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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山剑宗 重现江湖(三)

    厅内众人听到白莲教林教主来访,皆是一呆,宁中则和鲁连荣也皆撤招停手。岳不群一喜,站起身走到正堂门口将林平之迎了进来道:“林教主大驾光临,岳某倍感荣幸,里边请。”说着手一抬,并让弟子设座。

    林平之在衡山城中一战成名,江湖中白莲教气势如日中天。林平之落座后,对面的仙鹤手陆柏脸色铁青,将头转朝一边。衡山、泰山两派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余下自称华山派的三人看着林平之也是心中忐忑,只怕他多管闲事。

    未等岳不群开口,自称华山派的矮胖子大声道:“岳师兄,在下和你无怨无仇,原本不必伤这和气。只是你霸占华山派掌门之位,却教众弟子练气不练剑,以致我华山派声名日衰,你终究卸不了这份责任。成某既是华山弟子,终不能袖手旁观,置之不理。再说,当年‘气宗’排挤‘剑宗’,所使的手段实在不明不白,着实见不得人,我‘剑宗’弟子没一个服气的。我们已隐忍了二十五年,今日也该得好好算一算这笔旧帐了。”

    岳不群道:“成兄,你们‘剑宗’一支,二十五年前早已离开本门,自认不再是华山派弟子,何以今日又来此生事?倘若你们自认功夫了得,不妨另立门户,在武林中扬眉吐气,将华山派压了下来,岳某自然也佩服。今日这等纠缠不清,除了徒伤和气,更有何益啊?再说,本门气宗剑宗之争,由来已久。当年两宗玉女峰上比剑,胜败既决,是非亦分。事隔二十五年,三位再来旧事重提,又复有何益呐?”

    成不忧道:“当日比剑胜败如何,又有谁来见着?我们三个都是‘剑宗’弟子,就一个也没看见。总而言之,你这掌门之位得来不清不楚,否则左盟主身为五岳剑派的首领,怎么他老人家也会颁下令旗,要你让位?”岳不群摇头道:“我想其中必有蹊跷。左盟主向来见事极明,依情依理,决不会突然颁下令旗,要华山派更易掌门。”成不忧指着五岳剑派的令旗道:“难道这令旗是假的?”岳不群道:“令旗是不假,只不过令旗却是哑巴,不会说话。”

    陆柏一直旁观不语,见林平之在对面又有所忌惮,这时忍耐不住,斜眼看着岳不群,终于插口:“岳师兄说五岳令旗是哑巴,难道陆某也是哑巴不成?”

    岳不群道:“不敢,兹事体大,在下当面问得左盟主后,再定行止如何?”

    陆柏阴森森的道:“如此说来,岳师兄毕竟是信不过陆某的言语了?”

    岳不群道:“不敢!就算左盟主真有此意,他也不能单凭一面之辞,便传下号令,总也得听听在下的言语才是。再说,左盟主为五岳剑派盟主,管的是五派所共谋的大事。至于泰山派、恒山派、衡山派、华山派四派自身的门户人事,自有本派掌门人作主。”

    成不忧道:“哪有这么啰嗦的?说来说去,你这掌门人之位是不肯让的了,是也不是?”他说了“不肯让的了”这五个字后,刷的一声,已然拔剑在手,待说那“是”字时便刺出一剑,说“也”字时刺出一剑,说“不”字时刺出一剑,说到最后一个“是”字时又刺出一剑,“是也不是”四个字一口气说出,便已连刺了四剑。

    这四剑出招固然捷迅无伦,四剑连刺更是四下凌厉之极的不同招式,极尽变幻。第一剑穿过岳不群左肩上衣衫,第二剑穿过他右肩衣衫,第三剑刺他左臂的袖口,第四剑刺他右胁旁衣衫。四剑均是前后一通而过,在他衣衫上刺了八个窟窿,剑刃都是从岳不群身旁贴肉掠过,相去不过半寸,却没伤到他丝毫肌肤,这四剑招式之妙,出手之快,拿捏之准,势道之烈,无一不是第一流高手的风范。衣服虽被刺破,岳不群却是脸色淡然,轻抚胡须,道显得养气功夫极好。

    岳夫人急道:“成兄,拙夫总是瞧着各位远来是客,一再容让。你已在他衣上刺了四剑,再不知趣,华山派再尊敬客人,总也会有止境。”

    成不忧道:“甚么远来是客,一再容让?岳夫人,你只须破得我这四招剑法,成某立即乖乖的下山,再也不敢上玉女峰一步。”他虽然自负剑法了得,然见岳不群如此不动声色,倒也不敢向他挑战,心想岳夫人在华山派中虽也名声不小,终究是女流之辈,适才见到自己这四剑便颇有骇然色变之态,只须激得她出手,定能将她制住,那时岳不群或者心有所忌,就此屈服,或者章法大乱,便易为封不平所乘了,说着长剑一立,大声道:“岳夫人请。宁女侠乃华山气宗高手,天下知闻。剑宗成不忧今日领教宁女侠的气功。”

    “还嫌不够丢人吗?”林平之缓缓开口道:“本是我华山派的内部事,却勾结外人来插手,你们还有何颜面,面对华山剑宗的列祖列宗?”

    在场众人听得林平之开口,均是一愣。岳不群道:“林教主你这是……华山派?”。陆柏也忍不住:“五岳剑派掌门举荐,是剑派内部的事,你和华山派有何干系,这事怕轮不到你们白莲教来管。”

    成不忧眉头一皱,等着下文。

    林平之微微一笑开口道:“我游历江湖,偶遇华山剑宗风清扬老前辈,性情颇为投缘,在与前辈切磋多次后得其认可,我见前辈始终神色郁郁,追问之下,方得知二十五年前华山派剑宗气宗的事,剑宗子弟死的死,伤的伤,流落江湖如孤魂野鬼一般,风前辈也因当年被骗下山,未能参与这门派大事而抱憾终生,还曾立下重誓,余生不再与人当真动手。缘分使然,风前辈将所学传授与我,并代师收徒,认我作师弟,希望我能找到当年剑宗失散的弟子,让他们能重新抬起头来做人。为了却风师兄的心愿,于是我才来到华山。”

    岳不群眉头一紧,封不平、成不忧、丛不弃激动道:“你……你……所言当真?风师叔他……他老人家还活着?”

    林平之未直接肯定,悠悠道:“你三人作为我华山弟子,勾结外派来插手本派事宜,不觉得丢人吗?若让风师兄知道,会不会心寒?”转头又对着嵩山、衡山、泰山派三人说:“好了,接下来是我华山派内部的事情,还得请无关的人下山。”

    陆柏看着林平之的眼神,瞳孔一缩。鲁连荣却道:“我们怎么知道你不是信口胡说,你有什么可以证……”话未说完,林平之身子安坐太师椅,右手一弹点心碟子,点心未动,碟子激飞而出,不偏不倚将鲁连荣发结打散,去势不止,竟嵌入身后柱子寸余,若再低些,只怕鲁连荣性命难保。鲁连荣呆坐当场,不敢妄动。其余人虽都见过林平之出手,如今再见,仍是震惊不已。

    林平之长身而起,不容置疑道:“我也不想过多废话,若是有人质疑,大可手上见得真章,好了,还有谁?”

    一时无人应答,陆柏率先起身而走,未留下一句话。衡山派、泰山派二人紧跟其后。待三人远去,宁中则一时难以置信,问道:“林……林教主,你适才说的,可是……”。岳不群也等着林平之说话。

    林平之却不说话,以手指为剑,时而迅疾如风,时而轻柔似水,翩然若舞,身姿轻盈飘逸,越舞越快,每点出一指,指尖似带出气旋,袖口鼓荡而起。这耍的竟是宁中则的成名绝技华山派玉女十九剑,画风一转,突然见林平之身形一矮,回身一戳,脚尖一点,迅疾前蹿,紧接跨步一跃劈斩而下……将华山剑法“有凤来仪”、“白云出岫”、“天绅倒悬”、“白虹贯日”、“苍松迎客”、“金雁横空”……行云流水使将出来,有些招数连在场华山派弟子都未曾见过。封不平三人看得老泪纵横,只觉得林平时所言不再可能有假,华山派剑宗光大门楣的时候终于要来了。

    岳不群嘴角都在颤抖,宁中则抓紧了岳不群的衣袖,眼中晶莹闪烁。在场华山弟子只觉得,原来剑法可以这么衔接,原来身法可以如此潇洒。

    剑宗三人再不质疑,齐齐朝林平之跪下,朗声道:“拜见林师叔,还请师叔夺回华山派掌门!为华山派剑宗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