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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死者来电

    “这事儿说来话长,简单来说,我兄弟头七那天,我接到了他打来的电话。”

    “他叫庄河,是我的发小,我和他是穿一条开裆裤长大的好兄弟,从我们俩还光着腚开始,到大学毕业参加工作都在一起。”

    “工作后因为业务变动,我们都被调去了邻市,几年过后,公司架构变动,才又安排我回来主持工作。”

    “即便如此,我们也依然保持着一周一聚的习惯,大多数时候只有我们俩,偶尔庄河也会带着他新交的朋友来认识我这位老哥们儿,聚的多了,他在邻市交的朋友我也都基本见过面了。”

    “其实庄河去世的消息就是他邻市的朋友通知的我,后来按照庄姨的意思就把庄河接回来安葬了,也算是落叶归根。”

    说实话,王苏子本来以为面前的这位老前辈会先说他那位好兄弟的事迹,然后顺势给自己介绍一下那个人,可他直接用好兄弟的头七开局,着实让自己始料未及。

    难道前辈是要自己耳听笔述一部有关于他的回忆录?

    一念及此,王苏子神色认真了起来,能多了解一些面前这位传奇人物,无论如何都是不亏的。

    “庄河他爹是个渣男,老早就抛下他们母子俩和另一个女人跑了,这么多年庄姨又当爹又当妈独自拉扯他长大,结果到了那小子回报他妈的时候,他却先撂挑子了,你说他是不是个混蛋。”

    “不过庄姨现在过的也挺好,最近还和一个大叔有了黄昏恋的苗头,这是好事,庄姨虽说是姨,但我也是把她当妈来看的,她苦了一辈子,是该找个人对她好了。”

    能把兄弟的妈当成自己的妈,前辈和那位庄河之间的感情让王苏子羡慕不已,说一句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也不为过了。

    而自己则是因为独生子女的缘故,从小在孤独中长大,上学之后又被父母送进了寄宿学校,到现在更是连亲生父母的下落都音讯全无,不知道他们在哪,甚至不知道他们是否还活着。

    “我刚收到消息那会儿,自己整个人都是懵的,明明前几天才见过面的人,怎么能说没就没了。”

    “我回过神后,第一时间就赶去了庄姨家里,刚推开庄姨家的门,就看见她枯坐在那儿,双眼黯淡无神,手也耷拉着,掌心里躺着一部新手机,那是庄河上次回来刚给她买的。”

    “我当时就冲过去扶住庄姨,搀着她慢慢回里屋坐下,可是她就像一具没有生命的木偶,没给我半点反应。”

    “我其实已经猜到应该是邻市的警察打来了电话,他们不清楚庄河家的情况,可我知道在那个小家,庄河就是天,而在听到消息的那一瞬间,庄姨的天就已经塌了。”

    王苏子已经有十多年没见过自己的亲生父母了,虽然他不知道父母现在到底是死是活,但是抱着没消息就是好消息的心态,他也没法代入到失去至亲的痛苦中去。

    失去至亲肯定是世上最痛苦的事,尤其是庄河前辈这种情况,白发人送黑发人,庄河的母亲又该承受了多大的痛苦,恐怕除了她自己以外,没人能够知道。

    “思巧之前跟我说过一句话,她说是追剧的时候看到的——失去了丈夫的女人叫寡妇,失去了妻子的男人叫鳏夫,失去了父母的孩子叫孤儿,可是失去了孩子的父母却因为那份悲伤太过巨大,而无法赋予任何称谓。”

    “当时我想,这个世界会为庄姨赋予什么样的称谓呢?被渣男骗了感情和身子又被始乱终弃,又因为未婚先孕而得不到娘家人的理解和支持,但她还是鼓起勇气生下了庄河,这么多年一个人辛辛苦苦把唯一的儿子拉扯大,年过半百时又失去了他,每当我想到这个就觉得一阵窒息,心里特别难受。”

    “后来庄姨对我说,她前一晚就梦见庄河了,她说在梦里庄河浑浑噩噩的,被两个一黑一白头戴高帽的人领着,在一条看不到尽头的路上走,那两人的帽子上分别写着一见生财和天下太平。”

    王苏子闻言,扭头看了一眼角落里的男人,他将自己陷在沙发里,正翘着二郎腿玩手机。

    男人名叫王慕云,虽然也姓王,不过和自己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慕云哥对自己很热情,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也很照顾自己。

    按他的意思就是两人有缘,他和自己聊天的时候还特意说过,因为他母亲名字里有个云字,他爹才给他取名叫王慕云。

    巧的是王苏子的母亲就姓苏,据说原本老爹为自己的降生准备了两个名字,另外一个名字叫王苏囡……

    这么一比较下来,还是慕云哥的爹取名造诣要高一些,王苏子只要想到这里就会在心里暗自乐呵。

    慕云哥窝在沙发里玩手机的样子看上去很正常,但王苏子知道,那也就是在普通人眼里还算正常。

    而在王苏子眼里,慕云哥身边则有两个长相几乎一模一样的少女,一个黑发少女紧贴着他坐着,正在给慕云哥捏腿,一边捏还一边说着什么,而另一个白发少女则站在沙发背后,正在给慕云哥按肩。

    站着的那位一袭白衣,头上一顶白色高帽,上书四个大字:一见生财。

    坐着的那位则是一身黑衣,头上带着黑色高帽,帽子上也有字,乃是天下太平。

    黑衣少女捏着腿说着话,偶尔会有轻笑声传来,显得很是开心。

    白衣少女则不一样,她看着黑衣少女紧贴着慕云哥说笑的模样,那白眼儿恨不得要翻到天上去,手里一边按着,嘴里一边嘀咕着,可惜离得远了,王苏子也没听清她到底嘀咕了啥。

    他叹了口气:“没想到慕云哥和前辈还有这种爱恨纠葛……”

    “诶,等会儿!这话我可不能当做没听到啊。”听到这话王慕云突然一本正经的坐直了身子,收起手机瞪了王苏子一眼。

    接着他又轻轻拍了拍那名白衣少女的手背:“小白,你说你冤不冤?”

    白衣少女撇了撇嘴角,点点头,又冲着王苏子面前的人委屈巴巴的说:“丘哥,你下次再给新人讲这段的时候,能不能别提这一茬了,我真是欲哭都无泪呢。”

    没等那人回应,王慕云也跟着帮腔:“我说丘哥,小白这么可爱,你忍心让新人误会她吗?”

    王苏子看了眼前辈,他又好气又好笑的摆了摆手:“去去去,哪来那么多事,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俩就在这妇唱夫随的,是这小子自己朝你们那儿看的,我可没说带走庄河的是小白。”

    那白衣少女闻言俏皮的吐了吐舌头,王慕云也笑着打了个哈哈,他也知道丘哥每次给新人讲这件事,讲到这段的时候但凡他在场,新人肯定会往他这边看,他都习惯了。

    王苏子闻言则感到愈发困惑,慕云哥和前辈这短短几句话似乎包含了很多自己现在还不知道但颇感兴趣的内容,只不过自己刚来,还不清楚内情。

    他将心里的好奇暂且压下,朝着眼前的前辈追问道:“后来怎么样了,丘哥。”

    既然慕云哥都喊他丘哥,那自己当然就要跟着喊了,毕竟丘哥这个称呼比起前辈这两个字听起来显得不那么生分。

    事实表明丘哥欣然接受了这个称呼,他继续说道:“庄姨说当时她就惊醒了,翻来覆去再也睡不着,可是又怕打扰儿子休息强忍了没有打电话,好不容易熬到天亮打算去邻市看看儿子,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再往后就是她接完电话,也就是我刚赶到的时候。”

    “那之后又过了半天,我就一直陪着庄姨,可是庄姨就一直沉默的坐在那,饭也不吃水也不喝,直到临近傍晚的时候她才一脸平静的对我说,‘小丘,陪我去接小庄回家吧’。”

    “之后的遗体认领,家属签字等等一系列后事都是庄姨在操办,我也就是跟着打打下手。”

    “仅仅只过去了半天时间,庄姨就表现的仿佛死者不是她儿子一样,看着庄姨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我总觉得庄姨看似平静的表面下,似乎隐藏了什么东西。”

    “直到我看着工作人员将那个小盒子交到庄姨的手上,庄姨那双颤抖的手接过盒子的时候,我才意识到庄姨强装的平静终于快到崩溃的边缘了。”

    “回来之后,庄姨也没打算再给庄河办什么遗体告别仪式,我和思巧陪着庄姨把庄河的骨灰葬在了公墓里。”

    说到这里,丘哥又停顿了一下,看向王慕云问了一句:“说起来,思巧前段时间是不是去找过你,她还在躲着我,去见了你都不来见我。”

    王慕云闻言,就连玩手机的手都跟着抖了一下,但瞬间又恢复了正常,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似乎没有听见。

    丘哥微微眯了眯眼,却只是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继续开始说他发小头七的事。

    “陪着庄姨回家后,她却连推带攘的把我俩赶出厨房,自己下厨做了满满一桌菜,看着我俩吃完才终于牵动嘴角露出了这段时间以来的第一个笑。”

    “吃完我说留下来陪她,结果庄姨一手抓着我一手抓着思巧把我俩带出门,没好气的说,‘你呀,赶紧带着思巧去玩吧,别担心姨了,姨还等着喝你俩的喜酒呢’。”

    “拗不过庄姨,我只好带着思巧先离开了,她脸皮薄听了庄姨的话还在害羞,可我往后看去,只觉得正在朝我们俩挥手作别的庄姨,那告别的姿态似乎都和平时不太一样。”

    “心中有值得怀念的人,可日子毕竟还要继续过,曾经我和你也一样,对世界的认知很单一,而改变就发生在庄河出事一周之后,那天晚上,我对世界的认知崩塌了。”

    王苏子听的正带劲,一阵响铃声却从丘哥的口袋里传了出来。

    “我第一次恋爱在那里,

    不知她现在怎么样,

    我家门前的湖边,

    这时谁还在流连,

    时间过得飞快,

    转眼这些已成回忆,

    每天都有新的问题,

    不知何时又会再忆起……”

    王苏子见丘哥的手机铃声响了很久他也没打算接,小声提醒道:“丘哥,你的手机一直在响,是有人给你打电话吗?”

    “那不是电话,傻小子,那是庄哥在配合他,你丘哥的传奇生涯就是从那个铃声开始的。”

    应该是听到了王苏子的话,王慕云又突然开口说道,反而把王苏子吓了一跳,而听慕云哥话里的内容,他更是突然感到背后有些发冷,下意识啊了一声。

    慕云哥这话是什么意思?庄哥在配合丘哥?这个庄哥,应该不会是故事里的庄河吧……

    没记错的话丘哥口中的庄河已经离世了,按理说自己能看见慕云哥身边那两位,就应该也能看见丘哥的那位发小庄河才对的,可现在的问题是丘哥身边压根就没有任何东西……

    “慕云说的对,那天刚好就是庄河出事后的第七天,那天夜里我被手机铃声吵醒,当时我还在睡觉,迷迷糊糊的拿起电话,眼睛都还没睁开,连打电话的人是谁都没看就直接接了,语气有些不耐烦,任谁大半夜被电话吵醒估计都不会有什么好脾气。”

    “可下一瞬间,寒意却从我的后背直往上冒,原本睡眼惺忪的我几乎是一瞬间就清醒了,因为电话那头的声音我足足听了十几年,绝对不会听错,那就是我好兄弟庄河的声音!”

    “啊?啊!”王苏子连啊两声,以表达自己对这件事的震惊,随即又追问道:“那之后呢,丘哥,真的是庄河前辈头七回魂打来的电话?他说什么了?”

    丘哥闻言朝右边扭了扭头,说道:“你来说还是我来说?”

    王苏子直接楞住了,什么情况,丘哥为什么要对空气说话?

    他看了眼慕云哥身边那两位如花似玉的少女,又看了一眼身边确实只有空气的丘哥,不由微微后仰坐直了身子,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

    正在这时,从丘哥身旁的空气中传出一个声音,那声音说:“我当时说,‘丘子,别他妈睡了!’。”

    “去我家,救我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