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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一:宗亲(修正)

    是要飘雪么?

    这些日子夜特别的长,树叶飘零殆尽,空中弥漫着冷意,辉映着清澈的寒星,冰冷刺骨。何况,已经可以在夜晚的篝火堆旁察觉到自己呵出的气雾,已是初冬季节。

    可惜,冬衣和粮草……

    看来是情况很不妙,莫非阳平关那边,或许是有什么变故么。

    刘武心中非常不安,要是下雪之前还是不能看到冬衣和粮草,即便他肯身先士卒同甘共苦只怕也是无用,他又怎么能再让这些戍卒们忍受饥寒继续抗敌呢?

    就算到时候,这些个小卒们畏惧家中老小不至于倒戈哗变,可他还有什么法子能再守住兴势山?

    兴势山与阳平关,镇北将军王平留下的法子,汉国就靠着这个加上汉城乐城两城组成完整的汉中防御体系,靠着这条防御体系外加各处外城支撑,只要拖到援军一到,要么就是熬到大雪封山,便可以逼魏军退兵。

    就这样,让汉中腹地得以喘息,安稳的屯粮军垦。

    这么多年下来,汉国虽然北伐光复无望,但每次的魏国南侵却也会一样,每次都会败在阳平关下,也败在兴势山下。

    就这样,魏汉两国在阳平关一带拉锯作战互有胜负。

    可是,这一次……

    情况糟得不能再糟,山脚下的魏贼足足有三千多军马。

    一个多月前,傅佥将仅仅八百人交给他,就让他拿着这八百人防守兴势山……八百对三千,刘武并不怪他,阳平关本身也仅有三千多兵马。大都督姜维要在沓中种麦长驻,汉中郡的兵力基本上全给大都督带走了。剩下的兵力寥寥无几,空虚至极。

    没办法。

    可是,这次真的还能行吗?

    刘武坚守兴势山时也渐渐意识到敌人的实力远远超过几年前,而且意志远胜当年。显然,魏人这次是执意拿下汉中。

    兴势山苦战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艰险卓绝,特别是最近几天。

    仅仅在昨天,魏人就反复攻打兴势山大营足足六次。不惜代价,疯狂攻打兴势山各处隘口,彻底消灭山上汉军。

    幸亏苍天见怜,这一段山上隘口实在太险,除了已经被汉军彻底摧毁的原先的栈道方便通行,许多地方又被汉军积年累月处理过,许多的陷阱埋伏。否则,区区的八百之数怎能抵挡。

    可是两个月,任凭刘武如何节省,现在军中所剩的,也只不过三百多人,大势已去。

    他脱下生牛皮盔露出面颊,悠悠一叹。很清秀,就像他的父亲安平悼王。

    而他的胡须发色据父亲的傅母门氏说很像祖母大人的兄长吴国大皇帝。

    也很漂亮。

    从军多年,大伤小伤百十余处,万幸的是脸上却是一处也没有,这恐怕是祖父英灵保佑。

    然而现在他眉宇间满布着凄恻哀婉,一双明慧忧郁的双眸中闪动着的,却是难以掩盖的情绪。

    绝望。

    “将军,刚烤好的马肉。”身边小校霍俊递过来一块热气腾腾血糊糊的肉打断刘武的胡思乱想,这块肉用削尖的树枝条插着。

    杀马,吃草籽,挖开地穴寻找老鼠,搜地三尺,能吃的全吃光了,都是为了节省营中仅存不多的粮食。连这块小小的马肉都是昨前宰杀的那匹已经被剐得干干净净连骨髓也被撬开吸食殆尽的那匹马儿身上最后的美味。

    刘武接过肉便啃,丝毫不管肉上一团团满布着腥臭气味的血迹。

    他们缺水,山上仅有的一眼泉要留着喝。此外,这块肉,其实是半生的,山上燃料吃紧,营地内外侧的许多地方都要修补。

    这座营垒早些年筑有几个小的地窖,前些年被废置过一段时间,虽然修复起来底子足够厚实也用不了多久,可是,就是缺少时间。

    尽管刘武费尽心机四处搜罗,营内还是缺少足够物资。粮草是一回事,而木柴和药物也是奇缺。

    凑合着吃吧,一点调料也没有、难以下咽。

    军中连盐巴也在前天用光了。

    这还真是个问题,刘武清楚的记得华神医说过的、人是绝对不可以没盐,没盐就没体力。

    现在军中士卒尽是些轻伤重伤、军无战心。若不是刘武带头冲锋死守隘口利用滚石檑木附以箭雨,魏军一直攻势不利,汉军损失一向轻微,可就算如此,整整一个多月下来,八百人也只剩下这区区三百四十六名士卒。

    就剩下这三百多人,还能捱多久?呵,罢了,也许还能捱些时日吧,现在的粮草,十天或许还够,剩下的马匹还有那么几头,也够吃一阵子了,但盐巴呢?

    他只能考虑到底该不该战场抗命返回阳平关。

    哎!

    傅佥是副将军,官位虽在他一个护军之上,好在,他是帝胄。

    至多将他锁拿送回成都交由伯父处置。

    那就好了,至少弟兄们用不着全死在兴势山上。

    粮食告罄,武器毁损,士兵甲胄破烂,连箭都是从死去的弟兄们尸体上拔下来的魏国的锥棱箭。

    守了将近两个月,还是援兵全无,半点粮草未曾能见。

    实在不是他不想为国尽忠,只是他觉得自己不该就这么简简单单战死在这儿,他也实在是想不出本家宗亲中还有谁可以继承祖父的遗志投身兵戎的,即便是那个他最喜爱的堂弟,也不例外。

    他是唯一的一个。

    抓了把土,擦擦手上的油污。

    这块马肉只比拳头大一点,对于一个每天都在打战精疲力竭的军人而言是太小了些。

    不过有得吃比没有强,他心满意足。起身环视四周,只见军士们个个无精打采,个个如同吞苦药似的咬着马肉咀嚼干巴巴的草籽。

    一阵酸涩。

    这是明摆着的,军心彻底涣散,不能不退。

    一刹那间,刘武下定决心,哪怕是伯父要借机问他个畏战逃亡罪从重处罚,他也非得将这些士卒带回阳平关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