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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醋海翻波(3)

    巴图一见,连忙回身救驾,另外三人上前相助,余下两人把刀搁在杨柳二人的脖子上。两个轿夫守护着巴鲁。

    林彩凤明知自己不是四人对手,但生死关头不得不硬着头皮死磕。她跳到山洞前的光石板上,抢得先机,占据有利位置,仗着削铁如泥的宝剑,拿出看家本领大胆进攻。巴图他们一时亦奈何不得。然而女孩子体力有限,纵然有天大本事,终究寡不敌众,几十招后就难以支撑下去。她使出一招“虞姬起舞”直取巴图面门,巴图用钢刀一格,火花散落后,巴图的刀砸出了一个大口子,林彩凤则虎口酸麻,宝剑几乎脱手飞出!其余三人一拥而上,大刀齐齐对着林彩凤的要害砍去。林彩凤用剑在身前一划,化解了眼前的危机,然而巴图使出一招“独劈华山”当头砍来。她再也不敢强行接招,快速向旁一闪,躲过锋芒。一个黑衣人从身上抽出一条长长的鞭子,如蛇般向她的右手蹿去。林彩凤顾此失彼,措手不及,宝剑硬生生地给卷走。巴图及另外两人的大刀已到,她无处可藏,闭上眼睛坐以待毙!另一个黑衣人上前欲缚起她,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子向后一仰,直挺挺地倒在地上。他的太阳穴被石子戳穿个血洞,双目圆睁,已气绝身亡!

    一个身穿蓝衫的中年人手执龙泉剑挡在林彩凤面前。林彩凤惊喜地唤声“爹”,即拾起降龙剑再度投入战斗,这次有老爹相助,出招不再犹豫,剑风凌厉,竟杀得巴图频频后退!

    “林源?”死者的同伙大惊失色,纷纷围攻林源,守护巴鲁的二人亦上前帮忙。林源本就艺高一筹,加上宝剑更有如神助,把黑衣人困在剑影中。黑衣人虽多,却没占到半分便宜!

    柳子华屏住呼吸注视着林氏父女的招式,不停地给杨梓讲解,丝毫不理会脖子上的刀。巴鲁见林源剑风稳健,五名同伙对付两父女没有赢的把握,向挟着杨柳二人的同伙递眼色。两人领会,立即弃了杨柳加入战团。

    林彩凤暗暗偷笑,心道:“正等着你们呢!”一招“玉女投梭”直刺悬崖边观战的巴鲁。巴图见此,慌忙扑上来搭救,不料林源一剑刺向他后心,林彩凤一招“犀牛望月”回身刺中他胸膛。巴图发出一声响彻山野的惨叫。父女俩同时抽出宝剑,巴图身上顿时出现两个大窟窿,血流如注,倒地身亡!

    巴鲁狂叫一通,打斗中的六人收住攻势,面面相觑。巴鲁又暴吼几声,他们竟齐齐弃了他向山道奔去,转眼逃得无影无踪。

    巴鲁从身上解下一壶酒,仰起脖子猛喝几口,长叹道:“人人都说武林盟主林源功夫了得,今日一见,果然不虚!”

    林源作揖道:“不知阁下怎样称呼?林某有何得罪之处?”

    林彩凤急道:“爹,他们是蒙古人!”

    巴鲁惨笑道:“对。我们是瓦剌人,为帮主人达成的心愿,苦练汉语和游泳,最后还是功败垂成。”

    林源惊愕地问道:“我们与你们河水不犯井水,你们抓走各门派的掌权人意欲何为?”

    巴鲁慢慢地步下竹轿,蹲在巴图的尸体旁,拿起壶向他口中灌入几口酒,凄然道:“安答,饮一口家乡的马奶酒,投胎再作一条好汉。”接着又给旁边另一具尸体灌了几口酒,之后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空酒壶抛向山谷,仰天狂笑一轮后,道:“劳尔栽在令夫人手上,我伤在令爱手上,巴图和木尔死在你们父女手上。成王败寇,何足道哉!”言毕,突然挟着木尔和巴图的尸体一起跃下悬崖!

    林彩凤急得直跺脚。林源问道:“凤儿,你怎么晓得他们是蒙古人?”

    林彩凤指指杨、柳二人,道:“他们说的。是他们救了我。”

    林源上前对两人深深一鞠躬,道:“谢谢两位搭救小女。连累两位受伤,林某有愧。杨姑娘,你的眼睛怎样了?”

    听到林源的声音,杨梓顿时面红耳赤,怒道:“遇着你们准没好事,总有打不完的架!”

    柳子华作揖还礼道:“是我们学艺不精,与林姑娘无关,林盟主不必多礼!”

    杨梓一听,怒火万丈道:“那十两银子真值!连命都搭上还无关呢!是你的命太贱还是她的命太贱?只值十两银子!”

    林源听得一塌糊涂,林彩凤羞怩地说起柳子华舍身相救一事。林源恍然大悟,难怪杨梓醋性大发,原来又跟女儿扯上了关系。他于是赔笑道:“林某深感抱歉!请两位暂且跟林某一道归去成都,林某定为两位治疗到底、负责到底。对不起!”

    杨梓忿忿道:“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大家互不干涉!”

    林源莞尔一笑,“在你的朋友伤愈之前,我们还是同舟共济吧!”

    杨梓气愤地把脸拧向一旁。

    林彩凤见此,用接近哀求的语气道:“杨姑娘,柳公子,看见你们伤成这样,我真的很过意不去。我们家有很好的大夫和各种各样名贵药材,不但可以治疗你们当前的伤,还能帮柳公子控制病情。杨姑娘,你也不想柳公子的病恶化下去吧?”

    杨梓嘲笑道:“如果你们家的大夫和药那么好,为什么当初留不住你表哥的命?”

    林彩凤听杨梓此问,禁不住眼圈红了,低声泣道:“可惜我们得到那张药方太迟了,要不然二表哥不会那么短命。如果二表哥仍在,我就不会跑这一趟……”

    柳子华见此,连说对不起。杨梓霸道地说道:“我要回孙大夫那儿。”

    林源问道:“是不是附近那间茅屋?”

    柳子华答道:“正是。孙大夫有事离开,临走时给我们留下一些药物。杨子再敷一天药眼睛就可以恢复了。”

    林源犹豫了一下,放出一支袖箭。

    茅屋虽小,但整洁干净,映入眼帘是一排高高的百子柜,每个柜子上清清楚楚地写着各种草药的名字和采集日期。左边进门处是一个小灶,然后是一张长椅,右边是柳子华和巴鲁躺过的床,中间则放着一张小桌子。小桌子上有锭大金子,显然是蒙古人留下的。还有三剂药,一剂写着“银花”,两剂写着“牛蛙”。

    柳子华拿过杨梓的药,觉得坠手,里面似有东西,打开一看,是一张纸条包着三锭月亮形的银子。他展开纸条念道:“银花如见:愚兄须外出数日,愿汝按吾所授之法用药,不可操之过急。若离开此地,银子留与作盘缠。兄即日。”

    林彩凤吃惊地说道:“这银子明明是我留给他的医药费,他怎么全给了你?难道他真把你当妹妹了?”

    杨梓没有说话,默默地接过柳子华递来的银子,习惯地塞入衣袋中,一摸才知穿着不是本来的衣服,道:“现在不用乔装了,还是换回自己的衣服吧。”

    土家族人的服饰一般五彩斑斓,十分美艳且喜庆,男女式样相同。但他们三人都头缠黑巾,身上的衣服一副黑不溜秋带点蓝的样子,倒像丧服多些。林源望着女儿的装扮,不觉悲从中来,自己这个一向爱漂亮爱干净的女儿竟然肯穿打扮成这样,可见当时的情形是多么的危急!

    林彩凤洗干净脸,换回自己的衣服,整个人当场变得神采飞扬。她把柳子华的衣服交还给他时,道:“要是彩屏在就好了,她可以帮你把衣服补得天衣无缝。”

    柳子华道:“一个小洞有啥关系?六月炎天正好透透风。”

    杨梓却嫌身上汗渍味重,硬是在屋旁的山溪水泡了一会才换上自己的衣服。惹得林彩凤也在溪水里泡了好一会。她发现屋旁确有个空的鸽子笼。

    林彩凤洗完三人换下的衣服拿到屋前空地上的竹竿上晾,晾完后返回屋里,迎接她的是她爹又悲又喜的目光。她自然不知道林源欢喜是因为一向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女儿竟然会洗衣服,还以为是因为她死里逃生而惊喜的,她有些愧疚:自己惦记彩屏多于惦记爹娘。于是她问道:“爹,那些蒙古人很狡猾,你是怎样找到这儿的?”

    林源道:“昨天上午,我沿着路上的蛛丝马迹追寻你们时遇到电闪雷鸣,便冲上半山腰的一座旧庙里避雨,无意中发现庙里有打斗过的痕迹,还有一大滩血,在庙外发现一只小瓶。我怕血迹被雨水冲掉,冒着雨继续追踪,幸好只得一条道,即使血迹不见也能寻到这儿,之后发现蒙古人及你们,本想跟踪他们以期找到彩屏,他们却认出你来。”

    林彩凤一听,嗔怪道:“爹,既然你早来了,为何这么迟才现身?女儿差点没命!”

    林源道:“若我早早出现,你又会嫌打得不够刺激,以后还得去惹是生非。我不可能每天都跟着你。我早跟你讲过,中原大地尤其巴蜀,卧虎藏龙,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强中自有强中手,你那三脚猫工夫还不成气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