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因果
“去吧去吧，赶紧回去。你们抓点紧还能跟白素贞的神魂见上一面，再晚就来不及了，恕不送客啊。”
李大人说着，掏出一枚舍利交给许玉珏。
“当年圆贞烧出来的，这便是那个不大不小的因果种子，你应该知道怎么用它见白素贞的。阿金送客！我要喝酒了！”
三人还有太多的事情想要询问，却根本来不及张口就被阿金拦着了。
“前辈！何时能够再拜访你！”
还是许爷爷上道，这也太多疑点了，李大人这么牛逼，自己该客气就客气点。
李大人头也不回道。
“三年以后，天阴了再来。”
咣当一声，大门紧闭。
“还请三位请回吧。李大人自有他的道理。”阿金将三人原路送了出去……
李大人自己登上天台。
“哎呀，好紧张好紧张，善意的谎言也不算谎言嘛，我只是话没说全嘛。”
“李大人？那我……”庄鱼的魂体飘在后边。
“哦对，还有你呢，差点给忘了。”
……
许家爷仨回家途中。
许爷爷犯着嘀咕这就完了？不会再有什么幺蛾子了吧？一颗心还是悬着放不下来。许玉珏也沉默寡言了不少，在爷爷和许野的不断追问下，许玉珏终于开口了。
“许宣死了，而且不是他刚刚所说的那样，被锄头砸中以后没多久就死了。法海并没有救许宣，任由村民将其殴打。白素贞看到惨状便晕了过去，被法海收了。我当时感觉到身体内的生命力在飞快流逝，甚至我好像都灵魂出窍了，我看到许宣的尸体就那样被砸成了肉泥，在菩萨面前，在庙里，死无全尸。之后我便被换了回来。”
“嘶~”就算是作为临床医师的许爸爸听完也不禁吸口冷气，太惨了。
也就是说，许宣一回去面对的就是身死道消的下场了。
之后三人默默无言，这个世界的真相远不是他们记忆中的模样，远比想象的要残忍，一句人妖殊途，便不得救。从古至今这世道也没变过，李大人明明神通广大，却也见死不救？或许也怪不得他？谁对谁错呢？
飞机落地后，正是夜里，三人拖着疲惫的身躯，摸黑进了那间密室。
许玉珏摸出舍利，将其放入灯中点燃，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木质香，画像微微荡漾，雾气升腾，不一会隐约凝聚成一个人形。
“夫君，我就知道终有一天我们会再次相遇的。都是我执意所为，苦了你。”
白素贞的神魂泣不成声，只是落泪。许玉珏见状心痛不已，那活生生的经历和记忆啊，白素贞爱的是许宣，亦或者是许宣体内的那个神魂呢？许玉珏从头到尾见证了那段感情。
一幕幕画面都浮现在脑海里，又没有力气去挽留，为什么会这样？造化弄人吗？许玉珏悲伤，可是白素贞看着许宣死去不悲伤吗？许宣被活生生打死不悲伤吗？这一切都是为什么啊？
许玉珏上前想要握住白素贞的手，却发现只是徒劳。
“娘子，对不起。”许玉珏有很多话想说，张嘴却发现除了对不起竟是什么也说不出口。
“我知道你这么多年来，你一个人在塔下一定很害怕吧，这里又黑又小，太折磨人了啊。可是我无能为力，许宣和另一个神魂也无能为力。许宣他死了，当场就死了啊！我又怎么忍心告诉你这个事实呢？”
恍惚中许玉珏已经分不清自己是谁了，可是他终究无法将这些话说出口。
“能见你一面我就很知足了，只恨自己没有下辈子了，无法继续报恩。”白素贞身形淡去，
“我……爱你。”许玉珏心中犹如刀割，眼睁睁看着白素贞神魂在自己面前灰飞烟灭。
许爷爷和许野看着他一个人瘫坐在地上无声流泪，竟是不忍心上前搀扶。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扶着许玉珏走出密室，却发现门口有一入定老僧，手持降魔杵，施无畏印，口中诵着不知名经文。
许玉珏本已是六神无主，处于崩溃边缘，这时见到老和尚竟是硬提一口气破口大骂“法海我干你大爷！！！”
只见许玉珏猛扑上去，一拳打在老僧脸上，爷俩竟然拦都拦不住。老僧摔倒在地，手中降魔杵依然紧抓不放。
“阿弥陀佛，许施主，还请听老衲一个解释。”
许玉珏一顿拳打脚踢，法海始终没有还手，长满皱纹的脸苍白如纸，疼的冷汗直流。
“你一个会法术的和尚还会怕疼！？装什么孙子！给老子起来。”
任由许导如何辱骂殴打，法海在地上也不曾躲闪。不一会儿，许玉珏没了力气，浑身颤抖着坐在地上抱头痛哭。
“当年我将白素贞困于塔下，骗她说是为遁入佛门斩因果而修行，其实不过是因为一己私欲消磨她的道行而已，我喜欢青鱼，很喜欢她，遇见她之前，我是寺里出了名的佛子，大家都说我是佛陀转世，我也以为我的一辈子不过是修习佛法，敲钟诵经，行善积德以求遁入佛门，但是遇到青鱼后我开始怀疑自己，一向坚定的信念也动摇了。
可是青鱼心中只爱慕白素贞，我嫉妒心起，便求佛祖相助，承诺一定会斩断自身因果。佛祖帮我稳固佛心，想让我忘却情欲，可我执念太深，放不下啊，只为护住一粒心神，心中的青鱼。”
法海说到这里兴许是累了，兴许是吃疼，低头看了眼手中的降魔杵。
“佛祖交给我这把降魔杵可以助我佛法大增，配上灵草以后，白素贞果然毫无反抗之力，但我不敢用降魔杵，我怕拿起降魔杵便要放下情欲，忘记青鱼。我怕啊，所以我不惜消耗自身十几世修为来当阵眼。
当初许宣身死，我并非无动于衷，只是我动弹不得，阵法已起，我稍一分心，就是庙毁人亡的结果，或许这也是佛祖对我的惩罚吧，救一人或是救众人？
后来将白素贞带到塔下才发现，他已经怀了许宣的孩子，白素贞每日都被阵法消磨道行，就这样承受着千刀万剐之痛将孩子生了下来。她求我，只要许宣和孩子好好活着，别无他求。这让我怀疑，自己所作所为究竟是对是错。
那几日我心中烦躁，无奈之下拿起了降魔杵以求佛祖明示，我才知道，事情的真相。”
“当年施舍白素贞清水的佛门弟子圆贞，几世修行，但那一世他不是许宣，而是我。阴差阳错之下，白素贞便和许宣结下了这段孽缘。而我也因为自己的嫉妒之心无法斩断因果，喜欢上了青鱼。
我终究是不忍心许白二人的孩子死于塔下，便答应白素贞将他带出塔下。交给镇上的一名农户抚养，他是当年唯一没有围堵许白二人的乞丐。”
“青鱼呢？他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旧出白素贞的！”许玉珏哭声渐渐停止。
“她感应到白素贞出事之后，便赶了回来，可还是迟了一步。于是她大闹一场引发了洪水，淹了金山寺。佛祖罚罪于她，将她困于水中自省。
降魔杵拿起便放不下，我不忍心看白素贞魂飞湮灭，便撤了阵法守在这里，我用自己的道行维持着她的神魂，到最后我也不知道自己坐在这里是守着那可怜的小白蛇，还是守着我心中的青鱼了。”法海声音越来越低，神色也越来越灰暗。
“人妖殊途，我以此为由拆散了他们，自己却从来没走出来，可笑啊。再后来，那农户是个感恩的，当年许白二人对他的好，都加倍还在了二人的孩子身上。便有了你们世世代代的守塔。约么150年前，青鱼也出来了，但她没有再回来大闹一场，或许她对这世道失望透顶，隐姓埋名了吧。”
说到这，法海双眼愈发浑浊，像是失去了精气神一样。
“你们许家的宿命结束了，再也不会受困于因果，为了心中所挂念的人和事，好好活着吧，好好活着……”
法海圆寂，手中的降魔杵落在了地上，或许他也真的放下了吧。
爷仨回到家中，天气怡人，时光安好，小院里久久回荡着许爷爷哼唱的声音。这段时间经历的事情恍如隔世，那么的不真实，又历历在目。事情告一段落，许野也没了回西半球的兴致。
“爹，三年后我陪你走一趟燕北吧？”
“怎么现在不念叨着回你的西洋窝了？哼，熊样。你有功夫把我好大孙哄好了就行！到时候给你个脸就带上你。”许爷爷看着越来越沉默寡言的许导心里揪得慌。
“我们没有亲身经历，可能没法感同身受，再怎么安慰也显得苍白无力啊，玉珏已经长大了，我觉得他不会想不开的。”许野倒是心大，看着自己的儿子也不是太担心。
“我要出家。”许玉珏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三年后，许野和许爷爷去了趟燕北，但是却只有许爷爷自己回来了，提起自己的傻大儿依然是骂骂咧咧，许野在燕北潜心研究学问，但也不那么没心没肺了，时常会给家中寄来书信。最后，又过了十年，许野回到老宅当中，蓄起长发的模样倒是像个明星。
2067年，许玉珏还是在附近一座不出名的道观出家了。或许对他来说，这才是最好的归宿吧。
对于许家的人来说，这个世界重归寂静，可是世界好像不在那么安静了。
李大人说着，掏出一枚舍利交给许玉珏。
“当年圆贞烧出来的，这便是那个不大不小的因果种子，你应该知道怎么用它见白素贞的。阿金送客！我要喝酒了！”
三人还有太多的事情想要询问，却根本来不及张口就被阿金拦着了。
“前辈！何时能够再拜访你！”
还是许爷爷上道，这也太多疑点了，李大人这么牛逼，自己该客气就客气点。
李大人头也不回道。
“三年以后，天阴了再来。”
咣当一声，大门紧闭。
“还请三位请回吧。李大人自有他的道理。”阿金将三人原路送了出去……
李大人自己登上天台。
“哎呀，好紧张好紧张，善意的谎言也不算谎言嘛，我只是话没说全嘛。”
“李大人？那我……”庄鱼的魂体飘在后边。
“哦对，还有你呢，差点给忘了。”
……
许家爷仨回家途中。
许爷爷犯着嘀咕这就完了？不会再有什么幺蛾子了吧？一颗心还是悬着放不下来。许玉珏也沉默寡言了不少，在爷爷和许野的不断追问下，许玉珏终于开口了。
“许宣死了，而且不是他刚刚所说的那样，被锄头砸中以后没多久就死了。法海并没有救许宣，任由村民将其殴打。白素贞看到惨状便晕了过去，被法海收了。我当时感觉到身体内的生命力在飞快流逝，甚至我好像都灵魂出窍了，我看到许宣的尸体就那样被砸成了肉泥，在菩萨面前，在庙里，死无全尸。之后我便被换了回来。”
“嘶~”就算是作为临床医师的许爸爸听完也不禁吸口冷气，太惨了。
也就是说，许宣一回去面对的就是身死道消的下场了。
之后三人默默无言，这个世界的真相远不是他们记忆中的模样，远比想象的要残忍，一句人妖殊途，便不得救。从古至今这世道也没变过，李大人明明神通广大，却也见死不救？或许也怪不得他？谁对谁错呢？
飞机落地后，正是夜里，三人拖着疲惫的身躯，摸黑进了那间密室。
许玉珏摸出舍利，将其放入灯中点燃，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木质香，画像微微荡漾，雾气升腾，不一会隐约凝聚成一个人形。
“夫君，我就知道终有一天我们会再次相遇的。都是我执意所为，苦了你。”
白素贞的神魂泣不成声，只是落泪。许玉珏见状心痛不已，那活生生的经历和记忆啊，白素贞爱的是许宣，亦或者是许宣体内的那个神魂呢？许玉珏从头到尾见证了那段感情。
一幕幕画面都浮现在脑海里，又没有力气去挽留，为什么会这样？造化弄人吗？许玉珏悲伤，可是白素贞看着许宣死去不悲伤吗？许宣被活生生打死不悲伤吗？这一切都是为什么啊？
许玉珏上前想要握住白素贞的手，却发现只是徒劳。
“娘子，对不起。”许玉珏有很多话想说，张嘴却发现除了对不起竟是什么也说不出口。
“我知道你这么多年来，你一个人在塔下一定很害怕吧，这里又黑又小，太折磨人了啊。可是我无能为力，许宣和另一个神魂也无能为力。许宣他死了，当场就死了啊！我又怎么忍心告诉你这个事实呢？”
恍惚中许玉珏已经分不清自己是谁了，可是他终究无法将这些话说出口。
“能见你一面我就很知足了，只恨自己没有下辈子了，无法继续报恩。”白素贞身形淡去，
“我……爱你。”许玉珏心中犹如刀割，眼睁睁看着白素贞神魂在自己面前灰飞烟灭。
许爷爷和许野看着他一个人瘫坐在地上无声流泪，竟是不忍心上前搀扶。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扶着许玉珏走出密室，却发现门口有一入定老僧，手持降魔杵，施无畏印，口中诵着不知名经文。
许玉珏本已是六神无主，处于崩溃边缘，这时见到老和尚竟是硬提一口气破口大骂“法海我干你大爷！！！”
只见许玉珏猛扑上去，一拳打在老僧脸上，爷俩竟然拦都拦不住。老僧摔倒在地，手中降魔杵依然紧抓不放。
“阿弥陀佛，许施主，还请听老衲一个解释。”
许玉珏一顿拳打脚踢，法海始终没有还手，长满皱纹的脸苍白如纸，疼的冷汗直流。
“你一个会法术的和尚还会怕疼！？装什么孙子！给老子起来。”
任由许导如何辱骂殴打，法海在地上也不曾躲闪。不一会儿，许玉珏没了力气，浑身颤抖着坐在地上抱头痛哭。
“当年我将白素贞困于塔下，骗她说是为遁入佛门斩因果而修行，其实不过是因为一己私欲消磨她的道行而已，我喜欢青鱼，很喜欢她，遇见她之前，我是寺里出了名的佛子，大家都说我是佛陀转世，我也以为我的一辈子不过是修习佛法，敲钟诵经，行善积德以求遁入佛门，但是遇到青鱼后我开始怀疑自己，一向坚定的信念也动摇了。
可是青鱼心中只爱慕白素贞，我嫉妒心起，便求佛祖相助，承诺一定会斩断自身因果。佛祖帮我稳固佛心，想让我忘却情欲，可我执念太深，放不下啊，只为护住一粒心神，心中的青鱼。”
法海说到这里兴许是累了，兴许是吃疼，低头看了眼手中的降魔杵。
“佛祖交给我这把降魔杵可以助我佛法大增，配上灵草以后，白素贞果然毫无反抗之力，但我不敢用降魔杵，我怕拿起降魔杵便要放下情欲，忘记青鱼。我怕啊，所以我不惜消耗自身十几世修为来当阵眼。
当初许宣身死，我并非无动于衷，只是我动弹不得，阵法已起，我稍一分心，就是庙毁人亡的结果，或许这也是佛祖对我的惩罚吧，救一人或是救众人？
后来将白素贞带到塔下才发现，他已经怀了许宣的孩子，白素贞每日都被阵法消磨道行，就这样承受着千刀万剐之痛将孩子生了下来。她求我，只要许宣和孩子好好活着，别无他求。这让我怀疑，自己所作所为究竟是对是错。
那几日我心中烦躁，无奈之下拿起了降魔杵以求佛祖明示，我才知道，事情的真相。”
“当年施舍白素贞清水的佛门弟子圆贞，几世修行，但那一世他不是许宣，而是我。阴差阳错之下，白素贞便和许宣结下了这段孽缘。而我也因为自己的嫉妒之心无法斩断因果，喜欢上了青鱼。
我终究是不忍心许白二人的孩子死于塔下，便答应白素贞将他带出塔下。交给镇上的一名农户抚养，他是当年唯一没有围堵许白二人的乞丐。”
“青鱼呢？他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旧出白素贞的！”许玉珏哭声渐渐停止。
“她感应到白素贞出事之后，便赶了回来，可还是迟了一步。于是她大闹一场引发了洪水，淹了金山寺。佛祖罚罪于她，将她困于水中自省。
降魔杵拿起便放不下，我不忍心看白素贞魂飞湮灭，便撤了阵法守在这里，我用自己的道行维持着她的神魂，到最后我也不知道自己坐在这里是守着那可怜的小白蛇，还是守着我心中的青鱼了。”法海声音越来越低，神色也越来越灰暗。
“人妖殊途，我以此为由拆散了他们，自己却从来没走出来，可笑啊。再后来，那农户是个感恩的，当年许白二人对他的好，都加倍还在了二人的孩子身上。便有了你们世世代代的守塔。约么150年前，青鱼也出来了，但她没有再回来大闹一场，或许她对这世道失望透顶，隐姓埋名了吧。”
说到这，法海双眼愈发浑浊，像是失去了精气神一样。
“你们许家的宿命结束了，再也不会受困于因果，为了心中所挂念的人和事，好好活着吧，好好活着……”
法海圆寂，手中的降魔杵落在了地上，或许他也真的放下了吧。
爷仨回到家中，天气怡人，时光安好，小院里久久回荡着许爷爷哼唱的声音。这段时间经历的事情恍如隔世，那么的不真实，又历历在目。事情告一段落，许野也没了回西半球的兴致。
“爹，三年后我陪你走一趟燕北吧？”
“怎么现在不念叨着回你的西洋窝了？哼，熊样。你有功夫把我好大孙哄好了就行！到时候给你个脸就带上你。”许爷爷看着越来越沉默寡言的许导心里揪得慌。
“我们没有亲身经历，可能没法感同身受，再怎么安慰也显得苍白无力啊，玉珏已经长大了，我觉得他不会想不开的。”许野倒是心大，看着自己的儿子也不是太担心。
“我要出家。”许玉珏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三年后，许野和许爷爷去了趟燕北，但是却只有许爷爷自己回来了，提起自己的傻大儿依然是骂骂咧咧，许野在燕北潜心研究学问，但也不那么没心没肺了，时常会给家中寄来书信。最后，又过了十年，许野回到老宅当中，蓄起长发的模样倒是像个明星。
2067年，许玉珏还是在附近一座不出名的道观出家了。或许对他来说，这才是最好的归宿吧。
对于许家的人来说，这个世界重归寂静，可是世界好像不在那么安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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