玥也是这个意思,不过他们在张安和张晴朗的劝说下只留了一小部分钱,能够解决他们一时的困难,若想要彻底解决,那就要看天意了。

    赶了一月有余的路,他们总算到达了桂城,四人在城中找了个数的上号的酒楼住了下来,点了一桌子丰盛的酒菜,吃饱喝足之后,张晴朗掏出了一朵干枯的花朵递给了姚司玥说道:“明月,明天咱们就要进山了,可能会遇到危险,咱们四人中,你的法力弱些,这个你拿着,之前我曾在山中待过半年,有些奇遇,这花便是奇遇所得,遇到危险的时候你只需要注入法力捏碎它,它便可以在短时间内护你周全。”

    姚司玥接过精致的花朵放在鼻子上闻了闻说道:“还挺好闻的。”

    “行了,休息吧,明天早起早做打算。”傅云州说道。

    张安伸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困了。”

    “好,明天我先带你们去找我师叔。”

    “你师叔那里叫什么来着?”

    “白石山白石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