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涅槃重生,往事清零

    洛清宵在北冥洲住了两日,两日间她都不曾去看迷迭。

    “主君,迷迭想见您。”

    洛清宵正在小憩之际,尼桑前来禀报。洛清宵半眯着眼睛平躺在榻上,也不应声,不知在想什么。

    “主君………”

    “叫他进来吧。”

    洛清宵睁开了眼睛盯着屋顶,她或许能猜到他为何而来。

    尼桑退下,不一会迷迭就到了涣与殿内。他挺身站着,一身斓衣光彩流动,高冠束发好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

    “你不会就这样一直站着不说话吧,这可不像你。”

    洛清宵翻身坐起,垂着一条腿晃晃悠悠地在榻边,慢悠悠地开口。

    迷迭喉头动了动,万千之语此刻竟无从说起。

    “对不起。”

    他果然是来道歉的。

    “你可有对我不起之处?御骁。”

    迷迭听到她喊他御骁,他的心头狠狠发紧,喉咙也干涩地发不出声来。

    她果真要同他生分了。

    “我不是故意瞒你,只是我不想让你也卷入纷争。”

    “不想让我卷入纷争?你一开始不就是以我为引的么?”

    洛清宵笑了,她真觉得好笑。口口声声说情谊值万金,不想拖累你,却在做着踏你高升,置你于不顾的事情。

    “你走罢,北冥洲迷迭是我千年挚友,东岳大洲御骁不是。”

    洛清宵转过头去,她很难过她想哭出来可是眼睛只干的发涩,胸口堵的难受。

    御骁听到,上前一步却又止住。他望着一身粉糯却骨中倔强的洛清宵,那是他深深藏在心里,喜欢了千年的人。此刻她就在他的对面,他却无法触及。

    “你保重。”

    御骁沙哑着声音犹豫片刻,说完后轻声离去。

    良久,洛清宵才愣愣地转过头来。丹曦要浴火重生,父君要与魈族开战,迷迭成了御骁。

    怎么她在意的人都置身险地,而只有她却一身轻松。

    洛清宵卷在无能为力的痛苦里,她不过也是刚成年的小妖没有经历过大风大浪。可是她身边的人都承受着如此的痛苦,她却一筹莫展。

    到了第三日,因妖帝要去与天帝商议开战事宜便同洛清宵一起去了天界。洛清宵到了天界便急急去了莲冽庭,她进了院门见丹曦在给她送的长生花浇水这才松了一口气。

    “三日不见,怎么如此一副急嫁的模样?”

    丹曦看到了捂着胸口站在院中的洛清宵,笑着打趣她。

    “还好还好,我来的早。”

    “这不是还未到子时么?我还能与你吃一顿饭呢。

    丹曦看起来从容不迫,她拍了拍洛清宵肩上不知从何处带来的花瓣。

    “唔,我想着早些来陪你,我才放心。”

    洛清宵拉着丹曦坐下紧紧地盯着她看,丹曦与天帝,是什么样的夙世因果呢?

    “丹曦,你觉得天帝怎么样?”

    “………初见他心中便有一股怨意,心口却抽痛不已。”

    丹曦不会瞒着洛清宵,她猜出天帝与她相关。

    “嗯………不会是仇家吧!”

    洛清宵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完了,若是丹曦与他是夙世仇敌她要帮着丹曦报仇的话岂不是有点难!

    “看来妖帝是告诉你了,我这万年老身的年纪却瞒不住了。”

    洛清宵见丹曦还会言笑,稍稍放下心来。

    “今夜我在此处守着你,哪也不去。”

    洛清宵撒娇似地抱住丹曦的胳膊,此刻她真切地感受得到丹曦的气息,她不敢想象今夜丹曦会经受怎样的苦痛折磨。

    而在另一端的泫渊底,元宋与念鸽日日在一处,念鸽早已崩溃至极。他时时向苍树祈求来一道生雷好劈了元宋,又或者滚下来一块巨石压住这张聒噪的嘴。在泫渊的这几日,也是念鸽几千年来最难熬的日子。元宋将他当作是主君,日日拉着它沐浴阳光,还要一碗接一碗地喝下难喝的汤药。

    念鸽觉得,鸽生至此已休。

    莲冽庭内,洛清宵伴着丹曦用了晚饭后早早来到了莲冽池。

    走到后院还未看到莲冽池,便有森森彻骨寒意袭来。洛清宵冷不丁被寒意裹袭,紧紧抱着胳膊打了个冷颤。二人随寒意袭来的方向走去,不多久眼前出现一方深池似不见底。因在夜中,那池水泛着一股黑色。洛清宵抬头望去,天空却不见月色也不见星点。

    “此处甚为古怪,也不知这池深有多长,这股寒冷让人望而生畏。”

    洛清宵边打着冷颤边说着,丹曦却盯着那方池水面无表情。

    “将要子时,清宵,等下你躲去一旁的石后。你若在这里,我难免会担心你的安危。”

    丹曦揉了揉洛清宵的肩膀,指着不远处一块巨石叫她躲去后面。洛清宵也乖巧地点头,小步跑到了巨石后面探出脑袋。

    “丹曦,此处甚好,我很安全。”

    洛清宵嘴里笑嘻嘻地喊着,可是此时她的心里却害怕极了。

    丹曦慢步走下池去,只露出半个身子在外。子时将将到,她周身便似烈火焚烧,灵力一瞬聚集灌顶全身经脉皆开。她痛苦地压抑着喉中即要发出的吼叫,在此时她还理智清晰,她知道清宵如果看她如此痛苦定会不顾一切相助,那将是置她于险地。

    顷刻间池中雾气冲天,黑色的池水随形而动围绕着丹曦形成一个水障。随着时间增加,莲冽池四周的雾气越来越大,她周身被红色的灵力包围,胸口的守心石发出莹莹之光。洛清宵远远看着,迅速蔓延的雾气滚烫渐渐她快看不清池中情况。她刚要踏脚奔过去,却被人用法术捆住在原地。

    那是谁!

    洛清宵无法挣脱只能瞪大双眼看着忽然飞身入了莲冽池的人。她的心都要跳出来了,丹曦此刻生死未卜她又被人困在原地。

    “曦儿,我来了不要怕。”

    那人落入池中紧紧将此时已被烈火焚身的丹曦揽入怀中。

    “天帝……快走,这是业火……”

    丹曦理智尚存认出是天帝,略显微弱的气息划过天帝的脖间。

    “不要说话,我来助你。”

    天帝松开抱着她的手,手指轻轻划过丹曦的眉眼。这双眉眼,是他万年所想日夜所思。

    “还记得伏黎给你的心经吗?现在你只需专心在心中默念即可,剩下都交给我。”

    天帝坚定又温柔的声音绕在耳边,丹曦望着那张逐渐熟悉的脸听话地点点头,心在告诉她,要相信他。

    她的衣衫早被烈火焚光,天帝双手结印在她心口处渡入自己的灵力,一道道红色与蓝色的灵力交错,夙世的回忆也逐渐被揭开。

    丹曦默念着心经,脑海中却突然涌入大量不属于她的记忆,但记忆中的却是她,另一个人是天帝的模样,还有一个人,丹曦皱着眉仔细回忆。

    是向葵。

    丹曦看着涌入的回忆,欢乐、悲伤、痛苦、仇恨和背叛,都是他给的。

    “不!不!你不爱我!是你负了我!”

    丹曦撕心裂肺地吼出,灵力在一刻迸发。强大的灵力将天帝冲出了莲冽池,此时她周身业火急剧扩散,熊熊火焰照明了上空。天帝捂着胸口不得喘息,复而又跳进莲冽池。

    洛清宵听到了丹曦的喊声,情急之下用取血打开了封锁快速冲至池边。她在雾中焦急地呼喊丹曦,眼泪也落下来。等她透过层层大雾望去时,只见天帝紧紧抱着丹曦两人唇齿相依。

    原来是情果。

    洛清宵见有天帝在稍有安慰,但看丹曦虽安静在他怀中,但周身业火焚烧两人不曾停歇。

    忽然,一声凄烈的吼声冲破云霄。丹曦已成凤型直冲九天而上,业火流淌大雾散去。洛清宵跌坐在池边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要流出眼泪,她抬头跟随着丹曦的方向。

    最后关头了。

    只见丹曦已凤型在空中展翅,她已全然想起累世的恩怨,她恨他。她不断地疯狂嘶鸣,天帝与洛清宵同时飞身冲上前去,二人都被击落在地。

    “不好!天帝一声急吼再次冲向丹曦的位置,业火落下砸在他的身上每砸一下他的口中就吐一次鲜血。洛清宵也再次飞身前去,痛苦地哭喊出声。

    “丹曦!我是清宵!丹曦!你醒醒丹曦!”

    洛清宵被丹曦逼停在空中,她撕心裂肺的哭喊着,此刻洛清宵再也没有顾不了那么多了,她只想丹曦活着。她施法取心晶送向向丹曦,业火遇心晶顷刻间全灭,心晶直直嵌入丹曦体内。此时已要入魔的丹曦理智本只有一丝尚存,业火被灭得到洛清宵心晶相助她逐渐清醒。

    “曦儿,你若恨便恨吧。若你不想在这世间,墟灵之界,我便陪你去。”

    天帝俯身上前,他紧紧抱住了丹曦的脖子,他的眼泪静静滴落在她脖间的羽毛上。

    “曦儿,我从不想做什么六界之主,我只想做你的溪何。”

    丹曦听到天帝的声音,那是万年在她耳边萦绕,在她心里来去的声音。渐渐地,她原本疯狂煽动的翅膀慢慢放了下来。

    业火散去,理智恢复,她也恢复了人形落在天帝怀中。

    “你到底有没有真心,爱过我。”

    她存着一丝气息,在他怀中缓缓地开口。

    天帝看着立即昏睡过去的丹曦,他不曾开口说是与不是,只是嘴角的鲜血慢慢滴落,落在她的心口。

    洛清宵见丹曦已无恙也落下地来,依旧流着眼泪不可抑制。

    她差点就要失去她了。

    庆幸有天帝助她,若无天帝她都且随她去了。她抬头望向空中久久相拥的丹曦与天帝,月色已现,繁星升空。

    原来这就是阿花说过的爱。

    是情爱。

    天帝抱着丹曦落在池边,脱下自己的衣衫为她蔽体。洛清宵此时看着天帝表情嫌恶,他虽也一身伤,但是那是他该受的。

    因为方才丹曦所说,是天帝负了她。

    洛清宵跟着天帝将丹曦送入了房中,见丹曦完好地躺在床上,她这才有种劫后余生的侥幸。

    “你回去吧,多谢你助她。”

    洛清宵看向一旁望着丹曦恋恋不舍的天帝冷漠开口,他是天帝又如何。

    天帝闻言并不诧异,望着丹曦的睡颜轻轻笑了笑。

    “那就有劳你好生照顾她。”

    天帝对着洛清宵说完,便隐入了夜色。

    洛清宵没好气地看着天帝离开的方向臭骂,也不说留下来陪陪她,叫你走你就真走了。你媳妇儿还在床上昏迷着呢!果然是负心汉一个!小声骂完天帝后洛清宵才稍觉出气,轻轻趴在床头静静看着丹曦。

    我的丹曦如此美丽又如此坚强,自然是配的了十个天帝。

    洛清宵在丹曦耳边轻轻念叨着,她不知等丹曦醒来会不会去找他寻仇,但若她去那她便同她一起去。

    一夜转瞬即过,天帝回了殿后稍调息打理了伤处。

    业火虽厉害,但他是受惯了的所以并未对他造成多大伤害。只是丹曦已想起前尘往事,他却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一世的她。

    第二日,妖帝崇明一早便急急来了莲冽庭。崇明进屋看见洛清宵趴在床边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再看床上,丹曦脸色却也如常了。

    “清宵。”崇明轻声叫醒洛清宵,洛清宵睁眼看到崇明嘴巴委屈地瘪起来,泪水霎时就要夺眶而出。

    “好了好了,我儿不哭,曦儿无事吧?”

    崇明心疼地摸了摸洛清宵的脸。看她二人一个虚弱地躺着,一个疲惫地趴着,心中的心疼和自责久久不能散去。

    “丹曦没事了,等下醒来就好。”

    洛清宵哽咽着,她差点就没有丹曦了。

    崇明坐到床边,洛清宵将头靠在他的膝盖上。她原本稳定安逸的生活被打破,她看着身边的人都各自有难竟无能为力。

    那她还能有什么资格成为妖帝,护佑子民。

    崇明轻轻为丹曦擦去额上的汗珠,如今丹曦已然丢了半天命的的样子,清宵之后的处境却比这更甚。

    “父君,起战之事如何了?”

    “十五日之后,我与御骁领兵。”

    再次听到御骁的名字,洛清宵心里还是会觉得苦涩。

    “父君,我同去。”

    崇明听到洛清宵这样说,良久看着她。她的脸上似乎已经褪去了稚嫩,眼神里的坚毅决心呼之欲出。

    “好,那我儿便同去。”崇明轻捏着洛清宵的肩膀欣慰答应,她历经了一次生死离别终是会长大的。上阵杀敌历经战事,是她早晚要经历的。

    “清宵,帝君。”

    正在此时丹曦也醒转过来,洛清宵急忙握住了丹曦的手,而后又含着眼泪开心的笑了。

    还好,她留住丹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