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要使天骄识凤麟（三）
“居然真是柱国的继任者。”克尔丹喃喃自语，手指不自觉敲击着座椅的扶手，鼓声又响，第六场对决即将开始。
准确的说是应该碾压，场中的青年依旧表现得轻松随意，仿佛只是来此野游赏景，而远都这边已经连败五局了，马上就是六局。
远都城主不禁扶额，现在他很是头疼，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继任者打乱了他们的所有计划，要是没能在这搓掉中原的锐气，接下来的谈判怕是很难占到更多的好处了。
而且，克尔丹隐晦瞄向被世家子弟围拢祝贺的四皇子，这个一直以来被冷落被漠视的皇子已经从深宫的阴影里看到一丝光亮，那被点燃的野心已经有了方向，只要稍加引导就能为人所用。
“一步慢步步慢。”克尔丹无奈摇头，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他已经失去最好时机，应该改变战略了。
“胜者，顾云尘！”
“过来。”
“首领，有何吩咐？”亲信来到克尔丹身边，低头静等命令。
“把满其尔放出来。”克尔丹轻声说：“让满其尔来试试他的成色。”
“杀了？”
“不，只是让满其尔看看他出自哪家。”克尔丹掏出一块令牌，亲信赶紧接过，紧接着又听城主缓缓道：“切记，请他手下留情，我可没本事承受一位柱国的怒火。”
“明白。”
克尔丹换了副微笑的面容，走近围住古源越的小圈，有人第一时间注意到了这位城主，开口嘲讽。
“这不是克尔丹城主吗，又有什么高招要出？”
“子璟，怎么说话呢，城主可不是那些半途袭杀我等的卑鄙小人，更不是那种言而无信的阴险伪君子，说话得客气些。”
“怎么城主也来向殿下道喜？”
“四比六。”古源越并没有被众人的帮衬和夸耀所熏得飘飘然，四皇子比任何人都清楚在他没有起势之前，一切的帮助都是墙头草的摇摆不定，眼前切实的利益才更重要，他没有去试图激怒远都城主，只是平静的说：“我等赢了，没必要在比下去了。”
“当然，季王殿下。”克尔丹还保持着优雅的礼节，欠身对所有宾客行礼，“宴会的比试依旧是中原技高一筹，想来之后在王庭的会议也会是各位满载而归。”
“既然如此，某现在就可以保证，某将代表王上允诺，整个漠北的商道关隘都会撤销，此后漠北诸城允许商会入住，而商会的分配将由朝廷与我们共同商议。当然了。”
克尔丹停顿了下，直起腰散发莫名威势，直到现在他才半露出一城之主的真正威严。他审视着四皇子，握住了腰间的刀柄。
“大凉尚武，大王更是亲身受教。王上离开之前曾嘱咐我，嘉奖胜者，此次比试的胜者已定，我会亲自授予其奖励。”
“但殿下的客卿已非凡夫，这场比试并不公平。”
“怎么，输不起。”古源越语气变得轻蔑。
“我只是想让诸位观赏一局，高手间真正的对决。”克尔丹淡淡道：“殿下以为如何？”
不如何。古源越沉默不语，他远居开封城，别说是远都高手有哪些他一点不知道，光说皇宫内，那还是别说了。这个被冷落的皇子根本没资格知晓，所以他不可能帮到顾云尘。
“不必了。”
“那真是可惜。”
克尔丹无视其他人，走到四皇子身边。远都城主取下腰间的弯刀，掂量着拿到四皇子身前。古源越刚想退后，就被克尔丹拉住。
“你想干什么！”
“殿下。”克尔丹凑到四皇子耳旁低声说：“镇远王要我给您带句话。”
“草原可以是您的朋友。”
“不过我们也得保持体面不是吗？”
古源越瞬间眯起眼，各种思绪纷飞，还没等他说话，克尔丹就裂开大嘴，拍了拍四皇子的肩膀。
“那么，各位！”
克尔丹把弯刀丟进四皇子怀中，张口双臂高呼。
“真正的比试现在开始！”
场中最为高大的石门发出了吱呀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怪异吸引。在那里沉重被缓缓推开，展现出独属于蛮荒的暴力感，在晃动的灰尘里，赤裸上身的男人就这样平淡的走了出来。
“有请！”
顾云尘感觉到那朦胧飘飞的沙粒后有一头猛兽盯住了他。
“满其尔！”
台上的人们也出现一瞬的恍惚，他们看到的更为全面，门后走出的是一个上身赤裸的男人。狰狞的游龙游走在男人的身上，但细看后才发现那只是遍布在全身的疤痕，与此同时那个男人抬起手轻挥，将所有的风和尘都压在了掌下。顾云尘也借此看清他，他的眼神冷漠又专注，直直盯住场中的猎物，像一头准备进食的野兽。
“该死！”古源越恼怒暗骂，可他不能放弃草原的支持。
“满其尔曾是柱国贪的手下，但因为某件事被流放回漠北，而今虽依旧是戴罪之身，但王上怜惜这样的勇士，不愿让他枯死荒漠，于是他回了远都。”克尔丹拿起杯，吹着热茶，在袅袅烟香后抬眼，冰冷一闪而过。
“寻找对手，也是为各位取乐。”
整个高台上的人都寂静无声，并非因为克尔丹展露的阳谋，只是为了那位得名为贪的柱国。
“那位大人的下属吗？”有人轻声说，却像是一把燎原的火，点燃了整个高台。
大部分世家子包括古源越都没有经历过那个时期，所以他们都不明白这位柱国到底如何。但他们都知道历史，于是谩骂和蔑视显得轻而易举，好似那位干了多么下三烂的事。
贵公子们高声的谈论，连带着女眷们也听到了一些令人震惊的词句。屠杀、绑架、恐吓……
“你来自中原，是哪位的弟子？”
满其尔走到了顾云尘身前，很是温和的笑出来，只不过那张脸笑起来有种恐怖的涟漪。顾云尘握剑的瞬间就发现自己被黑影遮住，他退后了一步，皱眉仰视着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壮汉。
他怎么到我面前的？顾云尘感到压力山大，明明已经神功大成，却还是看不清。莫名的恐惧攀上心尖，迫使顾云尘下意识出招。
剑尖刺向满其尔的胸膛，而这个高大的男人根本没打算躲。
“普通的剑招伤不了我。”满其尔毫不在意刺在胸膛上的剑，反而顶着剑尖逼着持剑者后退。
“不过，你的剑招不是雅梅大人教的，倒像是全真剑法。国教全真的子弟？”
“与你何干。”顾云尘撤剑回身，忌惮看着面前野蛮的男人，他不动声色的后退。刚才匆忙的出招，只是试探，没有使出内力，但这次顾云尘决定认真起来。
“没什么，只是想看看你的武功。”
顾云尘先出一剑，璀璨的剑芒划出一条斜线，让看台上的人们惊讶感叹出声，然而这一剑却落了空，于是惊讶成了另一个人的欢声。
某个老人的教训如今起了作用，顾云尘这会算是看清楚了满其尔的动作了，可身体根本反应不过来。壮汉跨步来到他的身侧，此时顾云尘中门大开。
满其尔的拳头停在了青年的脸上，这一刻这好像是时间静止，令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但准确的说是都未反应过来。
会死。这是顾云尘第一个念头，但恐惧再次并没有攀登其上，随之而来的是另一道璀璨的剑芒。
昏黄的剑光像是铁树开花，绽开无数的新芽把满其尔逼得连连倒退，紧接着顾云尘使出全真剑法砍向满其尔，可虚幻的枝芽只伸进了倒影，未能碰到扎实的土地。
“这不应是你的力量。”满其尔退后几步，捏住拳头，有些不愉的说。
场外偷看老人也叹了气。
“假借于外物终归是让人一叶障目。可惜你现在还不能自行运转先天功，更不能理解他给你的那霞光代表什么。云尘，如果你再努力点，说不定真能凭借悟性逆推先天。唉，这次过后，也该教你我道真意了。”
“小子，你家长辈是谁？”满其尔轻松躲开又一道剑光，语气难免带着轻蔑。
“这样娇惯你还敢把你放到漠北。真不怕你横死在这儿？还是，他也在？”
“胡言乱语，看招。”
又是一剑落空，双方都停了手。顾云尘皱眉凝视满其尔，说实话他都有点麻木了，每次他信心爆棚，自以为是出山的无敌时刻都会有一个人跳出来给他一顿暴打。
他快习惯了。
“我想想，全真教的子弟又有高深的内功。就以现在留守终南山的全真七子而言，可养不起你，啧啧啧，拿内力浇灌出来的高手，怎么你也是皇宫贵族？”
“你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
满其尔双手抱胸，漫步在青年身旁啧啧称奇，猛然间壮汉的身影出现在顾云尘身后，青年反应过来时已经被满其尔锁住。
“那就替我向真人问好。”
青年被狠狠砸进地里，然而纷飞的沙尘只遮住了看台，一抹霞光剔透，萦绕着剑刃横切而来，金铁交鸣，火花伴随碎片激射，顾云尘拿着断剑与满其尔相顾无言。
“看来不拿出点真本事，你是安静不下来了。”
满其尔古铜色的肌肤变得更加深邃，与此同时沙包大的拳头放大，顾云尘甩剑护身，砰砰砰几声。
尘烟散后，只剩一人站在场中。
准确的说是应该碾压，场中的青年依旧表现得轻松随意，仿佛只是来此野游赏景，而远都这边已经连败五局了，马上就是六局。
远都城主不禁扶额，现在他很是头疼，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继任者打乱了他们的所有计划，要是没能在这搓掉中原的锐气，接下来的谈判怕是很难占到更多的好处了。
而且，克尔丹隐晦瞄向被世家子弟围拢祝贺的四皇子，这个一直以来被冷落被漠视的皇子已经从深宫的阴影里看到一丝光亮，那被点燃的野心已经有了方向，只要稍加引导就能为人所用。
“一步慢步步慢。”克尔丹无奈摇头，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他已经失去最好时机，应该改变战略了。
“胜者，顾云尘！”
“过来。”
“首领，有何吩咐？”亲信来到克尔丹身边，低头静等命令。
“把满其尔放出来。”克尔丹轻声说：“让满其尔来试试他的成色。”
“杀了？”
“不，只是让满其尔看看他出自哪家。”克尔丹掏出一块令牌，亲信赶紧接过，紧接着又听城主缓缓道：“切记，请他手下留情，我可没本事承受一位柱国的怒火。”
“明白。”
克尔丹换了副微笑的面容，走近围住古源越的小圈，有人第一时间注意到了这位城主，开口嘲讽。
“这不是克尔丹城主吗，又有什么高招要出？”
“子璟，怎么说话呢，城主可不是那些半途袭杀我等的卑鄙小人，更不是那种言而无信的阴险伪君子，说话得客气些。”
“怎么城主也来向殿下道喜？”
“四比六。”古源越并没有被众人的帮衬和夸耀所熏得飘飘然，四皇子比任何人都清楚在他没有起势之前，一切的帮助都是墙头草的摇摆不定，眼前切实的利益才更重要，他没有去试图激怒远都城主，只是平静的说：“我等赢了，没必要在比下去了。”
“当然，季王殿下。”克尔丹还保持着优雅的礼节，欠身对所有宾客行礼，“宴会的比试依旧是中原技高一筹，想来之后在王庭的会议也会是各位满载而归。”
“既然如此，某现在就可以保证，某将代表王上允诺，整个漠北的商道关隘都会撤销，此后漠北诸城允许商会入住，而商会的分配将由朝廷与我们共同商议。当然了。”
克尔丹停顿了下，直起腰散发莫名威势，直到现在他才半露出一城之主的真正威严。他审视着四皇子，握住了腰间的刀柄。
“大凉尚武，大王更是亲身受教。王上离开之前曾嘱咐我，嘉奖胜者，此次比试的胜者已定，我会亲自授予其奖励。”
“但殿下的客卿已非凡夫，这场比试并不公平。”
“怎么，输不起。”古源越语气变得轻蔑。
“我只是想让诸位观赏一局，高手间真正的对决。”克尔丹淡淡道：“殿下以为如何？”
不如何。古源越沉默不语，他远居开封城，别说是远都高手有哪些他一点不知道，光说皇宫内，那还是别说了。这个被冷落的皇子根本没资格知晓，所以他不可能帮到顾云尘。
“不必了。”
“那真是可惜。”
克尔丹无视其他人，走到四皇子身边。远都城主取下腰间的弯刀，掂量着拿到四皇子身前。古源越刚想退后，就被克尔丹拉住。
“你想干什么！”
“殿下。”克尔丹凑到四皇子耳旁低声说：“镇远王要我给您带句话。”
“草原可以是您的朋友。”
“不过我们也得保持体面不是吗？”
古源越瞬间眯起眼，各种思绪纷飞，还没等他说话，克尔丹就裂开大嘴，拍了拍四皇子的肩膀。
“那么，各位！”
克尔丹把弯刀丟进四皇子怀中，张口双臂高呼。
“真正的比试现在开始！”
场中最为高大的石门发出了吱呀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怪异吸引。在那里沉重被缓缓推开，展现出独属于蛮荒的暴力感，在晃动的灰尘里，赤裸上身的男人就这样平淡的走了出来。
“有请！”
顾云尘感觉到那朦胧飘飞的沙粒后有一头猛兽盯住了他。
“满其尔！”
台上的人们也出现一瞬的恍惚，他们看到的更为全面，门后走出的是一个上身赤裸的男人。狰狞的游龙游走在男人的身上，但细看后才发现那只是遍布在全身的疤痕，与此同时那个男人抬起手轻挥，将所有的风和尘都压在了掌下。顾云尘也借此看清他，他的眼神冷漠又专注，直直盯住场中的猎物，像一头准备进食的野兽。
“该死！”古源越恼怒暗骂，可他不能放弃草原的支持。
“满其尔曾是柱国贪的手下，但因为某件事被流放回漠北，而今虽依旧是戴罪之身，但王上怜惜这样的勇士，不愿让他枯死荒漠，于是他回了远都。”克尔丹拿起杯，吹着热茶，在袅袅烟香后抬眼，冰冷一闪而过。
“寻找对手，也是为各位取乐。”
整个高台上的人都寂静无声，并非因为克尔丹展露的阳谋，只是为了那位得名为贪的柱国。
“那位大人的下属吗？”有人轻声说，却像是一把燎原的火，点燃了整个高台。
大部分世家子包括古源越都没有经历过那个时期，所以他们都不明白这位柱国到底如何。但他们都知道历史，于是谩骂和蔑视显得轻而易举，好似那位干了多么下三烂的事。
贵公子们高声的谈论，连带着女眷们也听到了一些令人震惊的词句。屠杀、绑架、恐吓……
“你来自中原，是哪位的弟子？”
满其尔走到了顾云尘身前，很是温和的笑出来，只不过那张脸笑起来有种恐怖的涟漪。顾云尘握剑的瞬间就发现自己被黑影遮住，他退后了一步，皱眉仰视着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壮汉。
他怎么到我面前的？顾云尘感到压力山大，明明已经神功大成，却还是看不清。莫名的恐惧攀上心尖，迫使顾云尘下意识出招。
剑尖刺向满其尔的胸膛，而这个高大的男人根本没打算躲。
“普通的剑招伤不了我。”满其尔毫不在意刺在胸膛上的剑，反而顶着剑尖逼着持剑者后退。
“不过，你的剑招不是雅梅大人教的，倒像是全真剑法。国教全真的子弟？”
“与你何干。”顾云尘撤剑回身，忌惮看着面前野蛮的男人，他不动声色的后退。刚才匆忙的出招，只是试探，没有使出内力，但这次顾云尘决定认真起来。
“没什么，只是想看看你的武功。”
顾云尘先出一剑，璀璨的剑芒划出一条斜线，让看台上的人们惊讶感叹出声，然而这一剑却落了空，于是惊讶成了另一个人的欢声。
某个老人的教训如今起了作用，顾云尘这会算是看清楚了满其尔的动作了，可身体根本反应不过来。壮汉跨步来到他的身侧，此时顾云尘中门大开。
满其尔的拳头停在了青年的脸上，这一刻这好像是时间静止，令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但准确的说是都未反应过来。
会死。这是顾云尘第一个念头，但恐惧再次并没有攀登其上，随之而来的是另一道璀璨的剑芒。
昏黄的剑光像是铁树开花，绽开无数的新芽把满其尔逼得连连倒退，紧接着顾云尘使出全真剑法砍向满其尔，可虚幻的枝芽只伸进了倒影，未能碰到扎实的土地。
“这不应是你的力量。”满其尔退后几步，捏住拳头，有些不愉的说。
场外偷看老人也叹了气。
“假借于外物终归是让人一叶障目。可惜你现在还不能自行运转先天功，更不能理解他给你的那霞光代表什么。云尘，如果你再努力点，说不定真能凭借悟性逆推先天。唉，这次过后，也该教你我道真意了。”
“小子，你家长辈是谁？”满其尔轻松躲开又一道剑光，语气难免带着轻蔑。
“这样娇惯你还敢把你放到漠北。真不怕你横死在这儿？还是，他也在？”
“胡言乱语，看招。”
又是一剑落空，双方都停了手。顾云尘皱眉凝视满其尔，说实话他都有点麻木了，每次他信心爆棚，自以为是出山的无敌时刻都会有一个人跳出来给他一顿暴打。
他快习惯了。
“我想想，全真教的子弟又有高深的内功。就以现在留守终南山的全真七子而言，可养不起你，啧啧啧，拿内力浇灌出来的高手，怎么你也是皇宫贵族？”
“你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
满其尔双手抱胸，漫步在青年身旁啧啧称奇，猛然间壮汉的身影出现在顾云尘身后，青年反应过来时已经被满其尔锁住。
“那就替我向真人问好。”
青年被狠狠砸进地里，然而纷飞的沙尘只遮住了看台，一抹霞光剔透，萦绕着剑刃横切而来，金铁交鸣，火花伴随碎片激射，顾云尘拿着断剑与满其尔相顾无言。
“看来不拿出点真本事，你是安静不下来了。”
满其尔古铜色的肌肤变得更加深邃，与此同时沙包大的拳头放大，顾云尘甩剑护身，砰砰砰几声。
尘烟散后，只剩一人站在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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