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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

    她大约是猜到了我脑袋里正在胡思乱想,但她一定猜不到我是想着要掐她的脸,她也许猜到的比我想的更无耻。她愠怒地对我哼了一声,攥紧了拳头,我把头向前伸了一下送给她,一副任凭她处置的样子,她笑了,也终于上了钩,从无精打采的深渊中出来。

    我接上刚才的话说:“你都说是对的,那就是对的。”

    “我也说了你有不对的,还友情提示了一下。”

    “你说什么都能入到我心里,你是我池塘边的一只丑小鸭,你是我月光下的一片竹篱笆……”

    “注意你的话,你有试图占本美女便宜的重大嫌疑,小心惹本美女发飙。”

    “花拳绣腿什么的都使出来,我拼了老命也学着杨康弄只你的鞋什么的。”

    她有些急眼了,随口而出:“我靠。”

    我飞快地接上话说:“我肩给你。”

    “我晕。”

    “伸手扶你,手放那好呢?”

    “我晕死算了。”

    “我只好给你做人工呼吸了,救人一命,胜造……”

    “造个头!”

    “那也一定是造个跟你的一模一样,闲了可以……”

    “滚滚滚……”她拿起桌子上的报纸,扔向了我,报纸还没接近我,便晃荡掉落。

    我收紧胳膊和双手,要做滚状。

    江露说:“好了,这里是办公室,不要再弄这些了,说正经的,你不觉得天上真的掉了馅饼,而且是用钞票做的馅,结果让你给捡到了?”

    我只是笑,微笑、嬉笑、苦笑。

    “笑什么,怎么着也得请我吃个饭啥的吧!”

    “没问题,三陪五陪的你尽管吩咐,保证高质量完成任务。”

    能和江露这样妖精般的美女一起吃饭,是绝大多数男人梦寐以求的事,所以,我早早就在订好的酒店等候。期间,陈丽容给我打了电话,她说在某个商场的某一个品牌专柜看到了一件夹克,应该很适合我穿,让我过去试试。我给她说如果她觉得适合,那就拿下吧,试不试无所谓。陈丽容不温不怒,打趣着告诫我若是不到,她就会买了送给别人。我开心地笑着,把她和江露放在一起比了一下,说真的,如今,就身材而言,还真能把她和江露放在一条线上比了。

    陈丽容又问我去公司的情况怎样,有没有跟相关的人都打了招呼。我告诉她还要和人吃饭,她嘱咐我要适量喝酒。

    我本以为江露会独自来,其实,这只是我以为的,我再次在更深层面理解了自以为是的含义。她在离开办公室来饭店时,给我打了个电话,告诉我还带着几个年轻人。人们总是把比自己年龄小的叫年轻人,其实,只是小她三两岁而已。

    江露可以在一天之中让我体会春夏秋冬,她到饭店后,一直都像是被某个凶神恶煞给绑架了,恶劣的心情表现在吃饭的每一个环节,不过,因为她执着地隐藏,被她称为年轻人的都没有发现,也许只有我这个在她眼里算不上年轻的人,才能一眼看穿。比如,她总是找机会故意开涮年轻人,让年轻人的羞涩弥漫整个饭桌;还有,她会给饭菜挑毛病,甚至把服务员叫来质问,但是,等质问结束了,她又大度地告诉服务员——没事,就是提个醒……

    江露在半推半就地喝着酒的时候,我总是在想起上次她喝醉时的情形。我甚至在不断地设想她又喝多了,然后再想象一些暧昧的甚至是刺激的画面,于是,我总是帮着年轻人们向她劝酒。

    某个女孩子在我的想象达到极致的时候给我敬酒,她的说辞是分享我西南片成功的心情,并预祝我在竞争上岗中获得成功。

    我有些不甘心地从想象中回来,成功,又是成功,陈丽容已经让我对这个词过敏。竞争上岗这事,自去过包头后,我就不去想了,一早又听了经理说的便更不放心上了。不过我还是痛快地接过了酒,只是在喝酒前改了她的祝愿,我让她祝愿我身体健康,桃粉莺飞,她真按我说的改了。

    我忽然发现,这些被江露称为年轻人男男女女,竟然把我当成是一个传奇。有个眼镜男要求我传授他销售的秘诀,我只能谦虚。谦虚的背后是因为没有秘诀。但是,江露却在这时候推波助澜,她以一个美女和装做洞悉我一切秘密的面目出现,近乎撒娇地说——你就讲一点点嘛!这句话再简单不过,却又最具杀伤力。

    眼镜男翘着下巴期待着我,江露的眼神也表示着在支持他,全场忽然静默了。

    怎么说呢?我看了看江露。在我看她的时候,我又一次想起了她那一回的醉态。我知道不能再这么想下去了,必须换个事去想,于是想起了在那次见到她之前,我看的那本佛经故事。这时候,我也忽然知道秘密该怎么说了。

    我说:“若抱成佛心,先行拭尘埃。”这话还真的一点毛病都没有,连江露也点头认可,但罚了我一杯酒。

    眼镜男脸上尽露对我回答的不满,好像我手里真握着销售的终极秘诀,只要一说出来,我自己以后用起来就不灵验似的,但他又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还是追问我:“可是你是怎么找到那些尘埃的呢?”

    前面的回答应该是我在挖坑,这会,他来帮我挖了,看来,江露叫他们是年轻人还真的是对了。

    我说:“我也是事后才知道的,至于事前是怎么回事,这你得问江总,是她推荐的我。”终于把江露推进了坑。

    眼镜男转向江露,江露说:“哦,那个,尘埃嘛,就是大家每天在你眼里,但你又没去注意的东西。”

    眼镜男一脸的佩服,而刚才祝愿过我的那个女孩子都已经鼓掌了。

    唉,坑还是太浅,以江露的身手,跳出来易如反掌。

    “人和人不同,看看人家江总水平,我下辈子也学不会啊。”我说。

    江露并不搭理我的话,事实上,她也已经没空搭理我了,年轻人们新一轮的敬酒从她那里开始了。

    让我觉得遗憾的是江露并没有喝多。其实,后半程我都努力着让她一再多喝了,但她的办法总是比我多,而且每到关键时刻,总会有眼镜男之类的充当护花使者,扮演他们不该扮演的角色,让我的努力功败垂成。

    看着江露在夜幕中逐渐消失的背影,我又一次怅然若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