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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豆的约定(十七)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你怎么会知道这一切?”他声音抖得像狂风中飘零的枯叶,脚下接连踉跄的向后退去,最后一步没有站稳,疲软无力的跌坐在了地上。

    靐王大口的喘着粗气,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宋可遇望向他的眼神中饱含了愤怒,但也夹杂着一些微不可察的怜悯,“阿成,根本不在这里。她的头也是你臆造出来的,她所有的想法、记忆,都是你自己的想法和记忆。她已经不在人世了,你清醒一点!回到你该回的地方去,做你该做的事......”

    “你懂什么?!”靐王近乎崩溃的狂吼着打断他,“这里的一切才是我应该做的事情,这里所有的一切都仰仗着我。在这里......我要永远在这里......”他突然冲着宋可遇狂笑起来,“难道你以为我不在了,这里的一切就会消失吗?不!我告诉你,这里永远都在,无论有没有我,它永远都在!你只是白费了心思,打错了算盘。”

    宋可遇眼神更锐利,“知道你的责任是什么吗?知道你的责任是什么吗!是你那年迈的父母,已经年过70岁,还要每日以泪洗面,每天劳累的往返医院之间,他们比你坚强,他们没有一天放弃过你,每天和你说话,给你擦拭身体,按摩手脚,在你耳边不断的呼唤着你的名字。他们远比你勇敢!”

    “不不,你别说了,我不要听,你不要说了!”靐王蹲身在地,痛苦的捂着耳朵,他慌乱的摇着头,寻找着躲藏的地方,却没有一处可供容身。

    宋可遇继续高亢的说:“你的阿成,希望你在这里建造一座虚无的空城,来缅怀她吗?不是的!错误已经发生了,难道你不去面对它,它就不存在吗?你既然承认自己曾经深爱过她,你既然对她还念念不忘,那就像一个男人那样,承担起自己该尽的责任。想想阿成的父母,他们也只有阿成这一个孩子,他们也像你的父母一样年迈,而他们比你的父母更可怜,因为他们连一个可以依托的躺在床上的植物人都没有。你真的想看着你最爱的人的父母老无所依吗?在一段感情里,比起轻易说出口的爱意,更高尚的许诺是用行动成为她背后坚定的依靠,承担起他她所有的责任!这才是真正的爱!”

    靐王身上华丽耀眼的长袍疾速缩短,很快变成了单薄的病号服,他赤着一双手脚,伶仃的站在地上,额头以上都被层层白色的纱布裹缠着,脸颊失去了光泽,苍白的向内凹陷,双眼无神布满血丝,眼下一片青黑,四肢完全不像他这个年纪的男人该有的强壮,反而纤细瘦弱的如秸秆一般。

    他终于不再是那个混沌世界的王,而只是一个在病床上躺了17年的植物人。

    宋可遇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放了回去,他面上虽不动声色,刚才私下里却紧张的厉害,他不知能不能当头棒喝醒这个一直执迷不悟在自己梦魇中的男人。

    他幽长的叹出一口气,语气中终于有了一些温和,“回去吧,回到需要你的人身边去吧,17年的混沌已经够了,你和阿成的爱情虽然不圆满,但别让她有朝一日与你在泉下相见,会后悔曾经爱过你一场。相反的,她看到你重新振作,看到你为双方亲人尽心尽力,她一定会欣慰的。”

    靐王眼中含着热泪,却不曾滴落,他似哭似笑的望着前方,缓缓地叫了一声:“阿成,对不住了。”说着,胸前顷刻裂开一道黝黑的口子,无数个黑影人从他体内窜涌而出,争先恐后,源源不竭,直至最后一个黑影翻出体外,他整个身体化成一缕浅淡的烟雾,消弭于空中了。

    整个房间里刹那沉静下来,空无一人,锁链不碰自断。

    宋可遇背过手去,碰了碰自己的伤口,还是淅淅沥沥的疼痛,“靠,”他骂了一声,“回去就回去,走之前也不说做做好事,告诉我kk关在哪儿了呀?”

    他正活动着手腕,就看见一个手持铜戟的士兵,颤颤巍巍的走进来,一副卑躬屈膝的样子,宋可遇立马又保持警戒状态,暗想真是不让我活了,怎么没完没了的?

    可那士兵走上前来,却屈起一腿跪在地上,对他小心翼翼的询问着,“您、您吃了阿成,又驱走了靐王,您以后就是我们的新王了吗?”

    宋可遇微微一愣,“嗯......对、那个......那个,就是我呀。”他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一向奉承别人惯了,这突然一下转换角色还真有点不习惯,连舌头都微微有些打结。

    趁着这士兵没出什么幺蛾子,他连忙挑了挑眉问:“你知不知道一个叫kk的人在哪里啊?”

    士兵一愣,反问道:“那是谁?”

    这可怎么解释啊?宋可遇抬手抓抓头顶,“那个、你们......就偷人过来的时候,有没有什么登记记录啊?”见士兵摇摇头,又问,“那、你们这儿没有户籍管理之类的?”

    士兵双手合十谦卑的问道:“请问新王,您说的那都是什么东西啊?听起来很是玄妙。”

    宋可遇觉得心好累,但也找不出更准确的描述,“那你们从梦中偷人,会不会登记时间地点。比如说,这个人他是......”他仔细想了想,回忆起他与金美妍闯入kk家那天的具体日期和时间,告诉了士兵。

    士兵再次摇摇头,不过他停了一下又说:“虽然没有具体时间记载,但批次还是有的,您说的那一批次的白果,应该刚刚分拣完毕准,正准备分散给零售商拿去街市售卖。”

    “快快,叫他们停下来。”宋可遇大吼一声,士兵点头称是,转头出去,宋可遇想一想,急忙跟上去,与那士兵一起到了一楼大厅。

    只见4条五彩斑斓的巨大金鱼,姿态闲适的飘曳的空中,每条鱼嘴中衔着一只床角,合力叼着一张巨大的木床,正在向外飘荡。木床上挂着层层帷幕,里面兜着几十个横躺的人。

    宋可遇连忙伸手,指着那巨大的木床呼喊:“快放下来,快放下来。”大厅中的众人听闻,皆俯首跪拜。金鱼们一松口,那木床便飘飘荡荡的从空中坠到地上。

    宋可遇手脚并用的爬到床上,一具具去翻看那些身体,累的一头大汗,气喘吁吁,才终于在角落中找到了闭着眼,毫无反应的kk。

    “大哥,总算找着你了,为了找你,你知道我费了多大劲儿吗?”他抬手拍着kk的脸。

    跪在他近前的那个士兵,不忍心看他这么白折腾,在旁边悄悄提醒道:“新王,自己不愿醒来的人,旁人是如何也叫不醒的。”

    宋可遇拽着kk的肩头,从床上爬了出来,牵着他的衣角,免得他飘向其他地方。

    他笑眯眯的虚心请教道:“这位哲人,虽然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我更愿意你直接告诉我解决的办法。”

    那士兵顿时诚惶诚恐,咬着衣角小声进言,“不如新王您喝了他的白汁,便能知道他脑中的想法,如此因地制宜,方可有的放矢。”

    “我去,别说,你会的成语还不少,但我要告诉你,你关于白汁的提议,我拒绝!”宋可遇想了想,“算了,你就给我准备一间屋子吧,我要单独和kk谈谈。”

    又回到了初与靐王见面的那间灯火辉煌的房间,kk平躺着漂浮在半空中。

    宋可遇坐在一旁,用手杵着下巴,若有所思地望着他,“kk,按理说你最火的时候,我还真不认识你,难得我们居然是以这样的方式又见面,老实讲,我一开始不太理解,金美妍啊,林唐芯啊,她们到底是喜欢你什么?崇拜你什么?所以在为她找你的时候,也并不十分的积极。但在魇城这么久了,我的想法也转变了,每个人经历的事情不同,所处的环境不同,看待问题的方法与角度自然是不同的。对一些人来讲,也许是一笑而过的无心之事,可对另一些人来说,也许就可能是一辈子挥之不去的阴影。kk,你别以为我这么说话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不瞒你说,我从小到大,真的见过太多命运不咋地的人了。他们有些人被生活打趴下了,有些人却顽强的挺过来了。你说究竟哪一种更好呢?也许对大多数人来说,趴着更容易些,可他们眼前所能看见的就只有天上方寸的那一小圈天地。人生在世活一场,为什么不咬咬牙站起来,将着天上地下,前后左右的景色,都收入眼底试试呢。kk,你到底是经历过什么过不去的事儿?可那些不是已经都过去了吗?你就不能试着原谅和放下吗?就算不原谅别人,也要原谅自己,放过自己啊。我们这一辈子,唯一要时时刻刻与之相处的,便是自己,何苦要这么折磨自己呢,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