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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五章 噩耗

    “老贼,你若有半句谎言,我定让你生不如死,甚至连一具完整的尸骨都不会给你留下。”魔戾面露阴沉之色,手上的一团戾气已然升起。

    道痴真人惨笑一声,微弱道:“我……我已将死之人,岂……岂会在意?”

    魔戾怔怔的望着雪地中垂死挣扎,奄奄一息的仇敌。望着那面如死灰,随时都会丧命的老道士。他的心没有一丝怜悯,因为这一切都是道痴真人咎由自取。尤其是在听到玉医子与陆儿身死的消息以后,更恨不得立刻活剐了他。

    道痴真人并不在意,嘲讽道:“你……来迟……来迟了一步。早在先前你……你我对峙的时候。你的师父与师兄,就……就已经死在了玉沁子的手上。而他们……他们的尸首,你也不必寻……寻找了。早就随着那一击自爆,灰……灰飞烟灭了。哈哈……哈哈哈哈……”

    说着,道痴真人大声狞笑。但随即又重重的咳了几口鲜血。显然,只要能让魔戾心中痛苦,他并不介意。

    魔戾脑中嗡得一声,眼前一片空白。这个打击实在太大了。但想想却也符合情理。刚才那一击气势骇人,即使远离了爆炸的中心地带,还是耗费了好大气力才勉强撑住。可以想象身处此地的情景。

    一定是凶多吉少,难逃厄运。

    而事实也确实如道痴真人所说的那样。玉医子与陆儿的尸体已经随着玉沁子的自爆,化为了尘埃。

    想到这里,魔戾的双眼布满了血丝,不甘的紧握双拳。

    昆仑山尽毁又怎样?赫赫大派从此除名又怎样?血流成河与他何干?

    魔戾统统不在乎。他之所以对昆仑山有情,只是因为这里有几份难舍的羁绊。可如今,这几份羁绊全部在他的心中毁灭。他的师父,师兄,师姐纷纷殒命,甚至连一具尸体都没有留下。他岂能不心痛?

    “师父……师兄……我来迟了!”魔戾痛心疾首,悔恨的泪水不由得夺眶而出。双拳紧握捏的咯咯作响。他想毁天灭地,甚至把整座昆仑山踏平,夷为灰烬。即使如此,也抹不掉他心中的怒火。

    就在这时,道痴真人微弱的声音再次传来。

    “老夫……这……这一世,纵……纵横修……修真界,虽不……不说扬名立万,可……可也不……不敢被人小觑。可……可谓机关算尽,步步为营。如今……如今却落得这个下场,实……实属天意。”

    这几句话,仿佛用尽了道痴真人全身力气,才说出来的。刚说完,老道士便开始全身剧烈的抽搐起来,从皮肤中开始大量的渗出黑色血水。额头上那道玄武印记也是忽明忽暗,体内的仙气暴走,极不稳定。

    魔戾冷眼旁观,对此不屑一顾。他心里很清楚,道痴真人距离真正的死亡,只有一步之遥。仙基被毁再加上玄武之印的无尽反噬,使他受尽了临死前的痛苦折磨。

    “杀……杀……杀了我……啊……”道痴真人惨叫一声,歇斯底里的痛苦呐喊着。只可惜他的四肢动弹不得,即使自杀都成为了一种奢望,无法满足。

    蓦然,天空中划出几道长虹。魔戾定睛一看,原来是身处于不远处山涧的几人御空到此。安孜晴几人唯恐担心魔戾的现状,几人商量之后,便一起前来探个究竟。

    点点雪花下,倒映出柳若竹那一丝白皙的玉容。此时正被安孜晴用双手牢牢的抱在身前,娇媚的身躯无不透着凄凉。

    任这世间风花雪月,可却再也唤不起她那音容笑貌。

    魔戾心中一痛,又回想起玉医子与陆儿的惨死,冷峻的脸上不禁杀气更重。尽管道痴真人趴在地上痛苦的饱受折磨,只求一死解脱。可在魔戾眼里,这还远远不够。道痴真人罪孽深重,万死难恕。就连慧真大师和云一凡此时,望着魔戾那充满杀气的面容都不禁为之一寒。

    道痴真人的身体渐渐膨胀,膨胀到看上去就好像一个圆滚的气球。面上的五官出现了严重扭曲,扭曲到根本分不清哪里是眼鼻口。身上的黑血也渗出的更多了,微风一吹,便传来一股扑鼻的恶臭味。

    众人望着此景,心中惊骇,却是不解。

    可魔戾心中却非常清楚,这是道痴真人临死前,玄武之印反噬的自爆。一怔之下,连忙对众人道:“赶快运功抵御!”

    慧真大师一会意,立刻从袖中祭出一鼎金刚大钟。朝着空中一抛。口中快速念起一段梵语,只见那大钟逐渐变大,一束金色光柱冲天而下,牢牢的将自己,安孜晴与云一凡都笼罩在一片佛光之中。看起来,似乎是一件了不起的佛门防御法器。

    魔戾单手立于唇间,与体内的冰蟾神识一通,身前顿时立起了一道冰墙。

    而就在这时,道痴真人的肉躯再也支撑不住,到达了极限,一下子爆开了。甚至连他最后的哀嚎都没有得到宣泄,就被玄武之印的强大力量化成了灰,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自此,以道痴真人惨死,灰飞烟灭的代价,结束了这一战。因为是被兽印反噬而亡的缘故,有违天道。所以就连灵魂都没能留住,失去了轮回转世的机会,从此万劫不复。

    空气中卷起一股气浪,自爆后留下的反噬力量,继续朝着四处冲击。不过因为魔戾几人事先有法宝与咒术加持,所以并没有给他们造成多少影响。渐渐,待一切风平浪静之后。空气中传来一阵悦耳的“沙沙”之音。

    因为道痴真人的死,所以玄武之印重新回到了“无主”的状态。重新问世的玄武之印就这样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悬浮在半空之中,透着非凡之气。

    几人纷纷撤功,都不禁好奇的望着玄武之印。那是一块墨绿色的小印。霸气的玄武巨龟昂着头,怒视苍天。龟壳上盘绕着一条赤目青蛇,吐出长长的红色信子,也透着不属于这世间的高傲之气。

    “阿弥陀佛,罪孽罪孽。”慧真大师双手合十,感慨颇深。

    “兽印出世,荼毒苍生,此祸事也!”云一凡震惊的望着玄武之印,立刻领悟到了什么,不禁面露愁容。

    安孜晴美眸流动,对兽印的力量却仍记忆犹新。当年若不是一真道人身怀朱雀之印,又岂能重创飘渺仙阁。想到这里,不禁摇了摇头,却并未多作言语。

    魔戾身子一动,立刻上前将玄武之印夺在手上。刚一握住玄武之印,便立刻与体内的白虎之印产生共鸣。这两印血脉相连,都是当年白虎与玄武飞升仙界时,留下人间的残识记忆。如今二印被同一人持有,顿时激起了那段不平凡的回忆。

    魔戾脑海中快速闪动,眼前蓦然浮现出一只万兽之王的白额猛虎,那白虎咆哮一声,整片大地都被震开了一道口子。接着那巨龟与玄蛇也是怒吼一声,一股骇然威力,似有破天之鸣。接着便是春夏秋冬,四季分明。

    时而冰雪交加,冰天雪地。时而寒风肆虐,暴雨倾盆。又时而燥热难耐,好似卷起无尽的沙尘。又或者四周一片清明,轻柔的祥和之光洒落大地。总之变幻无常,仿佛见证了此二兽当年修行的那一段刻骨经历。

    蓦然,一切都归于了平静。魔戾的眼前出现一片白芒,接着一道强光闪现,刺的人睁不开双眼。等到魔戾可以睁开双眼,一切就重新回到了现实之中。

    慧真大师几人好奇的望着魔戾,眼中纷纷露出疑惑,不清楚他究竟感受到了什么。其实刚才魔戾那一丝意识非常短暂,也就是区区几息之间。可在魔戾看来,刚才那些回忆却仿佛经历了几千年,甚至上万年的岁月光阴。

    这使得魔戾意犹未尽,心中不解。但似乎那一抹勾起的回忆,背后还隐藏着太多没有呈现出来的东西。只因他四块兽印,仅集齐了两块,所以才仅有这些。若是某一日四印聚齐,或许就能解开这世上的所有疑惑。

    魔戾的背后渗出冷汗,两股力量的快速相融,使得他浑身血气翻涌,双手止不住的颤抖。他不是庸人,凭借这么多年的游历与对兽印的理解。自然也多少明白为什么会如此。魔戾单手掐诀,顿时将玄武之印抛向空中,同时打出一道深寒之气,立刻将它冰封其中。

    这也是为何兽印誓约人,终其一生只能持有一印的原因。归根结底是兽印威力太过强大,而且彼此又能心领神会,互通意境。若是一人胆敢持有两印修为,定将承受不住压力,瞬间自爆而死。即使是身处于万丈之下的魔界修士,也断然不敢如此贪婪。

    魔戾一会意,立刻重新将冰封后的玄武之印抓在手上。这一次,尽管两印还是能够互通神识,不过压力已没有刚才那么巨大,能够在他控制的范围内。望着手上冰封的玄武之印,一时间犯了愁,不知该如何处理。

    几人点了点头,对于刚才这一幕也都能明白魔戾的用心。

    云一凡洒脱一笑,缓缓道:“小友能够冰封此印,实属为天下苍生造福,避免无尽的争夺与杀戮。不过在下看来,此印还是你保管为好。小友修为不凡,交给何人都不如交于你稳妥。还请不要推辞,权当为天下苍生着想。”云一凡一抱拳,一扫之前的洒脱,表情甚是庄重。

    慧真大师与安孜晴互望一眼,彼此的心中也正是这个打算。

    魔戾苦笑一声,这副担子实在太重。他虽无心插足凡尘之事,也不想做什么保卫修真界的大英雄,可偏偏弄巧成拙,命运选中了自己。魔戾望了一眼几人期待的目光,轻叹一声。

    安孜晴师父与魔戾有师徒之情,更有恩于他。慧真大师一代佛家翘首,为人正直,又渊源颇深,也是一个深深的羁绊。云一凡曾经与他患难与共,况且为人刚正不阿,也算一条真汉子,让他敬重的前辈高人。

    这几人,都是分量极重的赫赫之辈。实在让魔戾无法开口拒绝。

    “也罢,此印我先暂时保管。等日后一切风平浪静以后,再想其他办法。”魔戾拿起手中的玄武之印,放入怀中。

    三人微微点了点头,彼此的脸上都流露出了欣慰笑容。

    突然,原本寂静的昆仑大地上,再次开始涌现出大量黑气。一条条恶灵在沉寂了片刻功夫之后,再一次的肆虐而来。

    慧真大师一皱眉,立刻想起了此行目的。他本以为玉沁子的自爆,可以彻底化解这些地底冒出的恶灵。可未曾想,这些恶灵竟不甘受困,再一次的荼毒凡间。看来没有了龙脉的庇佑,终究是压制不住它们。

    安孜晴心念法咒,顿时几道惊雷滚滚而下,重重的朝着恶灵头顶轰斜而下。云一凡也是布起了一个大阵,这些恶灵只要一扑上去,便化为了一滩滩血水。

    恶灵越扑越多,若在这样下去。仅凭借几人的力量是一定守护不住这里的。这些恶灵一定会卷入到凡尘之中,到时腥风血雨,恐怕会给人界酿起大祸。甚至时间一久,他们这几人也会被恶灵侵蚀,死于非命。

    数量实在太多了。

    就在魔戾心惊,不明缘由的时候。慧真大师的慈悲声音,从他耳边响起。

    “小施主!其实老衲等人此行的目的,就是要彻底化解这些恶灵,只不过阴差阳错的遇到了你。不过冥冥之中早有天注定。或许此劫,你能化解。”

    “我能化解?敢问大师,这到底是些什么东西?莫非是魔界之物?”魔戾仔细回忆起身处魔界时的经历,似乎从未见过这种东西。哪怕是六欲魔身的气息都与这些恶灵大不相同。

    魔戾二话不说,顿时将体内大量的戾气散播到空气之中作为试探。可令他惊讶的是,这些恶灵在触碰到戾气之后,却也纷纷化作一滩滩血水,顷时被腐。

    可见,这不是魔界之物。

    慧真大师眼中露出精光,缓缓道:“这并非魔界之物,而是冥界!”

    “冥界?”魔戾惊讶不已,对于冥界这个称呼,他并不陌生。当年魔界一战与六欲魔对峙的时候,玄阴上人曾经提起过。

    “冥界,是超脱于三界的存在。仙界,人界,魔界,统称三界。相依相存,血脉相连。彼此虽有不和与杀戮,数万年来却并未发生什么灭顶的祸事。而超脱于三界之外独有一域的,却还有其他三界。这三界脱离轮回,不属于五行之中。那便是冥界,玄界,还有佛界。而这些恶灵,便是从冥界滋生出的。只因昆仑山龙脉被毁,因此才遭来了祸事。于是这些冥界的恶灵,才会疯狂的朝着人界入侵。”慧真大师详细的为魔戾解释着渊源,面上的愁容不禁更重。

    魔戾点了点头,立刻明白了过来。看来这天下虽大,茫茫宇宙,还有他太多未知的领域存在。

    慧真大师不敢耽误时间,继续道:“若想封印住这些恶灵也未尝不可,我佛界原本就是冥界的克星。所以只要能够打开佛界之门,取得佛骨舍利。即可重新封印住昆仑山,以保凡尘众生太平。”

    “如何打开佛界通道?可有什么条件?”魔戾眉头微皱,连忙追问道。

    对于打开异界的方法,魔戾也有几分经验。当年他游走魔界,除了屠煞的指引以外,更多的是玄阴上人对他教导有加。外加一副魔躯,虽然下等流,只是一介区区灵体。可也勉强有踏入魔界的资格,这才造就了今日的魔戾。

    慧真大师闻言,缓缓道:“以凡尘肉躯擅自打开佛界之门,可谓难上加难。不过为了天下苍生的安危,却也可以拼死一试。老衲与安阁主,云城主前来,也正是为了布置一个阵法结界,打开这佛界之门。不过今日看起来,却是有更适合踏入佛界之门的人了。”

    “何人?”魔戾一怔,不解道。

    蓦然,慧真大师的身上迸发出强劲的佛光,一字一字清晰道:“小施主你,便是与我佛宗有缘之人。老衲等愿助你一臂之力,为你打开佛界之门。”说着,慧真大师双手合十,两掌用佛家的意念结成了一个佛印,然后快速打入到魔戾的脑中。

    魔戾一怔,只觉得头皮发麻,一股浑厚的佛家气息顿时游遍全身。他不知道慧真大师在他脑中植入的到底是什么意念,但一颗跳动的心不知为何七上八下,一直很难平复心情。

    而一直拼命驱除恶灵的安孜晴与云一凡,不禁纷纷侧目。二人瞧得明白,却也是一头雾水,不清楚慧真大师究竟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