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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府城

    “景和兄,可把你盼来了,小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陈生笑容满面的作了一揖。

    “非是为兄拿乔,实是今晨才把军务交接清楚,若不是在船上把文书赶出来,还要更慢。”

    凌修远了一眼陈生手边的行李,道:“赵吏员,那我便接陈兄弟出营了。”

    赵吏员从鞓带布包里取出一式两份的文书,笑道:“自无不可,还请两位将文书签好。”

    待得签字画押用印后,这一式两份的文书便由赵吏员和陈生各自收下。

    凌修远从一旁拿过一个布包,道:“把行李装进去,带着便宜些。”

    陈生道谢之后接过布包,展开后发现这是一个极大的背包,双肩背带,内中极大还分层,可收口,可盖住,外面还有一层油布。

    陈生的行李本就不多,叠放好后全塞进了木盆里,这背包足够装下木盆,自然是一并带走。

    一个猫头从木盆中露出来,冲着凌修远挥了挥爪子,紧接着就陈生被塞进背包。

    凌修远眨眨眼睛笑了起来,道:“赵吏员,如此便告辞了。”

    与送到营门外的赵吏员行礼告别后,凌修远带着陈生走向了一辆马车。

    跟帮忙看顾马车的军士致谢后,凌修远登上马车拿起马鞭,示意陈生上车。

    “吕宋都护府不是我平海镇驻地,这马车乃都护府的同袍相借。”

    凌修远甩动鞭子,马儿便在脆响中小跑起来。

    “咱们先去把赏银领了,再去银行把赏银存起来,这么多银钞带在身上实在不便。”

    银行、银钞,看来老乡的新政实行得还不错。

    心中称赞了老乡一声,陈生忽然想到了压在心底好几天的想法,问道:

    “景和兄,这银行能把钱寄给别人吗?”

    凌修远头也不回道:“你想给家里寄些银钱?”

    “嗯,家中一直不甚宽裕。”

    凌修远脸上浮现笑容,道:“此事简单,可寄到牟县银行,然后捎信给你家人前来领取。你准备寄多少?”

    “二百两,兄嫂一家一百两,弟弟妹妹各五十两。”

    “这么多。”凌修远转头看了一眼陈生,“正好我和你一起去,用我的腰牌走军驿。军驿的吏员考成严格,不会走漏风声,可避免你家为外人窥探。”

    “多谢景和兄!”

    陈生起身作揖,引得凌修远轻斥,让他赶紧坐好。

    陈生笑着把礼行完,这才坐回原位,心中默默说道:

    “陈墨,能做的我都做了,以后我就只是陈生了。”

    在凌修远的驾驭下,马车很快到达了目的地。

    马车由门口的军士看守,陈生便把背包连同小花留下,自己跟着凌修远走向营地大门。

    门口的军士验过两人的腰牌、路引,在书册上记录下姓名、事由,又让两人签字画押,这才归还腰牌、路引放行。

    凌修远带着陈生直奔不远处的小楼,进楼后轻车熟路的来到二楼一处房间前,敲门后迈步而入。

    “钱左校尉。”

    “凌左校尉。”

    两人见过礼,凌修远又介绍陈生道:“这位便是陈墨陈兄弟,前来领取赏银。”

    “这位是钱左校尉,我所在平海镇前营军正,赏银一事需由他核准。”

    “见过钱左校尉。”

    “陈兄弟。”

    这位钱左校尉身量高长,笑容和煦,做事风格却是干净利索。

    两人见礼后,立即从桌上翻出一式两份的文书递给陈生,道:

    “陈兄弟,还请你取路引与我一观。”

    陈生依言而行,取出路引递过去,并接过文书。

    只见文书字迹工整,用词接近白话通俗易懂。

    大致意思便是说,陈生协助凌修远击杀海寇梅乐山、玄彩,依军法应得赏银三百四十四两,云云。

    陈生阅读文书内容时,钱左校尉也在查看路引。

    将路引上的信息一一核对过后,确认不是他人假冒顶替,钱左校尉起身打开旁边的带锁铁柜,从中取出一个布袋递给陈生。

    “依军法,请陈兄弟点验银钞,确认赏银数额无误。”

    陈生接过布袋,入手便觉一沉,打开后见里面装着三厚一薄四叠纸张。

    这就是银钞了。

    陈生把银钞拿在手里,只见这银钞比手掌略大,比方才公文所用纸张手感更佳,上面的图案亦是精美。

    一面印着三个栩栩如生的人像,分别手持镰刀、火铳、锤头,三人旁边写着“一两”二字。

    另一面乃是一片山水图,图上乃是画着一条几字形大河和一座大山,山体上还有着“五岳独尊”四字,大河上方还写着一串数字。

    银钞上的图案是多色套印,四边有着各色花纹交织,繁杂而细腻,除美观之外估计也有防伪的作用。

    见凌修远对自己点头,陈生这才点数起来。

    待陈生数完,钱左校尉问道:“陈兄弟确认赏银无误否?”

    陈生点头道:“数额正好。”

    三人这才各自在公文上签字画押盖印,陈生狗爬似的毛笔字在另外两个笔迹衬托下,显得分外难看,而且他还因为没有印章还只能按手印。

    饶是陈生的脸皮已经练出来了,在谈笑自若的两人面前,仍旧感到一丝羞愧。

    确认无误后,钱左校尉和陈生各取一份公文收好。

    “事情办完,我这便告辞了。”

    听凌修远这般说,陈生向他使了个眼色,手指隐蔽的一指装着银钞的布袋,凌修远却是微微摇头。

    钱左校尉起身相送,待二人走下二楼才返回。

    走在小楼旁的树荫下,陈生轻声道:“景和兄……”

    凌修远摆摆手,打断道:“陛下治军治吏甚严。老钱是管军法的,知法犯法罪加一等,你莫害他。”

    看来,那“天下为公”的总纲又可以多信一点了……陈生用力点头,道:

    “我记下了,景和兄。”

    凌修远忽然一笑,道:“待你加入英烈祠,若是知法犯法同样罪加一等!”

    陈生亦是一笑,道:“我不犯法,这一条便与我无关。”

    两人说笑着出了营门,上车直奔府城而去。

    水师驻地位于府城东南,本就相距不远,道路又平直,马车不一会便到了府城跟前。

    到了离着府城还有四五里的关厢,道路周围已经是一片繁华,满是店铺民房。

    道路上人来车往,不过都是左右分行,并不显得杂乱。

    耳中听着凌修远的介绍,陈生的目光却落在路人身上,看他们的面色、着装。

    衣服材质虽有不同,但无论交领直领竖领无领、大襟对襟无襟、窄袖半袖无袖,都是一水的短衫打扮。

    女子有和男子一样穿长裤者,也有着裙者,上身则是类似的短衫打扮。

    众人脚上所穿多是麻鞋、蒲鞋这类。

    没有看到有人在吕宋这天气里穿广袖长袍靴子的。

    偶尔见到一些人的衣衫上打着补丁,但鲜少有脏污不堪、衣衫褴褛者。

    众人面上神情生动,嬉笑怒骂皆有,但不见麻木冷漠者。

    陈生看在眼中,不由暗暗点头。

    路人中不少携刀带剑,但不见长矛、劲弩、火铳等兵器,显然这里不禁五兵,但某些大威力兵器是禁止的。

    不时有着装统一的五人小队沿街走过,目光扫视着四周。

    他们上着蓝色无领无襟半袖短衫,下着黑色长裤,头戴藤帽,鞓带上悬着腰刀、手铳,与他人明显不同。

    凌修远介绍说这是巡城司的巡逻小队,维护街道秩序的。

    到了城墙外二里地,商铺民居戛然而止,再无一座建筑,只剩下一片稻田。

    若是敌军接近城池,这里可以防止敌军直接摸到城墙,估计还有一点提供粮食的作用。

    陈生的目光从稻田上收回,望向了越来越近的城墙。

    这座府城城墙全部包砖,约摸有三四丈高,女墙林立。

    城墙向外突出部位不是传统的方形马面,而是锐角形状。

    道路连接大桥跨过四丈宽的护城河,直通瓮城城下。

    过桥之后,需绕到瓮城两侧,通过军士持铳列炮把守的侧门,才能进入瓮城。

    从瓮城进了城门,门后竟然还有一座内瓮城。

    马车驶出内瓮城甬道,光亮与喧哗同时涌来。

    陈生放眼望去,发现这城内的热闹与城外关厢比起来,也是毫不逊色。

    沿着宽阔的街道一路向西,不一会就到了府城中心,都护府的各个衙门多在此处。

    凌修远将马车驶到三座并排的高楼前,拐入一处车水马龙的院落中。

    院落中来的车马虽多,却大都不在此停留,而是直奔高楼后方的院落而去。

    凌修远则将马车停在前院中,付钱换了两块竹排,一块系在马车上,一块随身带走。

    陈生跟在凌修远身后,仰头望着中间那座高楼,只见门窗上的玻璃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显得十分耀眼。

    步入高楼后,立刻有人上前询问事项,然后引导到柜台。

    存钱、寄钱并无波澜,陈生拿着手中的硬纸卡片,恍然间有种回到从前的错觉。

    院门旁,陈生转头再次看了一眼门匾上的字:

    大明银行吕宋都护府府城分行。

    大明粮行吕宋都护府府城分行。

    大明布行吕宋都护府府城分行。

    旁边还有一块木板写着几行略小的字。

    “敬告:金银铜等物需兑换为银钞、制钱方可流通。本行官价收购粮食布匹,市价出售粮食布匹。以民为本,绝不低买高卖、囤积居奇。”

    绑定粮食布匹,以制式纸币硬币强制取代散碎金银铜,看来老乡的新政很稳健呐!

    陈生收回目光,便听到驾车的凌修远说道:

    “走了,我们去英烈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