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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谛听

    三人急匆匆出城,向西边逃遁,陈八斗看了白术好几眼,忍不住问他:“你现在不用等白术睡去就能出来了?”

    白术点头道:“确实,最近我与白术的关系有些微妙。”

    见陈八斗不解其意,继续道:“打个比方以前就像偷钱,需要趁人不备,现在更像是抢劫,但是也仅限于日落之后。”

    三人刚奔出数里就听到后面马蹄声起。

    白术停步说道:“这么跑不行的,夜里我可保你二人无忧,但是若白天我们被追上,必死无疑,你二人去山上暂躲,等我将骑兵引开,你们继续西行,我们在赞布尔相见。”

    陈八斗急道:“你到了白天与我等无异,如何自保?”

    白术笑道:“不必担心,我昼伏夜出定不会出事。”

    陈八斗和宇文善也知并无他法也只能答应。

    二人躲进山中,看见山道之上奔来百余匹战马,为首三人,一名身披金甲的武将在正中,手提一把长枪很是威风。

    右手边一名白袍道士眉须皆白,看来有些年纪了,身后背着一把古剑,仙风道骨好似神仙下凡。

    左手边却是刚在酒楼上见的一名皇族少年。

    宇文善指着那白袍道人道:“这是卫国八大护法第一的白眉道人。”

    陈八斗问:“很是厉害么?”

    宇文善点点头,道:“这白眉道人原本是缥缈峰首席大弟子,但是为人心术不正,掌门未将掌门之位传与他,他负气出走,实力还要比出马仙人赵政高出一头。”

    两人皆是为白术捏了一把汗。

    马队已至,将白术围在中间,贵族少年怒道:“程伯父就是这个妖人!”

    那将军正是程家家主,他一直陪在卫国皇帝身边,自己的家眷提前出发了几日,可前几日自己府上的马队却失踪了,今日这与女儿相识的皇族少年,告知他有妖人灭族抢猫。

    程公爵怒火中烧,悲不自胜,皇帝更是派出白眉道人助他除妖。

    程公爵提枪指着白术怒不可遏,喝道:“你杀了我满门?”

    白术好此时却好像受了惊吓,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跪爬前行,哭喊道:“将军冤枉啊,小的手无缚鸡之力,怎能杀将军满门。”

    那公子怒道:“胡说,花和尚便是为他所杀,咦?另......”

    他还未将“另外两人去了哪里”说出口,白术借着跪地匍匐姿态,瞬间蹬地暴起,还没等程公爵与白眉道人反应过来,白术已掐住那皇族少年的脖子,将其拖离马背,那少年再落地之时已是死透了。

    白术杀人后不做停留,如脱兔般冲出包围向北面山上冲去。

    白眉道人刚开始并未将白术放在眼里,此时见暴起杀人才知是自己大意,暴怒骂道:“妖孽,安敢如此!?”

    一柄飞剑泛着白光直飞出去,白术窜入山林中左蹦右跳,飞剑绕树而行速度骤减,白术从容脱身。

    程公爵大怒领兵向山上追去,但骑兵登山,速度大减。

    陈八斗和宇文善从山中走出,皆是担心白术,但又无可奈何,只能继续向西边行去。

    半晌,山道上又转出一名黑衣少女,盯着陈八斗两人远去的背影微微抿起嘴角。

    二人日夜兼程不敢怠慢,路上逃亡的百姓愈发多了,两人正在急急赶路,忽然听见道旁传来呜咽的哭声。

    定睛看去,一名绿衣少女坐在路边的石头上,将头埋在膝间,双臂环着头,正哭的伤心,宇文善见女孩哭的着实难过,又好似独身一人,便动了恻隐之心。

    他走上前问道:“姑娘,你怎么坐在此处哭泣,发生了什么事?”

    女孩抬起头泪眼汪汪,约莫十七八岁的模样,长得算不上十分漂亮,却极其清秀,此时正梨花带雨的看着陈八斗。

    陈八斗见这女孩直勾勾的看着自己,竟有些不好意思小脸一红。

    女孩抽涕的哭诉道:“我与阿爸逃难至此,路遇山贼,贼人将我阿爸杀死,我拼死逃脱,现下身无分文,又不敢一人独自上路,我......”说着又呜呜的哭起来。

    陈八斗于心不忍,联想到自己的身世,心下一软出声宽慰道:“姐姐你不必难过,我们也去赞布尔,你若不嫌弃,咱们一同前行吧。”

    女孩听了这话止住了哭声,泪眼婆娑的望着他:“当真?”

    “当真。”二人诚恳点头。

    女孩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掏出一块娟子擦净眼泪,背上包裹干脆道:“那走吧。”

    两人一愣,半晌没缓过神,待反应过来,女孩已在前面走出好远。

    这一路,陈八斗和那女孩甚是投缘,知道女孩姓金,这次和父亲逃难是去赞布尔投靠亲人。

    陈八斗一路上修炼功法跳萨满战舞,女孩每次都是蹲在地上笑的前仰后合,每每都是一手扶着陈八斗肩膀一边笑道:“答应姐姐,以后不要跳了。”

    陈八斗也只是一脸憨笑,傻乎乎的挠头看她。

    眼见边境线就在眼前,却不想大麻烦也找上门来。

    卫国战败,皇帝以及朝中大臣如热锅上的蚂蚁不知所措,这时朝中一位姓何的大臣提议,以举国财力向赞布尔国王买一块土地,皇帝带着文武群臣迁徙过去再组小朝廷。

    皇帝和满朝大臣都觉得这个主意甚好,就花巨资向赞布尔国王买了一小块土地,带着几千近卫军和满朝大臣向赞布尔进发。

    谁知迁徙路上自己的大臣举家被杀,又在抓捕时被击杀了一名皇亲,皇帝震怒,派出三支骑兵日夜兼程提前来到边境,堵在了前往赞布尔的三条必经之路上,人手皆有一张陈八斗等人的海捕画像。

    赞布尔地处高原,雪山环绕,无路可绕。

    陈八斗见那三四百骑兵守在路口,拿着画像逐一比对,又挨个仔细的查验包裹,他心中焦灼疑虑不敢向前。

    姓金的姑娘眨了眨眼睛,说道:“我过去看看。”

    片刻后,少女回来还带着一张告示,陈八斗宇文善接过一看正是三人,不过画的甚是粗糙。

    陈八斗笑道:“这和我也不像啊,我们稍加改扮定能糊弄过去。”

    金姑娘摇着头笑:“我看未必。”说着,指了指画像背面。

    二人翻过纸张,一张猫脸跃然于纸上,这画师把小黑脸画的倒是极像,黑黑的一张圆脸,额头到鼻尖贯穿了一缕白毛。

    陈八斗白眼一翻,跌坐在地苦道:“这可如何是好啊。”

    金姑娘眼中异彩流转,笑道:“不如将这小猫丢弃在这里,我们便可以过去了。”

    “这小猫我看的比自己的命还重要,我定然不会抛弃它的。”他神色坚定,连连摇头,把小猫护在怀里,半晌仰起头看向少女。

    “不如姐姐和宇文爷爷先过去吧,我带着小黑脸在这里再想想别的办法。”

    金姑娘见他当真,笑着摆摆手。

    “我方才逗你的,我听那官兵说,明日就要回去护卫皇帝了。”

    陈八斗大喜,几人寻了一处湖边歇息等着明日启程。

    天光见暗,陈八斗宇文善连日奔逃已然是累坏了,躺在地上呼呼大睡。

    明月皎皎,映照在湖水之中,湖边的夜晚静极了。

    此时一个单薄的影子,正坐在一块大石上,望着如镜子般的湖水淡淡道:“你这一路可还玩的开心?”

    身后的草地上略有响动,一个小小的影子冒了出来。

    “这一世的阎王过于张狂,好大喜功,我让他去接你,没想到他搞出如此大的动静,引来佛道两门围剿,不但丢失了你,他还被吕道人用天罡剑气伤了胎心。”

    她转过头看着坐在身旁的小黑脸,笑道:“不过见这少年对你宠爱如此,我也是能放下心来了。”

    小黑脸盯着湖水,并未看她。

    “你若不愿跟我回去,便留在他身边,我过些时日再来寻你,可好?”

    小黑脸转头看向女孩。

    女孩摇头苦笑:“真拿你没办法,但这少年资质太差,我怕他护不得你,还有你,天天吃些凡物何时才能长大?”

    见小黑脸还是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女孩摊摊手。

    “罢了罢了,看在你们的情分上,我帮帮他。”

    女孩站起身,径直走到陈八斗身旁站定。

    陈八斗此时正仰面朝天,呼呼大睡。

    女孩摇摇头,俯下身子,嘴巴贴在陈八斗的嘴唇上,似有紫色气体流转,到了陈八斗口中。

    末了,女孩起身,看着来到脚边的小黑脸,点了点头:“嗯,我明白的。”

    她抬起右手,那手生的十分好看,十指纤细,色如葱根,女孩又将左手展开放平。

    尖尖的小指甲在左手掌中轻轻一划,浓紫色的血液便一下淌了出来。

    女孩蹲下身子伸出划伤的左手,小黑脸急迫的立起身子,两只毛绒绒的前爪抱住伸过来的手,探着脑袋的不停的舔舐掌中流出的血液。

    半晌,小黑脸满足的仰躺在地面上,肚子鼓的老大,微微眯着眼好像困极了。

    女孩无奈将小黑脸抱起,放入陈八斗怀中,说道:“八斗,保护好谛听。”

    随后,她抬起头看向远处军队的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