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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七一章 名将如美人

    话回冀州。

    袁尚在刘氏、淳于琼、麴义、审配、逄纪等人的帮助下登上了河北共主之位,沮授、田丰二人也自表臣属袁尚。

    袁尚得了袁绍主力兵马与冀州,一时间风头无二,渐生骄横。

    遂,袁尚派逢纪去督查青州大军,自觉凌驾于袁谭之上。

    逢纪初入青州营,袁谭对其还算恭敬,也去书给袁尚表达臣服之意。

    而后几月,袁谭听信了郭图、辛评的捕风之言,以袁尚篡改袁绍遗令而心生埋怨,渐对逢纪生了厌恶。

    岁春,袁谭以伐取下邳为由,要求袁尚向青州增兵。

    袁尚深信不疑,欲出兵取徐州,但审配当即制止了袁尚,且说袁谭有不臣野心,不可养虎为患。

    继,袁尚写信大骂袁谭心藏阴诡,袁谭大怒,斩杀逄纪于军营,可怜袁家两代老臣落了如此下场。

    消息传入邺城,时见城府。

    大堂中,袁尚看着袁谭送来的锦盒,拍案大骂:“袁显思,你安敢辱我至此!本将与你势不两立!来人,点齐兵马,本将要入平原。”

    “明公,万般不可如此行事,今雍帝虎视在侧,曹操亦有渡河之心,若明公与袁谭反目,得益的只有雍帝与曹操啊。幽州之事乃前车,明公不能重蹈覆辙。”沮授开口谏言。

    “那就任凭袁谭如此羞辱本将吗?”袁尚瞪了一眼沮授道。

    沮授今日的身份已非袁家督军,比起沮授,袁尚更信任帮他篡改遗令的审配。

    “万请明公忍下这口恶气,大将军立业河北着实不易啊。”沮授不求袁尚此刻拓土,但至少要保住冀州这富硕之所。

    “明公,公与之言确有几分道理,近年来冀州战事频发,民生危殆,不益与袁谭鏖战。”审配也开口同谏。

    袁尚略显不悦的坐回席位:“尔等皆阻本将出战,那袁谭之事该如何处置?”

    袁尚的脾气和袁绍相似,不喜欢有人反驳他的主张,但今冀州新定,他做不了袁绍那般强硬。

    “派使与之修和,与其言明利弊,袁谭自会向明公认错。”审配再言。

    “好,那此事便交由沮从事去办。”袁尚指向沮授道。

    “是,明公。”沮授拱手应答。

    “除此之外,公孙续盘踞张贼旧所,与那张贼一般可恶,本将欲派兵剿之,尔等意下如何?”

    袁尚提起张燕便是火冒三丈,现刘夫人膝下育一幼子,与那张燕脱不了干系,且刘夫人是袁尚生母,各中话语他又难诉说,此间耻辱袁尚记挂心头。

    “明公要剿公孙续,只需麴义领五千轻骑,足以妥当。”沮授推荐了一人,比起与袁谭伐战,公孙续如牛毛尔。

    “且派一万,让文子众同去,定要提了公孙续的头颅。”袁尚敲定了决策。

    “是,明公。”

    翌日,沮授赴青州,与袁谭会于帐中,袁谭知沮授有大才,亦不敢轻慢,向沮授说明了纳贤之意。

    沮授婉言拒绝,将天下局势分析给袁谭,且说袁家二子同出一脉,理应相互扶持,不可被外人占了便宜。

    袁谭接纳了沮授的谏言,即修书一封让沮授交给袁尚,二表臣服。且袁谭亲送沮授出营,以示诚心。

    此外,麴义与文丑各领五千骑奔赴常山郡,与公孙续战于真定县境。

    公孙续广布陷马坑,拒马栏让冀州骑难进一步。

    继,文丑驻营与公孙续正面相峙,而麹义则绕行九门县,从后方奇袭真定城。

    公孙续闻况惊慌失措,不顾关靖劝阻,自领兵马夜逃蒲吾城,而关靖与田楷等人死守真定城。

    会战三日,真定城破,关靖等众皆亡,麹义又率兵追至蒲吾城。

    公孙续不是黑山军,对冀、并山径夹道并不熟悉,自觉无路可逃,与麹义死战蒲吾城,恰逢文丑赶至,袁家双军会合同下蒲吾城,文丑削公孙续头颅于城楼。

    自此盘踞了数十年的黑山杂兵尽数败亡,文丑、鞠义也收复了常山、中山全境……

    兴平十一年春,刘表闻张津死讯,遣派赖恭为交州刺史,让其至广信赴任,时士燮已将交州治所移到龙编城,故而赖恭轻松入主苍梧郡,且恰逢苍梧太守史璜身亡,刘表又派吴巨为苍梧太守,自此交州东西两立。

    同年夏,士燮派兵攻打赖恭,被赖、吴二人轻松打退,此后双方又陆续在苍梧郡境内打了半年,皆无果。

    秋日,孙权又向江夏动兵,占领了沙羡以东诸县,以程普为江夏太守,屯重兵与黄祖对峙于夏口。

    而后,孙权又觊觎交州土地,派遣豫章太守孙贲领三万大军,携同黄盖、韩当、陈武、董袭、贺齐五将攻打南海郡。

    孙权军一路势如破竹,从揭阳打到了番禺城,斩杀士武,于次年春占领南海全境,直逼苍梧郡。

    赖恭探知军情之后即向刘表求援,刘表任刘磐为大将,连同荆南四太守兵马,以黄忠为先锋,入苍梧郡以拒孙权、士燮。

    兴平十二年夏,孙贲领兵占高要,黄忠已做好了防守应对之策,谁知孙贲并未攻广信城,而是转走合浦临允城。

    继,孙贲攻高凉,于秋日压进合浦,赶走了合浦太守士壹,占领合浦全境。

    士燮连失两郡,眼看孙贲逼近交趾,心中急如火焚,其部文士即谏言士燮求援刘备,士燮心怕刘备有阴诡之策,态度左右踌躇。

    三日后,士燮还是决定向刘备求援。

    刘备见使做了推脱,自言交州路远,难以相助,使臣瞬时打消了迟疑之心,向刘备许下重金钱粮,刘备佯装推脱不过,实则心中暗喜。

    次月,刘备以关羽为大将,合南中兵马六万,由使臣引路去了交州,期间刘备夜宴使臣,刻意让关羽表现的自傲不服主,自己也是一副忧心忡忡的表情,甚至又对使臣做了推脱之言。

    使臣见状,心中大喜,对刘备进言主帅非关羽莫属。徐庶坐于内堂之中,心叹大事已成。

    岁冬,关羽入望海城驻兵,而使臣连夜赶赴龙编,对士燮诉说了在南中的经历,且言关羽似与刘备不合。

    翌日,士燮赴望海,与关羽会于城府,席间士燮几度套话,关羽也自言刘备对他刻薄,只是南中无大将,故而让他前来。

    士燮闻之,口头上佯作安慰,而实际上频频向关羽示好,送金送银送美女,关羽也是来者不拒,全数接纳。

    兴平十三年春,关羽兵发合浦郡,与孙贲会战合浦城,双军斗将,关羽连斩江东将领三员,陈武、贺齐也未撑过十合,便作败走,等到第二日关云长再来叫阵,江东武将无一人敢应,被关羽嘲笑讽刺。

    继,关羽命令甲士攻城,一日之内下合浦,孙贲领兵逃回高凉城。

    此后,关羽便在合浦城常驻军马,士燮对其殷勤也未断。

    同年正月,黄忠领兵向南占领高要,再攻番禺城,孙贲惶恐,弃合浦城池,退守南海郡。而黄忠则趁机夺取高凉、临允二城。

    遂,四方势力形成了短暂的平和期……

    话转长安。

    三年时间一转而逝,张安搬进了大将军府,成为长安第一闲散人,每日下棋游街,饮酒赋诗,至于朝议也是三月一至,五月一言,全权放任刘协主理。

    不过刘协还是会私召张安入宫,以家宴之礼与张安相对饮谈,口称先生,态度恭顺。

    且刘协也采纳了张安精兵简政之策:

    其一:裁撤西海义从胡,河西都督军,从中选出精锐强卒并入镇西军。

    其二:裁撤宁汉营,选强甲并入征南营。

    其三:裁撤成都戍卫营,剪除成都营,选精卒并入巴蜀营。

    其四:裁撤虎贲营、虎贲屯田卒、西河义从胡、太原营分别并入征北、积射二营。

    此间裁军十万五千余众,多为营中老迈,尽数安置为河南、南阳屯田卒,另,罢免冗官一千六百余人,大大提高了朝廷行政效率以及军队素养水平。

    此日,长安十里亭。

    亭中置炉煮酒,张安持卷品文,身后立十数位稚童儿郎,其中有徐晃之子徐盖、张辽之子张虎、田豫之子田彭祖、孔显之子孔武、张合之子张雄等众。

    “叔父,我们今日要等何人?”张雄拱手一拜道。

    雍帝有雄才,向来是用人不疑,但各家高官将领为表忠心也会遣子入京,张安知道此间情况后自创“天行健”书舍,收留显贵之子在府传教张家私学,为雍帝解除了个大麻烦,也让众高官将领心安,毕竟在他们看来这天下最好的先生莫过于张仲定: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

    “一个持刀马匪,一个逆朝狂徒。”张安抖落书卷,递给身旁的徐盖,荀俣则另取一卷,双手奉于张安。

    张安接卷摇头一笑,他与荀文若已定了姻亲,荀俣要不了几年就是他的女婿了。

    张安除张芙以外另育了三子一女,二女张蓉是赵爱儿而生,长子张渊是蔡琰所育,次子张叡是甄宓所孕,幼子张器是邹宜所养。

    “如此穷凶极恶之人何以让先生久等?”开口者为苏怡,凉州刺史苏则之子。

    “从善如流,宜哉。”张安对苏则的耿直脾性向来钦佩,也希望苏怡能学其父一二,做个刚正不阿之人。

    半个时辰后,官道走马来了二将,皆是华发白须,谈笑间声音极大。

    “稚然兄,幼渎兄,何不来亭中饮乐。”张安站于石阶处对两位老将高声一拜。

    李傕、郭汜见张安在此迎接他二人,表现的受宠若惊,立即下马大步走上石阶,拱手对张安一拜:“末将拜见大都督。”

    大都督已经不是具体的职务,而是老将们对张安的敬称,比起叫大将军,他们更喜欢称大都督。

    “来来来,安为兄长斟酒。”张安在前引路,高官之子列两侧,纷纷向二人行礼。

    继,三人落座,张安把盏举杯:“两位兄长皆有安汉之苦劳,安心中感激无以言表,此间酒水望兄长满饮。”

    六旬的郭汜听到此话瞬时泪奔:“大都督,这都是末将本职,难比大都督万分之一。”

    李傕也是心涌暖流,十数年守疆如一日,今朝落个闲散将军,自是心有不甘,但张安此话一出,让李傕感到一切都值得:“傕能随都督驰骋沙场,不枉此生矣。”

    “哈哈哈,匡朝宁国何需多说呀。”张安又为二人满上一觞,继道:“两位兄长此后有何打算?”

    “回凉州,不瞒都督,汜离乡之时不过十六年纪,今朝须发皆白,也求个荣归嘛。”郭汜讪笑道。

    “傕要去扶风走一遭,续上一杯酒水,住上两载,都督也知,在职的凉将不多了,且傕心中对忠明有愧啊。”李傕摇头苦笑道。

    “人生境遇十年一变,哪有长久安乐,唯这铁马金戈,夜夜入梦。”张安对战场也有难舍之情,望着两位苍老将军,心中更不是滋味。

    “都督,郭汜虽老,但只要一日不死,都督有令,千里奔还。”

    “傕亦如是。”

    “嗯,安明白。”张安再邀二人同饮。

    一个时辰后,张安送李傕、郭汜出山亭,行至马前,李、郭二人对视了一眼,双双撩袍,单膝跪于张安身前。

    “二位兄长这是作何?”张安急于将二人扶起,却遭了推脱。

    “都督,这也许是此生最后一跪了,都督对众家兄弟的情谊也是我等愿效死的缘由,功过留与后人说吧。”李傕拱手道。

    张安长舒了一口气,神情肃穆,上将军的气势呼之欲出:“李傕、郭汜何在?”

    “末将在。”

    “本将命你二人好好活着,再许十年,天下大定,本将等你二人来长安同庆天下一统。”

    “末将领命,就此辞别!”李傕、郭汜同步起身,翻身上马,此间再也未看张安一眼。

    片刻后,官道上响起了凉州小调,传唱者声音苍老,背影佝偻。

    张安望着二将远去,心叹:这也曾是想要逆天改命的人物,自古名将如美人,不许人间见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