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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一个异能者的结束 无数异能者的开始

    焦峰杰的尸体被白布盖着,周围三米范围划起了禁止区域。

    警察驱散着围观群众,阻止他们用手机拍照……

    楼下乱哄哄的景象,与光妖文化总经理办公室的安静形成鲜明对比。

    马文坐在书桌旁,象征总经理地位的豪华椅子上,白凤鹦鹉站在他的肩膀。

    “真的不考虑一下?”坐在对面沙发上的哲董事问道,他的表情充满遗憾。

    “我已经死了,不该抛头露面。”马文自嘲的说着。

    哲董事不明白马文的意思,但又不好直接问,这是领导的自我修养,有些事自己可以不懂,但不能让下属看出来你不懂,否则权威性、说话的份量都会大大下降,难以服众。所以有一定手段的领导都会用巧妙的话术改变对自己不利的情况。

    “我知道你的本事,所以不会干涉你做事,你要什么我给什么。”哲董事对马文的承诺充满诱惑,但这只老狐狸也有自己的想法,“我不属于这里,我不想属于这里。”

    哲董事的话也是本意,因为马文死后不久,集团总部收到匿名举报信,称多名高管与曹茜茜有染,受到董事会高度重视,开始着手调查,联系焦峰杰,搜寻证据。

    以哲董事为首的高管们人心惶惶,此事一旦证据确凿,他们的好日子也将走到尽头,所以指挥心腹上下打点,终于说服董事会直接下达免除焦峰杰的光妖文化总经理的职务,并下放哲董事代替其职,主持光妖文化的日常工作,实际是想寻找机会拿回证据,并将焦峰杰斩草除根。

    哲董事的计划第一步虽成,但第二步却成了问题,他知道自己不是焦峰杰的对手,也试过策反他的心腹,收买七个AI剧本编辑器的程序员,都以失败告终。

    此时远在老家的焦峰杰接到心腹的报告,立刻往回赶。如果真让他把证据提交给集团总部,后果不堪设想,就在他准备买凶杀人时,已经死去两周的马文,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经过二人密探,很快制定了计划。马文负责蛊惑焦峰杰自杀,哲董事负责善后。如今马文的任务完成,轮到哲董事,但他认为的善后对象,不仅包括焦峰杰,还有知晓真相的马文。

    “哲董事,如果一个月前,我会非常乐意接受邀请。”马文诚恳的说着,“但现在的我,已经不想贪恋权力和虚名,不想留在公司了。”

    马文这次回来,不仅仅是为了报仇,也是为了保护光妖文化的员工不再受到新领导的迫害,虽然不知道能保护多久,至少保护一天,就能让员工们安全一天。这既是他内心的想法,也是曾舟的愿望。

    经过多年的职场打拼,他看清自己的上限仅仅是个动笔杆子的上等工具人,更何况现在双手已废,更不知如何混迹其中,在彻底明白自己几斤几两后,他更愿意效仿古人回归田园。

    “这是焦峰杰的悔过书,您拿好,希望今后能以此为戒,善待下属。”马文笑着将哲董事想要的证据放在他的面前,自己说的每个字,既是提醒,也是警告。

    “多谢,我会将心比心,绝不亏待公司的任何一个员工。”哲董事信誓旦旦的保证。

    口头保证,马文已经听的耳朵都磨出茧子,即使以文件的形式确保员工的利益,也可以以另一个文件的形式收回,这种口头的搪塞,马文自然不会相信。

    “如果我走后听到谁在抱怨,焦峰杰的悔过书会以匿名信的形式再次出现在集团总部。”马文笑着说完,转身走向房间大门,准备离开。

    哲董事这才明白,让自己将近一个月提心吊胆的幕后“凶手”,正是眼前的马文,他的背影离自己越来越远,自己内心阴影面积也越来越大。

    “如果公司有剧本需求,我该怎么联系你?”哲董事一副友善的口气,脸上也挂微笑,但手中的悔过书却被右手掐出深深的指印。

    马文看出哲董事将自己的提醒看作威胁,不甘心千辛万苦拿到的证据犹如废纸,极有可能越想越气,搞出什么令自己防不胜防的事。

    “哲董事,我能死一次,就能死两次,死三次。”马文俯视坐在沙发上的哲董事,“我不会白白死去,复活后也不会毫无作为。”

    此话一出,哲董事面露惊慌,不断解释自己并没害他的想法。

    马文丝毫不理会,而是打开门,甩身离开。

    哲董事连忙起身去追,却在赶到房间门口后,发现马文早已不见了身影,只能一个人呆滞的站在原地。

    几个小时后,马文走在江边公园的石子路上,此时阳光明媚,波光粼粼江面远处依稀能看见薄薄的雾气,此景宛如仙境一般。

    “你现在变了,变的谎话连篇。”白凤鹦鹉说道。

    “成年人的世界没有谎话,取决于你站在什么立场。”马文的话有一种诡辩的意味,但现实就如他所说的一样,没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和观察视角,两者一旦改变,对与错,黑与白,好与坏,真与假,都会瞬间颠倒,不容置疑。

    “只死了一次,就有这么多感悟?”白凤鹦鹉说道,“再多死几次,岂不是会肉身成圣?”

    “呵呵,死的时候太疼了,还是算了吧。”马文开玩笑的说道。

    “怕死就快点和我签订契约,现在所有条件都已具备。”白凤鹦鹉说道。

    “等祭拜结束,再签不迟。”马文愁容顿起,感叹的说着。

    “也行。”白凤鹦鹉轻声回应。

    此时的江面,远处的薄雾开始散去,依稀可见一座绿色覆盖的小岛。

    马文向仍留守此处的普通话管理员借了巡逻艇,在白凤鹦鹉的指引中,到达正常人无法找到的江中孤岛。

    踏上沙滩,穿过野果树丛,路过一大一小的茅草窝棚,马文来到松软泥土的盆地中央,跪在一座墓碑前。

    “我回来了…温琼…”马文再也无法忍耐,眼泪夺眶而出,顺着脸颊不断滴落,融入松软的泥土。

    墓碑上面写着,轮回异能者——温琼之墓。

    白凤鹦鹉记忆,回到三周前的1月11日,那是马文跳楼而亡的第一天,得知此事它,深陷焦虑。

    身在江中孤岛温琼也感知此事,她从孤岛回到市内,依据异能者的感知能力找到了白凤鹦鹉。

    “当初她突然找到,真的吓了我一跳。”白凤鹦鹉边回忆过去,边对马文说,“号称‘无事不见,一见必死’的轮回异能者竟然主动找我,而且还是为了救你这种被社会淘汰的失业者。”

    白凤鹦鹉继续回忆着1月12日,它带着温琼找到曾舟帮忙的事。

    “我记得那个呆小子听温琼想复活你,吓的差点报警。”白凤鹦鹉一边回忆,一边继续笑着对马文说,“幸亏他对你非常敬重,才带着我和温琼连夜来到安放你的火葬场。”

    1月12日,深夜的火葬场,曾舟按商量的计划拖住负责守尸的工作人员,给温琼创造取走马文尸体的机会。

    “三千年了,我还是第一次见轮回异能者施展招魂的异能。”白凤鹦鹉继续一边回忆,一边向马文感叹着,“可惜这种以自己生命为代价的异能,一生只能用一次。”

    马文刚复活时产生了极大的恐慌,在温琼亮明异能者身份和目的以后才渐渐接受,但他也发现温琼的身体开始迅速衰老、脱水,直至变成干树枝的模样。

    “自从与你相遇,我便相信你是改变世界的人,哪怕现在的你,只是个遭人唾弃的失业者…”这是温琼化为腐朽,遁入墓地泥土前,对马文说的最后一句话。

    当白凤鹦鹉仍在回忆中,却被马文的话拉回现实。

    “签订契约吧。”马文的脸颊挂着泪痕,对白凤鹦鹉提出请求。

    白凤鹦鹉落在墓碑前,戳伤马文的右手,在吸取献血后,身体开始散发着金色光尘,并逐渐向马文身体周围聚集,直至双方的金色光尘彼此相连。

    白凤鹦鹉开始念着契约咒词,并嘱咐马文跟着自己一起念,绝不能念错。

    “天父地母,万世人杰;

    魂灵生死,皆有定数;

    以血为约,匡扶天下;

    逆天改命,永续长生。”

    双方念完契约,金色光尘从两人之间的连接处断成两截,并按照各自的轨迹方向,进入双方的身体。

    马文的身体出现变化,这些年在脸上、身体、胳膊、腿部留下的斑纹与伤疤逐渐消失,连臃肿肥胖的身体也渐渐变的苗条,从一个颓废、肥墩墩的大叔变成一个身材健硕,肤如凝脂的帅气青年,但最让他惊喜的,还是被截掉的九个你手指,如今重新出现。

    白凤鹦鹉的身体也开始变化,只见它的身体逐渐变成金色光尘,并在空中旋转的过程中重组为女人的模样,当金色光尘散去,一位长发披肩,面如皎月,眉似春柳,皮肤白皙光滑出现在马文面前,只是她娇小玲珑的身体上,并未穿着任何衣物。

    马文连忙转身,脱下自己的外衣,背身递给白凤鹦鹉。

    “原来你内心的深处,希望我变成温琼的样子啊。”白凤鹦鹉坏笑的说道。

    “温琼?”马文满脸疑惑。

    在他的印象中,温琼是一个不修边幅,邋遢成性,却心地善良,温柔可人的女人,绝不是眼前这般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容貌。

    “她是轮回异能者,要把自己装扮的被人嫌弃的样子,如果以真容示人,恐怕很难保持公正的心。”白凤鹦鹉解释着原因,感叹着轮回异能者的艰辛,“她们获得异能的那一刻,就注定成为这个时代的英雄续命工具。”

    “即使是现在,我还是觉得她为你牺牲,很不值得。”白凤鹦鹉的语气中充满惋惜,“说来说去,你只是个失业者。”

    “你若认为我是英雄,我便竭尽所能,成为你心中的英雄。”马文重新跪在墓碑前,向温琼立誓。

    “那我以后就叫温琼,代替真正的温琼,监视你的一举一动。”白凤鹦鹉开玩笑的说着。

    “我会遵守对她的承诺,永远做个好人。”马文表情严肃、庄重。

    白凤鹦鹉看着马文的模样,暗暗庆幸自己选对了人,回想起如果任由焦峰杰肆意妄为,迟早有一天会成为遗臭万年的罪人,而自己也会成为刻在历史耻辱柱上的千古帮凶。

    就像自己的好友“狈”一样,只不过是救了幼狼一命,就被人们视为仇敌,还造了“狼狈为奸”这个成语,诋毁名声。

    二人沉浸在各自的情绪中,地面突然发生震动,从空中传来粗犷且沉闷的声音。

    “温琼已死,我的任务暂时终止,待新的轮回异能者诞生,我再重现人间。”

    话音刚落,整座江中孤岛开始缓缓下沉,江水开始向岛上蔓延,淹没沙滩、野果树丛、茂密的树林,也包括温琼在岛上留下的所有痕迹……

    “没想到轮回异能者的使徒,竟然是传说中的长江神龟…”白凤鹦鹉感叹道。

    “感叹个屁啊,我们快淹死了!”马文焦急的问白凤鹦鹉。

    与此同时,江水也从马文和白凤鹦鹉脚下的松软泥土中不断涌出,开始将两人淹没。

    “马文,快用长生笔逃出这里。”白凤鹦鹉焦急的催促。

    “长生笔?你什么时候给我了?”马文焦急、且满脸不可思议的反驳。

    “哎呀,你的手指就是长生笔!它也是随着异能者心中的愿望,改变自己的模样和使用方法。”白凤鹦鹉焦急的解释。

    “我该怎么用?”马文焦急的询问。

    “看见漂浮的木板、枝条之类的东西了吗?”白凤鹦鹉催促的问。

    “看到了,然后呢?”马文回应。

    “它们本不会漂浮到我们的附近,你用长生笔修改它们的漂流轨迹和时间,也就相当于修改了它们的人生。”白凤鹦鹉焦急的现场教学。

    马文伸出胳膊,将双手置于前方,十指的指尖出现金色光尘,逐渐形成向外延伸三厘米的笔尖形状,每当笔尖悬空触碰远处浮在江面的树枝,就会弹出它们的详细信息。

    “江面短树枝,壹号,20:32分向东南方漂流,22:15分,沉入江底……”

    “江面中树枝,贰号,20:32分向北方漂流,21:03分,随江水上岸……”

    “江面长树枝,叁号,20:32分向东北方漂流,23:43分,被巡逻船的螺旋桨搅碎……”

    ………

    ………

    “江面短树枝,玖仟肆佰陆拾伍号,20:32分向西方漂流,20:33飘到人类马文面前……”

    马文确定了眼前能控制所有的树枝,在极短的时间内将它们的漂流方向改成‘西’,‘西北’。

    短短数分钟,马文的双手疯狂的在空中龙飞凤舞,十只金色笔尖在夜空中划出数不清的金色光线,直至将所有树枝的方向和时间修改完毕。

    一分钟之内,在马文和白凤鹦鹉面前,九千多条树枝组成一条一直延伸向岸边的浸水浮桥。

    马文背起人形姿态的白凤鹦鹉,踏着浮桥、溅起阵阵水花,向岸边狂奔。象征着自己的人生即将上岸。

    “大英雄,你有什么打算?”白凤鹦鹉趴在马文背上,歪着头问他。

    马文沉默良久,终于说出自己的打算。

    “回想这不到一年的经历,每当想起失业的日子,焦虑、绝望、痛苦的感觉便会涌上来,我决定用异能帮助每一个失业的人走出困境。”马文的语气中透着坚毅与决心。

    白凤鹦鹉佩服马文的雄心壮志,但也明白仅凭他一人,无法完成如此之大的失业人群,如果将马文看成是一个英雄,那么就需要无数像他一样的英雄共同努力,一帮十,十帮百,百帮千,千帮万,这样才有达成目标的可能性。

    “你一个人做不到,但你可以选择认可的失业者,帮助他们觉醒异能。”白凤鹦鹉的意见,令马文震惊,“异能者分两种,一种是像焦峰杰,由使徒选择;另一种是自我觉醒,诞生新的使徒,出现新的异能。”

    “按这个逻辑,难道不会天下大乱?”马文担忧的问道。

    “异能者的诞生条件极为苛刻,会随着时代更替而出新,也会随着时代没落消亡。”白凤鹦鹉解释着,“以前我见过磨剪子、锵菜刀的异能者,随着职业的消失,相关的异能者也不可能再出现。”

    白凤鹦鹉的话,大大激发马文内心的欲望,他决心做一番事业,一个足以影响全世界失业者们的伟大事业。

    “决定了,我要建立一个失业者联盟,吸纳志同道合的伙伴,改变他们的人生,一起改变世界的未来。”马文豪气冲天,给自己定下毕生的目标。

    “尊敬的盟主大大,那您准备先吸纳什么样的同伴呢?”白凤鹦鹉模仿下属的口气,向马文发问。

    马文想了很久,直到从江边跳上岸,才突然想到了什么。

    “既然是创业,当然需要资金,先找个有钱的同伴吧。”这是马文深思熟虑,迫于现实的结果,他自己非常满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马文的语出惊人,引发白凤鹦鹉的狂笑,此时此刻的她非常期待这位拥有长生笔,可以改变人生的异能者,是淹没在日新月异的新时代洪流中,还是借势而上,引发足以改变时代的新一轮狂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