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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东归

    严纲战死,长安城破,关中彻底沦陷。

    刘裕耗费一年才收复的汉家故地,至此彻底沦为铁弗匈奴的牧场。

    不仅如此,拂拂人中郎将,太原人王买德更是在长安城破的同时,率领精骑一万沿灞水南下,一路攻破青泥和上洛兵临武关。

    不过,拂拂人大单于赫连勃勃并没有下令攻打武关。

    这位征战大半生的匈奴族的英雄,虽然嗜杀残暴,终究没有被胜利冲昏头脑。

    武关高大坚固,加上南人已经有了准备,他们想要挟此大胜之威彻底突破南人防御,无疑痴人说梦。

    这一次他们能够夺下关中,其实也是侥幸。

    若刘穆之不死,或者王镇恶、沈田子二人矛盾没有激化,他们根本没有机会取得关中。

    ......

    这日冷风吹拂,浅灰色的天空层云叠嶂,阴霾笼罩着大地,天地间显得有些萧索。

    “桂阳公,马车已经准备好了,可以离开了。”

    武关城头,已经是刘义真亲兵的姚八和李重九站在情绪低落的刘义真身后,轻声说道。

    “就这样离开了吗?”

    双手扶着墙垛,望着远处马梁岗下旌旗招展的拂拂人大营,刘义真情绪很是低落。

    关中丢了,虽然朱龄石等平安撤退,终究还是牺牲了数名能征惯战的将领。

    这样的损失对于如今的朝廷而言,不可谓不大。

    就这样狼狈的离开,心中总是不甘心的。

    只是,现在也不是逞强的时候。

    大丈夫能屈能伸,丢的面子场子再想办法从别的地方找回来吧。

    想到此,刘义真紧咬着牙冠,再次看了眼拂拂人大营,然后转过身大步走下了城头。

    武关南门外,旌旗猎猎,战马嘶鸣。

    朱龄石、毛修之、傅弘之、段宏、蒯恩等一众将领率领败退的万余北伐将士已经等候多时。

    他们将跟随刘义真同返彭城。

    在亲兵护卫下,出得武关的刘义真朝着诸将微微点了点头,登上了停在一侧,由四马拉动的华丽马车。

    “出发!”

    随着朱龄石一声令下,铁甲相撞的铿锵声中,大军动了,沿着官道浩浩荡荡的向东进发。

    坐在马车里的刘义真闭目养神了一会儿,似乎想到了什么。

    挑开马车帘子,朝马车外的李重九和姚八问道:“僧导大师可到了寿春?”

    “回禀桂阳公!”

    李重九答道:“一大早就收到了僧导大师派人传来的消息,他已经渡过淮水,最迟明日便可到寿春。”

    刘义真听了松了口气道:“僧导大师安全到达就好,本来想着让僧导大师一同返回彭城的。”

    “没曾想阿父却要僧导大师先去寿春,想来阿父已经有了某些计较了。”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说完,刘义真便放下了帘子。

    他虽然对如今这段历史不甚了解,但毕竟是刘裕的儿子。

    别看只有十二岁,自幼耳濡目染和接触的事务,可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所能比的,更不能用看普通人家的孩子的眼光去看待和判断刘义真。

    说白点儿,刘家的孩子就是比别家的孩子要早熟,不论是心理还是生理上。

    所以他大概能够猜到刘裕让僧导提前去寿春的意思。

    据他所知,刘裕从长安返回彭城的时候,专门绕道去了趟嵩山。

    当时嵩山上的和尚可是给刘裕送去了不少的祥瑞。

    他如果猜的不错,这些祥瑞都是在为后面的代晋做准备,只是时机还未成熟,这些个祥瑞到底是什么,还未昭示天下。

    而让僧导提前去寿春,应该也有这方面的安排。

    在刘义真的印象中,刘裕北伐之初曾有迁都洛阳的想法,还让毛修之主持洛阳的重修。

    只是后来关中内乱,毛修之调任长安,修复洛阳的事情才暂告一段落。

    迁都洛阳的事没能成行,刘裕便有了迁都寿春的想法。

    当然这个迁都可不是将大晋国都从建康迁到寿春,而是将宋国的国都从彭城迁到寿春。

    刘裕在六月受封宋国公,以十郡之地建宋国,置百官,设宋国尚书台,建宋国都于彭城。

    如今的寿春因为刘裕迁都的意志,已经在修整和扩建了。

    僧导过去除了主持修建东寺,恐怕更多的还是在信众中为刘裕代晋造势。

    “呼...”

    想到这些,刘义真有些激动的紧紧捏着拳头。

    作为刘裕最为疼爱的儿子,虽然与皇位无缘,但是只要刘裕称帝,他手上所能掌控的权利绝对是巨大的。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回到彭城后获得刘裕的信任,出镇洛阳。

    如同他之前考虑的一般。

    他不知道这段历史的走向,却不能不为自己的以后考虑。

    想要在这个乱世站稳脚跟,一定得有自己的势力,还必须得是听命于自己的势力。

    在这个世界上,最靠得住的还是得自己有。

    从武关到彭城,千五百余里,如果跟着大军走,最快也得半个月才能到。

    刘义真着急着自己的计划,出了武关后不久,就在傅弘之、段宏两位将领的护卫下,率领百余骑兵脱离大部队,先行赶往彭城。

    ......

    这日,天空有些灰暗。

    山间地头到处是飘零的落叶,只留下光秃秃的树干屹立在寒风当中。

    “驾...”

    突然,低矮的丘陵间,传出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飘扬的尘埃中,一支甲胄鲜明的骑兵从山林中疾驰而出,驶向了不远处的土路上。

    这是彭城郊外最好走的一条官道,也是南来北往的商旅们最喜欢走的一条路。

    骑兵在官道上快速疾驰,当先一人银簪束发,身着白衣,外罩大氅,年不过十一二岁。

    路上的行人见此,赶紧躲得远远的,直到骑兵远去才敢重新回到官道上。

    这个时代,尊卑及其分明,普通人甚至没有资格瞻仰贵人的面容。

    而刚才那队骑兵,一看就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身上浓郁的杀气连他们这些普通人都能感受到。

    能有这样一支百战骑兵做护卫,打头那个少年郎的身份定是非比寻常。

    确实不寻常。

    这队骑兵正是从武关紧赶慢赶回来的刘义真一行。

    自十月底从武关出发,到如今已近十一月中旬,天气亦愈发寒冷了。

    到了晌午时分,雄伟的彭城已是遥遥在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