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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68----复仇

    他的声音低沉了下来,说:“您啊,不瞒您说,这个案子是我见过的案件里面最灰暗的。也许这对你来说司空见惯了,但这样肮脏的人性和暴虐的行径大大出乎我的意料。”

    他迟疑了一下,接着说:“也许,我的确不适合做刑警,还是琐碎的派出所工作适合我。”

    朴尚源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就是我们的工作。他心里默默地说,正义面前,从来没有轻松可言。有些案件,即便是已经水落石出,但真相永远是那样晦涩和痛楚。

    陈锋回过头,轻声地问:“您办案子久了,会不会对人性感到悲观?”

    朴尚源看着眼前这个神情茫然、表情坚毅的年轻检察官,指指他身后窗外狂烈的寒风中丝缕投下的阳光,一字一顿地说:“你记住,风再大,也永远不可能吹走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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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立在墓碑前的朴尚源,从怀里掏出纸巾,擦去照片上的水露。两道明媚的笑容便在初升的太阳光照下显现出来。朴尚源单膝蹲下,将大束黄色康乃馨以及白百合分别放在坟墓左右两边,紧接着缓缓站起身,弯下挺直的腰,深深鞠躬,长久未起。

    “母亲,妹妹,我是朴尚源”朴尚源抬头说道。

    他顿了顿,又说道:“是你的儿子。”

    短短两句,墓前便再没了声响!

    “来个大邱他们好像都不认识,为什么会这样呢?是因为他们做的恶太多了吗?或者是说他们早就忘记了那个雨夜忘记了那个雨夜的您和我。”

    ……

    “我早晚替您报仇。”

    直到暖阳完全露了真容,麻雀叽喳地叫声唤醒了死沉的墓区,陆续有人三五成群地攀上阶梯,向墓区涌来。

    凝望着父母遗容久久未语的朴尚源并拢双膝,跪在墓前湿漉漉的石阶上,缓慢、郑重地磕了三个头。

    “母亲,妹妹,珍重。”站起身的朴尚源利索地收拾了墓边周围的杂物,转身走下阶梯。

    “愿您与奶奶在天上和睦安康,你们的孩子会生活地很好。”

    深秋的山城并没有带来丝毫暖意,一连几天的狂风暴雨让狭窄的老街道更加拥挤不堪。等了许久,出租车未动弹一分一毫,朴尚源便撑着雨伞下了车。

    有幸的是,改迁步伐还未踏上这片久远的民宅。他凭借童年的记忆很轻易地寻找到齐家古宅,拉住铁环敲了敲,一阵缓慢的脚步声由远即近,大铁门从中间一分为二。一位面容慈祥的老奶奶露出头来,虚着眼睛辨认不出,觉得门前年轻男子有些面生便问道:“你找哪个?”

    “奶奶是我,您女儿的儿子。”

    老奶奶闻言仔细辨了辨,便激动地把门哗啦一下全部拉开,探身前来紧紧拉住朴尚源的手。“尚源啊!都长这么大了啊,样貌标致的很哦!你不晓得,这么多年都想死我了!我的乖乖,让我好好看看,老爷子常念叨你!你来看他,他肯定嘿高兴。”

    朴尚源收了伞,在门外抖抖雨水,随手关好门扶着大奶奶穿过石廊,掀开门帘走进大厅,屋里的暖气大大地缓解了他身上的寒意。

    除了几年现代化电器外,整个大厅与印象中没有太多改变。朴尚源深知大爷爷比较守旧的性格,了然地轻点了下头。

    “源儿,从首尔回来了?”大爷爷被搀扶着来到大厅。

    “嗯,才回来没多久。我想着来看看您,明天就要又要去上班了,所以先前来看望下大爷爷您。”朴尚源把大爷爷身上的绿色军大衣紧了紧,扶着老人坐下。

    老爷子摆摆手,“哈哈!还小。有待观察。喝茶,喝茶!”端起茶杯抿了口,被茶杯挡住的眼睛凌厉地泛出一丝光彩。

    回过神的老爷子,认真看了眼站在面前的孙子。一身黑色的西装由上至下地衬托出挺拔的身形,双腿紧紧地并拢,整个人直直地站着,并没有因为劳累而弯了腰。

    “这次只要来是想跟您商量一下关于大邱的事宜。”

    老爷子满意地点了点头,“好小子,长得一表人才,你来肯定也不是为了看我的吧?”

    朴尚源眼神冷了下来,“大秋是我的伤心之地,我不会久待来到这里,也只是为了复仇而已,我当年还小,您要具体告诉我些细节才可以!”

    “好,我女儿的仇孙不必,我已计划好了,一切就等着你来了。”

    “哦?”

    “进正厅,从长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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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日陈锋与朴尚源聊起某个写刑侦案件的小说,他对这本小说抱有非常高的评价,他对自己说的,这正是因为这本小说坚定了他对刑侦案件的调查,所有的案件环环相扣,小说的内容更是上上家。

    不像现在接触到的行政案件,生活当中的刑事案件,往往都是没有什么犯罪动机证据之类的,也似乎太过渺茫,他觉得虚妄与现实之间差着一条无法约的鸿沟。

    朴尚源笑了出来说,“小说当中的案件都是经过作者深思熟虑,推敲出来之后,再通过演变而变化出来的。”

    ”不是犯罪心理学家,真实的案件也不是小说,更不是本格推理,并非所有环节都有着严谨的逻辑关系。激情杀人,有时可能一个眼神甚至一个动作,看上去微不足道,但足以酿成-场血案.待到审问的时候,罪犯自己甚至都对这种突如其来的犯罪欲望感到吃惊。”

    “人性是多面的。大多数的犯罪成功都有着一定的偶然性,事先也没有经过周密的谋划。警队的主要工作是从蛛丝马迹中推导查找出案件的证据,将凶手绳之以法,并非是推理论证谁是凶手。”

    “坦率说,刑事案件中的凶手大部分并不难确定,他们往往没有莫里亚蒂式的缜密头脑和干净利落的身手,案件的发生最多也就是经过了初步的策划,比如预先购置好了作案工具,或者去对方周边了解过环境等。”

    “就这些粗糙的预备,已经算是精心策划的犯罪了。日常的刑事侦查就是这样琐碎和平庸,远没有影视作品中描写的那样惊心动魄。”

    陈锋很不理解,但最终也无可奈何,毕竟小说不是现实,如果所有案件都像小说写的,那样一环扣一环的对警方的侦查其实也是相当的困难的。

    陈锋接起一个电话,朴尚源抽出一根香烟随后点着,他现在也开始有点想念首尔的生活了,那时候自己也不用这样整天无所事事的。

    那时候他还有着自己的追求,有着自己的朋友,也有着自己的团队,不像现在自己是个光杆司令,名义上的倒是有一个人。

    不过这个人说是帮助自己,不过就是监督自己的人罢了,这样的一个人还指望他能做点什么呢,完全没有必要。

    陈锋挂断电话,告诉自己来活了。

    最开始这个案件并不是一起刑事案子。

    一个男人在医院病发身亡,医生束手无策,家人悲痛欲绝。这是个很常见的场景,让人感慨生命的无常。残酷点说,这种情形在医院这个特殊的场所并不少见。

    这次的不同在于,家属对病人的死因提出了质疑。医院常规治疗之后没有令病人起死回生,所以听到家属质疑的时候,医生们显得很紧张。

    不知道什么时候,医患关系变得前所未有的紧张,俨然已经成为了一个高危行业。

    幸而这次不同,病人家属虽然质疑死因,但并没有将矛头指向医院,而是带着巨大的疑问选择了报警。

    案件转到刑警队后,由刑警队的汇报到大邱高等检察院,再由大邱高等检察院传达给自己。

    朴尚源只能带着陈峰,去询问了病人家属。

    一个看上很普通的中年人声称是死者的表哥,这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一谈起表弟,面孔顿时生动了起来。

    他唾沫乱~飞、指天咒地发誓,说表弟绝不可能突然死于不治之症,他平时身体健康,甚至连感冒发烧都很少出现,突然得了不治之症,而且这么快就走了,一定有蹊跷。

    朴尚源对此不置可否,他见过太多这种自以为是的人了。这个社会忘记了一个基本常识:专业的事情,一定要交给专业的人去做,并且给予充分信任,切忌用不专业的言论去指手画脚。

    不过既然对方提出来,警方也没有理由拒不接收。

    征求过家属的意见后,尸体被送到解剖室由法医进行了解剖,以确定死因。

    安慰好死者家属之后,朴尚源拿起这起案件的卷宗,大致的看了看卷宗记录的并不详细,也可以说是大致什么都没有,并且案子处于朦胧的阶段,检察官只负责寻找证据并且侦破主要的侦破工作,还是交由刑警来办。

    拿到解剖结果的时候,朴尚源沉默了。

    法医中心的老徐站在朴尚源身后悄悄说,这个死者的死因,是有些蹊跷。

    死者的确是死于某种不治之症,但这个病不是原发性的,而是通过药物引发的结果。

    也就是说,死者很可能是被投毒致死的,这种不治之症是投毒的结果,但表面看起来像是自然发病而死。

    朴尚源提出了疑问:如果死者的不治之症起因于投毒,毒药肯定会在短时间内引发剧烈的生理反应,死者不可能一直毫无知觉,等到已经病入膏肓才去就医.

    “这就是蹊跷的地方。”老徐神秘地眨眨眼睛:“这种药物引起的不治之症,需要小剂量长期投毒才可以。死者是被长时间慢性投毒导致的不治之症,别说医院检查不出来,一般法医都未必能发现。”

    陈锋一语点破,“其实也就是说这起案件的死者是被他杀也可以这么理解,对吧,而且是长期的投毒也就证明了这起案子是经过他身边人下手,有可能是他的妻子为了赚取家产,有可能是他的孩子?”

    老徐得意地看着我,似乎刚才说的不是一桩命案,而是一起普通的医学案例。没等我说话,他补充说:“你肯定会问我为什么能够看出这点是吧,我之前听我的师傅讲过国外一起这样的案例,一直记忆犹新。”

    他敲敲我的肩膀:“死者有老婆吧?请她来问问话吧,十有八九就是她。”

    朴尚源愣住了,对老徐说了一句话,接着老徐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朴尚源告诉老徐,死者的妻子三年前已经去世了。按照他的推断,这案子莫非是鬼做的?

    卷宗上明确写了死者的家庭关系之类,他只有一个儿子,那难道是他的儿子做完这也不太可能吧。毕竟谁会想毒害自己的老子呢?

    谢别老徐。

    征求死者家属意见的时候,朴尚源首先要询问的就是死者的妻子。死者叫马行空,当时朴尚源才知道,他的妻子三年前已经病逝,俩人有个儿子。

    马行空父母尚在,不过没跟他住在-起。他的这个表哥因为跟他合伙做生意,所以来往比较多,对他也比较了解,这也是为什么表哥会觉得马行空的死因有点不正常的原因。

    朴尚源没有第一时间告诉这位表哥马行空的死因,毕竟这案子是否像老徐推断的那样,还不能妄下定论。不过按照正常的侦查流程,朴尚源还是对他详细进行了询问。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为了钱,他们也可以做出任何事情,这点倒不是特别的稀奇,这是因为这种原因,所以他才不能告知眼前这个死者家属的信息。

    这个男人表现得非常焦急,对表弟的死因似乎兴趣浓厚,但又不是特别悲伤。这引起了朴尚源的注意,一番问询之后,他似乎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马行空和表哥两个人经营着一个小型公司,几年打拼,熬过最初几年的苦日子,现在生意蒸蒸日上,可以说日进斗金。而且公司未来可预见的发展前景也十分可观。

    其中一个合伙人突然死了,自然存在对企业效益的影响。但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马行空还有个儿子,于是遗产继承变成了表哥要面对的最棘手的问题。他得想办法至少拖延侄子继承遗产,也好想出独揽经营权的对策,他可不想今后事事都跟个孩子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