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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万夫不当之勇

    “是你吵着一定要见我?”

    天策大将军府正堂,傅渊给予了眼前这身材魁伟雄壮汉子最高的尊重。

    男子皮肤黝黑,身高八尺,像个铁塔一般,比傅渊足足高了半个脑袋,头发乱糟糟不修边幅,满脸的络腮胡子又粗又密,一身肌肉仿佛要爆炸一般,让人一看就知道对方力量过人!

    那汉子看到傅渊剑眉星目,气度不凡,直接就单膝跪了下来,“小人赵四,拜见天策大将军!”

    傅渊看着对方头顶淡黄色的本命之气,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关切道:“壮士快快请起,我知你是了不得的勇士,只是不知你找我寓意为何?”

    抠了抠脑袋,赵四声音粗狂,“大将军,我娘让我来投奔你,我就来了!”

    “你娘让你来投奔我?”

    这话让傅渊一愣,随即又问道:“你娘又是谁?”

    “我娘在您麾下的制衣坊内干活,她托人写信告诉我,说您是一位明主,不似其他义军,进城后对百姓秋毫无犯,给下属的待遇也好,包吃包住不说,还给工钱,分土地。”

    赵四大概说了一下自己老娘的情况,然后又吞了吞口水说道:“于是小人便听了我娘的话,过来投奔你!”

    看对方嘴唇有些干裂,傅渊亲自拿起旁边的茶壶,替对方倒了一碗,递了过去,“你先喝口水再说!”

    赵四一口将碗里的茶喝光,然后用袖子擦了擦嘴,“大将军,我已经说完了!”

    “额~”

    傅渊有些无语,但是看对方一副耿直模样,倒也没说什么,反而是主动问道:“你说你是从别处赶过来的,你是从哪里干过来的?”

    赵四如实说道:“小人是从临淮关那边赶过来的。”

    “临淮关?”

    傅渊回想了一下,“临淮关我记得还在元军手上,并没有被红巾军攻克吧?”

    赵四点点头,“小人走的时候,元军的确还牢牢把守着临淮关!”

    “那你的意思是,你以前是元军的人了?”傅渊觉得眼前这人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赵四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小人在临淮关是义兵队长!”

    义兵队长,这是元朝招募民兵帮忙镇压反贼,或者叛军的一种临时性官职。

    一般能当上义兵队长的人,在当地都有很高的威望,有着一身不俗的武艺,能够服众。

    忽的,傅渊问道:“你见过你母亲了吗?”

    赵四摇了摇头,“还没有,小人刚到城门就被抓起来了!”

    傅渊又想起刚才亲将花云说对方鬼鬼祟祟,刚一进城就被发现抓了起来。

    就对方这样的容貌,就好比黑夜中萤火虫那般闪耀,想不吸引人瞩目都难,想藏也藏不住!

    于是傅渊一挥手,“花云,你安排人将赵四的母亲接过来,好让他们母子团聚”

    “喏~”

    花云早就知晓赵四母亲是谁,也是到门口让手下将士赶紧去寻。

    赵四则一脸感激的连连叩首,“谢将军大人!谢将军大人!”

    傅渊笑着上前将之扶了起来,他早就看明白了,眼前这人就是一个实打实的大孝子,只要自己对他的母亲好,那就能够轻易将之收服。

    对待这些有着气数的人才,傅渊都是选择投其所好,或名利,或大义,或情谊,只要抓住了这一点,又何愁天下英雄不入他的翁中!

    “我看赵兄弟你身材魁伟,龙眉豹颈,姿体雄异,不知善使什么兵器?”

    赵四一脸骄傲,“禀大将军,小人善于马战,一手马槊使得出神入化,就连元军的大人物都曾夸我有万夫不当之勇!”

    “马槊?”

    傅渊再一次笑着点点头,眼前这人带给他的惊喜实在是太多了。

    正所谓矛长丈八谓之槊,马槊即是马上所用的矛。

    话说到这里,想必大家也都能明白,张飞的武器丈八蛇矛其实就是马槊的一种变异,后世称之为私人订制款,亦或者限量版。

    把矛头做成蛇形的目的为了使杀伤面积增大,刺中敌人的时候敌人伤口不易愈合,在缺医少药的古代战场,不愈合的伤口会很快感染,使伤者丧命。

    马槊的制作工艺十分繁琐,一把好的马槊价值千金,一般都是世家门阀才有资格,有能力使用。

    只是五代十国之后,赵匡胤建立宋朝,重文轻武,世家门阀没落,加之西北与幽燕的战马产地尽皆失去,缺乏强大的骑兵部队。

    因此,马槊到了现在已经基本没人使用,退出了历史舞台。

    一个是工艺麻烦,很多都失传了。

    二是世家门阀也逐渐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再也无人费心费力且花费重金去打造一杆好的马槊!

    而眼前这人却是自称自己能够使得一手好马槊,这叫傅渊如何不惊喜?

    于是傅渊果断问道:“赵四,你的马槊呢?”

    赵四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大将军,我的马槊还在临淮关家中放着,拿着实在太显眼了,我是偷偷跑来的!”

    傅渊有些遗憾,“这样啊!”

    他还想看看这自称有万夫不当之勇的家伙到底有几分本事呢?

    要知道常遇春那家伙那么勇都不敢自称有万夫不当之勇,而眼前这人却是敢!

    一旁的花云提醒道:“主公,我看大将军府的府库中正好有一杆马槊,可以拿来与这位赵壮士一用!”

    傅渊眼睛一亮,赶紧催促道:“那你让人去把那杆马槊取来!”

    等花云让人去取马槊,傅渊又和赵四一阵闲聊,询问对方一些家中之事。

    说到最后,傅渊甚至是有些哭笑不得,只因为这赵四真正是一个大孝子。

    居然只因为母亲托人带来的一封书信,就果断放弃自己在临淮关的义兵队长职务,以及跟了他十年的妻子,还有八岁的儿子!

    这家伙是抛妻弃子,孑然一身悄悄跑过来的!

    虽然对他的妻子很不公平,可对傅渊来讲,这家伙就是一个很好用的人才。

    只要自己将对方的母亲照顾好,那他赵四还不为自己效死力,别人拿高官厚禄来诱惑都诱惑不走的那种!

    这一刻,傅渊想到了过五关斩六将,千里走单骑的关羽。

    只是一个是忠,一个是孝!

    等花云派人去将那杆长一丈八的马槊取来,傅渊让他交给赵四。

    花云眼睛微微一眯,犹豫一下最终还是将这杆杀人利器递给了对方,然后站到自家主公身侧,死死抓着刀柄。

    谚语有云:七尺为枪,八尺为棍,长矛一丈零八寸。所以丈八矛的长度是一丈八寸,而当时用的度量衡是汉尺,一尺相当于24厘米,一般的矛长度约为2.6米。

    马槊是骑兵重武器,一般由重甲骑兵使用,一杆马槊分槊锋与槊杆两部分,槊锋刃长达六十厘米,远远长于普通的枪、棍类武器,仅槊锋就有十斤,和一般的短剑差不多。

    马槊锋具有明显的破甲棱,上好的槊也会同宝剑一样,有八个面,普通的鱼鳞锁子甲、铁圜甲、明光铠,在具有破甲属性的马槊面前,皆是吹古拉朽,一击而破。

    赵四将手中的马槊拿在手里轻掂了掂,单手随意挽了一个枪花,摇了摇头,然后说了一句,“这硬木槊太轻,用着不甚习惯。”

    看着足有四十多斤的马槊在对方手里说轻,傅渊瞬间乐了,“你就先用着吧,等有机会,我去把你在临淮关的马槊拿过来!”

    就冲这一身蛮力,对方绝对有资格让自己特别对待!

    “那行!”

    赵四随后点点头,随后又四处看了看,说道:“这马槊要在马上使才行,地上使的话太长,要换短一些的步槊!”

    他知道对方是要考教自己本事,他既然决心要投靠到对方麾下,自然要全力使出自己的十二分本领!

    “既然这里施展不开,那我们就去城外校场。”

    傅渊说着就往外面走去,路上还吩咐花云,“你去将耿再成叫来校场,我在那里等他!”

    耿再成是他的亲卫骑兵统领,麾下有着五百骑兵,官职正六品。

    因其勇力过人而闻名乡里,在乡中有着极高的威望,被傅渊听到名声后亲自招募,有着赤红色的本命之气。

    到了校场后,傅渊让赵四亲自去马厩挑选一匹好马。

    不一会儿,赵四就牵了一匹枣红色的骏马出来,然后一个漂亮的翻身上马便骑了上去,手持一杆两米六的马槊,威风禀禀,好似一冷面战神,黑面张飞再世,一股沙场百战悍将的肃穆威严铺面而来。

    “真是一个好勇士!”傅渊不由出言称赞道。

    他这人最重勇士,反而是对那些文绉绉的文士不怎么感冒。

    毕竟谁小时候都是想着跨马持枪,披荆斩棘,报效国家!

    后来长大了,看了无数小说,那也是在梦里梦见过“剑气纵横三万里,一剑光寒十九洲!”

    不一会儿,耿再成到了,傅渊说自己今天新招募了一个有着万夫不当之勇的勇士,让他与对方比试一番。

    听了自家主公的话,耿再成眼皮跳了跳,这万夫不当之勇的猛人,他又何德何能是其对手?

    他一般也就吹嘘自己有百人之勇,可统率麾下骑兵冲锋陷阵,斩将夺旗!

    可这天下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傅渊这个主公的话也让耿再成心底又产生了一股坚不可摧的斗志,他今天倒是要好好看看,这有万夫不当之勇的人到底有何本事,是否真的有万夫不当之勇?

    双方都是骑在马上,相隔五十米左右,随后一个冲锋便朝着对方冲去,马蹄在坚硬的泥土上留下些许痕迹,溅起一溜烟尘。

    “喝~”

    耿再成心中憋着一股气,手中的大枪也是率先出手,一记突刺就朝着对方心口狠狠刺去。

    战场上刀剑无眼,被杀也只能怪自己运气不好。

    看着对方如此狠辣,赵四却是丝毫也不在意,双手稳稳拽着马槊后发先至,一记横扫便直接打掉对方刺过来的长枪,然后利用自己马槊更长的优势,又是一记速度更快的横扫,直接扫在耿再成身上,将之轻松击落下马!

    两招,仅仅是两招!

    赵四证明了自己的实力!

    “在成,你身体没有大碍吧?”傅渊没有理会手持马槊依旧端坐在马上像是一头猛虎的赵四,反而是快步走向被打落下马的耿再成。

    耿再成灰头土脸的从地上爬起来,一脸羞愧的朝着傅渊单膝跪下,“末将惭愧,不是此人对手!”

    他身上穿着结实的铠甲,加之对方最后收了很大一部分力道,一记横扫只是让他气血有些翻涌,并没有受什么严重伤势。

    但同样也说明自己远远不是对方的对手,没想到世间竟然真的有如此猛将!

    当然,他同样庆幸对方现如今投靠到自己主公麾下,而不是敌人。

    如果是敌人,耿再成几乎不敢想象……

    见耿再成没事,傅渊帮他把身上的灰尘拍去,显示双方亲近,随后才看向已经下马的赵四。

    “你很不错!”傅渊夸赞道。

    赵四恭敬行礼,“将军大人,小人也就这一身武艺,没别的长处!”

    傅渊笑道:“有这一身武艺便已足够,靠着这一身武艺,这天下勇将中必有你一席之地!”

    说着,傅渊做出安排,“你之勇武,本将看在眼里,愿以骑将正八品宣武校尉招募于你,不知你是否愿意?”

    赵四有些不懂,“宣武校尉?”

    于是傅渊又介绍道:“我之兵制改良于汉唐,这正八品宣武校尉可以管一百精锐骑兵!”

    因为骑兵的特殊性,与步兵同样的军队人数,骑兵品级更高!

    一听这话,赵四瞬间明白,当即叩首,连连称道:“末将愿意追随主公,为主公冲锋陷阵,斩将夺旗!”

    傅渊笑着将对方扶起来,“既然如此,那你就暂且留在我身边当作亲将,等时机到了,自有你扬名天下的时候!”

    收得如此猛将,傅渊自是开心不已,好一番君臣相得。

    这让一旁的耿再成好一阵羡慕,心里酸溜溜的。

    可再怎么酸那也没有话说,谁让自己技不如人?

    如果说耿再成是一般勇将的话,寻常战场上带着成建制的骑兵冲锋陷阵,身着精炼盔甲,以一当十不成问题。

    可这赵四,那就是真正的百人敌,可以如同关羽一般单骑冲入敌营,阵斩敌将的那种!

    当然,一旦上了战场,敌人一眼望去数之不尽,人力终究有限,仅依靠个人勇武是完全行不通的,还得是要整个团队协作,互相配合,然后再一鼓作气!

    仅仅只是依靠个人勇武,王不过霸,将不过李,西楚霸王项羽和五代十国第一将李存孝二人最终的下场就是典型。

    再看看吕布、典韦、关羽、张飞等人。

    为将者,难有善终!

    回返将军府,待得傅渊见过赵四的母亲,是一个既慈祥又严厉的中年妇人。

    虽然赵母快五十岁了,但面色红润,不显苍老,明显家庭生活还算不错。

    慈祥是因为对方见到傅渊很和蔼可亲,但对自己儿子却很严厉。

    一听自己儿子居然抛妻弃子就跑来了,气得上去就让铁塔般的儿子跪着让自己使劲打了两个巴掌,整个人明显是被自己儿子气得不行。

    这时候一旁的傅渊赶紧承诺一定会派人将赵四的妻儿带回来,这才让赵母勉强消了火气。

    然后傅渊又赏了赵四一个两进的院子,两个粗使仆人,以及一些金银用度。

    到了最后,傅渊在征求了赵母的意见之后,说道:“赵四之名,不登大雅之堂,他日功成名就,必须得取个正式的名字才行!”

    这时候赵四接话了,“主公,我在乡里平时别人都叫我黑赵岁!”

    傅渊没好气道:“你那是诨名,做不得数!”

    赵母也是瞪了自己的傻儿子一眼,骂道:“将军大人让你听着你就听着,将军大人这是器重你!”

    她活了大半辈子,可是看得明白。

    当然,这也是她想看到的,儿子受到傅渊的重用!

    听见母亲责骂,赵四低着头不敢再说话。

    其实傅渊也不是说一定要替别人取名字,当然,替手下爱将取名,那也是显示双方亲近的手段。

    只是这赵四的名字,让他的脑海中不由想起“尼古拉斯.赵四”,这让傅渊感觉心中很不爽利,干脆就替对方取个正式的名字好了。

    看看赵四,再回想刚才对方手持马槊骑在马上威风不可一世的模样,傅渊脑海中出现了一个声音。

    “骑兵连冲锋!”

    于是傅渊说道:“赵四,你以后就叫赵德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