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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怀疑

    “砰砰。”

    就在王诀准备追上去之际。沉闷的脚步声从身后的隧道中传来,在洞窟中回荡。

    王诀心中一惊,除了脚步声,他竟未感觉到任何气息的存在。

    “砰!砰!”脚步声越来越近。

    王诀运起木人诀,双眼死死盯着隧道入口处。

    “砰!”一只通体血色,密布着繁复花纹的靴子踏入了洞窟。

    霎那间,一股无形的压迫充斥着洞窟。在这股压迫感下,王诀似乎感觉到自己的骨头在吱呀作响。

    紧接着一个身着血袍,体型壮硕,身材高大几近洞顶的修士微微低头走了进来。修士脸上戴着一个笑脸面具,面具底色为白,两颊双唇艳红,嘴角微微上勾,看起来极为诡异。

    王诀心中惊骇万分,这是......

    筑基期修士!!!

    疑似血魔门修士的笑面人竟是筑基修士,这种压迫感,王诀已见识过两次,与洪玉楼、玉阳子身上的气势一般无二。若是按照洪玉楼所说,筑基修士与练气修士已经是截然不同的两个物种。筑基修士若不收敛气息,就会对练气修士产生一种本质上的压迫感。

    这种压迫感王诀已经体验过两次,这次笑面人给他的压迫感之大,甚至胜于洪玉楼、玉阳子。笑面人的气息与前二人全然不同,那是一种血腥、一种残忍,更是一种恐惧、一种绝望。在笑面人进来的瞬间,王诀彷佛被一个强有力的大手按到了尸山血海中,一股虚幻的腥气缭绕在口鼻之间,窒息感源源不断地传来。

    王诀心中惊骇无比,这笑面人的修为在自己遇到的筑基修士中绝对是最强的。

    来不及思考,王诀疯狂运转木人诀。

    青气悄然弥漫,木质纹理覆盖王诀的双脚、双腿、胸腹、脖子、面庞,直到头顶。此时王诀的躯体如同树木的躯干,双臂如同延伸出来的树枝,满头的发丝像是随风舞动的树叶。王诀的思维也渐渐迟滞起来,几乎失去思考的能力。

    “咦?”在思维近乎停滞前,王诀似乎听见笑面人轻咦了一声。

    笑面人走到王诀面前,略带血丝的双眼仔细地打量着眼前这颗奇怪的树。

    “这里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棵树?”笑面人心中生出疑惑。“这棵树竟如此像人?”

    笑面人伸出手指,轻轻一戳,树干上顿时多出一个小洞。新鲜温热的树汁从小洞流了出来。笑面人微微掀开面具,满是胡渣的下颌露了出来。将手指放在口中吮吸,一股清新略带腥气的味道传来。

    笑面人摇了摇头,虽然似乎有哪里不对,但自己还要去追前面那三只小老鼠,没功夫去探查一棵树。笑面人拿起手中的令牌,那令牌上云下水,书着云浪二字。

    竟是一块云浪宗的令牌!

    上面三个重叠的白点正朝着某个方向缓缓前进着!

    笑面人伸手合上面具,转身走向左侧的洞口。

    “哼。”笑面人走后不久,洞中传来一声压抑的痛哼。

    王诀如同虚脱般的靠着墙壁,慢慢滑落在地上。王诀此时已经满头大汗,左胸上一个血洞,鲜血正汩汩流出。

    只差一寸,仅仅一寸,这个手指就戳穿自己的心脏了。

    王诀忍痛从储物袋中,拿出黄级下品的疗愈符,注入灵力。一道柔和的绿芒闪过,伤口顿时止住了血。接着又拿出凝血散敷在伤口上。王诀将道袍撕下一块,裹在伤口上。

    王诀紧皱着眉头做完这一切后,一条腿支着站了起来。

    裤腿缓缓拉起,只见小腿处一大块血肉已然完全成了木质,怪异的是灵力通过此处却毫无滞碍。除了行动略有不便外,其余毫无影响。

    “唉。”王诀叹了口气,将裤腿放了下来,能在如此恐怖的修士面前保住性命,已经是万幸。剩下的就回去后再找办法解决吧。

    但更要紧的事情是,刚刚那个疑似血魔门的修士拿出的是云浪宗的令牌吧?!

    王诀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全力运转木人诀的情况下,王诀的思维也近乎停滞,但依旧能看到眼前事物。不过也幸好王诀无法思考,否则在看到令牌的那一刻,只怕心神波动,瞬间就会被这笑面修士认出来。届时只有死路一条。

    此时王诀面色难看至极,先是一个练气弟子拿着令牌就能知道自己的位置。后来一个血魔门修士竟然也能做到,怪不得之前探查的弟子全军覆没了。在血魔门眼里,自己这些弟子只怕是就像黑夜里的萤火虫一样显眼。

    只是单天寿能做到这点还可以认为是借了他金丹父亲的光,但一个血魔门的修士为什么也能做到这点。须知令牌设置有特殊阵法,都被宗门弟子炼化。不要说是其他人,就连宗门内其他弟子也无法查看别人的令牌。若是强行突破令牌的阵法,只会使得令牌自毁。

    而血魔门又是如何得到完好的云浪宗令牌的,并且不仅得到了,还能够用其定位云浪宗弟子的位置,这实在令王诀不解。

    若不是有阵法高手解开了设置在令牌上的特殊阵法,就是有宗门内有内奸,这个内奸将阵法透露给了血魔门。

    若是前者,此人阵法造诣定然极为高深。若是后者,王诀心中蓦然一寒,此人身份至少是长老一级,否则不会接触到这样的信息。可若是这样级别的人都背叛了宗门,那流金城就危险了。甚至整个宗门都有倾覆之忧,即使云乡子是元婴真人也未必护得住云浪宗,血魔门也并非没有元婴修士。

    不行,必须一探究竟。王诀下定决心。更何况单天寿还在前方,自己绝不能让他活着回去。

    心念一定,王诀进入左侧洞口,向前方的三人追去。

    ......

    幽暗的隧道中,满身伤势的单天寿捂着胸口,跌跌撞撞的走着。

    “噗。“单天寿忍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随着这口血的喷出,单天寿倒在了地上,冰冷粗糙的土块咯在单天寿的脸上,但他已无力再调整姿势。

    单天寿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眼前似乎出现了当初的情形。

    ......

    彼时还在少年的单天寿呆呆地看着眼前气势恢宏的大门。

    门上牌匾写着“罗府”两个大字,当然,那时的单天寿并不知道这两个字的分量。若是知道的话,或许,他会拒绝那个人领他进入这扇大门吧。

    “寿儿,我们回家了。”威严却又温和的声音从身侧传来。

    单天寿转头看去,这是一个长相平平,却又带着上位者威严的中年人。

    正是这个人将自己从村子的家中带来,这个人说他是自己的“父亲”。

    父亲,多么遥远的一个词。

    自己从有记忆起便生长在村中的一个普通农户家中,抚养他长大的农户从未隐瞒他是捡来的事实。农户在捡到单天寿时,他还处于襁褓之中。农户说他被一块散发着柔和光芒的丝绸包裹着,悬浮在半空中,怀中还放着一块玉佩。玉佩上似乎刻有一个字,但是乡下农户并不认识字。后来,村中来了个落魄的教书先生,先生告诉他这是个“罗”字。

    由于捡到单天寿时的奇异景象,农户认为他是仙人之子,对他悉心照料。他是仙人的儿子,迟早有一天仙人会来接他回去,在他有记忆起,抚养他的农户就这么告诉他。

    或许是期待有一天仙人过来接他时,能够看在农户悉心抚养的份上,能对他们有一番施舍。农户对他的照料不可谓不尽心,家中的一切都仅着单天寿先来。农户家中贫困,一家经常挨饿,尤其是后来有了亲生孩子,生活愈发困苦。但单天寿从未挨过饿,从未受冻过,也从未下地干过农活。

    刚开始时,单天寿以此为荣,认为自己天生不凡,理应获得这一切的待遇。可渐渐的单天寿开始讨厌这个身份。

    村中的其它小孩打破碗时,他们的父母会拿鞭子打,拿藤条抽,小孩子疼的鬼哭狼嚎的满村乱窜。可当单天寿将碗打破时,农户只会沉默着将碎掉的碗打扫干净,然后恭敬地给他端上另外一碗饭。

    当别的小孩读书时获得先生的嘉奖时,会开开心心的回到家中告诉父母。然后他们的父母便会亲昵的抱着自己的孩子夸奖他,接着在鸡窝里掏出平时不舍得吃的鸡蛋,煮给孩子吃。但当单天寿获得这样的嘉奖时,农户只会拘谨的笑笑,似乎认为单天寿理应如此。之后的晚饭中,单天寿的碗中依旧是万年不变的鸡蛋。农户认为,这是他们最好的东西了,因此只要有便会煮给单天寿吃。

    而他们的亲生孩子却从出生到现在,从未吃过鸡蛋。

    村中的小孩在下学后,经常在一起打打闹闹。单天寿很羡慕,也想同他们一起玩。但当他走近时,那些小孩却一哄而散。他们的父母都告诫过他们,仙人很尊贵,千万不能伤到仙人。于是单天寿就变成了村中的异类,每个人都很尊敬、惧怕他,但每个人都不敢接近他。

    包括抚养他的农户。

    终于有一天,单天寿再也无法忍受这样的对待。他冲进厨房,从灶台里拿出一根燃烧的柴火,扔到了茅草屋顶上。熊熊大火眨眼间吞噬了整座屋子。

    单天寿期待的看着农户,希望他打自己、骂自己,像其它父母对待孩子那样。

    但农户只是痛苦的流下眼泪,然后卑微的向单天寿跪下了。

    单天寿呆住了。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从此之后就如同普通的小孩那样,上学下学。享受着尊敬,享受着孤独。

    有一天,异香弥漫全村,村民们闻之精神百倍,连一些陈年旧病都瞬间好了大半,“仙人”降临了。

    仙人轻轻抚摸单天寿的头,说孩子你受苦了,你想要什么父亲都答应你。

    “那把村子烧掉吧。”年仅十二的单天寿平静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