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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气纵横 玉女峰上(四)

    令狐冲见一青袍老者进山洞后问道:“前辈是何人?”

    风清扬未答,径直向林平之道:“林小子,咱们再来比过,华山派的蠢小子且看好,华山剑法是这么用的!”。

    只见风清扬右手微抬,衣摆无风自动,地上一根树枝嗖一声蹿入手中。同一刻,林平之箭步前冲,身形带出残影,抬头屈膝折腰,右手反握树枝横扫风清扬腰部,招式极其怪异,去势却刚猛无比,正是辟邪剑招紫气东来。风清扬眉毛一挑,骤然跃起“剑”尖朝下直击林平之面门。林平之撒手,二指一转一挑,急抖手腕,树枝便如花开般展开,剑势席卷而上,二人“剑”尖一触即分。不等风清扬落地,林平之屈膝转胯回身出“剑”直击风清扬下身,正是华山剑招“有凤来仪”。风清扬却避也不避,棋行险招,手中“剑”迅若奔雷,劈斩向林平之额头,同时扣膝交错欲夹住来剑。不想林平之亦是不退,侧头翻“剑”一挡,左手二指同时击向风清扬大腿“血海穴”。风清扬空中腰往右微拧,身微侧,左膝内侧巧妙拐开林平之二指……二人以快打快,所过之处飞沙走石,吹得几丈外的火苗忽左忽右。令狐冲的“白虹贯日”大开大合,剑势向来由上而下,风清扬的“白虹贯日”随性而至,上下左右适时而出。白虹贯日不得手,风清扬长剑一勒,自然而然的便使出“有凤来仪”,不等剑招变老,已转“金雁横空”。转折之际,天衣无缝,行云流水,任意所至。林平之察觉到风清扬总能料敌先机、抢势反攻,连退三步后陡然提速,手微松,剑“随”腕转,再到“剑”随指转,身形疾风骤雨般在风清扬周身腾挪闪现。

    二人斗得三百余招,风清扬撤“剑”呼出一口长气,道:“打住,累了,不打了,哈哈哈哈。”笑声爽朗,似吐出积压多年的胸中块垒。

    林平之斗得正兴起,气息延绵,衣襟鼓荡,轻抚着手中树枝道:“每次和风前辈切磋,皆有所得,前辈的剑招有攻无守,有进无退,我刚起手,前辈似乎就知道来剑角度范围,提前封我剑路。前辈对人体脉络和周遭环境的了解和判断,让晚辈学到了很多。”

    风清扬笑到:“你这臭小子想进就进,想退就退,身法极快,潇洒自如,而且比了两次就摸到了我剑法的门道,当真了不得,说你打娘胎里就开始练剑,老夫也信。”

    曲飞烟看得直拍小手,姬香满脸笑意,目不转睛的看着林平之。令狐冲目瞪口呆,内心极度震撼,身体都在颤抖,心想这一老一少的神乎其技,自己这辈子若能习得几分也就死而无憾了。

    “令狐兄,这位是华山派风清扬风老前辈!”林平之想到什么,赶紧介绍到。

    令狐冲一愣,心想本派还有这么一位前辈?我从来没听师父、师娘说过啊。这清字辈岂不是比师傅辈分还高了一辈,但林兄弟说的一定不会有假。于是赶紧跪下磕了几个头,接着开口道:“徒孙令狐冲拜见风太师叔。”

    风清扬道:“你起来。”令狐冲又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这才站起身,眼见那老者神色憔悴,道:“太师叔,是刚才和林兄弟比剑累了吗?”说罢,回身赶紧拿水递给老者。

    风清扬接过水囊,喝了一口,道:“关于我的事,你决不可泄漏一字半句。至于林小子,老夫也有事要拜托你。哎……二位丫头在此稍等,你俩随我进内洞吧。”

    二人跟着风清扬来到壁画前,风清扬看着墙壁道:“壁上这些各派剑法的图形,你们已经看过。五岳剑派中各有无数蠢才,以为将师父传下来的剑招学得精熟,自然而然便成高手,哼,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熟读了人家诗句,做几首打油诗是可以的,但若不能自出机抒,能成大诗人么?这些道理林小子早已经懂得,但你令狐冲却要记住。如今我已年迈,若毕生所学从此失传,心中甚是遗憾,华山剑气宗本是一家,却走了歧途,从此没落。我将所学传给你令狐冲,也算为华山派留一粒火种。而让林小子也学学,是希望林小子能锦上添花,当然顺便帮老夫完成一个心愿。”

    令狐冲跪下磕头道:“谢风太师叔!”

    风清扬转头对林平之道:“我曾立下重誓,有生之年,决不再与人当真动手,所以江湖的事我不可能再插手。但我有一事始终放不下,我年轻时曾因私事耽误,没参与华山剑气两宗的比剑,让师兄弟、子侄们死的死、伤的伤,流浪的流浪,这让我抱憾终生。故我想代师收徒,让林小兄弟替老夫找到曾经剑宗失散的子侄,让他们能重新抬起头来做人,不再孤苦无依。不知林小弟可否答应?”

    林平之思考片刻开口道:“我答应,风师兄!师弟定会帮住师兄了却这桩心愿。”

    令狐冲一呆,寻思着这林兄弟,一下就变成林太师叔了,以后见了他要磕头不……

    风清扬开怀笑到:“好好好!若不是那晚恰好听到林师弟和两个丫头的谈话,我也不会出来,进而也不会认识你令狐冲,一切皆是缘法。你们且听好了,我所习剑法名为独孤九剑,为剑魔独孤求败所创,第一招总决式便有三百六十种变化,如果忘记了一变,后面两招便会使得不对。”只见风清扬屈起手指,数道:“归妹趋无妄,无妄趋同人,同人趋大有。甲转丙,丙转庚,庚转癸。子丑之交,辰巳之交,午未之交。风雷是一变,山泽是一变,水火是一变。乾坤相激,震兑相激,离巽相激。三增而成五,五增而成九……”

    接下来十日,风清扬半夜便来传授剑法,日出便返还住所。日出后林平之也不似令狐冲那般比划练习,却只是盘腿在大石上打坐。而中午令狐冲呼呼大睡,林平之则让姬香和曲非烟一起进内洞学习墙壁上五岳剑派的剑招,自己则下山采购吃食美酒,也顺便避开送饭的岳灵珊。期间岳灵珊还带来消息:嵩山派左盟主来信,说有要紧事商议,岳不群和宁中则带着众师兄弟赶去嵩山了。

    第十一日,令狐冲跪在风清扬面前连磕三个头道:“感谢风太师叔传了徒孙上乘剑术,此恩此德,永难报答。”林平之站一旁也深鞠一躬。

    风清扬微笑道:“上乘剑术,上乘剑术,嘿嘿,林师弟到是早已上层了,你还差得远呢。你纵然学得了剑法,倘若使出时剑法不纯,毕竟还是敌不了当世高手,此刻你已得到了门径,要想多胜少败,再苦练二十年,这天底下皆可去得。”

    令狐冲越是学得多,越觉这九剑之中变化无穷,不知要有多少时日,方能探索到其中全部奥秘,听太师叔要自己苦练二十年,丝毫不觉惊异,再拜受教,说道:“徒孙倘能在二十年之中,通解九剑意境,那是大喜过望了。”

    风清扬道:“你倒也不可妄自菲薄,学武功,要旨是在一个‘悟’字,决不在死记硬记。等到通晓了这九剑的剑意,则无所施而不可,便是将全部变化尽数忘记,也不相干,临敌之际,更是忘记得越干净彻底,越不受原来剑法的拘束。你最大的幸运是遇见了你小林太师叔,以后多和他切磋学习,好好用功,我可要去了。林师弟,剑宗的事,就拜托了!”

    令狐冲大吃一惊,颤声道:“太师叔,你……你到哪里去?”林平之说了声请师兄放心,随即道:“风师兄,不如随我下山如何?”

    风清扬道:“我本在这后山居住,已住了数十年,前些日听你们谈话一时心喜,出得洞来……现在我也没遗憾了,也该回去继续清净了。

    令狐冲喜道:“原来太师叔便在后山居住,那再好没有了。徒孙正可朝夕侍奉,以解太师叔的寂寞。”

    风清扬却道:“你我还是少见为宜。对了,要切记!你见到我的事,对你师父也不可说起,其中缘由你已知晓,免得左右为难。”

    令狐冲含泪道:“是,自当遵从太师叔吩咐。”

    林平之却憋着笑道:“好了,徒孙别哭了,侍奉风师兄的事我自有安排,你别担心。在你师傅面前记得保密就好,包括我这个太师叔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