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小鬼
祈愿再次睁开沉重的眼皮，确认她已经从梦中醒来，终于深深叹一口气，右手从枕下抽出，带出无意间握紧的匕首。
匕首通体透凉，刚好给热得额间出汗的她降降温。
大概是太过投入于梦境之中，祈愿仿佛随着小姐坠入熔岩，眼里最后看到的是鬼王终于现出实体，在她的法术中化为灰烬的样子，比滚烫更甚的岩浆瞬间将她包裹其中。
太热，太烫。
从坠入到眼前俱黑，大概不过两秒的时间，痛苦将时间无限放大，时间又将痛苦进一步延伸。
手里握着的匕首让她渐渐安神下来，黑夜依旧，她脑中梦境三年如现实中的一分钟，月光照入房里的位置只是稍稍挪了位置。
夏可还是不在身边，祈愿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确认时间，也不过是夜里十二点多一点，梦境中发生的一切真实感太强，祈愿即使醒来也久久无法剥离，只好起身静静坐在床沿。
一边，祈愿一行人白天游玩的小岛上，黑面男子从屋外经过，见老婆婆屋内的灯火还亮着，敲了敲门户，以确认情况。
他们今日也是如同往常一般，经营到下午六点，游客散尽，男子离开时还问老婆婆是否需要带饭菜过来，老婆婆说还要研究什么东西，让他今夜不用照顾她饭食。
想着老婆婆平日会在房子里准备一些干粮和净水，男子也没有多想便离开回家了，没想到她竟研究得如此痴迷，到了半夜也未睡下。
咯咯。
“进来。”
“婆婆，打扰了。”
“不算，帮我收拾收拾东西吧，我也准备睡下了。”
“好。”
男子应了声，弯下腰将一个个蒲团垫子拾起。
他从小被梦魇纠缠，是老婆婆给了他一条生路，做这些小事也不足以报答她的恩惠。
“你等会洗把脸，我再重新帮你画上去。”
他的曾祖爷爷在战事中惹了不干净的东西。
那东西认人脸，在他曾祖爷爷返乡后仍千里迢迢追到这座少有人居住的小岛上，将他虐杀至死尤不自知，几十年过去了到现在为止，还在寻找与他长相相似的男子，誓要杀彻底了才算复仇成功。
千不该万不该，年岁渐长，他长得与曾祖爷爷越发相似，那东西坚信他便是他的曾祖爷爷，要同样处之而后快。
幸好老婆婆来到村里，她每过几日便为他在脸上重新画上符咒，那东西认不出他来了，也无法伤害他了。
“好。”
其中一个蒲团下压着一条手帕，屋内蜡烛有许多已经燃尽，仅剩的几根蜡烛的光亮不足以让他看清手帕的具体花纹。
“婆婆，这条手帕应该是客人留下的，要收起来吗？”
“我怎么没见过地上有什么手帕，拿过来给我看看。”
“在垫子下面的，我看不清花纹，大概是正四方形。”
男子拿着手帕向老婆婆走近，两人还剩下两三步距离时，老婆婆便像是平日算卦中遇见什么脏东西时表现的一般，呵斥着连连后退。
“快走开！不要靠近我！”
平日老婆婆几乎不会有喜怒哀乐的情绪表现，今日倒特殊，先是为客人算卦时发现屋外有贵人，结束后急急忙忙让他到外面请人进来。
小岛上的人基本就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村民和一日游的游客，自他在老婆婆身边侍奉以来从没有见过她向什么人贴近的事情。
她主动接近某人已经让他十分诧异，没想到她还会对一条手帕如此惊惧。
老婆婆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样，刚松绑下来的发丝如同野猫炸毛一般，根根竖起，全身上下都在表达她要远离他手上的帕子。
男子猝不及防，捻着帕子连连后退几步，见婆婆的神情慢慢平复下来，正要问是什么问题，又被婆婆一声呵斥。
“快把那不干净的东西拿去烧了！”
“但是，万一客人回来领怎么办？”
“是白天那位贵人落下的，她不会回来领的，物品主人非她，已是死物，再放在这里只会污了周边环境。”
男子提起帕子。
身旁的蜡烛即将燃尽，发出噼里啪啦的细微爆炸声。
一张帕子也会污染周边的环境？
“还愣着做什么！”
“婆婆，您是说，这物品的主人已是死物？”
“将死未死，向生不得，向死不能，这样肮脏的人一旦变为鬼魂，怨念极深，容易逃窜出狱，游走于沾染了他生前气息的地方。
脏极脏极！到时要除掉他，岂不是要脏了我的手！快烧掉，看着烧干净了才可以离开！”
话毕，老婆婆还特地走至小桌旁的水盆前净手，边洗边发出嫌弃的嘶嘶声。
男子不敢再言，应声后连忙从房子里退出来。
明月被乌云遮挡，大地上阴阴郁郁，海上阵阵热风袭来也无法吹散这种感觉。
男子忽而一身颤抖，回想老婆婆说的话，还是赶紧烧了好，别旧鬼不去新鬼又来才好。
另一边，夏可走在昏暗的酒店楼梯间内。
各楼层的逃生门被他施法锁紧，任何在楼道内的生灵不得出逃，楼道外的凡人不得闯入。楼道里连通风口都被堵上，没了生风，空气渐渐污浊难闻起来，一股又酸又腐的臭味从地下盘旋而上，惹得夏可身旁的人连连干呕。
“我酒（就）知道！一定是有肮脏的东西混进来聊（了），这两天，几个夜值的保安相继入园（院），几个客人怀疑中输（暑）倒下，肯定是它们达（导）的鬼！”
夏可斜着眼看这位老头，也不知他是不是为了招揽中国客人才学的普通话，这说的叫什么玩意！
这老头是酒店大堂经理，小时曾接受过他的施与，这次知悉他过来酒店入住，特地守在监控室，期望有机会与他重逢的。
正好，自从5月1日两次发现夏可出现在酒店监控摄像中以后，他终于在5月3日的凌晨深夜发现夏可从顶层客房的房间内走出，特地跟着他走进楼梯间的。
“你再跟下去就不合适了，我施法让你出去吧。”
“别别！大神！拿（那）么多年过去聊（了），我终于等到您聊（了），有什么我能帮忙的事酒（就）尽管让我去做吧！”
“这不是你可以处理的事情，若我让你下去做饵，你还答应？”
楼梯间的壁灯和逃生灯受小鬼们的影响都已熄灭，夏可不受这些光明黑暗影响，照样可以看清身旁这人的面情。
老头听说要让他下去做饵料，眼中的确闪过一丝慌乱，他习惯性去抚摸左胸上的铭牌，慢慢镇定下来，眼中还如当年赤诚。
“我不怕，既然真的是有脏东西在下面，我酒（就）不能让这脏东西继续待在这里。老先生说过，我们的员工和客人到这里，这里酒（就）是他们的家，我们作为守护人，不能让这些脏东西继续去伤害他们。”
凡人总是如此，虽渺小而微弱，却总是要拼死去保护自己认为珍贵的东西。
祈愿夜里没有醒来的习惯，应该不会发现他已经离开房间了，即便如此，还是要快速解决才是，春宵一刻值千金，怀着香软入安眠才是正道。
夏可没有再去跟他讨论危险性的问题，下巴指了指楼下。
“那你先下去吧，我在后面。它们已经被我施法困在楼梯间里，见着有活人靠近，会很兴奋的。”
楼梯间内，封闭而狭窄，说话的声音会在这样的空间内回转，形成回音。
这位大神说话的时候连嘴都没张，却能声声入耳，毫无回音，一定是用了当年那种以心传音的方法。
想着，老头双眼绽放出光彩，迈步往楼下走去。
两只小鬼被切断与外界的主人的联系，一路退到少有人走的楼梯间底层。
大事不好，刚刚承受的一击已经将它们收集了几天的精力抵去大半，现在又失去了外界主人给它们的传送的贡品，它们哪里还有精力去破解结界。什么东西也好，老鼠也好、蚊蛇也罢，赶紧找了附身逃出去吧！
上好的皮鞋踩踏在阶梯上，发出清脆的声音，直直传入它们的耳中。
总有这样的人，立了禁止入内的指示牌却偏偏要进，立了结界禁止入内也偏偏有法子闯入，这样的人，它们最喜欢了！
只要能抢先占体，它就能逃出生天了！
两只小鬼各怀鬼胎，眼角死死盯着对方，伺机抢先往上，争先欲附在它们认为是误闯入楼梯间的人身上。
那人在靠近顶层的地方逐渐往下，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转身离开楼梯间，现在它们两人身上的精力都接近耗尽，能不能在那一刹那追上去都是个问题。
时间不能再拖，它们都想挣脱主人的掌控，都想将主人噬咬殆尽，现在却也是它们最想回到主人供奉的葫芦内的时候。
只有活着才能有机会，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第一次，扎着两条马尾辫子的小鬼觉得自己再一次回到当它还是人的时候，后脖子由于害怕而渗出冷汗，渐渐将易湿不易干的衣领浸湿。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当时也有人和她这样说过。
她在那一次掉以轻心，这一次再也不能了。
小鬼不再去探身边的反应，一个飞身往上。速度！即便要耗尽所有精力，也要抢先附体！
“哈哈哈，到底还是幼稚，我就等着你呢！”
它的身下，死前刚刚剪了三七分公子发型的小鬼一脸狰狞，嘴角不自然地拉至耳边，眼角不自然地低至颧骨以下，明明小嘴大张似在哈哈笑，却又像大张着嘴在尖叫。
趁着扎了两条辫子的小鬼渐渐失力，上升的高度不增反降，它一个跳跃，将它踩于脚下，借力继续往上。
这下子，再也没有人能阻止它逃出生机了！
老头往下走的脚步平稳，对脚下楼梯间发生的事情毫无知觉。
好凉啊，待会回去要喝一杯暖热暖热的冬阴功汤才行。
身后的夏可洞悉一切，趁着两只小鬼齐齐往上跳，一网打尽。
两枚篮球大小的蓝火骤然在身边点亮，老头本已经习惯了在黑暗中边摸着墙边往下走，被骤然亮起的蓝火中包裹的东西吓了一跳，险些差错脚，被夏可一手拎起。
等老头刚刚站稳，夏可急急松开手，毫不掩饰脸上的嫌弃。
娘子、娘子、娘子！夏可连喊三声娘子驱走晦气。
老头毫无自觉，腆着脸再走近一步。
“大神，这两个像鬼怪一样的孩子，酒（就）是我们要追的脏东西吧？”
“嗯。”
“我也觉得，这里空气都清新聊（了）许多，”头上楼梯间的灯是感应灯，随着两人说话的声音渐大，也跟着亮了起来，“连楼道灯都恢复聊（了）。大神，接下来这两个小鬼酒（就）是由您带回去处理，对吧？”
“嗯。”
夏可声毕，眼见着几个小鬼差将蓝焰包裹着的小鬼运走，才闪身不见。
老头仔细瞧着蓝火，眼见蓝火和里面包裹着的小孩都越变越小、越变越模糊，他转头想向大神汇报这件大事，才发现夏可已经原地蒸发不见。
匕首通体透凉，刚好给热得额间出汗的她降降温。
大概是太过投入于梦境之中，祈愿仿佛随着小姐坠入熔岩，眼里最后看到的是鬼王终于现出实体，在她的法术中化为灰烬的样子，比滚烫更甚的岩浆瞬间将她包裹其中。
太热，太烫。
从坠入到眼前俱黑，大概不过两秒的时间，痛苦将时间无限放大，时间又将痛苦进一步延伸。
手里握着的匕首让她渐渐安神下来，黑夜依旧，她脑中梦境三年如现实中的一分钟，月光照入房里的位置只是稍稍挪了位置。
夏可还是不在身边，祈愿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确认时间，也不过是夜里十二点多一点，梦境中发生的一切真实感太强，祈愿即使醒来也久久无法剥离，只好起身静静坐在床沿。
一边，祈愿一行人白天游玩的小岛上，黑面男子从屋外经过，见老婆婆屋内的灯火还亮着，敲了敲门户，以确认情况。
他们今日也是如同往常一般，经营到下午六点，游客散尽，男子离开时还问老婆婆是否需要带饭菜过来，老婆婆说还要研究什么东西，让他今夜不用照顾她饭食。
想着老婆婆平日会在房子里准备一些干粮和净水，男子也没有多想便离开回家了，没想到她竟研究得如此痴迷，到了半夜也未睡下。
咯咯。
“进来。”
“婆婆，打扰了。”
“不算，帮我收拾收拾东西吧，我也准备睡下了。”
“好。”
男子应了声，弯下腰将一个个蒲团垫子拾起。
他从小被梦魇纠缠，是老婆婆给了他一条生路，做这些小事也不足以报答她的恩惠。
“你等会洗把脸，我再重新帮你画上去。”
他的曾祖爷爷在战事中惹了不干净的东西。
那东西认人脸，在他曾祖爷爷返乡后仍千里迢迢追到这座少有人居住的小岛上，将他虐杀至死尤不自知，几十年过去了到现在为止，还在寻找与他长相相似的男子，誓要杀彻底了才算复仇成功。
千不该万不该，年岁渐长，他长得与曾祖爷爷越发相似，那东西坚信他便是他的曾祖爷爷，要同样处之而后快。
幸好老婆婆来到村里，她每过几日便为他在脸上重新画上符咒，那东西认不出他来了，也无法伤害他了。
“好。”
其中一个蒲团下压着一条手帕，屋内蜡烛有许多已经燃尽，仅剩的几根蜡烛的光亮不足以让他看清手帕的具体花纹。
“婆婆，这条手帕应该是客人留下的，要收起来吗？”
“我怎么没见过地上有什么手帕，拿过来给我看看。”
“在垫子下面的，我看不清花纹，大概是正四方形。”
男子拿着手帕向老婆婆走近，两人还剩下两三步距离时，老婆婆便像是平日算卦中遇见什么脏东西时表现的一般，呵斥着连连后退。
“快走开！不要靠近我！”
平日老婆婆几乎不会有喜怒哀乐的情绪表现，今日倒特殊，先是为客人算卦时发现屋外有贵人，结束后急急忙忙让他到外面请人进来。
小岛上的人基本就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村民和一日游的游客，自他在老婆婆身边侍奉以来从没有见过她向什么人贴近的事情。
她主动接近某人已经让他十分诧异，没想到她还会对一条手帕如此惊惧。
老婆婆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样，刚松绑下来的发丝如同野猫炸毛一般，根根竖起，全身上下都在表达她要远离他手上的帕子。
男子猝不及防，捻着帕子连连后退几步，见婆婆的神情慢慢平复下来，正要问是什么问题，又被婆婆一声呵斥。
“快把那不干净的东西拿去烧了！”
“但是，万一客人回来领怎么办？”
“是白天那位贵人落下的，她不会回来领的，物品主人非她，已是死物，再放在这里只会污了周边环境。”
男子提起帕子。
身旁的蜡烛即将燃尽，发出噼里啪啦的细微爆炸声。
一张帕子也会污染周边的环境？
“还愣着做什么！”
“婆婆，您是说，这物品的主人已是死物？”
“将死未死，向生不得，向死不能，这样肮脏的人一旦变为鬼魂，怨念极深，容易逃窜出狱，游走于沾染了他生前气息的地方。
脏极脏极！到时要除掉他，岂不是要脏了我的手！快烧掉，看着烧干净了才可以离开！”
话毕，老婆婆还特地走至小桌旁的水盆前净手，边洗边发出嫌弃的嘶嘶声。
男子不敢再言，应声后连忙从房子里退出来。
明月被乌云遮挡，大地上阴阴郁郁，海上阵阵热风袭来也无法吹散这种感觉。
男子忽而一身颤抖，回想老婆婆说的话，还是赶紧烧了好，别旧鬼不去新鬼又来才好。
另一边，夏可走在昏暗的酒店楼梯间内。
各楼层的逃生门被他施法锁紧，任何在楼道内的生灵不得出逃，楼道外的凡人不得闯入。楼道里连通风口都被堵上，没了生风，空气渐渐污浊难闻起来，一股又酸又腐的臭味从地下盘旋而上，惹得夏可身旁的人连连干呕。
“我酒（就）知道！一定是有肮脏的东西混进来聊（了），这两天，几个夜值的保安相继入园（院），几个客人怀疑中输（暑）倒下，肯定是它们达（导）的鬼！”
夏可斜着眼看这位老头，也不知他是不是为了招揽中国客人才学的普通话，这说的叫什么玩意！
这老头是酒店大堂经理，小时曾接受过他的施与，这次知悉他过来酒店入住，特地守在监控室，期望有机会与他重逢的。
正好，自从5月1日两次发现夏可出现在酒店监控摄像中以后，他终于在5月3日的凌晨深夜发现夏可从顶层客房的房间内走出，特地跟着他走进楼梯间的。
“你再跟下去就不合适了，我施法让你出去吧。”
“别别！大神！拿（那）么多年过去聊（了），我终于等到您聊（了），有什么我能帮忙的事酒（就）尽管让我去做吧！”
“这不是你可以处理的事情，若我让你下去做饵，你还答应？”
楼梯间的壁灯和逃生灯受小鬼们的影响都已熄灭，夏可不受这些光明黑暗影响，照样可以看清身旁这人的面情。
老头听说要让他下去做饵料，眼中的确闪过一丝慌乱，他习惯性去抚摸左胸上的铭牌，慢慢镇定下来，眼中还如当年赤诚。
“我不怕，既然真的是有脏东西在下面，我酒（就）不能让这脏东西继续待在这里。老先生说过，我们的员工和客人到这里，这里酒（就）是他们的家，我们作为守护人，不能让这些脏东西继续去伤害他们。”
凡人总是如此，虽渺小而微弱，却总是要拼死去保护自己认为珍贵的东西。
祈愿夜里没有醒来的习惯，应该不会发现他已经离开房间了，即便如此，还是要快速解决才是，春宵一刻值千金，怀着香软入安眠才是正道。
夏可没有再去跟他讨论危险性的问题，下巴指了指楼下。
“那你先下去吧，我在后面。它们已经被我施法困在楼梯间里，见着有活人靠近，会很兴奋的。”
楼梯间内，封闭而狭窄，说话的声音会在这样的空间内回转，形成回音。
这位大神说话的时候连嘴都没张，却能声声入耳，毫无回音，一定是用了当年那种以心传音的方法。
想着，老头双眼绽放出光彩，迈步往楼下走去。
两只小鬼被切断与外界的主人的联系，一路退到少有人走的楼梯间底层。
大事不好，刚刚承受的一击已经将它们收集了几天的精力抵去大半，现在又失去了外界主人给它们的传送的贡品，它们哪里还有精力去破解结界。什么东西也好，老鼠也好、蚊蛇也罢，赶紧找了附身逃出去吧！
上好的皮鞋踩踏在阶梯上，发出清脆的声音，直直传入它们的耳中。
总有这样的人，立了禁止入内的指示牌却偏偏要进，立了结界禁止入内也偏偏有法子闯入，这样的人，它们最喜欢了！
只要能抢先占体，它就能逃出生天了！
两只小鬼各怀鬼胎，眼角死死盯着对方，伺机抢先往上，争先欲附在它们认为是误闯入楼梯间的人身上。
那人在靠近顶层的地方逐渐往下，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转身离开楼梯间，现在它们两人身上的精力都接近耗尽，能不能在那一刹那追上去都是个问题。
时间不能再拖，它们都想挣脱主人的掌控，都想将主人噬咬殆尽，现在却也是它们最想回到主人供奉的葫芦内的时候。
只有活着才能有机会，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第一次，扎着两条马尾辫子的小鬼觉得自己再一次回到当它还是人的时候，后脖子由于害怕而渗出冷汗，渐渐将易湿不易干的衣领浸湿。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当时也有人和她这样说过。
她在那一次掉以轻心，这一次再也不能了。
小鬼不再去探身边的反应，一个飞身往上。速度！即便要耗尽所有精力，也要抢先附体！
“哈哈哈，到底还是幼稚，我就等着你呢！”
它的身下，死前刚刚剪了三七分公子发型的小鬼一脸狰狞，嘴角不自然地拉至耳边，眼角不自然地低至颧骨以下，明明小嘴大张似在哈哈笑，却又像大张着嘴在尖叫。
趁着扎了两条辫子的小鬼渐渐失力，上升的高度不增反降，它一个跳跃，将它踩于脚下，借力继续往上。
这下子，再也没有人能阻止它逃出生机了！
老头往下走的脚步平稳，对脚下楼梯间发生的事情毫无知觉。
好凉啊，待会回去要喝一杯暖热暖热的冬阴功汤才行。
身后的夏可洞悉一切，趁着两只小鬼齐齐往上跳，一网打尽。
两枚篮球大小的蓝火骤然在身边点亮，老头本已经习惯了在黑暗中边摸着墙边往下走，被骤然亮起的蓝火中包裹的东西吓了一跳，险些差错脚，被夏可一手拎起。
等老头刚刚站稳，夏可急急松开手，毫不掩饰脸上的嫌弃。
娘子、娘子、娘子！夏可连喊三声娘子驱走晦气。
老头毫无自觉，腆着脸再走近一步。
“大神，这两个像鬼怪一样的孩子，酒（就）是我们要追的脏东西吧？”
“嗯。”
“我也觉得，这里空气都清新聊（了）许多，”头上楼梯间的灯是感应灯，随着两人说话的声音渐大，也跟着亮了起来，“连楼道灯都恢复聊（了）。大神，接下来这两个小鬼酒（就）是由您带回去处理，对吧？”
“嗯。”
夏可声毕，眼见着几个小鬼差将蓝焰包裹着的小鬼运走，才闪身不见。
老头仔细瞧着蓝火，眼见蓝火和里面包裹着的小孩都越变越小、越变越模糊，他转头想向大神汇报这件大事，才发现夏可已经原地蒸发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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