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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惊悚

    收整好两符,周边已宁静下来,但不再复归之前。客栈内的底色是昏暗破败。镂空的木窗碎翼半展随着无由之风微荡。窗外本应是明亮一片,却看不到色彩,漆黑混沌,像噬光的深渊。如此诡异,姜中执自是不会轻易跳窗去试探,尝试丢了一块碎木,没拨动任何异样,就这样被吞噬。

    看来破局还得在酒楼之中。推不开的客栈大门好似也印证了这一点。客栈里到处是朽骨,仿佛之前的觥筹交错只是一场幻梦。

    姜中执提起万分谨慎。仙门修士的功课里,有一门是重中之重,那就是修真。修真者,借假修真也。道门前辈提出,何为真?亘古不灭方为真,一应皆适万道皆遵方为真。如同宇宙真理,无论上下四方,无论古往今来,万事万物皆遵守相适。而人生天地间,肉体会腐朽,寿岁将有期,神识终坠黯,是以不得长久,故为假。

    而经历万般修持,循序渐进,虽不能一蹴而就,达到“真”的终极境界,但可以不断接近,无限逼近,以期修成真人。修真之论深入人心,仙门广泛开设此课程,公私俱有,到处是大修士背书。修真一门里,辨真是基础课。只有区分了何为真伪,才能去伪存真。修真有深浅之分,辨真自然也如此。

    初级的辨真也就是区分真实梦境或者真实幻境罢了。核心要义其实是辨“我”,“我”是否是真我,还是“我”只是我的一个或若干个念头演化了这一场梦,甚至“我”只是我的一个念头参与,别外的精神世界构建了当前的一切。

    姜中执对周边的变化有些不解,之前形势紧张,为防止错误不可挽回,自然当做最坏的情况全力以赴,现在得一空闲,可以好好琢磨一下。辨清情况之后才好制定下一步计划。

    姜中执首先通过复杂化思考和多线程思考来判断这不是自我的一个念头所花。他去检查自己的储物首饰。首饰中有符,是刚刚放入的雷火符,雷火符的符意、道意消耗了一两成,应该是刚刚动用消耗的。似乎此时是真我,这个场景不是真我衍生的一个念头。

    虚拟历练是很难带进物资或法器的,但是如果蕴含了道意,就可以影响到虚拟历练的局部场景构建,从而引入物资或者法器。

    与此同时,姜中执又开始思考自己突破炼气后期时的感悟,回想了半天,似乎回想不起来。姜中执突然感觉冷汗涔涔,一股寒意袭来,令他毛骨悚然。此刻的念头只是真我散发的念头之一,所以才无法回想起来太复杂的东西,尤其涉及道意领悟的时候。

    砉然瓶破,姜中执只觉一阵头痛欲裂。他看到多个他经历了诸多似是而非的场景。一个身影黑暗中孤身苦战,敌人似飘忽不定,又极具威胁,每次袭击总是引发皮肤应激紧绷。身影似乎忘了身上有符箓,双拳难敌四手,逐渐力不从心,眼看被黑影钝刀割肉,将要灭亡的时候,突然如梦清醒,尽是庆幸。

    一个身影,肆意洒脱,热血莽撞,掏出符箓一路乱砸,势如破竹,杀到三楼,踏进三楼的一刻才看到,三楼也是战况激烈,成功的和姜中流和钧清汇合。然后这个身影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然后给两人说了什么,也如梦清醒。

    一个身影旁边站着姜中流和钧清两人,齐齐丢出了大量符箓,似乎想要直接破开客栈大门,逃离客栈。然后如梦破碎。

    有一个身影,在紧要关头,丢出脱离历练符,然后也从梦中醒来。

    似梦似幻的记忆猛然冲击过来,饶是姜中执精神强大,也一时感觉大脑炸疼,记忆错杂。坐下调息了片刻方才恢复。念头的经历错综复杂,但也带来了诸多信息。这些信息并不直接来源于各个念头的场景经历,而是来自场景之外的思考。

    梦中所有紧要时刻不敌的念头都在最后一刻清醒过来,没有任何念头消亡,姜中执推测,所有的念头中只要有一个念头勘破梦境,就会唤醒真我,只要有一个念头勘破梦境,就不会有念头灭亡。各个念头所处的梦境是时序独立的。

    基于时序独立的假设条件下,这意味着梦境的主要构成力量不来自于真我,如果均来自真我,炼气期的实力不足以保持所有念头分属梦境时序独立。而梦境的主要构成力量来自于外界,且部分梦境出现了姜中流或者钧清或者2人都在。梦境中构建他人的形象往往不能行动过于复杂,而行动逻辑复杂的形象,往往具有来自其本人念头的联系。分析这部分梦境,然后找出可能得假设,就有机会挖掘出内在逻辑,找到两人。

    仔细分析,发现首先拥有想要上楼的念头且具有足够的实力就能与两人会面。说不定,两人还得有下楼的意愿在那样的梦境才会演化出会面。一定的意象具有一定的内涵,需要足够的实力反映了什么?应该是时间快慢,实力强大,清兵快,动身的时间就早。但是如果空间有限,时间快慢并不影响到必然搜寻到两人的结果。

    但是想要上楼的念头里,实力不够强大的情况下,都是没能碰到二人。这就意味着时间不对,两边的念头就碰不到面,也意味着,时间不对,这种念头间联系就无边遥远。结合梦境时序独立,可以推测这个客栈属于时空迷局。也就是需要在准确的时间段才有可能通过特定区域。结合历练给出的提示,时空迷局的区域通行限制应该不是一天一次,至少应该是一天若干次。不然就没有待过一天的提示了。

    也不排除这个提示就是告诉历练者通行限制是一天一次。毕竟身处历练之中,一天的标准以谁为参考并不知,且不具备化身能力的时候也无法在历练中获取外界时刻信息。

    时空迷局通常认为只能重置自身的时空。时空的概念是完整一体,即历练实境,而历练者作为外界实体,其质能本源并未参与和融入时空迷局,两者保持一定的独立性,因此时空迷局绝大多数不能重置历练者的记忆,包括修为变化、道意消耗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