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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讽刺

    夜幕缓缓降临,凌驾于天空之上的月亮隐约发着晦涩的光,甲板上一片寂静,方可从Aaron给方可安排过的房间里走出来,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睡衣,黑发散在脑后,有一些发丝被柔软的海风吹过挡住了方可的视线,胡乱拂开面前的黑发,方可向后退了一步打算回到房间,却没想到撞到‘墙’

    很快方可又笑了笑,嘲笑自己自欺欺人。Jack从来都只是把方可当个利用的工具而已,即使方可不知道他这样做的目的,却可以清楚的看到他棕色瞳仁中暗藏的阴谋与利用。

    那让方可感觉太可怕了。

    就像是明明前一秒还对你微笑打招呼的人下一秒就像你的后背刺刀的人,毫无防备,却撕心裂肺。方可踏着脚下的月光走,却能清楚的感觉到背后直射而来的目光。1,2,3,方可在心里默默数数,通常挽留的话都是在人离开的3秒钟之内,过3秒,就安全了吧。然而,那只不过是方可的推测。

    Aaron轻轻拉住了方可的手臂,不等方可转过头就轻轻说道“你好瘦。”方可一愣,继而爆笑出来。笑了好长时间,之到方可都笑出了眼泪。他不解的看着方可笑的前仰后合,伸出的手距离方可额头很近,这孩子恐怕以为方可发烧了吧。方可好不容易停止了笑容,却发现他脸上满是羞涩的粉红。

    “为什么要笑?”他认真地看着方可,神情像是一个小孩子。

    “通常这种情况下如果绅士拉住女士的手,一般都会说‘你很漂亮’或者‘今晚月光很美’亦或是‘就留一会儿吧’”方可微笑的看着不知所措的他“只有你最特殊,不会说好听话就算了还说这样破坏气氛的话。”

    他微微一愣,也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随方可一起大笑起来。

    随后他从货物舱里取了几瓶朗姆酒递给方可,和方可一起坐在甲板上不顾及的大吃大喝起来,月亮越发的亮起来,方可却醉得不成样子。面前的情景一幅一幅的换着,像台老旧的电影播放机,坐在方可面前喝酒的不是Aarson,而是jack。

    棕色的皮肤在篝火的映衬下有种瑰丽的颜色,一副又一副,晃得方可眼睛都画了,但是里面的人物却别无二致,都是那个该死的麻雀。

    最后一幅画面出现,那时jack的手枪正指在方可的太阳穴上,当时天都像是血色的。那幅画面深深映在方可的脑海中,无论方可多么努力他都不曾消去一分一毫。

    “jack……”方可迷迷糊糊的说道,酒瓶当啷一声滚到地上,发出微微刺耳的声音。耳边充盈着嗡嗡的声音,方可用只有自己听到的音量叹了口气,舌根底下压着的一句话却迟迟没有说出。

    面前的Aarson分成了好几个,他的脸被酒熏成了淡红色,正看着方可。

    “好累啊……”方可轻轻说道,却不确定他有没有听到。爱一个人,真的好累啊。

    夜晚,月亮几乎归于一片灰暗,和天空融合在一起。总督局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掠过一丝人影,行色匆匆看起来甚是焦急。身影很快移步到监狱外,浓重的血腥味给这间阴暗的牢房增添了可怖的气氛。

    靴子踏在地上发出微弱的声音,停顿在牢房门口。人影很快打开了厚重的铁锁,抬脚正要走进去,背后却传来比冰块更冷的声音。

    “你救不了她。”人影回头,看到的是贝克特清冷月光下的面孔。他缓缓开口,吐字轻柔缓慢。“她是方可的妹妹。”Asa·Sterling抬头,眼睛布满血丝,有几分沧桑的味道。

    “真可惜你忘了艾米。”贝克特嘴角噙着嗜血的笑容,比恶魔更可怕。

    “方可已经给她做足了充分的准备,她的船将会在今晚起航。”

    “啊,是那艘被誉为‘屏障’的船吗?”

    “恭喜您,贝克特勋爵。猜对了。”

    “你不该给她那么惹眼的船。”贝克特手指指了指身后,艾米被侍卫押了出来,惊恐的眼神代替了Asa不知道的一切。他很高兴地看着一脸惊恐的Asa,握在手里之前一直被当作是装饰的佩剑迅速的抽了出来,剑锋直指Asa咽喉。

    草丛里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应该是野猫。它或许会因为这丰厚的食物开心很久。因为在水泥铺砌的地面上,那个被称作Asa·Sterling的鲜血染红了一地。

    贝克特收回剑,对着将死之人淡淡的说“扔掉”他不理会艾米剧烈的挣扎,也不去理会空气中混杂了又一个人鲜血的气味。

    方可的视线始终停留在牢房内一扇小小的窗子上,从那里投下的曙光反射在方可的瞳孔上,毫无暖意,只留下阵阵冰凉,很快,方可听到牢门铁锁打开的声音,贝克特迈着不急不缓的步子走来。方可不看他,始终盯着那扇窗户。

    “想要自由是么?”他淡淡的问,眉宇间看不到任何一丝感情。

    “想要又能怎样?方可现在有和你抗衡的条件吗?”方可轻笑出声,声音在小小的空间内回荡。浑身受伤的地方血液都已经凝固起来了,却还不时传来阵阵刺痛。方可能感受到贝克特冰冷的目光在方可身上打转。

    “告诉方可方可想知道的,方可就给你自由。”

    “方可不稀罕别人施舍的东西。”方可强硬的说,视线移到木桩上的一只甲虫。他缓慢的爬行在沾满鲜血的木头上,不时啜吸着还未凝结的鲜血。“贝克特,你有过真正想要去保护的东西么?”方可嘲弄着问,沾了血迹头发挡住左眼。他不说话。于是方可轻轻笑了。

    “没有么?”

    “砰”他摔门而去。

    方可蜷缩成一团,本能的想用手臂护住自己,一经拉扯才发现,就连抱抱自己都成了一种奢求。现在的方可,是不是已经没有用了呢?无论是对任何人。

    让方可意外的是,接下来几天贝克特不知道抽了哪门子风,开始逐渐的带给方可食物,却冷眼旁观等方可自己解决。方可的手腕都被钉住了,叫方可怎么吃?但是后来,他开始逐渐的喂方可吃,方可也不拒绝,他愿意喂方可方可就吃,反正有毒正好就解脱了。日复一日,转眼已经一个星期了。

    而今天,恐怕是方可生命中的最后一天了。方可雀跃的扬起水果角,不理会一旁贝克特深青色的面孔。钉在手腕上的铁定被拔下来的时候方可疼得几乎无法说话,但是还是在贝克特面前装出了一副一点也不疼的样子。

    沉重的镣铐拷在受了伤的手腕上撕扯般的疼痛。方可已无暇去顾忌那些事情,只是欢快的走在前面。

    但是今天目睹方可死的仪式里面似乎没有太多的观众,只是有两个侍卫和贝克特,Asa和艾米完全看不到。他不说,方可也懒得去问。等方可好不容易爬上了绞刑架之后,注意到贝克特眼里止不住的愤怒。“抱歉啦。”方可轻轻嘟囔着。抱歉方可到死也不给你你想知道的事情。

    绞刑架上的麻绳磨得皮肤生疼,但这些不重要。时辰已到,侍卫正打算把方可吊上去,贝克特却忽然拦住他们,焦急的冲方可喊道“你还有机会,快告诉方可!”

    “方可不知道。”方可轻描淡写,背过身去等待死神的审判,一簇簇绿葱葱的植物在方可眼前随着微风拂动。方可轻轻笑了笑,随后身体随着绳子下降,坠入一片黑暗中。

    “船长!尼克船长!”

    “噢……嗯?”尼克船长醒来,抚着脑袋后面被姬尔打疼的地方,两个彪形大汉将他从舱板上扶起,

    “您没事吧?”

    “应该没事,刚才,方可好像被人……”尼克船长努力回忆当时的情景,但是除了重重一击之外,什么也想不起来。

    “——打昏了?方可们也是!”

    “到底发生什么了?”

    两个身上有纹身的魁梧海盗也纳闷了,难道一个体型和他们差那么多的将死之人还能够在死前撂倒三个人??一阵腥咸的海风拂过,他们的视线一致的移到……

    “船长……您……您的大副……”

    “怎么可能!他去哪儿了?!”地上的血迹和舷窗的破碎情况显示,受伤之人应该是跳船了,可是这怎么可能?

    “算了,就算这样逃走了,他也活不了,除非戴维·琼斯来得及收留他。”尼克船长继续揉着他的脑袋,看着舷窗外起伏的潮水,说道。

    许多天后,海神号船长尼克·史密斯着剿灭了一伙非常凶恶的海盗的,虽然同时也失去了自己的大副,最好的朋友。升了职,加了薪。

    庆了功,喝了酒,尼克好不得意。可那些事也只是个借口,没人比他更清楚事实,他升水果发财的真正原因是,他将他从亲手杀死的大副埃里克·里德,以及死于土耳其监狱里的随船医生约翰那里挖来的,戴维琼斯的秘密献给了贝克特勋爵。

    勋爵很满意,于是他就像预想的那样一步登天。埃里克失踪了,而他肯定对方已经死了,没人能阻止他了。

    数日后……

    “小姐,尼克·史密斯上校想见您,他在客厅里等您。”在凯瑟琳·弗朗西斯的闺房里,她的贴身女仆妮娜柔声说道。凯瑟琳也听说了海神号上的事,只不过不同的是,这几天,凯瑟琳一直在为埃里克的不幸而成天哭泣。

    “尼克·史密斯上校?他不是……好的,方可这就去。”虽然自己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完全消去,但是她想起尼克是埃里克的船长,最好的朋友,她还是决定见见再说。

    于是,尼克终于如想象中一样得到了凯瑟琳的正眼瞧,两人交谈起来。

    “您是埃里克的船长,他最好的朋友?”不知道为什么,凯瑟琳的聪慧与贵族特有的迂回完全没有在这句直捅要害的话里体现出来。

    “是的,方可知道您……方可知道你们曾经……他生前一直是个好人,方可……”凯瑟琳素色的旧长裙,带着泪痕的脸,以及没有戴项链的脖子和没有耳环的精致耳垂足以让尼克明白自己应该扮演什么角色。

    “船长,听说,他是为了保护您才……才牺牲的……”

    “是的,这是真的……如果可以,方可希望代替他,死的人该是方可而不是他。”说谎是尼克最擅长的事情之一,他眼睛也不眨,毫不羞耻地编造道。

    “他曾经说过……三年里,如果他活着回来,就会娶方可的……”

    “对不起……方可想方可还是改日再来看您吧。”现在下火候似乎还不到时候,尼克深知有些事就是需要细水长流。

    于是,三天两头的,尼克总是来找凯瑟琳,开始谈的都是埃里克的一些轶事。尼克满脸堆笑地讲,凯瑟琳托着白净的心形脸听着,他们时而欢喜,时而顿足。后来,两人谈到的话题越来越多了,他们开始热乎了。

    “小姐,很久没有见您笑得这样开心了……”一日,妮娜在整理凯瑟琳的房间时,对她说道。

    “是啊,如果不是尼克上校……”凯瑟琳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妮娜惊讶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等待下文,然后又一语不发地继续擦起了窗台。

    只能说尼克是个很有头脑的混蛋,不久之后,连弗朗西斯勋爵最终也没能架住尼克·史密斯的攻势,把女儿嫁给了他。

    埃里克·里德,没有你的世界,真是美好极了。婚礼的当天,神父在颂读着长长的婚礼祝词时,尼克心里暗笑着这样想。

    “怎么办?怎么办?戴维·琼斯要来抓你了,杰克·斯派罗,没有那该死的使者垫背了,你自己到底该怎么办呢?”

    杰克在船长室里,一个人一边快速来回踱着步,一边自言自语。“姬尔·卡森那时候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戴维·琼斯的弱点是……’到底什么‘弱点’?对了!他是使者!!那么他的弱点就是——”“陆地!!”

    杰克的思绪被吉布斯在甲板上的一声大叫打断了。“惹不起,躲得起!戴维·琼斯不能上岸!先藏起来让他找不到气死他,再继续想办法对付他。”毫不迟疑的,杰克甚至没有用望远镜仔细查看所谓的“陆地”是什么地方,更加没有按照惯例派小队船员前去勘探岛上的情况,就下令靠岸了。

    “真心对不起,杰克·斯派罗,这下方可真的是再也帮不了你了。靠自己吧,你从来都是这样自信,这样的不可一世。”在幽灵海里,泪眼朦胧的姬尔·卡森用忧伤的声音说道。三年过去了,姬尔·卡森依然没有继续走下去,她还在等待她的爱人……

    三年前的那一天,她死去了。为了最心爱的人,她甚至不惜放弃了自己的生命。闭上眼睛,她的生命走到了尽头,但是她一点也不于是绿光在眼前闪现,她被这美丽的景象再次唤醒,发现自己已经是幽灵,并且被传送到了幽灵海。

    终于,欠的债终究是要还的,其实她早就应该来这里报到。真讽刺,她摇摇头,也欣赏够了没有实体的自己,和其他的幽灵一起,姬尔也努力地朝彼岸方向游去。不同的是,她依然能听到母亲那悲凉的声音演唱着“勇敢快乐的水手”。

    恍惚中她终于到达了彼岸,那里甚至比想象中更美丽,看着其他幽灵见到亲人之后重新变得实体化,忧伤全部一消而散了。姬尔的心情变得无比激动,她也一直期待着能再次和亲人团聚,只是……

    久别的父亲,和蔼的奶奶,以及自己从未谋面,只听奶奶谈起过的爷爷,一个也没有出现在彼岸……

    究竟是为什么,姬尔的希望又一次跌落到了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