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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中毒

    葛宅门深,纵然正院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客房依然安静。秦北睡到神足气饱,伸个懒腰,起身洗漱一下,心中冷笑。

    虽不知那盒子有什么问题,让葛亮如此匆急收下,但只从一向小气的周渝肯舍得用两个任务和六十张身轻符来送区区两根簪子这一条来看,此事必有蹊跷。

    “应该不至于是谋财害命之事,我自认也未曾暴露秘密。小盒空间有限,不太像夹带有物,放个纸条什么的倒差不多,这么说来,这两人是有什么不好让外人知晓的信息要交流。”

    秦北打开窗户看了眼天,天刚蒙蒙黑,约是刚入戌时,也就是七点左右的样子。他打定主意不掺和这事儿,开门正要不辞而别,忽见一个下人似在外面溜达,不经意往他这瞅了一眼,立即面带喜色迎上来道:

    “这位……贵客总算醒了,我家老爷吩咐过,要小的等客人醒来就立即带去见他,客人请随我来。”

    秦北含笑应允,心中却大骂那老东西居然还派人监视自己,既然他脸都不要了,那自己倒要看看他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下人将秦北带到书房告辞离去,秦北推门而入,正见葛亮坐在椅上笑眯眯看着自己:

    “秦师弟,请坐。睡得可好?”

    秦北坐到对面:“师弟睡的很是安稳,师兄费心了。”

    “哎,哪里话,你我本就修出同门,出门在外相互照拂本就是本分所在……”

    客套一阵,葛亮面色转沉,问道:“秦师弟,现在有一桩功劳摆在面前,你可敢要?”

    来了。秦北早就等着这句,似笑非笑道:“师兄不是早已脱离修行路,哪还有什么功劳?不知师兄能否详讲?”

    葛亮看这小孩似满脸天真疑惑模样,但从周渝纸条上的留言来看他可不会把秦北当做一般童子。他咳了一声道:

    “事到如今,师兄也不瞒你。当初我在外门大比中落败,的确是一时心灰意冷,有回家养老的想法,但那时一位邢堂弟子找上我,打算发展我为苍青派谍报外线人员。我见只需照常回家,不过是要注意周围情况偶尔送几封信回去,就答应了。”

    秦北试探道:“那邢堂弟子可是周师兄?”

    葛亮笑道:“自然……不是的。看来你已发现周师弟给你的东西不简单,真是人不可貌相。”

    “彼时周师弟离筑基都尚早,哪有那个资格,只是后来他不知怎么跟邢堂搭上了线,有时会负责消息传递。”

    见秦北没有什么不满,仅是点头表示明白,他接着道:

    “流仁镇周围有一道下品灵石矿脉,本来地属我们苍青派范围内,奈何仙岩势大,平日都是他们在开采。半年前苍青围攻我派……你是亲历之人不用我多讲,最后仙岩派不光尽数撤走不说,连带这种类似程度的资源也不再占领,基本全都归还。”

    “本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但谁也没想到的是,有一名筑基一层的副监工和一名一阶四层武者矿工弟子带着半年的开采灵石出逃,现在已经到了本镇。”

    秦北愣道:“这……谁发现他们到流仁镇的,发现时不管吗?”

    葛亮摇头道:“哪有那么多高阶弟子可供撒出去当暗线,这附近几个镇还属我这个‘脱离’门派好多年的境界最高,你可以想见其他人的情况,要么发现了却打不过,要么打得过却离得太远。”

    “这情报还是你带来的,算算时间应该过去至少两天了。这也是本派邢堂一项毁誉参半的规定,暗线弟子都是独身为战,不清楚其他人员身份下落。”

    秦北皱眉:“那就是说这两人或许已经不在流仁镇了。”

    葛亮却道:“不,我确定他们还在。”

    他郑重道:“这就牵涉到另一件事了。秦师弟,涉及到与人对战,我认为你有对此先行了解的必要。这是一份保密契约,你须先写上自己名字,我才可告知与你。”

    秦北越听越不对,好处没见到怎么先得自己签个条条款款,当即问道:

    “葛师兄,你跟我说这些无非是想让我与你合力作战,但对方照你所说一个是与你境界相当,一个比我高出两层,你确定你我二人能拿下对方?”

    葛亮点头,只用目光示意契约,微笑不语。

    秦北见他信心十足,暗想道葛亮若有大志则必不会因一次大比就生归隐之心,换句话说这家伙跟周渝是一样间歇性踌躇满志,持续性混吃等死的性子。既然现在连他都底气十足,想必是真有什么秘密藏在这份契约之后。便拿起笔签了名。

    葛亮满意道:“好。那师兄就说了,不过你可不要因此对门派产生什么意见。”

    秦北听他道来才知道,苍青派也是小气惯了的,平素被仙岩派这凶狠邻居欺负的惨,骤然间得了好处生怕矿出问题,给主监工明着下了半年发作的慢毒,只有轮换回到门派才能解。

    而主监工又负责给其他人暗中下两个月发作的慢毒,每两月又暗中下一次解药。那两个逃走的弟子尚未吃过解药,算来正是发作时间,来流仁镇必是为了解毒。

    秦北听的不寒而栗,修仙还真是艰难,苍青派瞅着浓眉大眼的竟然也玩这种阴招。不过他已经明白葛亮底气何来,那两人毒药发作实力大损,在其看来俨然已是插标卖首之辈。

    不过他还是有些疑惑,问道:“葛师兄,若现在那两人都如你所说不堪,那你一个人……”

    葛亮老脸一红,道:“咳……师兄我多年未曾动过手,法力有些生疏了。而且我虽是筑基,但若对方筑基拖住我,另一武人近身攻过来,那师兄也只能单求自保,拿他们不下。我又没其他人手可用,只能拜托师弟了。”

    “当然,师弟你毕竟年轻,只需要帮我拦住对方武人,其他不用你管。”

    葛亮其实压根没往秦北身上寄予厚望。这小孩才是个一阶二层就算了,偏偏还是武人,再怎么老成目前也不过十一二岁,身体都没发育起来,能指望他干嘛?无非是打算想让秦北帮自己挡上一挡,争取些时间,好让自己能使用当年临别时师父赐予的一件大威力消耗性法宝争取将敌人一击毙命罢了。

    当然,这张底牌视情况能不打出那是最好,也没告诉这小子的必要,省得他到时出工不出力。念及此处,葛亮又取出张流仁镇布局图,指着一处道:

    “师弟且看,我在此镇暗中布局多年,少有情报薄弱处。既能瞒过我,那反其道想来,这块荒僻少人居住的外围地界就是那两叛徒贼人藏身所在……”

    “阿——丘!”

    月色初临。流仁镇一间久无人居的偏僻小房内,半躺在床上,正值开春却穿戴严实的年轻汉子狠狠抽了抽鼻子,紧抱在怀里的被袄又加重三分力道。

    “二、二叔,冷。”

    窗前站着个打赤膊只穿一条短裤,面相五十多岁的中年人,此刻收回透过窗缝向外巡睃的视线转过脸,脸上全是汗滴流淌:

    “你冷,你冷我还热呢。这该死的毒,该死的苍青派,居然连自己人都下毒,还下这种时冷时热的怪毒,开采灵石是钱,毒药就不是钱么……”

    年轻汉子打个寒颤:“二叔咱啥时候能有解药啊?”

    程万满脸无奈,他都还没弄清楚自己和侄子身上中的到底是什么毒,又上哪去找解药。说来也是惨,他和侄子逃亡到此已经两天,正是在三天前毒药发作。初始尚还没怎么当回事,以为不过是冷一会热一会罢了,谁知这冷热竟是一个循环,循环越多冷热越严重,所持续时间越长。所幸他是二阶筑基,灵气已有改造身体,侄子则是四层武人,身强体壮,倒还能硬抗一段时间。

    他一咬牙:“不找解药了,我们现在就走!”

    程三狗目瞪口呆:“啊?二叔你莫不是被热坏了脑子,我们这样能跑多远?”

    程万知道这侄子说话比动脑子快,懒得跟他计较,瞪他一眼,叹道:“解药没有办法寻到,早知如此我们三天前就该离去,白白在这里耽搁时间。”

    程三狗摇头晃脑嘀嘀咕咕:“我早就说不该偷东西不该偷东西,偷也不该偷门派的东西……这下闯出大祸,我们肯定被通缉了不说,还中了这劳什子毒,还没有解药,不知啥子时候我一个瞪眼,二叔你一个伸腿,双、双、去、世、也——”

    他虽小声嘟囔,但同处一室,程万一字不落全听进耳中,真是有心一巴掌拍死这混账小子,喝骂道:

    “闭嘴,你懂个屁!你可知道为什么咱两被派去挖矿,还不是因为你我在山上都前途无望。二叔我不慎犯了门规,又在二阶一层干巴巴混了十五年没有提升过,你小子则是当了七年杂役弟子还是区区四层,门派这是要放弃我们了。”

    程万越说越激动,汗水流到下颌,又遭四下甩开:“你懂吗?我们被放弃了!”

    程三狗缩缩脖子,将被子裹得更紧,不敢吱声。

    过得一阵,程万表情缓和下来,抹把汗,轻叹道:“二叔老啦,灵根所限,晋升无望,又膝下无子,要这些灵石也没用。你还年轻,在武人路上能走的更远,就算不能进入二阶,起码以后能多活几年。”

    “二叔知道你是个守本分的孩子,说话又不动脑子,在山上不怎么受人待见,只会一个人老老实实做任务,武人还不能提取天地灵气,每月就那么几块灵石,又能怎么提升。”

    “有了这笔灵石,二叔算是给你把晋入二阶的路铺平了,至于三阶……只能看你自己根骨。可惜现在身中奇毒,二叔怕连你二阶那天都活不到,这些年把你当儿子看待,只盼这次能活着回家,把毒解了再看你娶房媳妇生个大胖小子,二叔就满足啰……”

    程万声音嘶哑:“三狗子,听二叔的,收拾好东西,我们现在就走……”

    程三狗双眼泛红,哽咽道:“二叔,我都听您的。”

    二人收拾一阵,程万正要开门,忽觉天地灵气异常,心中大叫不妙,急退一步,一把拉过立在旁边不明所以的程三狗挡在身前。

    轰!

    房门应声破碎,一个脸盆大火球在屋内炸开,席卷而过。