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大理寺
湛京城西，西庆湖宛如一面巨大的镜子，倒映着庆丰的繁华与喧闹，众多花楼文舍修建在湖面之上，小舟穿行于丈余宽的湖水中，两侧宝楼林立，人头攒动。
虽是傍晚，却早早点起花灯，楼前是大路，游人甚多，文人墨客商户富甲，熙熙攘攘的在栏杆边观水，吟诗作对，还有一些在楼内嬉笑打闹，将这大陆第一强国的繁荣富足展现的淋漓尽致。
此时，远离喧嚣的西庆湖正中，飘着一艘宝船，湖上花船甚多，但都远远避开这艘船。
船中正坐着四个人，陈八斗、白术与四皇子围桌而坐，还有一位道人，正坐在船头闭目养神。
这道人一身蓝袍，双手重叠放于丹田，一柄拂尘平搭在膝上，好似已经入定一般。
宝船甚大，足有十余丈，不见船夫和佣人，却能在湖面上缓缓前行。
四皇子端起一杯酒笑道：“那日在庆功宴上，我便知二位是不世奇才，今日有幸结交，甚是痛快。”说罢与二人酒杯相碰，将杯中酒一饮而下。
白术从上船便一直留意那道士。
道士一直坐在船头闭目养神，用神识将整个宝船和船周围数十丈的范围锁定，功法极高，但白术却认不出这是哪位高人。
白术放下酒杯，笑道：“四皇子过誉了，我等只是普通修行之人，不知四皇子今日找我二人所为何事？”
四皇子见白术直接将话挑明，将酒杯搁下，道：“好，二位也是爽快人，我便有话直说了，今日请二位来，是希望二位能助我，若我登基，二位今后的高官厚禄，不在话下。”
四皇子说着将手一摊，居高临下的看着对面的两个人。
陈八斗不言语，只顾低头吃菜，十分懂事的将大局抛给了白术。
白术疑惑道：“我听闻太子重病，四皇子已无敌手，何必还要如此礼遇我二人？”
“我也知太子再无翻身可能，只是我父皇生性多疑，这几日病情似乎大有好转，看这情形必会扶持我六弟与来我抗衡，六弟有镇国公与张祈俞辅佐，再加太子原本的那些势力若再攀附过去，其实与我实力已相差无几，两位当下若再依附六皇子，我哪里还有胜算呢。”
四皇子似笑非笑的看着白术，等着他表态。
白术闻言，立即低头拱手道：“四皇子怕是有什么误会，我虽在皇上面前提及过六皇子，但是却无辅佐之意，我二人初来乍到，并不想搅这浑水。”
四皇子听着白术的婉拒，眼底透出几缕幽暗，明面上仍是笑的亲切。
“白兄弟，只要你肯帮我，我登基之后，必让白家，封侯拜爵。”四皇子特意加重了最后四个字的语气。
湖面上卷来一阵风，陈八斗觉得入口的菜都凉了三分。
白术听闻四皇子提及白家，已是触其逆鳞，抬眼对上四皇子阴戾的目光，语气比湖面上的风还要冷。
“四皇子是在威胁在下？”
陈八斗见气氛剑拔弩张，虽还在埋头吃菜，此时已有四片竹叶从身后滑出，两片到了四皇子脚边停下，另两片向老道所在的船头飘去。
船头的道人打了个哈欠，慢悠悠的开口：“睡得甚香啊。”说罢伸伸懒腰，站起身子向船内走来，一脚便将飘来的两片竹叶踩在脚下，陈八斗瞬间失去对竹叶的感应。
老道走到桌边坐下，笑了笑：“两位小兄弟不必紧张，今日前来只是饮酒作乐而已。”一边说着一边漫不经心的在桌下伸出一脚，将四皇子脚边的两片竹叶也踩在脚下。
陈八斗放下筷子，对道人拱手：“道长仙风道骨，不知如何称呼？”
道人不太在乎礼数，自顾自给自己倒了杯酒，抿了一口似是对这酒十分满意，咂咂嘴乐起来：“一介无名杂道而已，不如两位小兄弟名冠湛京。”顺手又倒了一杯续上。
桌上气氛稍有缓和，四皇子虚举了举酒杯便搁在一边，微笑道：“二位回去好好考虑下罢，过几日再给我答复也不迟。”话讲的春风暖雨，眼神却依旧冰冷。
白术并不看四皇子，他盯着道人：“好，我二人回去定当好好考虑。”
耳边传来嘈杂之声，原来宝船已经离岸边不远了。
陈八斗和白术上岸，与四皇子道人抱拳道别，随即混入人群。道人盯着二人背影叹道：“若不是立场不同，真不想刀兵相见，可惜可惜。”
道人重新去到船头，宝船慢慢退回湖中。
二人走在人群中低头不语，各自思量，白术问道：“八斗，你有什么想法？”
陈八斗低着头走路，声音发沉：“这道人留不得。”
白术叹了口气，神色有些苦恼：“你我怕不是对手，若阿布在就好了。”
陈八斗也知道人功力怕不在空能之下，仅凭他们俩想取胜，谈何容易。
两人一边走一边思考对策，身后传来一个女声。
“你二人加上我，尚有机会。”
两人转身，正是那日在宰相府遇到的女子，虽没有防备，但这女子可以这般无声无息贴的如此近，可见功法不低。
陈八斗警惕的盯着她：“姑娘不是四皇子的人？”
“这还用问么？”女子瞧了瞧陈八斗紧张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
陈八斗很有把握的说：“那你便是六皇子的人。”
女子觉得这话题很没意思，也不正面回答，随便敷衍了一句这不重要，转向白术道：“我独自一人难以杀那道人，我们三人联手，尚可一战。”
白术沉默的瞧着她，思量了片刻，点了头。
“可以，不过那道人厉害的紧，定要好好筹划一番。”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三个人一拍即合。
第二日早朝，皇帝传召天下，太子重病昏迷，不能再继续辅佐皇上监理朝廷，免去太子之位，又以冲喜为名，赐婚六皇子。近日就要迎娶殿阁大学士张祈俞的独女，从此朝中格局新立。
下朝后，陈八斗和白术前往大理寺任职。
这大理寺卿为人颇为豪爽，在酒桌上与二人寒暄，只是酒量不好，几杯酒下肚便有问必答，告知陈八斗和白术，那日的刺杀，凶手早已捉拿归案，皇上担心消息走漏，就将人关在了大理寺地牢之中。
刚开始几日大理寺卿严刑逼供，眼看就要出结果，结果太子被废，皇上就下令停止追查，将人压在狱中先看管着。
大理寺守卫不如天牢，大理寺卿整日提心吊胆，生怕被劫狱，如今二位到来，令大理寺武力值增加不少，心中踏实了许多。
又喝了几杯，大理寺卿便钻进了桌子下边抱着桌腿耍赖。
陈八斗和白术合力将他抬到床上安顿好，二人瞄了一眼昏睡扯鼾的大理寺卿，有些哭笑不得。起身下楼在大理寺中转悠，顺便熟悉一下环境。
陈八斗忍不住想笑，道：“这大理寺卿演技真是不敢恭维。”
白术勾着唇，余光一扫，撇见二楼窗口的身影，若无其事的和陈八斗到处转悠。
“也许是皇上故意让他透露给你我这些事，这大理寺卿不攀附太子与四皇子，并不是因为为人刚正不阿，而是早就归顺了六皇子，现在这刺客是谁的手下很难说，不过现在从大理寺出来的口供，必然会是四皇子所为。”
陈八斗听着头疼，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是他最不擅长的，他晃了晃脑袋，颇有些疲惫的说：“六皇子手段真是高明，我听着脑子都有点转不过来了。”
“不必想了，眼下形式，你我若攀附四皇子，四皇子一家独大，皇帝定不会容我二人，我们也只能攀附刚起势的六皇子，六皇子已将太子废掉，下一步便是四皇子，只是四皇子身边那道人很棘手，我现在很是怀疑，你我二人便是六皇子用来对付那道人的。如今我的身份也泄露给了四皇子，骑虎难下，唯一出路便是杀道人，保白家，六皇子算是将我牢牢绑在自己的战船上了。”
白术打量了一眼陈八斗的官服，瞧着他一副懵懂的样子，每回论起这些事，陈八斗的思路都不太容易跟上。
“而且你不觉得很奇怪？皇帝的病情时好时坏，都是在有利于六皇子的时候变化？”
陈八斗皱眉道：“皇上都是在自己寝宫之内煎药，已是万分小心。”
白术琢磨了一会儿，觉得事态远比自己猜测的更复杂，皇帝虽在自己寝宫煎药，但也不可能亲自去生火，皇上身边包括赵公公怕都是六皇子的人。
陈八斗忽然间也想到了这一点，瞳孔一缩，问白术：“那空能和尚就任由这一切发生？”
白术看着大理寺内繁茂的树木说道：“少林寺靠庆丰供养，他们守护的是庆丰皇室，无论哪位皇子上位，只要依然以少林为国寺，便都没有关系。”
“若我们击杀道人，皇帝岂不是很快就会驾崩了？”
白术停下俩，仰头望着蔚蓝的天空，脸色淡淡的。
“你觉得六皇子还会给他扶持新势力的机会么？”说罢侧头看着陈八斗又问道：“空能大师来湛京好些时日了吧？”
虽是傍晚，却早早点起花灯，楼前是大路，游人甚多，文人墨客商户富甲，熙熙攘攘的在栏杆边观水，吟诗作对，还有一些在楼内嬉笑打闹，将这大陆第一强国的繁荣富足展现的淋漓尽致。
此时，远离喧嚣的西庆湖正中，飘着一艘宝船，湖上花船甚多，但都远远避开这艘船。
船中正坐着四个人，陈八斗、白术与四皇子围桌而坐，还有一位道人，正坐在船头闭目养神。
这道人一身蓝袍，双手重叠放于丹田，一柄拂尘平搭在膝上，好似已经入定一般。
宝船甚大，足有十余丈，不见船夫和佣人，却能在湖面上缓缓前行。
四皇子端起一杯酒笑道：“那日在庆功宴上，我便知二位是不世奇才，今日有幸结交，甚是痛快。”说罢与二人酒杯相碰，将杯中酒一饮而下。
白术从上船便一直留意那道士。
道士一直坐在船头闭目养神，用神识将整个宝船和船周围数十丈的范围锁定，功法极高，但白术却认不出这是哪位高人。
白术放下酒杯，笑道：“四皇子过誉了，我等只是普通修行之人，不知四皇子今日找我二人所为何事？”
四皇子见白术直接将话挑明，将酒杯搁下，道：“好，二位也是爽快人，我便有话直说了，今日请二位来，是希望二位能助我，若我登基，二位今后的高官厚禄，不在话下。”
四皇子说着将手一摊，居高临下的看着对面的两个人。
陈八斗不言语，只顾低头吃菜，十分懂事的将大局抛给了白术。
白术疑惑道：“我听闻太子重病，四皇子已无敌手，何必还要如此礼遇我二人？”
“我也知太子再无翻身可能，只是我父皇生性多疑，这几日病情似乎大有好转，看这情形必会扶持我六弟与来我抗衡，六弟有镇国公与张祈俞辅佐，再加太子原本的那些势力若再攀附过去，其实与我实力已相差无几，两位当下若再依附六皇子，我哪里还有胜算呢。”
四皇子似笑非笑的看着白术，等着他表态。
白术闻言，立即低头拱手道：“四皇子怕是有什么误会，我虽在皇上面前提及过六皇子，但是却无辅佐之意，我二人初来乍到，并不想搅这浑水。”
四皇子听着白术的婉拒，眼底透出几缕幽暗，明面上仍是笑的亲切。
“白兄弟，只要你肯帮我，我登基之后，必让白家，封侯拜爵。”四皇子特意加重了最后四个字的语气。
湖面上卷来一阵风，陈八斗觉得入口的菜都凉了三分。
白术听闻四皇子提及白家，已是触其逆鳞，抬眼对上四皇子阴戾的目光，语气比湖面上的风还要冷。
“四皇子是在威胁在下？”
陈八斗见气氛剑拔弩张，虽还在埋头吃菜，此时已有四片竹叶从身后滑出，两片到了四皇子脚边停下，另两片向老道所在的船头飘去。
船头的道人打了个哈欠，慢悠悠的开口：“睡得甚香啊。”说罢伸伸懒腰，站起身子向船内走来，一脚便将飘来的两片竹叶踩在脚下，陈八斗瞬间失去对竹叶的感应。
老道走到桌边坐下，笑了笑：“两位小兄弟不必紧张，今日前来只是饮酒作乐而已。”一边说着一边漫不经心的在桌下伸出一脚，将四皇子脚边的两片竹叶也踩在脚下。
陈八斗放下筷子，对道人拱手：“道长仙风道骨，不知如何称呼？”
道人不太在乎礼数，自顾自给自己倒了杯酒，抿了一口似是对这酒十分满意，咂咂嘴乐起来：“一介无名杂道而已，不如两位小兄弟名冠湛京。”顺手又倒了一杯续上。
桌上气氛稍有缓和，四皇子虚举了举酒杯便搁在一边，微笑道：“二位回去好好考虑下罢，过几日再给我答复也不迟。”话讲的春风暖雨，眼神却依旧冰冷。
白术并不看四皇子，他盯着道人：“好，我二人回去定当好好考虑。”
耳边传来嘈杂之声，原来宝船已经离岸边不远了。
陈八斗和白术上岸，与四皇子道人抱拳道别，随即混入人群。道人盯着二人背影叹道：“若不是立场不同，真不想刀兵相见，可惜可惜。”
道人重新去到船头，宝船慢慢退回湖中。
二人走在人群中低头不语，各自思量，白术问道：“八斗，你有什么想法？”
陈八斗低着头走路，声音发沉：“这道人留不得。”
白术叹了口气，神色有些苦恼：“你我怕不是对手，若阿布在就好了。”
陈八斗也知道人功力怕不在空能之下，仅凭他们俩想取胜，谈何容易。
两人一边走一边思考对策，身后传来一个女声。
“你二人加上我，尚有机会。”
两人转身，正是那日在宰相府遇到的女子，虽没有防备，但这女子可以这般无声无息贴的如此近，可见功法不低。
陈八斗警惕的盯着她：“姑娘不是四皇子的人？”
“这还用问么？”女子瞧了瞧陈八斗紧张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
陈八斗很有把握的说：“那你便是六皇子的人。”
女子觉得这话题很没意思，也不正面回答，随便敷衍了一句这不重要，转向白术道：“我独自一人难以杀那道人，我们三人联手，尚可一战。”
白术沉默的瞧着她，思量了片刻，点了头。
“可以，不过那道人厉害的紧，定要好好筹划一番。”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三个人一拍即合。
第二日早朝，皇帝传召天下，太子重病昏迷，不能再继续辅佐皇上监理朝廷，免去太子之位，又以冲喜为名，赐婚六皇子。近日就要迎娶殿阁大学士张祈俞的独女，从此朝中格局新立。
下朝后，陈八斗和白术前往大理寺任职。
这大理寺卿为人颇为豪爽，在酒桌上与二人寒暄，只是酒量不好，几杯酒下肚便有问必答，告知陈八斗和白术，那日的刺杀，凶手早已捉拿归案，皇上担心消息走漏，就将人关在了大理寺地牢之中。
刚开始几日大理寺卿严刑逼供，眼看就要出结果，结果太子被废，皇上就下令停止追查，将人压在狱中先看管着。
大理寺守卫不如天牢，大理寺卿整日提心吊胆，生怕被劫狱，如今二位到来，令大理寺武力值增加不少，心中踏实了许多。
又喝了几杯，大理寺卿便钻进了桌子下边抱着桌腿耍赖。
陈八斗和白术合力将他抬到床上安顿好，二人瞄了一眼昏睡扯鼾的大理寺卿，有些哭笑不得。起身下楼在大理寺中转悠，顺便熟悉一下环境。
陈八斗忍不住想笑，道：“这大理寺卿演技真是不敢恭维。”
白术勾着唇，余光一扫，撇见二楼窗口的身影，若无其事的和陈八斗到处转悠。
“也许是皇上故意让他透露给你我这些事，这大理寺卿不攀附太子与四皇子，并不是因为为人刚正不阿，而是早就归顺了六皇子，现在这刺客是谁的手下很难说，不过现在从大理寺出来的口供，必然会是四皇子所为。”
陈八斗听着头疼，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是他最不擅长的，他晃了晃脑袋，颇有些疲惫的说：“六皇子手段真是高明，我听着脑子都有点转不过来了。”
“不必想了，眼下形式，你我若攀附四皇子，四皇子一家独大，皇帝定不会容我二人，我们也只能攀附刚起势的六皇子，六皇子已将太子废掉，下一步便是四皇子，只是四皇子身边那道人很棘手，我现在很是怀疑，你我二人便是六皇子用来对付那道人的。如今我的身份也泄露给了四皇子，骑虎难下，唯一出路便是杀道人，保白家，六皇子算是将我牢牢绑在自己的战船上了。”
白术打量了一眼陈八斗的官服，瞧着他一副懵懂的样子，每回论起这些事，陈八斗的思路都不太容易跟上。
“而且你不觉得很奇怪？皇帝的病情时好时坏，都是在有利于六皇子的时候变化？”
陈八斗皱眉道：“皇上都是在自己寝宫之内煎药，已是万分小心。”
白术琢磨了一会儿，觉得事态远比自己猜测的更复杂，皇帝虽在自己寝宫煎药，但也不可能亲自去生火，皇上身边包括赵公公怕都是六皇子的人。
陈八斗忽然间也想到了这一点，瞳孔一缩，问白术：“那空能和尚就任由这一切发生？”
白术看着大理寺内繁茂的树木说道：“少林寺靠庆丰供养，他们守护的是庆丰皇室，无论哪位皇子上位，只要依然以少林为国寺，便都没有关系。”
“若我们击杀道人，皇帝岂不是很快就会驾崩了？”
白术停下俩，仰头望着蔚蓝的天空，脸色淡淡的。
“你觉得六皇子还会给他扶持新势力的机会么？”说罢侧头看着陈八斗又问道：“空能大师来湛京好些时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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