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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酒宴

    酒过三巡。

    饮宴一改起初的欢快场景,开始呈现出哀伤景象。在场的耿平、许据、赵伦,各自都把心事和醉意写在脸上,只有田钧和赵云依旧保持着清醒。

    田钧乘隙不断偷偷打量赵云,这才发现赵云并不时常饮酒。对于席间的酬酢,他也总是浅尝辄止。

    饮宴尚且如此谨慎自制,赵云在军中的作风可见一斑。不愧是能在豪杰满目的乱世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人物。

    在罗贯中,赵云是力敌千钧、当世无双的虎臣。在陈寿手中,他是两扶幼主、强挚壮猛的猛将。在田钧所知的后世,更将赵云归为儒将之列。

    田钧不愿去揣测这位号称完美的名将,是否拥有媲美其名的统兵能力。也不知道在历史的尘埃里,是否还留存许多不被发掘的故事?

    田钧站起身,端着斟满甘醴的漆耳杯,来到赵云面前,祝道:“钧曾听闻,骐骥能行千里,非伯乐不知。志士可安天下,非明主不依。愿子龙兄漂泊早定,得遇明主。”

    赵云急忙站起身来,喉头滚动,千言万语一齐涌来,却不知从何说起。田钧的言语,就像一个勾子,直直勾在了赵云心坎之上。

    他曾以贤名闻达乡里,受郡国推荐,错以为公孙瓒才是安定天下的人物。于是明珠蒙尘,蹉跎岁月。

    如今来到邺城,赵云才发现袁绍不施仁政,品行不佳,不似贤明之主。他不愿屈身袁绍,却又不知道天下还有何处可以安身。

    投曹是不可能的,就凭曹操当年在徐州的所作所为,赵云首先排除这个选项。反倒曾经救援徐州的刘备,可谓英雄。

    赵云本来欲往徐州去投刘备,可惜还未动身,就听闻刘备已被曹操击败的事。又从牵招处得知,刘备会来冀州投靠袁绍,因此就在邺城漂泊。

    等了一日又一日,直到如今,赵云还是没有瞧见刘备的身影,心中已经大失所望。

    “势先之言,多有溢美之词。云愿借吉言,早日遇见明主。”

    赵云满饮一盏,擦了擦嘴角,笑道:“只不过,我漂泊多年,早已习惯。

    倒是势先愿意去这龙潭虎穴的黎阳,真可谓一身是胆!”

    一身是胆?

    田钧哭笑不得,他竟然被一身是胆的赵云称赞为一身是胆!

    赵伦看出田钧对族兄的仰慕之情,于是就提了一盏酒,来到田钧身旁,劝赵云道:“族兄,你每日在邺城徒耗心力,忧愁满腹。我实在不忍心,有一言不得不说。

    势先去黎阳任职,虽然万分凶险,却是英雄用武之地。依我看,你不如随势先同往,助他一臂之力。”

    赵云闻言面色一惊,他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他自认为与田钧不过初识,相逢恨晚的友人尚且说不上,又如何与投效扯上干系?

    再说田钧只是袁绍部下小小的县尉,与其投田钧,为何不去投袁绍——且慢,赵云眸中绽放出光芒:难道说,田钧并不是袁绍的人?

    赵云一念到此,脸上挂起不可置信的神色,一双虎目死死抓住赵伦,果然从他脸上看到了确信的答案。

    惊愕之余,赵云将酒盏放下,抱拳说道:“云四处奔波,只想寻一位能安社稷之主。势先——”

    赵云还没说完,田钧就已经明白:此时的赵云,远不是自己所能招募的。或者说,在赵云的眼里,他田钧还不具备作为人主的条件。

    田钧赶紧抢过话茬,笑道:“曼英又在取笑,我与子龙兄长倾心相交,岂能以职便相邀?如此,反倒让子龙兄长瞧不起。

    来,今日只饮酒,余事不足论。”

    与其被赵云拒绝,田钧不如抢先一步,主动将招募之事说开,既可以避免被赵云拒绝的尴尬,又可以为二人留下余地。

    赵云听出田钧话里的意思,笑了笑,不做声响。只将头轻轻低下,刻意躲过众人的目光。

    不是赵云看不上田钧,而是他在等一个人。那个人也曾经拉着赵云的手,说彼此倾心相交的话。

    “既然兄长不去,那么我去。”

    赵伦将酒盏掷在案桌上,朝田钧拜道:“势先,我已经再三考虑,伐曹之战一触即发,我决不能袖手旁观。

    与其每日吁叹于州府文书之中,不如随你到黎阳就职,一来可以有所作为,二来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热血青年的言论?

    这突然的状况,让田钧为之一愣:在州府不得重用,总比在黎阳每日提心吊胆的强。而且,田钧心中还怀疑有另一种情况。

    便推却道:“曼英这是为何?我去黎阳乃是不得已而为之,若是有得选,我是如何也不愿去。

    如今你能舍弃大好前程,陪我到黎阳赴险,我心中万分感激。但正如刚才所言,黎阳太过凶险,我不能让你同去。”

    “你这分明是瞧我不起!”

    “我并不畏死,只想到黎阳有所作为。若是势先将我视为无用之人,便当是戏言罢!”

    赵伦拂袖转身,面上露出不悦之色。

    “势先,曼英愿意同往,正是雪中送炭。”

    耿平早已站起身来,呼着酒气劝道:“这正是求而不得的美事,你快快允下。否则出了此门,后悔就来不急了。”

    许据见状,也劝说起来:“势先,曼英既然敢去,只怕对生死早已置之度外。我若是你,便应下此事了。”

    田钧无奈,只好走到赵伦身前,作礼道:“曼英,我以黎阳掾史一职相邀,不知可否?”

    掾史,是百石左右的小吏,与赵伦目前的俸秩相比,略有降低。但两者之间的地位差距,却是天壤之别。

    赵伦闻言喜出望外,对掾史一职欣然接受,拜道:“赵伦愿领此命。我明日就到州府递上辞呈,三日后随你同去黎阳。”

    几人都提起酒盏祝贺,只有赵云面露疑色,闷不作声。

    酉时来临,夕阳西下。

    田钧打开轩窗,让火红的霞光映射进来。他望着天际即将投林的倦鸟,顿觉这一刻天地如此的宽广。

    袁绍,就像这即将落幕的红日,正在绽放最短暂、最鲜红夺目的光彩。只有有志之士,才能分辨出晚霞的余晖,以便匆匆赶路,在正确的方向栖身。

    而那蛰伏黑暗,收敛行踪,要在夜色中辉耀光芒、指引方向的皓月,又是何人?

    “我以为只有我一人生出了致仕之念,没想到……”

    许据瞧了眼赵伦,又将目光投到田钧身上,说道:“势先,我的状况,你是清楚的。只怕——”

    田钧脸上泛起微笑,他明白许据的难处。

    不过致仕,他认为并不是许据最好的选择。

    “子占何必见外?黎阳就像刀山火海,我本就不愿让你同去赴险,此事不必再提。”

    “不过,我却不愿你就此致仕。邺城虽然像污浊的泥潭一样,却容得下子占这一股清流。”

    “多年前,我曾经答应过子占,一定会让别驾到大将军面前举荐你。明日,我便会将承诺兑现。”

    “请子占一定要留在邺城,日后,我还有需要借助的地方。”

    许据闻言双手微颤,慨然说道:“既如此,我一定替势先守好这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