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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三年十载不相认,一盏符纸命仇人,罗示初识葛大义,咱们的故事才开篇

    老徐介绍的差不多了,咱们再回过头来介绍介绍被他追的这位中年男子。

    贾正军,从小就懂事。

    虽然是单亲,但他从来不让自己母亲操心。他也知道他母亲不容易,一个人养一个家,又没什么文化,只能给人干干打扫卫生照顾老人的活儿。

    后来结婚生子,把老母接到了家里来,万万没想到……

    婆媳关系居然还很融洽。

    他是真的不想飞黄腾达,他觉得这辈子,跟家人在一起,足矣。

    这一天,下班之后,他照例骑自行车回家。

    其间要经历一条胡同,那条胡同又窄又曲折,刚下过雪,难走的不要不要的。

    在他路过一个岔路的时候,说时迟那时快,飞蹿出一只身穿道袍的道士,直落到他自行车前,然后在贾正军确定自行车行动并没有受阻、绝没有撞到任何东西的情况下,侧飞出去,倒地不起……

    贾正军刚要为对方的身手叫好,就想起来一件事情,自己恐怕……是被碰瓷儿了。

    紧接着地上就传来一阵“哎呦”之声。

    这老道……相信我不说,诸位也能猜得出,那就是‘面色奸诈,眼阔而狭、眼仁细小、面皮松垮、唇薄口大’。

    “我说,这位师父……”

    “哎呦,你这小伙子怎么不看人啊啊啊啊啊!”

    老道强行打断了他的话:“哎呀,我这个年纪了,哎呀,腿脚都不灵活了,哎呀,我腿可能是脱环儿了。”

    ‘看您刚才一飞冲天的身手,少说能打我十个。’

    “你带我去医院检查吧,哎呀,不然给我两万块钱也行,哎呀。”

    “两……两万?”贾正军惊讶的不是数额,而是无耻。

    这大冬天的,他冻的是瑟瑟发抖,反观这位‘被撞倒在地’的上了年纪的老道,躺在雪中可谓是气不长出、面不更色。

    “你要是这样我可报案了!”毕竟是个基层小干部,虽然平时为人收敛,但是该正色的时候他也办得到。

    “哎呀,你看你撞了我,哎呀,你还要恶人先告状,哎呀……”

    ……

    半小时之后,二人终于是以200元的最终价格结束了谈判。

    此时的天已经全黑了,天寒地冻的离家还有一段距离。由于天太黑,又在胡同里,贾正军也不敢骑车,慢慢的推着车打算到大道上再骑。

    然后,就路过了即将改变自己一生的地方,胡同里的一个小茶馆。

    这人要是走着跑着骑着车,他不觉得身体冷,最多冻手。但要是停下来,站在那陪人唠个半拉小时,那肯定就冷的透彻心扉了。

    所以经过这里的时候,贾正军顺势走了进来打算先暖和暖和。

    这茶馆,天黑之后跟白天可不太一样,里面喝茶的少,抽烟的多。内屋门帘子里面还传来了哗啦哗啦的麻将声音。

    又不是未入社会的小孩子,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没见过耍钱的也知道是怎么个意思。

    有心退出去,但是进都进来了,何况自己这腿还抽着筋呢。

    毕竟是茶馆,不管他现在是什么营生,自己喝个茶总没关系吧。就算是在赌场里也不是人人都赌钱对吧?

    他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定,点了壶最便宜的茶,还没等喝,对面坐过来一个人。

    “施主,咱俩还真是有缘。”

    贾正军一看,这不正是刚才那位身手极好的老道么?

    “诶,你看我也不容易,你就别再讹我了吧。”他还以为那个老道是一路跟着他打算再榨点油水出来。

    “诶诶诶,这是怎么话儿说的。”这道士一嘴的京腔,也不知道是不是装的:“都是同道,什么讹不讹的。”

    “恩?我怎么跟你还是同道了呢?”

    “来这的,不都是想玩两把嘛,以前没见过你啊?”

    “不是,我就进来休息休息,没玩过。我歇会就走了。”

    “诶,别走啊,来都来了,走是怎么话儿说的啊,来进来玩两把,这得有老人儿带着才让进门。”

    没想到这老道还挺热情,一拉二拽的,老道穿着道袍,贾正军也不好推搡,一边嘴上拒绝一边就被老道给拉进了内室。

    别看是个胡同里的小茶馆,里面的东西可是一应俱全,麻将、牌九、德州扑克、骰子比大点,从古的到今的,从海外的到国内的,主流玩法大概都能找得着,正中央还有个大轮盘。

    进赌易戒赌难,要是再有个热情的主儿带着一起,那迅速就能加入到赌博斗争的大浪潮里。这道士带他玩这玩那的,贾正军也就当是作陪了,全没有在意旁边的人跟这‘自称为老人儿’的道士好像也并不熟络。

    他陪着道士赌,不知不觉之间居然就到了第二天早上,天蒙蒙亮。

    这时候,他已是脸色通红、目光有神、发型散乱,额头上渗出了不少汗,衬衣纽扣也解开了三个,俨然一副入定的状态。

    要不怎么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祸福旦夕。

    贾正军第一次耍钱,这抓赌的就来了……

    ……

    可能还真是有缘,二人被关在同一间小屋儿里面。

    “施主,你刚才手气不行啊。”老道还沉浸在刚才的兴奋中,虽然已经被抓了,但完全不影响他的热情。

    “运气不好。”贾正军两秒前还在想着怎么跟家里解释,结果被老道一带,思路就走偏了。

    “你看我,刚才赢的不少吧?”

    这道士刚才确实是赢了不少。

    “什么手法?”他想到了出千,毕竟这个道士长得……可太不像好人了。

    “赌博出千是有违天命啊,咱出家人怎么会干那事。”老道贼眉鼠眼、信誓旦旦:“我这有个转运符,贴在身上就可…”

    “行了行了,都在哪了还推销。”

    “谁说推销,谁说推销了。贫道向来豪爽,你我有缘,今日这符送给你又当如何?又不是一次性的,你带上好用就带,不好用扔茅房里冲了!”

    这老道一说还就一大套,说罢就把手伸到身后,在身体的中后偏下部掏了半天,掏出了一张绸缎做的符咒,上书一‘祭’字,还没等贾正军看清细节,那老道直接就沿着他的裤腰,重重地捅进了他裤裆的位置。

    贾正军跪地不起的时候,心里想的是‘这老道绝对是练过…’

    ……

    后来被母亲领回家去。

    他母亲是个异常传统的人,哭天抹泪之后就是怨天尤人。随后自然是要把责任推卸出去,她想起了自己的邻居,那条老狗以前就是个耍钱的,儿子都被抓进去啦!这更年期的人,不论男女,行动力都相当惊人,也不管邻居在不在家,他母亲就坐在他家门口开始狂卷一通,什么天上飞、地下跑的、水里游的、草坑里蹦的,凡是跟他家扯上关系的,一样儿都不落下。

    贾正军那边自然是对母亲和妻儿解释前因后果,自己真的是第一次去,以后也不会再去。

    再三发誓之后,这事才算过去。

    那张符也被雪藏了起来。

    ‘自欺欺人’在逻辑上总是出奇的可笑但又出奇的严谨,比如说此时的‘雪藏’。

    果然,不出一个月,他又出现在了那家茶馆里,一开始只是喝茶,远远看着。

    一来是他确有戒赌的打算,虽然他自己不觉得应该叫‘戒’,才赌过一次怎么能叫戒呢?二来是第一次赌就被抓,他也是怕了。

    但是后来茶馆的伙计跟他说,份子钱每月都交,一般不会出事,主要是上次被人给举报了,还直接举报到市里了,没办法。

    还问他说:“那个跟你一起的老道,你熟不熟,那段时间就你们两个生面孔,我们老板说可能就是他举报的。”

    贾正军忙说不认识,也没放在心上,你见过哪个2哔……举报的时候把自己也举报进去的。

    有书则长,无书则短,一晃几十年过去。

    离了婚之后儿子被分给妻子,母亲在自己赌博的第二年就气死了。

    输光了家产之后想起了那道符,带上之后竟真管用,至少是输赢参半,赢略多一点,这样他24小时泡在茶馆里,赌赢的那点还能买个吃的维持生计,睡就睡在里屋椅子上,想洗澡了就去澡堂。在茶馆里,他才觉得自己‘在家’。

    自从带上那张符,他感觉自己的生命正在一点一点的被‘赌’置换。过去自己想的是老婆孩子热炕头,不图飞黄腾达。

    而现在,脑子里全是耍钱,甚至这几天,他突然生出一种想法,‘多活一百年和多赌一分钟之间,我肯定是选择后者’,‘即便是有一天赌不了了,只要能看见、能听见别人赌,也满足了。’

    他觉得自己是不是疯魔了,但他并不在意,不疯魔不成活嘛。看来自己离大师的境界也不远了。

    时间,终于是回到了罗示这条主线上。

    这天早些时候贾正军连输了好几把,眼看着再输就只能去外面搞钱了,他拿出贴在肚脐的已经被他盘的油润的符咒,在手上搓了搓,打算涨一涨运势。

    恰逢老徐路过茶馆。

    老徐在这生活几十年、贾正军也在此赌了小几十年,二人从未碰面。然而就是今日,从茶馆内室用来通风的小窗只开了一条缝的情况下,路过的老徐一眼就盯到了贾正军手里那张符,突然忆起当年。

    虽然过去了数十年,但这仇恨立即涌上心头。

    “这符,是你偷的!”

    “我妻,是你害的!”

    想罢就去对面小卖部买了把菜刀,红着眼睛回来。

    贾正军刚好输完,从茶馆里出来打算搞点钱继续赌。远远地看着一个老大爷举着把菜刀朝自己飞奔而来。

    他是颓废、是失去了社会能力,但不是弱智。见到此情此景,转身就跑。

    二人一直跑到罗示面前,老徐撵上了贾正军。

    第一刀切上去,贾正军吓得拿手一档,断了双手的肌腱和神经。

    第二刀往他脸上一划,正好划在双眼眼眶。

    第三刀朝着他的头横拍过去,力贯双耳耳膜。

    至此三刀过后,贾正军双手尽废、双目失明、双耳失聪……

    如今,其心愿,亲手赌,不能。

    如今,其心愿,观赌,也不能。

    如今,其心愿,听赌,依然不能。

    如今,方可言,王四最善摆弄因果,受其弄者,无不失心中所愿之极。

    正可谓是“天为箩盖地为毯,日月星辰伴我眠。谁人撒下名利网,富贵贫困不一般。也有骑马与坐轿,也有推车把担担。骑马坐轿修来的福,推车担担命该然。骏马驮着痴呆汉,美妇常伴拙夫眠。八十老翁门前站,三岁顽童染黄泉。不是老天不睁眼,这善恶到头报应循环。”

    血,把正在观摩小姐姐的罗世溅了个满脸懵逼。

    而贾正军的母亲,

    好巧不巧,正姓‘秦’。

    ……

    “这么说,你一来没有身份证,二来没有亲属……从那边的一家三~小~时~之前~还存在,但是现在已经找不到了的破败医院醒过来,漫~无~目~的的在医院大门口站街,”

    苏头儿缓了缓:

    “突然!”苏头儿的手也跟着平举起来,遥指向远方:“远方来了两个人,其中一人将另一人砍伤,而后你就被带过来做笔录了,对吧?”苏头儿把罗示刚才说的话以及说话时的手势重复了一遍。

    “对!”

    “对你X个头!你这他X的是藐视王法!”苏头儿大手一挥拍在桌子上,为了配合发力整个人都站了起来,椅子被他有弹性的臀部Q出去老远。

    “政府,你听我说啊政府,我说的都是真的!”

    “你见过哪个正经老百姓管我叫政府的!说!干这行多久了!”苏头儿每说一句话都要拍一下桌子,不然显示不出自己的气势。

    “哪一行……?”

    “我他X管你哪一行!说!我见你这种瘪三儿见的多了,你信不信我一掌拍你头上把你屎都拍出来!?”很显然,苏头儿听说过拍头顶治疗便秘小妙招。

    苏头儿狂吼的时候,外面有人推门进来。是个非常年轻的小警察。

    “苏头儿……”

    “跟你说多少遍了!当着犯人要叫长官!”苏头儿继续大吼着,这种气势就如同跟女朋友一起夜跑的男同事一样,停下来再跑就跑不动了。

    “长官……查到了……您来看一下。”

    “恩?”苏头儿微微一愣,一把揽住小警察的肩膀走出了房间。

    大概过了有一支烟的功夫,苏头儿才又回来。

    刚回来的苏头儿,一扫刚才声嘶力竭之貌,摆出一副和蔼可亲的姿态。

    “小伙子,我刚才那也是迫于无奈,毕竟你那个情况……”

    ……

    打罗示从那个‘世界’来到这个‘世界’,真可谓是怪事不断。

    因为背不下来身份证号就把他给留下‘审讯’有点过分了。但他也没多想,毕竟对现在身处的这个‘世界’还不太了解,也许这个世界的基本法就是‘需要背熟身份证’呢?

    还有‘当街行凶’那两个孙贼,有多巧合就不必多说了,关键是溅在自己身上的血迹,有一小块,就在这后脖梗子上,怎么洗也洗不掉,最终罗示只能认定这是自己的胎记了。不过这胎记也过于有特点了,隐约看着就像一个龙飞凤舞的‘祭’字。

    不管怎样,他现在已经被放出来了,该想想下一步怎么迈了。

    玩过饥荒的人一定知道,开局第一件事就是探路。

    罗示现在这个情况比饥荒更甚,出生点在一个‘一切资源都需要一般等价物进行换取’的世界,你想砍树采浆果是万万不可能的。且整个世界的发展程度、科技树方向、以及人们的社会性,均属未知。

    这个时候的第一想法当然就是‘找到自己家’。刚才罗示也以‘自己恐怕是一个失忆的失踪人口’为由,要求苏头将自己送回家中,再不济也让自己看一眼档案。

    然而苏头儿却以‘你孤儿院长大的,没家,没上过学、没参加过工作’为由回绝了罗示。不顾罗示‘我怀疑你在骂我但我没证据’的声音,把他赶了出去。

    眼下,罗示就更需要‘探一探路’了,而这‘探路’,探的不管是路,还是探人。

    正如现在,罗示就探到了一位很难形容的人,看装扮,勉强算是一位……‘奄奄一息的江湖人士’。

    说实话,罗示一路走来,感觉能用‘江湖人士’来称呼的人已经不多了,但是对方的穿着打扮、发型,就如同是水浒传里拿把大刀就敢上街的群演一样,恰符合这一称谓。

    这人浑身尽是伤口,看他蜷缩的身体和周围热气腾腾的水汽就知道,肯定在高烧。

    “救……救我……”那人从鼻子里喘出了这么句话,然后头一歪,晕死过去。

    罗世俯身开始摸尸,不,是开始检查这位仁兄身上是否有什么可以表明身份的东西。

    结果周身上下全是些看着就不值钱的小玩意儿,胸前倒挂了个不知道什么牙齿雕刻而成的做工甚是精细的小吊坠。

    上书:

    “盗王门葛有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