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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二一章 何为福将

    六月末,虎贲四健将领着两万余步骑出芒干水,一路向北清剿鲜卑部落。

    由于铁勃儿先前的大肆围捕掳掠,云中营这大半月来几乎没碰到游牧鲜卑。

    此日,云中营继续向北行军,见前方绿植减少,沙丘显现,即召路途熟知者前来问话。

    四健将的规划没有杨、姜二人详细,他们也未翻阅古籍,更不会记录行程地势,完全是由北境的汉遗民指路,秉承的策略就是走着看,没路了再想办法。

    中军列左侧,站一矮个汉人,铁勃儿指着前方沙丘向此人问路:“驹引,你这个贼球不是说前方有个湖吗?这漫漫黄沙你作何解释?”

    “将军,前几年小人来此地时就是一湖泊呀,许是这两年风沙吹得紧,给埋了吧。”

    良驹引,父为汉人,母为鲜卑,自称是常年在北地草原行走的酒粮商人,实则半辈子没走出过云中郡外百里,他哪知道前方境况,全是为了保命信口胡诌。

    “嗯,那你说现在该怎么走?”铁勃儿对良驹引的身份并无猜疑,主要是这厮前几次都蒙对了。

    “将军,容小人想想。”良驹引低头装作沉思,过了半刻道:“将军,我们应该向东走,绕过这片沙海,依水向北。”

    “知道了,退下。”

    继,云中营转向东侧行军,又七日,终于发现了鲜卑人的足迹。

    此间地势有山丘,小河顺丘北蜿蜒,山麓较为平坦,草丰叶嫩,丘半坡处可见大量帐篷,营地外围垒有矮石墙,其侧有一木桩围场,数以千计的牛羊在此圈养,俨然是一个大型聚居部落。

    飞熊快马即探得军情,折返数十里外的云中营,将此事报予四健将。

    “踏踏踏。”

    飞熊令兵奔行先锋军外侧,高呼道:“将军有令,全军止步,原地休息……”

    会见中军,四健将席地而坐。

    “据探马所言此间营寨有四五千众,行帐多见赤髯碧眼者,是鲜卑无疑。”铁勃儿手持一锐石在地上画出营垒简况。

    “铁校尉想要怎么打?”王闯手握枯枝作问。

    “夜袭为佳,白日容易引起敌人警觉,跑了岂不可惜?”铁勃儿最擅长的就是夜袭战,这全是逐胡策中积累的经验。

    “那本将依旧在外侧应,捕杀漏网之鱼。”丁响是四人中武艺最差的一个,他也有自知之明。

    “此次让本将作先锋,诸位以为如何?”关枣郑重其事的说道。

    丁、王二人皆惊讶的看向关枣,这人在逐胡之初可是连刀都不敢拿。

    铁勃儿摇头一笑:“关校尉勇气可嘉,不过为防差错,还是由本将来吧。”

    飞熊军在虎贲营中一直是中流砥柱,也是取胜的保障。

    “诸位且让本将来一试,若败了,铁校尉再战不迟。”关枣起身,拱手请愿,他这人极爱脸面,也希望证明自己。

    “也罢,那就由关枣为先锋。”铁勃儿作为主将,敲定出战人员。

    “多谢铁校尉。”

    是夜,鲜卑营地前。

    寨门篝火,三五牧民围坐,聊着闲话,时不时传来大笑声。

    “呼!”

    一股夜风吹过草地,虎贲营甲士显现在杂草丛中,皆作趴伏,目光紧盯营寨。

    关枣微微抬手,甲士分左右两列弓腰前行,直至到达战前预定位置。

    突然间,关枣一步跃起大喝:“随本将杀入敌营!”

    声传令达,四周甲士蜂拥而起,冲向矮石墙。

    “刃!”

    关枣一刀砍翻寨门巡逻的牧民,携七八卒杀入营地,左右帐中或传惊呼,或传惨叫,整个营地乱成了一片。

    半个时辰后,关枣身旁聚集的甲士越来越多,而他也杀到了营地中帐处。

    继,一卒持刀率先冲入帐内,不到半刻此卒的尸体撞烂帐布,飞出二三丈。

    “啊!”

    一身材高大的皮甲将领持大刀杀出帐门。

    关枣见状,踏步直冲,环刀劈向皮甲将领的胸膛。

    皮甲将领以刀杆格挡,右腿瞬起脚,踹退关枣,再跟一刀欲取关枣项上人头。

    “嗖!”

    就在将领追砍之际,外侧一发暗箭命中将领左肩。

    将领吃痛弃刀,转身逃跑。

    “嗖!”

    王闯二挽弓,一箭命中将领后颈,穿喉而过。

    “关校尉可否受伤?”王闯大步上前拉起关枣。

    “多谢。”关枣看了一眼那胡将,双目一狠,再次提刀冲向其他胡卒,他要走的路还很长……

    天拂晓,战事罢,虎贲营大获全胜。

    ………………………………

    几日后,弹汗山王庭。

    一位年轻的鲜卑单于正在堂中踱步,此人名曰骞曼,和连之子,檀石槐最正统的继承人。

    本来骞曼可以成为草原的头狼,带领狼群继续向南侵吞汉家土地,但全因魁头与他争权,致使整个鲜卑大部落联盟分崩离析,而今魁头的兄弟步度根却向他发来了求援书信。

    “你们说本单于该不该救步度根?”长时间的内部权斗让骞曼的追随者越来越少,每一次战事他都要慎重考虑。

    “单于,不可不救啊,若步度根、扶罗韩一死,陈道便会直取王庭,此乃鲜卑与汉廷之战,我族应同仇敌忾。”一将谏言道。

    骞曼长舒了一口气,终于下定决心:“那就出兵打强阴城的张合,尔等谁愿为先锋?”

    骞曼此话一出,堂中尽显沉默,口上呐喊助威是一回事,实际派兵就是另一回事了,谁也不想用自己部落人的性命当做枪头。

    “而等这是何意?难不成要让本单于亲自上阵吗?”骞曼怒喝道。

    “单于,阙居部骁勇善战,让他们去定能取胜。”

    “阙居的孙子漠达泥力可撼山,的确是最佳人选。”

    众将纷纷谏言,他们都看中漠达泥的领地。

    “漠达泥在北数百里外,让他去真的妥当吗?尔等口口声声说要救步度根,就不愿派一个兵卒吗?”骞曼对这群唯利小人失望透顶,心叹:昔日热血雄壮的部队去了何处?

    “报!”一卒快步冲入堂中。

    “何事?”

    “阙居部被汉军所屠,漠达泥大帅已战亡。”

    骞曼目色大惊:“漠达泥在草原腹地,怎么可能?”

    “单于,漠达泥的尸首现已运至王庭。”小卒再言。

    骞曼平复了片刻,环视了一眼堂中诸将:“哪位将军愿去北境追杀汉军,为漠达泥报仇?”

    众部落首领亦不言。

    “呵!”骞曼自嘲一笑:“罢了,都退下吧!”

    “是,单于。”

    至此,弹汗山王庭出兵的计划胎死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