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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连环

    一夜时间匆匆过去,卯时一刻,天未放晓,已听见鸡鸣之声。

    夏昭与审荣在中堂定计了一晚,二人脸上都布满了疲倦之色,依旧没有想好如何才能将审配的计策贯彻到底。

    耿并的一个插曲,看似将事情简单化了,却也将计略的复杂度提升了不少。

    夏昭与审荣发现,事态的发展已经渐渐失控,甚至连谁来主导这一场战事,他二人在战事中的定位,都开始模糊不清起来。

    “报——”

    门子声音响起,跑进来一个神色慌张的小卒,急匆匆说道:“启禀将军,今早城门刚开,田县尉就要率部出城。

    南门校尉检查通关传碟时,被田县尉的部下生擒。田县尉用校尉的性命要挟,已经赚出城去。”

    “什么?”

    夏昭惊得整个身子从胡床上弹射起来,疲倦之色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不可思议,当即喝问道:“田钧到底是几时出的城,你为何现在才来报?”

    小卒脖子一缩,怯生生回答道:“校尉在他手上,我等无能为力。至于田县尉,已率部离去半个时辰左右。”

    “半个时辰,你让我如何追得上他?”

    夏昭忍不住高声质问,一脚踢翻胡床,怒骂道:“一群田舍汉,连个人都看不住,真是气煞我也!还不快点齐军马......”

    “且慢!”

    审荣心中时刻牢记叔父审配的计策,生怕被夏昭的鲁莽搅黄,当即劝说道:“夏将军,何必急于追杀田钧?

    岂不闻敌在明,我在暗,如今正是依审大人之计行事的最佳时机。”

    听到审大人三个字,夏昭这才冷静下来。他吐出口一口浊气,努力压制住内心的冲动。

    田钧离去不过半个时辰,一切尚在掌握之中。

    “贤侄所言有理,若不是你从旁提醒,我险些酿成大错。”

    夏昭沉心静气,将事情前因后果捋顺之后,当即得出应对之法:“我意将本部兵马一分为二,除去守城的部曲之外,两营兵马分别向黎阳、荡阴杀去。”

    “我亲率王靡所部,昼夜兼程赶赴荡阴。入城之后,我自会与赵睿等将领说明,只等田钧前来赚城。”

    “另外一营兵马,由你和邓升率领,远远跟在田钧身后即可。一旦于禁前来争夺荡阴,就去切断后路。”

    这一招双管齐下,田钧可谓插翅难飞。夏昭自信就算田钧与于禁连手,也休想有所作为。

    的确是好计,审荣不住点头。

    “审县令,如今田钧的计策,已被我们知晓。我看此人......”

    夏昭指了指一旁的耿并,做了个抹脖动作,向审荣说道:“依老夫的意思,此人不必再留。”

    耿并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夏昭老头竟然如此心狠手辣。

    遂咒骂起来:“原来尔等与那田钧,不过是一路货色。可惜,可惜。”

    “可惜什么?”

    审荣走到他身前,轻声说道:“势安,只要你能说出一个好歹来,我一定保住你的性命。”

    对于耿并之前所表现出的忠义,审荣心中很有好感。他自忖到黎阳后还需要帮手,因此私心里并不想杀耿并。

    “二君,难道想让治中的计谋落空吗?”

    什么,什么叫让治中的计谋落空?

    耿并一句话,让夏昭与审荣二人冷汗连连。

    这自然是田钧在信中写给耿并的自救之法,叫耿并在万不得已的时候,就将审配的计谋说出,赌审配的确有这么个阴损的计策。

    早在听到夏昭、审荣二人的对话之时,耿并就知道赌对了。或者说,这根本就不是赌,是田钧早已洞悉的事实,只不过被提前验证了而已。

    审荣果然扮作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佯装问道:“势安,你有话直言,何必故作高深?至于治中的计谋,我是闻所未闻。”

    “那故作高深之人,只怕是审治中吧?我不过是就事论事而已。”

    “他以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把戏天衣无缝,却不晓得已被我看透。你们想杀田钧,却不知道还差一个至关重要的关节。”

    还差一个关节?

    夏昭与审荣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不可思议的神色。审配自以为完美无缺的计策,为什么会被耿并轻易道破。

    震惊,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因为这条计策,从始至终只有审配等三人知晓。难道说,耿并这其貌不扬的脸庞之下,蕴含着智近妖孽的慧心。

    离谱!夏昭一时语塞,不知道从何说起。

    审荣心中惊愕之余,则是欣喜:这样的人才,田钧不要,他审荣要定了!

    于是好言好语说道:“势安之才,比沮监军、田别驾犹有过之!你随我到黎阳之后,我一定在叔父面前举荐你。”

    耿并闻言微笑,不置可否。

    夏昭听到审荣的言辞,就知道耿并是动不了了。只不过,他怎么都看不出此人之才智,能胜过田钧。

    就反问道:“你刚才将治中审大人的计策说出,我如何就知道是你的主意?万一是田钧教你的,我岂不是坠入网中?”

    “哈哈哈哈!”

    耿并朗声大笑,笑到最后竟扯到伤口,又疼得冷汗直流。

    “耿并,你笑什么?”

    “我笑夏公无谋之人,枉为一军之主。”

    耿并瞧着夏昭面红耳赤的老脸,讽刺道:“我要是田钧,又猜到审大人用计策赚他,昨夜在城门口就乘机把诸公都绑了,哪里还有这么多事?

    倒是夏老将军从军数十年,身为沙场老将,竟然缩头缩尾,畏田钧如虎,令人思之发笑。”

    此言,听得夏昭一阵头晕脑热,仿佛身边的空气都沸腾起来。畏田钧如虎,这是人说的话?他从军几十年,几时受过这种鸟气?

    审荣闻言险些笑晕过去,若不是他用舌根抵住上颚,只怕是憋不住。

    只因耿并的话貌似无礼,却十分在理:田钧出城都快一个时辰了,夏昭还在一通分析,岂不是畏田钧如虎?

    “你刚才说到,我的布置中,还差一个重要关节。”

    夏昭沉下脸,眼中寒芒闪烁,将一双布满老茧的铁手抬在身前,冷冷说道:“你要是说不出个好歹来,我一定将你劈死。”

    耿并丝毫不惧,冷笑道:“夏将军的布置虽然完善,看似已将所有的状况都考虑在内,却唯独算漏了最重要的一点。”

    “你自以为将田钧算得明明白白,却没有想过,于禁成名已久,可不会受你的调动指挥。”

    耿并嘲笑道:“你如何知道于禁一定会伏击田钧,或者说他为何要接受田钧的请求,冒险去进攻荡阴呢?”

    田钧为了保命,他在战场的规划并非一成不变,而是随机应变的。这就导致了,于禁的部署很有可能被田钧调动起来。

    因此,夏昭的部署中,还差了最重要的一环。

    耿并开门见山说道:“将军在荡阴设伏成功与否,前提是于禁要率部到荡阴城下。而于禁去荡阴的前提,就在田钧身上,将军还不明白吗?”

    夏昭眸子一转,跺足叹道:“没错没错,你说的很对,我不杀你。若不是你这番话,我险些忽略了最重要的事。”

    最重要的事,自然是让邓升那一部军马佯装追杀田钧。

    只有让田钧的性命受到威胁,他才会去投降于禁,他才会将谋划荡阴的计策献给于禁,他才会把于禁的部曲调动起来。

    否则,谁也不能保证于禁在这场战役中会选择扮演什么角色。

    只不过,夏昭不知道的是,以上这些都是田钧提前算计好的。从见到田钧的第一眼开始,他就已经被玩弄于股掌之间。

    至于耿并,自然暂时将小命保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