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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五章 武之试炼

    一声咆哮,震耳欲聋。从痴武和尚的身上传来一股磅礴之气。他化拳为掌,双掌凝实。空气中幻化出一条金色长龙,蓦然朝魔戾轰了过去。

    魔戾不甘示弱,立刻与体内的白虎残识引起共鸣,同样幻化出一条白额猛虎,迎头击去。

    两股力量冲撞一处,仿佛卷起了滔天巨浪,直冲云霄。这片雾境之地更是轰鸣不断,好像随时都会被这两股力量击溃。此地虽为幻化之所,可一切都显得非常真实。

    魔戾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两股力量带来的强烈冲击,甚至就连周围的空气都沸腾了起来,使他颇为压抑。

    白虎一出,谁与争锋……

    痴武打出的这条金色长龙虽说凌厉,可相比起白虎之力还是略逊一筹。在绝对攻击面前,还是多少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仅仅维持了十息,金龙便溃败下来,被这一招“白虎化形”完全打散,消失于天地间。

    可是,它却没有停下。咆哮间,白虎怒吼一声,带着凌厉之势,更是直逼前方的痴武猛扑而去。

    魔戾眉头一皱,一颗心忐忑不安。这一切,虽然在他的预料之中,那金龙断不是自己“白虎化形”的对手。可心细如针的魔戾,却在这短暂的交锋中察觉到了异样。丝毫没有因为这一击占了上风而感到兴奋,反而忧心忡忡。

    他察觉到,自己打出的这道“白虎化形”虽然攻势尚在,可威力却已被痴武的那条金色长龙给卸去了大半。这是他自从得到白虎之印以来,从未遇到过的事情。

    要说有,也是数日前对峙道痴真人的时候,才会有这种感受。毕竟这老道士曾是持有玄武之印的誓约人,他能凭借“绝对防御”卸去白虎之印的力量,也是在情理之中。可眼前这佛法精深的和尚,凭借的却是什么?

    魔戾眼睛都不敢多眨一下,仔细瞧着前方的细微变化。他相信,自己的“白虎化形”一定会被对方破去。只是不知道痴武和尚会用什么方法,来化解这一击白虎之力。魔戾越想心中就越好奇,不禁期待他接下来的手段。

    “好强的力量!”痴武面色凝重,眼看着这条咆哮的白虎就要将他撕成碎片。

    蓦然,痴武大喝一声,全身都被浑厚的佛光所笼罩。一股热浪袭来,蔓延在整个雾境之中。痴武伸出一只大手,对着眼前这条白虎化形就是狠狠一指。

    “金刚指!”

    一指佛气之威,蕴含着一股自然之力。就连四周的气雾都受到了这一指的感染,卷起了一道道强劲的罡风。金光一现,顿时与“白虎化形”撞在一起。而后,白虎消散,甚至就连一声悲鸣都来不及哀嚎,完全溃散。

    不堪一击……

    魔戾汗颜,做梦都没有想到痴武竟能做到以力化力。白虎之印的绝对攻击可是不容置疑的存在,魔戾本以为至少他会用佛门的防御至宝来抵住这一击。可谁曾想,这痴武和尚竟硬生生用一指佛门之气,就破去他堪称自豪的一击。

    而且,仅仅是一指。

    更加令魔戾震惊的还在后面。这一指“金刚佛门之力”,不但没有因此消散,反而朝着他本人的方向疾驰奔来。

    魔戾一怔,来不及考虑。眼看将至,立刻将玄武之盾御在身前,以此来化解这一指力道。

    “砰”的一声,金刚指狠狠的砸在魔戾胸前。魔戾只觉得胸口一阵翻涌,顿时呕了一大口血,脚下更是站立不稳,连退了五步。这一指佛门之气虽然险险避过,化解了一次危机。但他却受了伤,而且是在玄武之印的绝对防御下受了伤。

    魔戾有理由相信,若不是有玄武之印的“绝对防御”护身。这一击,任凭自己任何手段,也是抵挡不住的,即使是冰蟾的寒气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轻则重伤,无力再战。重则直接判定失败,归于现实中。

    如今虽化去了这一指的力道,但却以受了伤作为代价。魔戾怎能不心惊?

    短短的数十息工夫。就让凡尘中无数修士引以为傲的“绝对攻击”与“绝对防御”相继被破。此时不光是魔戾觉得不可思议,换做是任何人,恐怕都会惊的合不拢嘴。

    好在魔戾生性谨慎,不敢掉以轻心。否则他哪怕有一点点骄傲之心,此时已经落败。话虽如此,不过对魔戾的打击仍然很大。在融入了阴阳之气和双印之后,他自信不知道比以前强大了多少倍。可面临痴武的时候,才发现佛界武僧的强悍。

    这和尚,很强!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冰蟾,祭。”

    魔戾神识一动,与冰蟾立刻产生了共鸣。有了刚才那几招的试探,他开始在脑海中布局起战斗。回想起自从入魔之后,魔戾一直都是跋扈的压制对手。往往一道戾气,便可化敌于血水之中。即使戾气与对手相克,他也有寒冰之气作为杀手锏。这两招他略试不爽,尤其再融入白虎之印以后,更是如虎添翼。

    他已经好久没有靠分析对手的优劣来进行战斗了。痴武这一次对魔戾的震撼实在不小,也让他找回了从前的自己。

    一道寒冰之气打出,周围的气温顿时急速下降。即使此地是一片幻境之地,并不真实,可仍能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骤压。

    痴武一怔,也感受到了冰蟾的强大。他咆哮一声,一道道金色佛气顿时蔓延全身,比之前还要浑厚。

    寒气袭来,可在加持了大量佛气的痴武面前,却显得徒劳。冰蟾散发的寒冰之气并没有给他造成伤害,甚至连身法迟钝的现象都没有。魔戾心惊,这才明白,原来之前这痴武并没有使出全力来战斗,即便使出了佛家的“金刚指”破去了双印之力,也并没有给他造成太大负担。

    魔戾再一次感受到痴武的强大。要知道,即使是持有玄武之印的道痴真人,都对寒冰之气三分畏惧。

    蓦然,痴武身子一动,趁着魔戾发呆的一瞬间。立刻从手中幻化出一根长棍,带着呼啸的罡风,一棍打来。

    “青芒,出!”魔戾面如泰山。这么多年的战斗,早已使他的心境沉稳。即使痴武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他也可从容面对。口中轻语,“青芒”仙剑盘旋在魔戾身前,顿时祭出。

    痴武一跃而起,对准魔戾的右肩一棍打来。

    奇怪的是,此时的“青芒”剑身上,已不再是往常一片青光之色,却变成了一把血红色的长剑。魔戾只觉得全身的血气一下子被抽走了大半,唇色顿时变得煞白。

    原来,“青芒”竟在魔戾阴阳之力的融合下,自身也融入到他的身体中了。成为他的本命血祭法宝,更增添了一份灵性。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此时的“青芒”已有了自己的护主意识。

    此事自古便有佐证。相传在远古期间,某国有一位铸剑师酷爱天下名剑,更用毕生之力,欲要造出一把绝世好剑流传后世。无奈他用了毕生精力,几乎耗尽了心血,却始终也造不出让自己满意的宝剑。绝望之下跳入火炉,殉剑而死。

    世间曾有“杀生刃”的说法,甚至在修真界中都流传甚广。剑,要有杀气和生命,才配称之为一把好剑。或血祭,或杀生。其实,当年南宫绝的“浩月仙剑”,便属于浩华祖师临终前的血祭之剑。

    而“青芒”,也在魔戾获得阴阳之力后,机缘下融入了魔戾之血,化为“剑灵”!

    此刻,两股力量争锋相对,拼的不单单是武学之技,更是一场内力的较量。

    这,是魔戾刚刚才领悟出来的,岂有不用之理?论武学,痴武和尚很难伤到他,基本的外功之学,魔戾的修行一直没有放弃。而佛门内功虽为第一,可魔戾如今身怀阴阳之力。即使拼一次,他也有一战的资本。

    空气中,一棍一剑相互抵制,谁也奈何不了谁。痴武的这一棍,却是无论如何也压不下去。魔戾瞧着半空中的痴武,眼中精光一现。身子虽未动,可心中却立刻有了明悟。

    “五指寒气!”

    魔戾低吼一声,将冰蟾的寒冰之气凝聚于五根指尖。如法炮制,学着痴武刚才的“金刚指”飞快打出。只不过,痴武是凝聚周身佛气于一指,而魔戾却是凝寒冰之气于五指。并且五指间都加持上了阴阳之力。

    这五指寒气,非寻常可比。此时在阴阳之力的控制下,寒气已由乳白色化作了五道浓郁的黑白之气。

    痴武一凛,第一次从他的脸上看到了吃惊。他不再与魔戾周旋,而是手中长棍一撤,身子快速向空中飞跃,同时口中快速念起一道法咒。只见那长棍幻化成形,一分为五,立刻迎上魔戾的五指寒气。

    “碎……”

    魔戾口中轻念,五根长棍在寒气的侵蚀下,立刻全部化作冰晶,轰然而碎。痴武身法一变,立刻向后遁走。魔戾没有给痴武喘息的机会。此时他迫在眉睫,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战胜对手,然后拿到佛骨舍利,回到人界。

    而通过这又一次的短暂交锋,魔戾的信心更足了,也终于有了战胜痴武的手段。

    寻常的手段根本伤不到痴武,甚至就连兽印,寒冰之气都无法伤他分毫。那是因为此地为佛界,而佛门内功更是这苍穹的翘首。魔戾之前的手段虽然个个都为杀手锏,可他却不占天时地利的优势。面临真正的佛门高手,却是徒劳。

    唯有饮恨一败!

    而如今的魔戾却大不一样。他的阴阳之力,虽不完全属于佛界气息,可却是罗汉尊者们赐予的力量,其中定然有佛气的底蕴,因此不足为奇。这个推测,早在与痴武的第一次交锋被挫后,魔戾便冷静下来,有了这大胆的分析。

    第一次交锋,魔戾在没有融入阴阳之力以前,一切进攻手段均不奏效。而恰恰就在痴武的那一棍扫出之后,青芒剑灵的抵御,魔戾终于懂了。因为血祭,青芒拥有了阴阳之力。这阴阳之力,便成为了克制痴武的手段。

    因此,魔戾才敢放手一搏。痴武虽强,却也经不住加持了阴阳之力后的兽印力量和寒冰之气,他必败!

    不光如此。魔戾在道法的感悟上,也有了更深的体会。仿若行云流水,不拘于泥。所谓万法不离其中,更是在阴阳之力的引导下,造诣更深。

    这是寻常修真者呕心沥血,一辈子都无法得到的感悟。此时,魔戾的造化已超过了他的父亲,超过了昔日的凌云桀。

    就在魔戾信心十足,瞅准机会准备重创痴武的时候。凡尘中布阵的众人们,脸上却是阴霾重重……

    ……

    此时,人界,昆仑山。

    随着时间的一点点流逝,阵法中盘坐施法的几人开始焦急起来。佛阵中,那道冲天的金光已经出现了黯淡,眼见这光束越来越窄,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彻底消失。慧真大师曾有言,一旦金光消失,则会完全阻隔两界。

    从此,魔戾将停留在佛界,再也回不来了。

    “大师,易儿会不会有危险?”安孜晴一脸茫然。她担忧的望了一眼魔戾临行前施展的那道寒冰分身。就连它,都出现了些许融化。

    “按照现在的时间判断,这佛光之束怕是熬不过半个时辰。大师可有方法传音去佛界?”云一凡眉头一皱,不禁也担忧起佛界的魔戾。

    慧真大师没有回答二人的疑问,但苍老的面容上却十分坚定。老和尚仰望着苍天,默默的念起佛门法咒,为魔戾祈福。

    此行是福是祸,都要看魔戾自己的造化了。

    旁人,无法左右。

    “老衲相信,小施主定能平安返回。即使拼劲了最后的真气,我也始终相信他。似乎冥冥之中,早已注定了这一天的到来。”终于,在安孜晴与云一凡焦急的目光中,慧真大师默默的道出了天机。

    这句话,不是空穴来风。更不是为安抚二人情绪,胡乱下了这一剂“定心丸”。

    回想起了三百年前的那一幕。慧真大师第一次与魔戾的相识,是因为他硬闯镇魔塔,拼死欲要解救屠煞。从那时起,这位得道高僧便对魔戾另眼相看。而后的过往种种,是是非非,均都被慧真大师看在眼里。

    而对于这一次慧真大师的选择。与其说是他选择了魔戾,希望他可以平定人间之乱,造福一方。更不如说是这上天选中了魔戾。而自己,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也因此,他更加相信。被上天选中的魔戾,一定会回来……

    ……

    佛界,武之幻境。

    一道道惊雷幻化而出,震天撼地。无数道惊雷之中,更是夹杂着声声虎啸怒吼。魔戾将白虎之力,飘渺雷诀与阴阳之力全部融入一起,轰然朝着痴武狠狠劈去。

    痴武来不及招架,只能脚下运足了佛气,拼命躲闪。他虽快,可魔戾的御雷之术更快。蓦然,一道饱含着几股力量的惊雷,重重劈在了痴武的身前。顿时将他的身子甩飞数丈,呕了一大口鲜血。

    痴武双眼露出腥红,可他却战意依旧,仍没有打算放弃。他疯狂的大喝一声,额头青筋爆出。单掌一动,再次幻化出一根法杖。同时口中念动法决,快速解开袈裟,抛向天空。

    那袈裟不断在空中盘旋,慢慢变大,很快便将四周都笼罩在袈裟之中,一片漆黑。此刻,仿佛这袈裟就是天,可以吞噬一切万物。

    一股巨大的佛门压力骤然袭来,魔戾身子一沉,脚下生根,使他动弹不得,眼看这袈裟朝着他的身子重重压来。

    魔戾岂肯乖乖束缚?闷哼一声,立即化掌为拳。由于他对道法的感悟已经登峰造极,所以他这一拳,竟形成了白虎爪的形状。虽然这一招对寻常的兽印誓约人来说并不难,可他们的白虎爪却都是幻化而出,并不具备物理攻击的效果。而魔戾的这一拳,却不单单是法术,更是实体的存在。

    可以说,从融入了阴阳之力以后,魔戾便不再是兽印的誓约人。他更像是两股力量真正的主人,可以随心所欲操纵,不再受到反噬!

    “白虎之爪,给我破!”

    “嘶……”

    漆黑的天空中,硕大的袈裟轰然被魔戾这一虎爪,撕开了一道巨大的裂口。

    魔戾冲天而出!

    “好强,此子……真的好强……”

    痴武本命袈裟被毁,顿时受到了严重的反噬,又一口鲜血喷涌不止。但同时在他的心中,终于认可了魔戾的实力。

    因为是在武之幻境中,因此魔戾并没有因为痴武的受伤而有所顾忌。他要胜,胜的彻彻底底。这不光是为了得到这武之试炼的认可,更为了得到一份属于自己心灵的认可。

    魔戾紧闭双目,他神色平静,似乎在这武之幻境中,只有他一个人存在。他没有任何对手,甚至就连痴武的存在都被遗忘。魔戾手法极快,不断的描画着。他在凝神化符。默默自行领悟着之前玉沁子施展的昆仑秘术。

    “渡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