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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苗刘兵变

    “哪怎么办?宪叔,咱们宋军不是很危险了吗?”小岳云的心都揪了起来。

    “岂止是危险,简直就是灭顶之灾。”张宪气愤地说道,“这个杜充真不是东西,见金兵过了江,顿时惊慌失措。身为统帅的杜充不仅不积极组织部队抗击金军,而且丢下大部队,自己带着三千人马跑路。当时守卫金陵的部队有数万人马,杜充这一跑,部队失去了统帅,除了少数部队主动抗击金军外,大多数部队不是逃跑,就是溃散,有的甚至投降了金军。就在这个关键时刻,你爹爹收集数千溃兵,自成一军,主动袭击金军后方补给线,伺机歼灭金军小股部队,搅得金军不得安宁,逐渐打出了名气。从那以后,外人就将我们部队叫作岳家军。此后我们部队在战斗里成长,不断发展壮大,现在有一万多人。”

    “哦,原来咱们岳家军是这么起家的呀。”小岳云总算明白了岳家军的起因。

    张宪又说道:“说到咱们岳家军,小云子,你还得了解‘靖康之变’,以及‘靖康之变’之后发生的大事。只有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你才会明白金军为什么要发动‘搜山捡海’的军事行动。”

    话说靖康二年二月丙寅日(1127年3月20),金太宗下诏,废太上皇宋微宗和当朝皇帝宋钦宗二帝为庶人,这就是所谓的“靖康之变”。一个国家的皇帝,将另一个国家的皇帝给废了,北宋就此灭亡,确实是宋朝朝野莫大的耻辱。

    金军将赵宋皇室一锅端,微钦二帝连同皇室宗亲、妃嫔宫女,部分大臣等三千多人,加上教坊乐师、技术工匠,连同百姓十万余人,以及皇宫与百姓家中搜刮来无数金银珠宝,一并被押往金人的后方。

    蜀中无大将廖化作先锋,是说廖化本来是没有资格做先锋官的,只是蜀国再也找不出像张飞那样勇猛的优秀将军,只得让廖化这样平庸之辈来充当先锋。

    赵宋皇室几乎被金人一网打尽,只有康王赵构在外领兵得以漏网。本来与皇位八竿子挨不着边的九皇子赵构便成了赵宋皇朝的“廖化”,成为接替皇位的唯一独苗,捡了把龙椅坐。

    宋高宗赵构生在皇宫,长在皇宫,捧着金饭碗,含着金钥匙,锦衣玉食长大的。与他的父皇和兄弟们差不多,真本事不大,追求的是享乐,爱的是皇权。赵构当了皇帝以后便忘了“迎回二圣,复我疆土”的初心。不过也不奇怪,天无二日,国无二主嘛。把他的父兄迎回来,这个龙椅该由谁来坐呀?父亲微宗还可以做他的太上皇,大哥钦宗怎么安置呢?也让他当太上皇吗?或是把好不容易到手的皇位拱手送还给大哥钦宗?

    不知道是基因的因素还是当皇帝的通病,当了皇帝的宋高宗赵构变的跟他父亲微宗一样昏聩无能,同样重用佞人,排挤和罢免贤相李纲,改积极抗金为被动防御。致使宗泽苦心经营的开封抗金基地前功尽弃,害得古稀高龄的宗泽箭疮发作,不治身亡。

    高宗赵构即位以来,在投降派和主和派的建议与支持下,主动放弃中原一路南逃。不过,在李纲等人的反对下,只得先送隆佑太后到江南,自己留在江北。建炎元年八月,李纲被罢相,十月,在投降派和主和派的教唆策动下,赵构采取弃淮守江的策略,主动放弃了两淮地区,由临时都城南京应天府逃到扬州。

    宗泽死后,杜充接任开封留守使之职,原为宗泽统领的岳飞部归杜充领导。杜充带兵南撤,岳飞所部也只得跟着离开河南,南撤到长江边布防。

    赵构虽然是在风雨飘摇之中登的基,可是从小在皇宫养尊处优惯了,他依然没有忘记享乐,盲目听信佞臣的话,对金人缺乏必要的戒心,不是积极整军备战,而是想依靠和谈保住自己的皇位。

    有道是战场上得不到的东西谈判桌上也别想得到,在弱肉强食的世界讲究的是丛林法则,谁的拳头大谁就有话语权,反之只能当顺民。想通过和议取得金人许若的和平,只是赵构的一厢情愿而已。

    金人两次开封之战便灭亡了北宋,然后扶植张邦昌当了傀儡伪楚皇帝。金人的目的很清楚,就是要用武力连根拔掉赵宋政权,让傀儡代替他们统治宋朝疆土,哪里会肯答应赵构的求和要求。

    建炎二年八月(1128年),金兵第四次南侵,建炎三年二月(1129年),金军兵临扬州城下。

    金国元帅完颜宗辅想乘赵构政权刚刚建立,到处一片混乱的契机,派出精锐骑兵,直扑南宋腹地扬州,企图活捉高宗赵构,让赵氏皇族在五国城“大团圆”。

    完颜宗辅之所以敢这么做并不是他头脑发热,更不是利令智昏,而是有充足的理由。

    赵构虽然坐了两年多龙椅,可是内部依然还是一片乱像,主战派与主和派天天掐的你死我活,各路军头自成体系,听调不听宣,保持高度的独立性。最关键的是赵构自己不思进取,整天想着如何裹挟扬州财富逃到江南,安安稳稳当皇帝。

    建炎三年正月二十七,金国大将金兀术带领五千骑兵从东平出发,突然奔袭高宗赵构驻跸地扬州,仅仅三日便到了八百里之外的临淮,距离扬州已经不足五百里。

    一天,巡逻的临淮宋军守军抓住几名落单骑兵,原以为是己方逃兵,带队军官准备问明情况予以制裁。谁知道一审问,这才知道,原来这些人并不是逃兵,而是金兵。得知详情的临淮守将大惊失色,一面组织人马截击金军,一面派人十万火急赶到扬州汇报。

    宋高宗听到临淮守军紧急奏报,慌忙召集群臣商议对策。那曾想到,在场的大臣们竟然哄堂大笑,没有一个人相信金军会突袭扬州。高宗赵构信了这些大臣的鬼话,没有制定任何的反制预案。

    赵构君臣不相信金军会进犯扬州,可是这个消息传开,扬州的百姓却慌了手脚,纷纷悄悄地收拾东西,准备逃走。

    第二天,宋高宗在运河游玩,百姓们误以为皇帝要乘船南渡,顿时炸了锅,人们大喊:“官家要跑……”

    早已成为惊弓之鸟的扬州军民草木皆兵,听到风就是雨,数十万军民顿时乱哄哄的挤作一团,争先恐后逃出扬州城。大量船只堵塞住运河,偌大的京杭大运河被堵得水泄不通,根本无法航行,许多宋军为了抢夺船只和航道逃命,相互间展开大规模的火拼。

    二月初三白天,金军前锋出现在扬州城外,虽然这支金军骑兵只有五百人骑,然而数量是金军数十倍的宋军却未敢作任何抵抗,立即溃营。宋军乱兵们毫无目的的四处逃窜,并且烧杀抢掠百姓。

    城外来了金军,此时赵构正在温柔乡搂着他心爱的女人做爱。

    值班太监听说金军打到扬州城下,大惊失色,竟忘了礼仪,直接闯进赵构寝宫。太监边跑边急急忙忙地喊道:“启禀官家,大事不好,金人打到扬州城下!”

    “什么?金人打来啦?”听得金兵打到城下,赵构吓得慌忙一跃而起,胡乱中穿上衣裳,丢下床上的女人,骑上马,朝着城南疯狂逃窜。谁能料到经此一吓,赵构从此失去了生育能力,再也造不出一男半女。

    宋高宗一口气逃到瓜州渡口,只见浩瀚的长江水天一色,面空无一物,赵构沮丧地喊道:“真是天要灭我啊!”

    幸亏随行太监在一条小河汊找到一条小渔船,护着赵构连夜仓皇渡过长江,到达京口。

    运送赵构过江的是一个姓李名马的年轻船工,赵构对船工李马感恩载德,说道:“好汉,谢谢你送朕过江!等到局势安定之后,你到行在来找朕,朕给你官做,给你金子银子。”

    然而渡过了长江的赵构失言了,不再说是李马这个年轻船工送他过江,更是只字不提给李马封官封赏。赵构竟然还编造了一个美丽的神话故事,说是江边龙王庙里的泥马渡他过长江,借以证明自己是真龙天子,完全抹杀了船工李马的功劳。

    再说赵构一干人员来到京口,此时京口军民也早已跑光,十室十空,高宗赵构睡觉,居然都找不着一床被子,只得和衣而卧。

    可怜扬州城里不少大臣既无船又无马,只得不顾尊严徒步逃命。这些平日养尊处优惯了的官吏哪里走得了远路,洋相尽出。有的大臣见逃不了,不顾民族气节,干脆早早做好投降准备。

    金兵还没有进城,扬州城已经恍如人间地狱,超过十万军民挤在江边等待过江。看到金兵杀到,十万军民不是奋起杀敌,而是哭喊着跳入长江自杀,江面上漂浮着数不胜数的南宋军民尸体。

    长江边遗落的金银财宝堆积如山,金军将骑兵改成了步兵,几乎将所有的马匹都用来驼运南宋军民遗留的财宝,还远远不够用。

    金兵大军压境,原本想撤往建康的赵构改变了主意,连供奉在建康的太祖和太宗神位都顾不上拿,直接逃到临安。江南是水网地带,河流港汊众多,金军是骑兵,没有预备船只,只得暂时退兵,不再南追。

    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与宋微宗一样,赵构同样宠信阉人,宋微宗宠信童贯,高宗赵构宠信太监康履。康履仗着有皇帝撑腰,与同样深得赵构宠幸的大臣王渊相互勾结,得以节节高升。赵构重用宦官和宠臣,殊不知已经为自己和南宋小朝廷埋下了祸根。

    金军大军压境,王渊鼓动赵构先逃到京口,再到临安,而他自己则留下断后。王渊说是断后,实则是用战船装运他搜刮来的金银财宝,致使数万宋兵与战马失陷敌营。

    国难当头,康履不思如何报国,逃亡途中依然作威作福,引起随行扈从统制苗傅等将士的强烈不满和愤怒。赵构种下的祸根正在生根发芽,即将结出恶果。

    苗傅愤愤不平地说道:“官家颠簸流离,这些人还敢如此作威作福,太过分了。”

    统制苗傅手下将领更是愤怒地说道:“如果能杀死他们为民除害,让大家都能过上好日子,相信官家不会怪罪我们。”

    王渊的过错本该严惩,然而高宗赵构只是免了他枢密院使之职,改任同签书枢密院事,不久之后又下诏:“新除同签书枢密院事王渊,免进呈书押本院公事”。

    高宗赵构实际上是給王渊升了官,允许王渊掌管枢密院事务,可以不必报奏皇帝自行处理事务,赵构对王渊的宽容更加激起军官与士大夫们的不满。

    扈从统制苗傅仗着家族功劳,更加不满王渊扶摇直上。一场预料之外又是预料之中的兵变,正在酝酿之中。

    此时岳飞只是一名默默无闻的中级军官,而手握重兵的大将韩世忠、张俊、刘光世、杨沂中等将领都在外把守各个要塞,防备金军进攻,只有苗傅统领的禁卫军驻守杭州,守护高宗赵构,这就为兵变提供了良好条件。

    威州刺史刘正彦虽然是王渊一手提拔起来的军官,可是同样不满王渊与康履等太监作威作福的做派。

    跟着赵构一道南撤的宋军将士大多是北方人,他们的亲人和祖坟在北方老家,眼见得离家乡越来越远,心中无比悲愤和凄凉,军心渐渐不稳。将士们思乡心切,盼望着有朝一日皇帝能够领导他们打回老家去,收复失地,与家人团聚,为祖宗先人扫墓。

    将士们恨透了只会作威作福,引诱皇帝偏安江南一隅,不思北伐的王渊和康履等宦官、宠臣,将士们的不满情绪与日俱增,军心越来越不稳,为苗刘发动兵变提供了群众基础。苗傅与刘正彦在军中散播对王渊与康履等人的不满,立即得到士兵们的共鸣。

    以康履为首的阉狗狗鼻子特别灵,得知苗傅与刘正彦对王渊和康履为首的宠臣和宦官集团不满,引起了他们的警惕,宦官、宠臣也在紧锣密鼓的收集苗、刘的“罪证”,想将对方一网打尽,将兵变扼杀在摇篮之中。

    康履得到一份密报,疑似苗刘二人兵变的造反文书。这张文书中有统制官田押和统制官金押字眼。康履认为“田”就是苗,刘的繁体字是上“卯”下“金”右“刀”,康履以为“金”就是刘的代号,康履将这份密报报告了赵构。

    康履告诉赵构,说是早先有人报告,苗傅等人最近经常在天竺寺附近聚集,现在终于知道了他们的企图了。康履告诉王渊,苗、刘所说的“郊外有贼”,其实就是苗、刘以城外有贼做借口,将军队调出城外。

    王渊决定先下手为强,当晚便将五百精兵埋伏在天竺寺外,等待苗、刘落入其设置的陷阱。临安城百姓十分惊慌,居民闭门不敢出入。

    3月26日是宋神宗忌日,百官都要去上香祭祀,祭祀仪式结束后百官入朝,听朝廷对刘光世的任命。

    苗傅与刘正彦在城北桥下埋下伏兵,王渊下朝回家,被逮了个正着。

    刘正彦立即宣布,王渊勾结以康履为首的宦官密谋造反,随即将王渊杀死,人头挂在城墙上示众。

    随后叛军包围了康履住所,大肆扑杀宦官,将康履家中凡是没有长胡子的男子全都杀了。

    苗、刘二人率兵包围皇宫,守宫门的中军统制早就跟叛军串通,叛乱官兵逼迫赵构交出康履。

    康履的身份特殊,早在赵构还是康王的时候,就在康王府任职,担任康王府都监,入内东头供奉官。康履是高宗赵构的心腹亲信,一直跟随在高宗赵构身边。宋金战争爆发,康履陪同高宗赵构出使金国,共过生死。赵构出任河北兵马大元帅,康履担任大元帅府“主管机宜文字”,掌管大元帅府的核心机密。

    这样一个贴心心腹,高宗赵构真不愿意他死,如果可能的话,他愿意用一批太监去换康履。然而事已至此,高宗赵构为了保住自己性命,尽快平息叛乱,只得忍痛答应叛军条件,将最亲近的康履交给叛军。

    苗然而傅与刘正彦二将并不满足,强行立赵构三岁的太子赵旉为新皇帝,请元祐太后垂帘听政,逼迫高宗赵构退位当太上皇,改年号为“明受”,因此,这次兵变史称“明受之变”。

    这是佑元太后第二次垂帘听政。第一次是金人扶植张邦昌当伪楚皇帝,张邦昌无意当这个傀儡皇帝,便将元佑太后迎入延福宫,接受百官朝拜,让她居大内垂帘听政,伪楚所有政事都以宋太后名义发布。张邦昌仅仅当了三十三天傀儡皇帝,便知趣的自动退位。

    苗、刘政变之后,各地纷纷举兵勤王,苗、刘不得已请元佑太后垂帘听政。元佑太后可不是一般女人,称得上女中豪杰,遇事不惊不慌,她一面稳住苗、刘二人,一面秘密调兵平叛。

    高宗赵构在韩世忠、张浚等人的帮助下,粉碎了苗、刘兵变,最终得以复辟,重新执掌政权。苗、刘二人毕竟只是武将,没有政治头脑,兵变最终失败,二人被处决。

    经历这场惊心动魄的政变,高宗赵构并没有反思自己的行为,反而加深了对武将的不信任和猜忌,为后来岳飞之死埋下了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