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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三章 仙王

    七日后,仙王大殿。

    一根根镀金大柱赫然而立,盘旋着象征权利的金龙,他们栩栩如生,无不彰显着王者霸气。一片片金黄色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耀着耀眼的光芒。台基上点点檀香,使整座宫殿都沉浸在烟雾缭绕之中。殿内那金漆雕龙的宝座上,坐着一位睥睨天下的王者。他,正是仙王。

    仙王,受尽了世俗间的香火与追崇,是所有修真者们的膜拜对象,也是那无上权利的至尊者。此时,他正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缓缓盯着台下站立之人“慕容易”。琼阳之人一身青袍,一动不动的站在仙王身边。没有仙王的旨意,他无法开口作答。

    大殿之中众人无语,显得格外安静。但这种安静下的气氛,却透着一股子威压。使人透不过气的压迫感。还隐隐夹杂着一种不安,一种不容置疑的王霸之气。

    许久,仙王终于缓缓开口,不屑道:“哼,慕容易,你可知罪?若不是琼阳提前与孤打过招呼,你早已身首异处。哪还有命在?你可知凡人擅闯仙界,可是死路一条。纵然你有莫大的神通,闯过封仙台的比试,我也定饶你不得。”

    慕容易一怔,一抱拳,敛衽道:“仙王息怒,在下凡夫俗子,本不想犯险闯入仙界。但受人之托,为了凡间众生的安危,也为了解开在下心中的疑虑,只能冒险一试。还望仙王原谅。”

    “放肆,好大的胆子。你一小小凡人之躯,竟也敢妄称要为凡间众生解难。你……可有这个资格?”仙王震怒,一掌拍向龙椅上的扶手。强大的仙气顿时蔓延四周,连大殿的琉璃瓦都震出了几道裂缝。一股强大的威压立即侵袭到慕容易全身,他连忙运气抵御,这才勉强稳住脚跟,但魔心已然受了伤。

    一口鲜血涌入喉咙,慕容易眉头一皱,立刻调息强行咽了回来。敛衽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在下冒死前来,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准备。我有何惧?”有了七日的修养,慕容易已恢复了十成的阴阳之力。

    此时一黑一白,周身释放出两股气息。即使慕容易自知不敌仙王,也唯有一战。

    他,无悔……

    仙王闻言,却是面色一怔,随即点了点头,道:“嗯,临危不乱,不惧生死。可比历来那些求见孤的仙士们强太多了。你虽非仙人,但气魄却强上他们数倍不止。今日能相识一见,即是机缘注定。孤还有一问,若能对答得上,便饶你擅闯仙界之罪。”

    “请赐教。”慕容易一抱拳,缓缓道。

    “你身居佛界气息,却又拥有着一颗魔心。想必这世上的种种磨难,你定经历了不少。孤且问你,何为大道,何为天道?你对悟性的理解是什么?”

    慕容易心惊,不禁暗叹。此人不愧为仙界魁首,一语便看透了自己的修为。仙王这个问题,绝不是空穴来风。看似无关痛痒的问题,这里面一定蕴涵着天地玄机。慕容易盘膝而坐,立刻进入尘定之中。

    “大道者?天道者……何为……悟?”

    慕容易沉吟少许,脑子立刻幻化出他这一生的过往种种。凭借着自己对“悟”的理解,缓缓道:“道家与佛家的见解虽各不相同,但也有某些相通之处。二者皆相信因果报应,讲究祸福无门,为人自召。不同的是,道家门人感悟的是修道成仙,只生不灭。而佛门中人感悟的是宇宙万物,不生也不灭。大道是初窥门径,大道成,则得道成仙。而天道,则有更深层的意义。包罗万象,参透苍穹。”

    “顺成凡,逆则仙,全在阴阳颠倒颠……”慕容易越是理解何为道,何为悟,越深感悟越深。猛然睁开双眼,终是一语道破了玄机。

    “不错,你能参透这其中的道,倒也不妨仙界走上一遭。也罢,孤便送你一场造化。”仙王满意的点了点头,脸上也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目光。虽说仙界只注重修为上的实力,但慕容易毕竟是个特别的存在。若没有十足的把握,仙王随随便便就送慕容易一场造化,可是后患无穷。

    要知道,慕容易非仙界之人,也非受到仙王的管束。这才有了仙王一问。这一问,既是考验了慕容易的悟性,对仙家之道的理解,同样也在考验慕容易的内心。只有二者皆通过,仙王才会认可。

    起码,仙王要肯定,此人无害。

    一旁的琼阳真人怎能不理解仙王所想,略一迟疑,连忙对着慕容易道:“还不赶快谢谢仙王,仙王准你了一愿的资格。”

    慕容易一会意,恭敬道:“在下有一愿,便是想前往兽族,还望您给予通行。”

    “这……”

    仙王一愣,眉头顿时一皱。很明显,慕容易的这个心愿,有些触碰到了他的软肋。他本以为慕容易会问自己要些仙界的功法秘籍,或是法宝丹药之类的东西。谁知道眼前这凡人,竟想踏足仙界兽族。

    这个要求,即使是仙王本人,也有些棘手。

    沉浸在些许回忆之中的仙王,缓缓道:“你可知,仙界有二族,可大致分为人族与兽族。兽族乃是仙界禁地,孤曾与兽王有约,除非有孤的旨意,否则人族仙士断不可前往兽族一域,违者立诛。仙界区域虽大,可兽族的地盘却是人族的三倍之多。数百万年前,仙界刚刚形成之时,人兽二族曾为了疆域地盘发生数场激斗,死伤无数。兽族天生强大,我人族仙士虽有千变万化的法术,却也难以撼动兽族。双方大战了长达数十万年之久,那时人族虽有仙王统领,但只是名义上的,其修为仅仅只有大天尊境界。那时他无法震慑兽族,人族仙士几乎都屠杀殆尽。”

    “后来呢?”慕容易心中好奇,仿佛他心中的谜团,也随着仙王的一言一辞,慢慢解开了。

    仙王似乎不愿回忆起这些往事,沉吟少许,继续道:“后来孤天资异人,终于在十万年间,参悟了生死大道,历经九九大重天劫,终获得了真正的仙王实力。于是,上一代仙王退位让贤,我便正式成为仙界中唯一仙王资格的至尊。奇怪的是,不久之后,老仙王却神秘的陨落了。孤当时虽疑,但实在无暇去调查。只能以一人之力,力挽狂澜,先解决最大的困境。孤亲率人族大军,诛杀了许多兽族修士。就这样,兽族迫于孤的实力,便与我人族妥协,从此和平共处。但条件便是各自所占的疆域不能改变,这已成既定事实。虽不愿接受,但也无可奈何。孤虽无惧这些兽族,但我人族其他仙士却不能自保。再战下去,仙界众生必再次陷入困境,生灵涂炭。”

    慕容易点了点头,立刻理解了仙王的苦衷。

    没错,仙王的个人能力是强,兽族们不能把他怎么样。但其他人族仙士呢?仙王若不妥协的话,无异于折损自身人族一方的实力。惹恼了兽族一众,即使仙王自身实力再强,也终将回天乏术。这也是为何仙王后来与兽族约定,二族修士皆不可互相踏入对方区域的仙规。

    蓦然,仙王的眼神透着一股杀气,冷冷道:“告诉孤,你要此去兽族的目的。”

    “为了探究兽印的秘密。”慕容易没有片刻犹豫,立即脱口而出。

    “在你的身上,孤察觉到了几种久违的气息。莫非你是要寻二十八星宿中的四兽?”仙王疑惑的望向慕容易,希望从他口中得到答案。

    慕容易敛衽道:“没错,在下正是要寻找青龙,朱雀,白虎,玄武。当年他们得道飞升之时,曾留下了四块加持了无上仙术的兽印。我想知道其中的秘密,更想知道青龙之印所隐藏的一切。”

    仙王一摆手,叹道:“罢了。你能来此,便是命中注定之事。既然命运选中了你,那你就带孤去解开迷惑吧。孤送你一块令牌,持此令者可无限穿梭于人族与兽族之间。但你谨记,万万不可擅自与兽族修士交战。否则的话,即使是孤也保不住你。”说着,仙王大袖一挥,空气中立刻浮现出一块金黄色的令牌,上面泛起阵阵红光。

    “仙王令。”慕容易持此令牌,默念令牌上面刻印的三个字。而脑中却在回想刚刚仙王对自己说的话。看来仙王一定知道其中的一些秘密,只是不愿意对自己讲而已。一切谜团,只能靠自己逐一解开了。

    仿佛看透了慕容易的心事,仙王那洞悉人心的双眼,凌厉得像把刀锋。缓缓道:“当年孤飞升仙界时,曾与他们四兽结识。我们彼此交流修行心得,交情甚好。直到人兽两族开战,我们便开始敌对起来。后来,孤凭借一场大的造化,终于达至仙王境,终结了人兽两族的纷争。为了安抚这四兽,便封他们为统领二十八星宿的四方领袖。可这四兽明显心怀不满,对孤存有二心。后来我们彼此的联系也就渐渐少了。”

    “仙王与四兽认识?”慕容易虽然隐隐猜到了一些,但亲口从仙王这里得到证实,还是颇为惊讶。

    “没错,孤有不得已的苦衷,无法离开人族一域。此次你前往兽族,见到他们四兽的话。务必要替孤王打探到四兽如今的修为境界,还有就是对孤王的态度,你都要一一回报给我。这便是让你前往兽族所交换的条件。”仙王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可语气却不容置疑。

    虽然仙王的话不可全信,但此刻慕容易也没得选择。只能是见招拆招,趟着石头一步一步过河。就这样,在得到了仙王的令牌后,慕容易没有片刻停息,立刻御空疾驰。

    望着慕容易远去的背影,仙王眯起双眼,对着身边的琼阳真人略有所思,道:“你觉得此子有几分把握?”

    “禀仙王,贫道觉得此子不一般。此行,定有所收货。”琼阳真人阅人无数,心中也大致有了判断。

    “如此甚好。若能借助此子一举打压住四兽的话,可保我人族万年无忧。就担心他辜负了我们对他的期望,只怕是兽族一行,此子有去无回。”仙王若有所思,眉宇间透着阴沉。

    “若真是这样,便是他的命了。”琼阳真人无奈的摇了摇头。看来慕容易此行,前途充满了危机……

    ……

    仙界之大,令人咋舌。慕容易整整飞行了七七四十九日,才来到了人兽两族的交界处。

    这里,是一片荒凉之地。没有明显的界碑,只有一条浑浊的河水作为天然屏障。四周遍布着杂草与碎石,天空都是昏暗暗的,空气中散发着一股血腥味。仿佛在告诫人兽两族的修士,这里便是界限。一步踏错,万劫不复。

    稀稀零零的,偶尔可以看到几只修为极低的麋鹿在河中喝水。略有风吹草动,便被惊吓的四散逃开。

    此情此景颇为凄凉。慕容易叹了一口气,眼下,没有别的办法,只能通过仙王赐予的令牌找到四兽本尊,了解所有事情的真相。但他深知自身实力还有待提高,通过封仙台的最后一场比试,深深意识到了自己体内冰蟾寒气威力的严重不足。

    而就在此时,沉寂在他体内的冰蟾与慕容易心有灵犀。纵身一跃,跳到了他的肩头。

    冰蟾身上散发着凌冽的白色寒气,小家伙四下张望,嘀哩咕噜眼睛到处乱转,似乎对这里颇为熟悉。慕容易为此大为不解,要知道冰蟾很少主动从他的身上探出,这一特别的举动明显可以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这冰蟾原本就是仙界之物。不知为何,阴差阳错来到了凡间的五极阴阳山。

    或许,还可以有一个大胆的猜想,那就是五极阴阳山本就是仙界之地。只是跟冰蟾一样,阴差阳错被遗留在了凡间。

    仙界高手云集,慕容易眼下最迫切的,就是要提升冰蟾的实力。在凡间,冰蟾几乎是个无敌的存在,可一到了仙界,就略显得鸡肋了。既然这一人一兽心意相通,这小家伙又是仙界之兽。那么便在冰蟾的指引下,前行冰蟾一族。

    或许在那里,可以得到晋升冰蟾的方法。

    慕容易不再迟疑,冰蟾也跟着清脆的叫了一声。又飞行了三日,终于在冰蟾的指引下,他们来到了一片极寒之地。这里冰天雪地,寒风凛冽。巨大的寒风冰雪迎面刮来,使人根本无法睁开双眼。比起人界时的寒之地,这里则更加寒冷,更加面临考验。犹如寒冰炼狱一样的世界,使人寸步难行。

    若不是慕容易有冰蟾护体,天生不畏严寒。恐怕即使大罗金仙到此处,都顶不住一个时辰。若修为低的真仙之境到此,仅一息间便会被寒气冻碎,化作粉末。

    反观冰蟾,却是极为兴奋,沉浸在享受之中,雪白的皮肤上若隐若现,闪耀出一道道刺眼的白光。

    蓦然,冰蟾沉浸在慕容易的肩头,却是一动不动了。小眼睛紧紧的闭了起来,周身白光大盛,看样子是想借助此地修行。对冰蟾来说,这里有一种颇为熟悉的感觉,就像是回到了自己的家一样。

    慕容易察觉到了冰蟾的心境,也不打扰,立刻打坐尘定。这一人一兽便在这冰天雪地下,开始了漫长的修行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