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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打工人

    马文来到公司附近,沿途周围有不少路灯,但光线还是有些昏暗,前方的路需要悉心留意才能避免摔倒,像极了他前途未卜的模样。

    他到了门口发现公司的大门紧闭,他的指纹权限早就被消除。

    “焦总您放心啦,人家肯定上班之前准备好的呢。”大楼上方传来娇滴滴的声音,“不会呀,不会啦,人家现在很后悔以前对马主编不友好呢,怎么会继续找他麻烦呢?”

    听到这声音,马文身上的汗毛瞬间立了起来,他抬头向上看,8层楼的某处窗口大开着,汪熊立一边吸着烟,一边和焦峰杰通电话。

    “嘻嘻嘻,人家一定会为了马主编的欢迎会好好努力呢。”汪熊立继续说着,“不知道马主编会不会领情呢,人家现在好担心呀。”

    “我滴个娘啊…”马文在下面听的浑身难受,鸡皮疙瘩都能铺满整条道路。

    “嗯~~嗯~~那就麻烦焦总帮人家美言几句了呦。”汪熊立的语气越来越嗲。

    “呕~~~”马文实在忍不住,本能的干呕了一声。

    汪熊立虽然在8楼,却依然听到1楼传来干呕声,低头向下看去。

    “敢在背后嘀咕我,胆子不小呢!”汪熊立捂住手机的话筒,小声自言自语了一声,然后一边继续与焦总通话,一边低头扫视楼下,寻找声音的主人。

    马文连忙紧贴着1楼的墙壁,以昏暗的灯光和视线死角作为掩护,暂时躲过搜捕。

    汪熊立是努力型的社交达人,但又是个瑕疵必报、善于甩锅的笑面虎,他善于讨好上级,苛刻对待下属,曾经作为给张总的得力干将,设套剪除了不少焦峰杰的心腹,马文也屡次遭到毒手,所幸有曹茜茜的帮忙,才数次化险为夷。

    为了避免麻烦,焦峰杰将马文的豪华办公室给了汪熊立,以示服软,背后却加速了赶走张总的计划。

    张总失势后,汪熊立马上跳反,将许多不利于张总的资料全部交给焦总,这才让焦总与张总的对抗中获得决定性的胜利,成功将张总赶回总部。

    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这句话是马文在汪熊立身上领悟到的真谛。

    “好的呢,焦总晚安,焦总明天见,mua。”汪熊立向焦峰杰告别的最后,还献上一个飞吻。

    汪熊立挂了电话,专心在黑暗中寻找马文。

    此时远处一辆货车开向公司大门,耀眼的近光灯将沿途照的清清楚楚。

    马文深感大事不妙,起身准备逃跑,却被司机提前看到。

    “大晚上藏这干嘛呢?”司机向马文打招呼。

    司机的声音引起汪熊立的注意,他立刻大声对司机喊话,“曾舟!帮人家拦住他!”

    “好嘞!”曾舟停车,打开车门跳下来。

    汪熊立缩进窗户,随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哥们,得罪汪主管了?”曾舟问藏在黑暗中的马文。

    “曾舟?”马文看着他的样子,不禁问出声。

    “马主编?”曾舟满脸惊讶,“你怎么在这儿?”

    “我明天回来上班,焦总的意思。”马文解释着,“听说我离开后你当了主编,怎么又成司机了?”

    “俺是张总的人,被调岗了。”曾舟似笑非笑的说道。

    马文微微一笑,不再询问。

    “上车躲躲,被汪狗发现就麻烦了。”曾舟一边说,一边拉着马文上车。

    “你怎么办,我好歹有焦总罩着。”马文不愿上车。

    “别担心俺。”曾舟从车的副驾驶抱下一个正在睡觉孩子,“俺用他替你。”

    “他是?”马文问道。

    “俺的崽儿,今天汪狗突然喊我加班,俺怕他一个人在家不安全,就带着一起了。”曾舟的话语中透着心酸。

    “我记得你结婚了吧?”马文继续问道。

    “呵呵,离了,有小半年了。”曾舟平静的说着。“快上去,就算你抱焦总大腿,汪狗也有办法阴你。”

    “谢了。”马文轻声道谢,转身爬上驾驶座位,俯身趴下。

    过了一会,汪熊立来到曾舟身边,从急切的表情就能看出他的报复心有多强。

    “人呢!”汪熊立闯出公司大门,从六段高的楼梯上直接跳下来,冲到曾舟面前,一根粉红色的皮鞭在他手中晃来晃去异常醒目。

    “汪主管,您找该不会是俺的儿子?”曾舟抱着自己的儿子,靠近汪熊立旁边。

    “你儿子?他怎么会在这呢?”汪熊立大声质问。

    “俺来给您拉货,小崽子在窝里俺不放心,就带着一起帮忙搬货。”曾舟不慌不忙的解释,“但他趁俺不注意,偷偷跑出来躲在这里睡觉。”

    “哎呦,我说曾舟小弟呀,人家在社会上也见了不少事,你想骗我?”汪熊立穿戳穿曾舟的谎言,“是你认识的人吧?把他藏起来了吧?”

    听到这话,马文心中咯噔一下,感叹姜还是老的辣。

    “咋可能呢?俺可不会骗人。”曾舟极力解释。

    “啪”的一声,粉红色的皮鞭抽在曾舟脸上,虽然不疼,却侮辱性很强。

    “人家念在你也在张总手下做过事,不想对你太过火呀。”汪熊立说完,又一边子抽在曾舟脸上,“谁睡觉会发出干呕的声音!!”

    接着又是七八鞭抽在曾舟的身体各处,他护住儿子,依然不改口。

    马文想冲下去坦白,但很快抑制冲动,冷酷无情的看着曾舟为自己的牺牲。

    “汪主管,俺说的都是实话,您可不能欺负老实人啊~”曾舟求饶。

    “嘿嘿嘿,人家能走到今天,可全靠欺负老实人呢。”汪熊立一副得意的模样。

    “快把人给老子交出来!!否则货车司机你也别干了!”汪熊立突然一反常态,展现出的男性雄风,令曾舟心生畏惧,跪在地上。

    马文的犹豫的握着车门开关,脑中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如果自己不出去,曾舟真的会被开除。

    “呕~呕~~呕~~~”一连串连续的呕吐声,从曾舟的怀中传来。

    一摊粘稠物体从曾舟的怀中流淌,落在地上,皮鞭上也沾了不少。

    “哎呀,这是怎么回事呀,好恶心啦!”汪熊立惊的向后跳了两步,看到皮鞭上的粘稠物体,连忙快速甩动。

    “爹~俺早就想吐了,实在忍不住咧。”曾舟儿子有气无力的说着,“晚上吃的饭是两天前滴,俺吃的时候就感觉有味儿了~”

    曾舟愣住了,半天说不出话;汪熊立被呕吐物恶心的捂住嘴,也说不出话。

    此时从8楼的窗户打开,某个同事伸出头想着下面大喊。

    “汪主管,东西来了吗?再不抓紧就来不及了!”

    “货物已经到啦,我让曾舟卸货~”

    “曾舟,儿子不是你亲生的?”汪熊立拍了拍身上,嘲讽的问道。

    “是~是亲生。”曾舟机械式的回应。

    “是就给他吃些正常的东西。”汪熊立掏出两百块,仍到曾舟面前,“赶快卸货,上面还等着呢。”

    汪熊立说完,转身离去。

    曾舟捡起浸在呕吐物里的两张百元大钞,抱着儿子小声抽泣,儿子也乖巧的一言不发。

    马文担心汪熊立多藏在暗处观察,直到听到他在楼上与同事的说话声,才打开车门出来。

    “曾舟!”马文扶起曾舟,用手抹去他身上的呕吐物。

    “俺自己来,俺自己来,不能脏了你。”曾舟身体往后撤,和马文拉开一小段距离。

    “爹,俺抠了好久才抠出来。”曾舟儿子语气中透着歉意,“要是早点抠出来就好了。”

    此话一出,马文才明白呕吐物是他自己硬抠出来的,就是想帮曾舟解围。

    “你儿子真聪明,长大了肯定有出息。”马文夸赞着。

    “啥有出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曾舟自嘲的说着。

    “真想让他当我的干儿子。”马文半开玩笑的说了一句。

    “马主编,你是个好人,跟你学不到啥”曾舟认真的回应,反而让马文心中产生失落感,“如果是焦总,俺肯定答应。”

    马文他明白曾舟的想法,他这辈子躺平了,不希望儿子将来和自己一样,像他这种随时可能失业的打工人,如果能抱上大腿,甘愿当一根微不足道的腿毛。

    “行了,卸货吧,我帮你。”马文转身走向公司门口等着。

    曾舟将火车开到公司楼下,本想让儿子帮忙卸货,却被马文拦住。

    “让功臣睡觉吧,明天还要上学。”马文走向货舱。

    “那俺就不跟你客气了。”曾舟来到货舱前,熟练的转动螺栓,打开车门。

    接下来的二十分钟,马文一边帮忙卸货,一边和曾舟聊天,了解公司六个月内的各种变化。

    卸完货,汪熊立阴阳怪气的指挥其他同事搬运上楼,开始布置欢迎会。

    曾舟离开前,再次感谢马文。

    “马主编,见到你真是太好了。”曾舟的话语中充满感激。

    “就帮你点小忙,不至于不至于~”马文笑着回应。

    “俺是真的觉得和你当朋友很好,因为你是直肠子。”曾舟夸奖马文。

    “呵呵,如果换个场合,我会觉得你在骂我。”马文自嘲的说着。

    “你只有一张脸,其他同事都有两张,领导的就更多了。”曾舟感叹道。

    “我这次回来,也不是一张脸了。”马文说的语气非常沉重。

    “俺懂,但俺还是希望你能做个好人。”曾舟恳切的对马文说,“大家出来打工都不容易,别为难他们。”

    马文看着曾舟期望的眼神,想了一会,还是决定隐藏真心。

    “我相信焦总不会骗我,跟他合作对我的好处更大。”马文以拥护焦总的口吻,违心的讲述着连他自己都恶心的话,“抱大腿嘛,不寒碜。”

    “唉!理解,理解…”曾舟转动钥匙,启动货车,“马主编,你能小心就小心点,最近同事们感觉很奇怪的,尤其是曹茜茜,但俺不知道为啥。”

    “放心,大家再怪,也没我怪,我可是有“冷面怪胎”的绰号,好像还是你起的。”马文虽然戳破自己绰号的来源,却没有责怪的意思。

    “呵呵,俺道歉。”曾舟说道。

    “以后当我朋友,我就既往不咎。”马文平静的说着。

    “俺愿意。”曾舟笑着回答。

    “上车,俺送你回去。”曾舟按了一下喇叭,这是提醒前方可能出的路人主动避让。

    “不了,我还有事,趁保安不在。”马文指着背后还未关闭的公司大门。

    “拿着。”曾舟将胸口的门禁卡丢给马文,“现在大楼到处都要门禁卡,据说是焦总强制要求的。”

    “曾舟。”马文突然想到什么,喊住曾舟,“需要我和焦总说一下吗?正好我回来也需要人帮忙。”

    曾舟笑了笑了,没有回应,转头开着货车离开。

    马文叹了口气,转身进入公司,他没有走电梯,而是顺着楼梯一层一层往上爬,用门禁卡打开一扇又一扇门,直至来到8楼。

    此时的8楼灯火通明,同事们在汪熊立的指挥下,负责场务的员工们将气球、彩带、投影仪、话筒、音响、搬运到指定位置;一部分负责策划的员工们赶工欢迎PPT;剩下的员工们制作嘉宾出席卡,整理桌椅,布置鲜花、荧光棒、拍手棒、等等。

    马文接着气球和彩带的掩护,一路畅通无阻,来到焦峰杰的办公室。

    办公室内的布置和从前一样,所以马文翻找起来的心应手,抽屉里、柜子里、连书架背后、房间角落,他都翻了个遍,却仍然没找出能使用异能的“羽毛笔”线索。

    马文一无所获,开门准备离开,却看到一脸暴躁的焦总往办公室的方向走来,后面跟着满脸歉意的汪熊立。

    马文连忙关上门,顺手用拖把抵住门,他焦急的在四周转来转去,却始终没发现藏身的地方。

    “怎么回事?门打不开?”门外传来焦峰杰的声音。

    “让人家试试。”汪熊立每一次用力推门,抵着门的拖把都会后退一点。

    门出现一条缝,即将被推开,马文情急之下,藏到了半封闭式的书桌下面。

    书桌的高度仅有60厘米,马文只能趴在下面,但是书桌的横向宽度仅有160厘米,马文一旦趴下,要么头,要么腿,总有一个会露在外面,最终他只能双手撑着地面,屁股在不撞到桌面的情况下适当抬起,以扁平土丘的模样勉强将整个身体藏在书桌下面。

    就在他藏好时,门口的拖把被汪熊立顶开。

    “你把拖把放这儿?谁教你的?”焦峰杰呵斥着汪熊立。

    “人家也不知道呀,刚刚人家亲自打扫您的房间,明明把拖把放在门口了呢。”汪熊立娇滴滴的解释。

    “好了好了,说正经的。”焦峰杰不耐烦的终结话题。

    “集团公司的哲董事,原定于上午七点半下飞机,九点半到公司。”汪熊立讲述着时间表,“由于飞机晚点,明天十点下飞机,十一点到公司。”

    “为什么不早说!”焦峰杰怒斥汪熊立,“你知道明天的安排对我来说有多重要吗?”

    “对不起呀,人家那时候在敷美容面膜,真的没看见啦。”汪熊立解释着。

    “要是明天哲董事看不到马文,怎么证明我唯才是举的优秀才能?”焦峰杰越说生气。

    “您和马主编说一下,欢迎会推迟不就行了嘛。”汪熊立解释着。

    “马文从来不是省油的灯,我说的欢迎会是9点,又告诉他推迟到11点,他肯定会怀疑我又借机敲打他!”焦峰杰语气开始急躁,“我刚把他逼的走投无路,心甘情愿的和我合作,他要是脾气再上来,突然尥蹶子不给我改剧本,我的计划又要延后,麻烦会更大。”

    “焦总,要不然人家给马主编打电话,就说是我搞错了时间。”汪熊立说着自己的办法,“肯定不会怀疑您的啦。”

    焦峰杰想了一会,点点头,“开免提,我要听听马文怎么说。”

    “马主编的手机号码,麻烦您发给人家一下。”汪熊立问道。

    “你可真麻烦。”焦峰杰掏出手机,放在桌上,“自己看!”

    二人的交谈令马文心急如焚,一旦自己的手机铃声响起,必然暴露……

    “噗通、噗通、噗通。”马文清晰的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他试着用右手撑住地面,左手伸向后面去掏裤兜中的手机。

    焦峰杰翘起二郎腿,脚突然向前伸了一下,幸亏马文的左手往回缩,才没被踢到,但他的脚正好挡在马文的左手和裤兜的中间。

    “焦总真是太好啦,人家这就打电话。”上面传来汪熊立的声音。

    汪熊立拨号按键带有声音,一声一声的传进马文的耳中。

    此时的马文脑海中,飞速的想着各种各样的借口,但没一个能令自己信服。

    “算了…我撑不住了…”马文心中决定放弃,他双手向下平摊,整个身体往下沉,双腿向后伸,即将露出桌子。

    “焦总…”马文小声的喊出声。

    与此同时,汪熊立大声喊了一声焦总,将马文的声音完全掩盖。

    “出大事啦~”汪熊立喊了一声,“马主编的手机关机啦。”

    汪熊立的声音对马文来说,犹如救命稻草,立刻摆回之前的躲藏姿势。

    “算了!等明天马文来了,你再和他解释吧!”焦峰杰急躁的催促,“你出去忙吧,我有点别的事。”

    “好的呀,焦总,有事您叫我。”汪熊立说完,走出门。

    房间内,焦峰杰唉声叹气。

    “唉,又要折寿了。”焦峰杰拉开底层的抽屉,稍轻轻转动开关,出现一个夹层,“这玩意用一次少一次…”

    马文的视角,正好能看到抽屉里躺的是白凤鹦鹉。

    焦峰杰从白凤鹦鹉头上拿下羽毛笔,控制尾部轻轻甩向空中。

    空中出现的金色光尘,逐渐凝结成浮在空中的金色字体。

    焦峰杰在用羽毛笔的尖部,将空中的10:30分,改成14:30分,然后再次甩动羽毛笔尾部,金色的字体渐渐消失,房间内也恢复原样。

    焦峰杰将羽毛笔放回白凤鹦鹉头上,关上抽屉。

    马文躲在书桌下面什么也没看到,但好奇心驱使他猜测金色文字的内容。

    “唉~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焦峰杰起身离开办公室,“希望马文那边别再给我添乱。”

    马文听到门关上的声音,又等了几分钟,确定外面没有动静,才放开双手,全身瘫在地上,休息了好一会,才颤抖的爬出桌底。

    抽屉的的夹层被马文缓缓打开,他盯着里面胸腔不断起伏的白凤鹦鹉,纳闷着它为啥一动不动,完全不像七个月前那般活泼好动。

    马文也顾不得思考,他从白凤鹦鹉头上取下羽毛笔,捧在双手中,激动的凝视。

    “没想到这么容易,哈哈哈哈!”马文的语气中透着难以掩盖的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