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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

    有人说历史是最公正的审判官,此话对,也不对。说它对,是因为历史是人类社会发生的事件和活动有系统的记录、研究和诠释。历史是客观存在的,不论文学家如何书写,历史都会以自己的方式存在,不可改变。说它不对,那是因为历史是胜利者写的,书写历史的人会将歌功颂德的文字留给自己,删除掉有损自己形象的事实。不管这句话是对还是不对,历史都不会原原本本记下当时发生的所有事件和每一个人的事迹,是有选择,有侧重的。

    究其原因,有的是因为编写者个人爱好与取舍,没有将一些事件与人物写进历史,时过境迁,而被历史所湮灭。有的则是因为当时发生的事件太多,不可能面面俱到,必须有所割舍。也有的是某人事迹被更强大、更精彩、更动人的人和事所掩盖。历史不是,也不可能是人和物的简单罗列,而是精中选精,优中选优,好中选好,因此,难免会遗落一些被时间证明是有意义的人和事。

    本文主人翁岳云就是这样一位被历史掩埋,被父亲强大光芒掩盖的人物。他的父亲岳飞名声实在太过强大,好比长空皓月,岳云只是星星。尽管秦桧、秦熺父子对岳飞父子的功绩做了处理,保留下来的史实有限,但是,还是难以掩盖岳飞父子的功迹,史书上能查找到的资料依然不少。加之各种文学作品的塑造,使得岳飞的形象更加深入人心,老少妇孺皆知。反观岳云,生前被严厉的父亲刻意压下战功,难以得到应有的升迁。他被迫害致死的时候还不足二十二岁半,仅仅是一名普通中级军官,史书上对他的事迹记载不多,许多地方仅仅一笔带过。

    中国历史上有名的少年将军如凤毛麟角,汉代的霍去病算一个,他被汉武帝封为冠军侯。不过霍去病身份特殊,他是皇亲国戚,是皇后卫子夫和大将军卫青的亲外甥。有了这层关系,霍去病从小锦衣玉食,在汉武帝的眼皮底下长大,使得他有机会受到良好教育,十八岁跟随舅舅卫青出征,立下赫赫战功,成才成名也就不足为奇了。

    岳云也是一名出类拔萃的优秀少年将军,不过他没有霍去病那样幸运,没有强大的皇室靠山,只有严厉的父亲。父亲在他幼年时便离家从军,难得跟父亲在一起生活。金军入侵,生母刘氏离家出走,岳云从小便跟着祖母长大。

    建炎三年(1129年),派人寻找了十八回,岳飞才得以与家人团聚,他将家眷安排在宜兴,自己领兵跟随陈淬守建康。建炎三年十一月,金兀术渡过马家渡,主将杜充战败丢下部队北逃,不久叛变降金。金兀术带领金军主力一路势如破竹,轻松拿下湖州、杭州,沿途宋朝官员或逃或降,直逼高宗赵构所在的明州,赵构只得逃到海上,这就是有名的“搜山捡海”。

    岳飞收拾溃兵数千人,从此自成一军,坚持在建康一带作战,袭击金军殿后部队,取得六战六捷佳绩。就在这艰难时刻,刚与父亲团聚不久的十二岁岳云执意要当兵。岳飞同意了,不过他没有将儿子安排在后方宜兴,也没有留在自己身边,而是将他安排到张宪的前军当了一名普通小卒。

    在作战部队当小卒,意味着岳云必须跟一般战士一样战斗和训练,不能有一点儿的特殊和照顾。刚刚走进军营的岳云还是一名新兵,当然不可能单独冲锋陷阵。不过穿上军装就是兵,岳云必须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跟郎中学习救护伤员,跟师爷学习制作各种文书,跟随张宪潜入建康侦察金军布防,为收复建康做准备。十三岁那年,训练时马失前蹄,险些被父亲砍了头。十四岁跟随部队平定曹成,十六岁参加北伐,第一个冒死登上郢州、随州、邓州城墙,初次崭露头角,被全军将士誉为“赢官人”。从那以后,岳云参加的每一场战斗,都是冲在最前头。

    郾城保卫战,岳云带领五百背嵬军迎战一万五千金军传奇常胜军拐子马、铁浮屠和十万步兵,将金军打得大败,杀了金兀术女婿,金兀术狼狈而逃。在金兀术眼里,小小年纪的岳云比项羽还要勇猛,不由得惊叹:“自海上起兵,皆以此胜,今已矣。岳少保以五百骑破吾五十万众。撼山易,憾岳家军难。”金兀术口中的“岳少保五百骑”的领军者,便是每次只带领数百背嵬军冲锋陷阵的岳云。

    古诗曰:“琴瑟在御,莫不静好”。其实哪有什么岁月静好,只不过是有人在替你负重前行罢了,少年英雄岳云就是这样一位负重前行者。

    然而正当岳云“鲜衣怒马少年时,不负韶华行且知”之际,他的生命却戛然而止。这位少年英雄受父亲冤案的拖累,也遭受不白之冤。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岳飞坚决抗金,被投降派以“莫须有”罪名陷害,遭受种种酷刑,最后惨遭拉肋之刑,死在大理寺牢房。

    人们常说,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然而少年将军岳云没有“享受”到“阵前亡”的待遇,他没有牺牲在抗金战场,却死在他一生拼死保卫的朝廷屠刀之下。赵宋朝廷不想给自己留下一个复仇的“伍子胥”,身陷囹圄的岳云受尽各种酷刑与羞辱。就在万家团圆之日的绍兴十一年除夕,岳云与他的首任领导、岳飞最得力助手张宪一道,被押赴众安桥闹市区刑场惨遭斩刑。头颅示众,尸身暴尸街头,他的生命永远定格在二十二岁五个半月。

    岳云一生短暂的犹如漆黑夜空中的流星,瞬间即逝,短暂的好似闪电,划破苍穹,消失在茫茫天际,短暂的好似昙花,一开即谢。

    杭州西湖有座闻名海内外的岳王庙,那儿有两座坟墓,一座是岳飞墓,里面埋葬着老狱卒隗顺父子精心保护下来的岳飞遗骨,而另一座是岳云墓。岳云是朝廷钦犯,没有人敢替他收尸,尸骨不知流落何处。二十年后,他与父亲岳飞一道被恢复名誉的时候,骸骨早已荡然无存,岳云墓只是个衣冠冢。由于家被抄,全部财产充公,家中财物早已荡然无存,很可能这个衣冠冢里未必会有他生前穿用过的衣物。

    不过没关系,埋骨何须桑梓地,人生无处不青山。多少英雄儿女战死沙场,不是同样没有留下忠骸,甚至连姓名都没有留下么?

    尽管岳云是历史上少有的少年将军,只是因他父亲岳飞的光芒盖过了所有人,人们只知道岳飞,而不知其子岳云,甚至还被误认岳云是岳飞养子。岳云不仅没得到父亲任何照顾,反而因为害怕儿子好大喜功,贪恋荣华富贵,有意将他立下的无数显赫战功让给了其他将领。因为岳飞觉的,五个儿子中只有岳云酷似他,他要用心培养,因而对岳云要求格外严格。岳云这颗明珠没有发出应有的光芒,导致这个少年民族英雄被人们遗忘。

    岳云留下的史实资料虽然少,但是不可否认,岳云跟他父亲岳飞一样,是我们这个民族的英雄,是民族的脊梁,他永远活在人们心中。

    正因为史书上有关岳云的记载不多,小老儿只能努力从各种资料和文学作品的字里行间,只言片语中去发现,去挖掘,以求寻找到一个较为真实的岳云,让各位看官对这位少年英雄有一个全新的客观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