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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风尽 细雨微斜

    温琰挑眉盯着张案,啧啧两声,说:“这就护上了?”

    张案没有理会他话中揶揄:“言自心起,我说心里话,谈不上护。”

    温琰瘪了瘪嘴,换了个话题:“我瞧瞧你的手。”说着示意他抬起左手。

    张案依言抬起左手,多出的指骨被完全切断,小指旁蜿蜒着的丑陋疤痕,温琰看着心下酸涩,十指连心,该有多痛。

    张案眼看着他眸色愈发悲凉,倏地收回了手,打断他的悲伤:“别看了。”

    温琰感觉小指酸痛,佩服道:“真够狠的。”

    张案理好衣袖,将手藏回袖子里:“还有别的事吗?”

    温琰闻言正色道:“我就是想来提醒你,别与太子走太近。”

    “为何?”

    “近日护城军暗地操练频繁,太子恐有谋逆之心。”

    张案哑了声音,嗫嚅着没说话。

    “你别不信,我表哥就在护城军中领了个闲差,本以为是个好糊弄的差事,没想到近日突然开始频繁操练,此事实在怪异,万一真是谋逆,我们也好提前有个准备。”

    张案点了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这件事情确实奇怪,你注意着避开些。”

    温琰赞同地点了点头,再次叮嘱道:“我自是不会傻到掺和此事,倒是你,你可得避着些。”

    “记下了。”

    温琰走后,张案坐在桌案边仔细思索此事,他一直觉得此事总有说不通之事,刚刚温琰提到护城军,他才反应过来。

    柳家嫡次孙叶子矜在护城军中领都尉之职,太子既然知道三皇子豢养私兵,操练护城军以备宫变突发,也是正常。

    张案本以为太子一直待在定安寺祈福,是圣上授意,以方便太子离京拦截兵器,可是拦截兵器一事发生在城内,不可能不会走漏风声,但半个月过去了,京中始终未有人提及此事,说明太子命人瞒下此事,可是为什么要瞒着呢?

    有人私造兵器一事泄露出去,分明对太子百利而无一害。

    回到最初的问题,太子为何会去定安寺?只是提及先皇后吗?

    恐怕不止,先皇后是圣上的结发妻子,是三皇子生母,后涉巫蛊之事打入冷宫,最后郁郁而终,三皇子也因此不得圣上欢心,太子究竟说了什么能惹得龙颜大怒。

    张案起初以为这不过是个离开京城的借口,可是这借口未免有些太拙劣了。

    况且圣上若是知道三皇子豢养私兵一事,应当派人前去查探私兵位置,在宫变之前便将其扼杀,才是最合适的办法,怎么会推动宫变呢?

    或许圣上从来就不知道此事,是太子有意侮辱先皇后触怒龙颜,令圣上想起先皇后的好,进而想起三皇子,三皇子贪恋父子情谊,疏忽兵器运输一事,而太子则离开京城趁机拦截兵器,压下私造兵器一事,只待一个时机,一举揭露此事,逼三皇子谋逆。

    可是时机是什么呢?其实只要豢养私兵一事暴露,三皇子就再无翻身之日,为什么一定要三皇子谋逆呢?为什么一定要损耗兵将,这有什么好处呢?

    张案百思不得其解,烦躁间无意间瞥见他的小册子,他醍醐灌顶,大胆推测,太子并不想阻止三皇子逼宫,他反而在推动逼宫一事。

    因为只要三皇子谋逆一事落定,圣上一定会彻查地方势力,无论是太子还是叶家安插在地方上的势力必然会有所折损。

    他们做过的腌臜之事不少,若是三皇子破罐子破摔攀咬他一口,想要清白脱身十分艰难,圣上并不是只有他与三皇子两个儿子,到时候事情败露,罢黜他另立太子便是得不偿失了,但若是圣上不在了呢,太子继位,无人敢查他从前之事。

    所以他在耗,圣上身体已是强弓之末,他不用等太久,现在只管操练护城军,到时候圣上驾崩,三皇子逼宫,他只管领着护城军杀回去,只要赢了,他就能名正言顺地继位,治三皇子的罪,并且瞒下此前种种。

    张案沉着脸,可若是真如太子所谋那般行事,那些失去家人、失去田地、被剥削的百姓怎么办?太子不能脱身,叶家也不行,他得拉着他们一起下地狱。

    细雨微斜,外面刮起了风,雨丝沁入繁枝,花苞一颤揭开了一个口子,飘出阵阵幽香,张案打着伞没入夜色,雨越下越大,浸湿了鞋袜,雨点抨击着伞面,张案心里也打着鼓,往西市去了。

    姚府马车停在了江州会馆门口,梁裘撩开门帘下了马车,雨声滴答,落在瓦上清脆悦耳。

    梁裘漠着脸说不出心情好坏,进了会馆就往小院走去,院中一片漆黑,张案不在。梁裘把着腰间宫绦,琢磨着下雨的天气,张案能去哪里。

    翌日,张案打了个喷嚏,又去小厨房煎了服药喝下。

    梁裘闻着屋内苦涩的药味皱了皱眉,问:“你又得风寒了?”

    张案抬眸见他进来,温声道:“昨夜出门,遇上大雨,可能是淋着雨,就又得了风寒。”

    梁裘啧啧两声,说:“你什么毛病?大晚上下着大雨出门去,现在好了,又病了。我可说好了,殿试可没几天了,你若将养不好可有大麻烦。”

    张案心里清楚,紧了紧衣服默不作声。

    “说吧,干嘛去了?”梁裘知道他不会主动坦白,只能开口问他。

    张案如实回答:“去找了我老师的旧友,同他聊了会。”

    “那个馒头铺子的老板?”

    “是。”

    梁裘闻言没有多问,也是翻开书准备着几日后的殿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